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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作者:neleta      更新:2015-03-21 20:41      字数:0
  晚宴上,是人都看得出嚴剎的心情很好。一開始,有人大著膽子敬他酒,他不僅沒有推,反而相當豪爽地喝了,接著,膽子大的人越來越多,敬酒的人也開始輪番上陣,嚴剎竟然全部都喝了,喝得那個爽快,讓江裴昭不由歎道:「真是有子萬事足,就連厲王都逃不過這一關吶。」

  「怎麼,羨慕了,那還不趕緊討個老婆。」坐在他身旁的楊思凱打趣道。

  江裴昭搖搖頭:「還是算了。我這副身子板,不知何時就去見閻王了,還是不要糟蹋人家閨女了。」

  「裴昭。」楊思凱皺了眉,江裴昭立刻道:「是小弟說錯了話,小弟自罰酒一杯。」

  「哥哥既然身子不好,還是少喝酒的好。」江裴昭還沒灌下肚的那杯酒被橫空出現的一隻手奪走了,隨之而來的是一杯清茶。江裴昭愣了半晌沒回過神來,楊思凱眼裡閃過精光,哈哈笑道:「留山做得對,你都說你身子板不行了,還喝什麼酒,喝茶喝茶。」

  江裴昭也跟著哈哈笑起來,接著無奈地喝下那杯酒,末了自嘲一句:「唉,我真是命苦啊。」

  「哥哥還是要以身子為重。」解留山給江裴昭斟滿茶,語露關心。

  江裴昭拿起茶杯,趁著喝茶的空和楊思凱交換了一下眼神,笑著喝下茶。同他們一桌的陪客李休、周公昇等人假裝沒看到,飲酒作樂。

  似乎要避嫌,嚴剎沒有同楊思凱他們一桌,而是同自己的部下一桌。酒過三旬,今晚宴會的主角厲王世子嚴小妖帶著可愛的老虎帽子被奶媽黎樺灼抱了出來。他一出現,全場瞬間安靜了下來。嚴剎起身,高大的身子立刻帶給眾人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就見他以令眾人驚掉下巴的小心姿勢從黎樺灼懷裡抱過剛剛睡醒的兒子,驚呼聲四起。這是嚴剎的兒子?不可能!嚴剎那熊樣怎麼可能生出這麼漂亮的兒子!就是楊思凱、江裴昭和解留山都傻眼了,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嚴肅地掃視了一圈眾人,嚴剎把兒子豎著抱起來:「這是我兒子,嚴小妖,他將繼承我的王位,繼承我的一切。」

  在座的所有人又是一愣。嚴小妖……嚴剎好歹也是個王爺,怎能給兒子起個這樣的名字。不過驚愣歸驚愣,眾人趕忙起身:「恭喜王爺、賀喜王爺,祝世子殿下安安泰泰,平平順順。」接著就有人掏出了厚厚的紅包,一時間,紅包滿天飛。

  不怕生的嚴小妖打了個哈欠,不僅沒有被滿屋子的人嚇哭,更沒有被震耳的恭賀聲驚到。他揮舞著兩個小拳頭,左右開弓,給了他父王兩個耳刮子,然後轉轉小腦袋,找到他的奶媽,伸手要抱。

  嚴剎把孩子交給黎樺灼,黎樺灼抱著孩子離開了。雖然所有人都不相信嚴剎能生出如此漂亮的孩子,可孩子那雙綠色的眼睛實實在在地告訴他們,他老子是嚴剎。在孩子離開後,宴會達到了又一次高潮。一桌桌的人湧到嚴剎跟前敬他酒,嚴剎來者不拒。

  「唉,唉,唉,」連歎了三聲,楊思凱佯怒,「嚴剎這是撿到了什麼寶,從哪搶來了一位漂亮女子生下這般可愛的娃娃,老天無眼,老天無眼啊。」

  江裴昭也是連連歎氣:「我估計小世子怕是整個幽國最漂亮的孩子了,老天無眼,老天無眼。」

  李休呵呵笑道:「我會把安王和世子的話如實地轉告給王爺,讓王爺向您二位解惑。」江裴昭是恆王唯一的兒子,也是恆王世子,因此李休如此稱呼他。

  「啊,別別別,我們這是讚美,讚美。」楊思凱趕忙說。

  「對對對,讚美。」江裴昭立刻作揖求饒,讓嚴剎那蠻人聽了,他別想活著回武夷。

  解留山笑看幾人間的互動,隨口問道:「小世子滿月這麼大的事,怎麼不曾見到公主殿下?」桌上的氣氛瞬間冷凝,周公昇面色微整,低聲說:「公主殿下身子不適,所以沒有前來。」

  「公主殿下病了?不知是否嚴重。」

  周公昇道:「嚴重倒是不嚴重,不過要臥床休養。公主千金之體,江陵的冬天陰冷,受了些風寒。」

  「啊,是這樣啊。」解留山面露憂色,「留山此次前來,一來是向厲王道喜;二來,也是想拜見公主殿下。父王知道江陵冬天嚴寒,遂讓我給公主殿下帶了些暖身之物。不知安王和世子是否前去探望過公主了?」

  江裴昭歎道:「來到江陵怎能不拜見公主殿下,抵達的第一天我就送了拜帖,不過殿下至今仍未回覆。殿下身邊的一位嬤嬤說殿下身子不適,誰都不見,唉,不可謂不是遺憾啊。」

  楊思凱苦笑:「我也是。來的第一天就送了拜帖,公主殿下也說不見。聽說嚴剎要見殿下一面都不容易,更別說咱們了。」

  解留山立刻問:「哦?此話怎講?」

  李休「啪」地一聲,把筷子重重放在碗上,三人看去,就見他的臉色不是很好。勉強地笑著,他開口:「休無禮,還望安王、世子和大公子不怪。」

  楊思凱反應極快地舉起酒杯:「啊,喝酒喝酒,今天是嚴剎的大喜日子,拜見公主之事等滿月酒吃完了再說。」

  「對,喝酒,今晚公昇捨命陪王爺、世子和大公子,來,乾了。」周公昇起身,敬三人。

  「乾了!」江裴昭捨了清茶,端起酒杯。解留山也不再多問,舉起酒杯。酒桌上的氣氛這才恢復了正常。

  ※

  一直快到子時,宴會才算是結束了。所有人都喝高了,厲王府的侍從們把一批批人抬出王府;跟著主子前來的,則把自家喝暈了的主子抬回去。嚴剎比所有人喝得都高,從未醉過的他這回醉到不省人事。嚴墨、嚴牟、嚴壯和嚴鐵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小山一般的他抬回松院。

  進了屋,醉死的嚴剎突然睜開眼,四嚴放開他。恭候在屋內的洪喜立刻為他端來醒酒湯,嚴剎大口喝完後問:「他睡了?」

  「公子還沒歇呢。」

  綠眸幽暗,嚴剎帶著一身酒氣推開臥房的門,躺在床上假寐的人聽到動靜後睜眼坐了起來。

  「怎麼還不睡。」走到床邊坐下,嚴剎把坐起來的人按回去,「睡覺。」

  月瓊猶豫地問:「今晚……沒什麼事吧。」

  「沒有。」給月瓊拉好被子,還不準備睡的嚴剎放下床帳,「你先睡。」

  「嚴剎。」扯住嚴剎的袖子,月瓊似乎有話說。嚴剎靠坐在床上,連人帶被攬進自己懷裡。被他身上濃濃的酒氣熏到了,月瓊拉過被子摀住鼻子,悶聲問:「來了很多人吧?」

  「嗯。」

  「其他三王……都來了?」

  「解應宗派了他的長子。」

  大眼裡浮現憂慮。「來這麼多人……有要見公主的吧。」

  攬著月瓊的手臂收緊:「有。」

  「你若不讓他們見,會有人起疑的。」

  隔著被子揉搓月瓊的腰身,嚴剎遲遲沒有回答,月瓊又問:「嚴剎,公主……生的是真妖怪,還是假妖怪?」

  「真。」

  心往下沉。雖然猜到了,可得到證實後還是很難受。「那……孩子呢?」

  「埋了。」

  心揪緊。

  「閨女還是兒子?」

  「閨女。」

  好難受,是個小閨女。

  「嚴剎,不能不讓他們見公主。」

  嚴剎不吭聲,等著。

  「挑幾個地位高貴的人去見公主。不能不見,也不能全見。這樣既不會讓人起疑,也減少了事發的可能。」

  「見了公主,他們更會起疑。」

  「怎麼了,公主的情況不好?」

  「她瘋了。」

  啊?!月瓊震驚地抬頭,眼裡是不信,是憂傷。

  嚴剎皺著眉道:「她認定她懷的是太子,結果生下的是妖怪,嚇瘋了。」

  月瓊低下頭,雙眼熱辣,好半晌後,他道:「你,可認識,會易容的?找人扮成公主……把這回糊弄過去……」深吸了幾口氣,他不讓自己失態,忍了半天,才又道,「公主身邊的人……也得找人裝扮,得小心。宮裡來的人,不好,矇混。」

  抬起月瓊的臉,發現他眼圈泛紅,嚴剎的臉拉長:「剛簽了契約,你就要毀約?」

  「嚴剎……」月瓊的聲音沙啞,「找人好好照顧她,她,是個,可憐的閨女。」

  「她是死是活與你無關!」粗暴地擦去月瓊眼角的濕潤,嚴剎很不高興,可對方的傷感越來越重,重到嚴剎要使手段了。

  「嚴剎……」忍著心酸,月瓊祈求,「找人,照顧她。」

  「你若再為她傷神,我就殺了她!」

  月瓊趕忙垂眸。

  過了好半晌,月瓊似乎平靜了下來,問:「你可認識會易容的?」

  「開遠會。」

  咦?月瓊大驚。徐大夫還會這個?!

  嚴剎抬起他的頭,發現他確實平靜了,才道:「宮裡這次來的是古年的貼身太監,那個人不好糊弄,除非是古飛燕身邊的人,不然即使找人扮成她也容易被識破。」

  月瓊沉思片刻後道:「公主身分尊貴,又有點女兒性子,不是誰都能同她說話甚至見面的。到時候公主應付了事,態度輕慢些,也不會有人起疑。」說白了就是公主傲慢無禮,就是當朝丞相來了,她說不見就不見,何況是個太監,見他一面已經是給足了面子。當然,月瓊不會這麼說。

  「古飛燕身邊的嬤嬤和侍女,要如何假扮才能騙過他人?」

  「公主召見他人,下人不得隨意插嘴,她們只要站著就行,就是臉和身形不能差太多。公主身邊最有權勢的就是四位嬤嬤,但不管她們多有權勢,在外人面前也要做足恭敬。按照宮裡的規矩,公主召見他人時,她們絕不能隨便抬頭,除非公主下令。就是給公主奉茶,也得低著頭,這樣好糊弄……你挑個晚上的時候讓他們去見公主,屋子裡也不要弄得太亮。」

  「六個婢女。」

  「若婢女是保護公主安危的,一般是不露面的,藏在暗處,所以可以不找人假扮;若是伺候公主的,屆時要分別站在嬤嬤身後等候差遣,也得低著頭。」

  「二十名侍衛。」

  大眼裡浮現納悶,這都要問他嗎?「你手裡最不缺的就是侍衛吧。再說,他們在不在,在哪裡誰有機會一一去看。公主嫁給了你便是王妃,除了三王,公主召見他人都不能超過一柱香;即使是三王,他們也不能在公主的房裡久留。而且三王見公主時,按規矩你這個駙馬是要在場的。」

  綠眸幽暗,粗糙的手指輕撫月瓊的下巴。「那就按你說的做。」

  大眼裡浮現祈求。「嚴剎……派人好好照顧公主。」

  「你要毀約?」

  「嚴剎……」

  「最後一次,不得再犯!」

  這人答應了。不敢再犯,月瓊閉了嘴,眼裡是感激。

  「睡覺!」

  「啊,睡了,馬上睡。」

  把人帶被子放回床上,嚴剎下床。「快睡,不要等我。」

  「嗯。」

  看著嚴剎穿好鞋起身,看著他放下床帳,聽到他離去,月瓊緊閉的雙眼滲出淚水。

  ※

  離開臥房,嚴剎沒有去別處,而是去了與臥房相鄰的小書房。屋內已經有人在等著他了,李休、周公昇這兩人自不必說。四嚴、早已被抬回府的任缶和徐開遠也是等候多時。不過令人吃驚的不是他們,而是本應該在醉夢中的安王楊思凱和恆王世子江裴昭居然也在。他們的身上都帶著濃濃的酒味,可眼底卻是再清醒不過,只有熊紀汪是真正喝醉了。

  嚴剎坐下後,楊思凱調侃道:「一年沒見,厲王的變化可真大。哪位美人會讓厲王哄這麼半天,讓本王和世子久等。」

  嚴剎不是會開玩笑的人,直接進入正題:「確定解留山醉了?」

  徐開遠道:「他的筷子和碗上都抹了『紅香』,就是明日午後他都醒不過來。他帶來的人嚴金率人親自監視,若有異動,他們會按照王爺的吩咐處置。」

  見嚴剎壓根不理他,楊思凱暫時斷了打探的念頭,說:「那傢伙不簡單。席間他故意和裴昭換了杯子。」

  江裴昭笑道:「是不簡單。若說解應宗是隻老狐狸,那解留山就是隻小狐狸。用一副溫文無害的模樣欺騙世人。若不是我和李休相識,恐怕就著了他的道了。」

  「怎麼扯到我身上來了?」李休怒了,「他哪裡配和我比。」

  「是是是,李大人,小弟失言,罪過罪過。」江裴昭的道歉毫無誠意。

  楊思凱神色稍變,道:「解留山問今晚公主為何沒有現身,公昇說公主身子不適,他趁機要求見公主,還問我和裴昭見過公主沒有。我們兩人按照之前商定好的說辭回了。」

  「嚴剎,我們一定要見到公主,而且一定要讓解留山見到公主。」江裴昭也是一臉嚴肅,「可公主瘋了,你要如何隱瞞?」

  大家都看向王爺,公主的事要如何隱瞞?

  ※

  月瓊睡得很不踏實,紛亂的場景在他的夢中交錯。有人在摸他的臉,摸他的身子,粗糙的大掌摸得他皮疼。

  「嚴剎……」不用醒來,他就知道是他。

  粗糙的大掌頓了片刻,然後抱住了他。他好似找到一根浮木,唯一能動的左手緊緊抓住對方,生怕被丟下。

  「快睡。」

  是他回來了,心裡鬆了口氣。大掌在他的身上游移,那些闖入他夢中的鬼怪遠離了,剩下的只有安靜的黑暗。

  單手摟著月瓊,嚴剎的衣襟被對方緊緊揪著。不怎麼溫柔地撫摸對方,好半晌後,那人揪著他的手才漸漸鬆開,睡熟了。綠眸閃閃,若這時有人敬嚴剎酒,他一定是來者不拒。

  書房內,摸著下巴,李休納悶道:「王爺何時對宮裡的規矩上心了?」

  江裴昭也是納悶:「我以為你們早就商量好了,難道不是?」

  「不是。」李休想不明白,「昨日王爺還吩咐我和公昇,說一定會有人要求見公主,讓我們想對策。」

  楊思凱隨口說:「說不定他昨晚睡覺,夢中有高人指點。」

  周公昇神秘地笑笑:「別猜了,王爺都回去了,咱們也該走了。免得讓人察覺。」其他人點點頭,確實該走了。

  從後院離開,李休在路上小聲問:「公昇,你猜到是誰了?」

  「除了他,誰還會私下給王爺出謀劃策?」

  「哦──我怎麼把他給忘了?」李休敲敲自己的腦袋,「他還知道宮裡的規矩?真讓人吃驚。」

  周公昇深深舒了口氣:「我現在有些放心了。他會擔心王爺,會替王爺分憂,這說明他已經有了在意王爺的心,總有一天他會喜歡甚至愛上王爺。」

  「是啊,我們也不必為王爺擔心了。」

  「王爺也算苦盡甘來。」

  「希望他能早一天愛上王爺,咱們的日子也就好過了。」

  「是啊。」

  ※

  第二天醒來,月瓊驚訝地發現嚴剎竟然在屋裡,小妖在他身邊咿咿呀呀地晃著兩隻小手,似乎醒來一陣了。床帳掛著,嚴剎背對著他伏在桌邊不知在寫什麼,月瓊不關心。

  好似後腦勺上有眼睛,嚴剎知道月瓊醒了,放下筆起身。「進來。」

  門開了,洪喜洪泰如常地端著熱水和早飯進屋。月瓊正要起身,左手剛撐住他就被嚴剎扶了起來。眼睛不舒服,月瓊眨眨,好像腫了。一塊熱布巾蓋在了他的眼睛上,月瓊左手按住,卻按住了一隻大手。

  「明天你搬到後府去住。」

  嗯?月瓊的心涼了半截,他昨晚似乎毀約了。「那……小妖呢?」

  「和你一道。洪喜洪泰他們四個跟著你去。」

  呼,嚇死他了。「好。」

  「如果你再犯,我就把小妖抱走。」嚴剎的記性很好。月瓊馬上點頭,絕對不犯,起碼不明著犯。

  過了好半晌,眼睛上的布巾拿開了,似乎沒那麼腫了。穿衣下床,熱騰騰的米粥和小菜已經擺上桌,洪喜洪泰也出去了。月瓊漱了口,坐到桌邊和嚴剎一道用飯。嚴剎按例地把菜夾到月瓊面前的空碗裡,讓他吃完。月瓊喝了兩口粥,放下了勺子。

  「吃飯!」

  月瓊吃不下去,心裡堵堵的。嚴剎也放了筷子,似乎要發怒。

  「嚴剎,你,」想想要說的是大逆不道的話,大膽的公子湊到王爺的耳邊,小聲問,「你,真的要反?」

  「又胡亂想什麼!吃飯。」嚴剎的口氣好了些。

  月瓊拿勺子在碗裡戳來戳去,沒有吃飯的胃口。嚴剎毫不在乎地直接問:「你不希望我反?」

  月瓊的手頓住,接著戳:「謀反是死罪……百姓現在安居樂業,皇上也算是明君,不反當然是最好。不過,這是大事,你要顧全大局,我希不希望都是次要。我就是……你要想好小妖、洪喜洪泰、樺灼安寶的後路,還有……若你真要反,而且還贏了,能不能……保住皇上的性命,弒君的名聲傳出去總是不好。若能安於現狀,自然最好。」他知道這樣對嚴剎來說很難。昨晚做了一夜嚴剎謀反的夢,讓他一晚上心驚膽戰的。

  腰身被大掌摟住,月瓊倒在了嚴剎寬厚的懷裡,熱氣噴在他的頭頂。「想好後路,為何忘了你自己?」綠眸閃閃。

  月瓊低著頭,不吭聲。若嚴剎敗了,他,沒想。

  等了半天不見月瓊回聲,嚴剎放開他。「吃飯。」月瓊拿起勺子不戳了,吃飯。

  嚴剎吃了飯就走了,月瓊一人在屋裡發呆,似有心事。黎樺灼把小妖抱了進來,小妖還睡著,他把孩子放到小床上,走到月瓊身邊坐下。

  「月瓊,怎麼了?王爺欺負你了?」

  搖搖頭,月瓊長長歎了口氣,強打精神。「樺灼,府裡的人是不是挺多的?」

  「是啊,來了好些人,這幾日府裡的侍衛也多了。」

  「我……」月瓊掙扎了一會,咬牙道,「我想去『秋苑』。」

  「月瓊!你瘋了!那是公主的住處!」黎樺灼當即叫出聲。

  月瓊趕緊摀住他的嘴:「噓──我知道那裡是公主的住處。樺灼,你陪我去行不?我對府裡不熟。」說來汗顏,他在王府住了這麼多年,除了自己住的「林苑」之外,也就對嚴剎的「松苑」稍微熟點。

  黎樺灼嚴肅地問:「為何要去『秋苑』?給我一個可以說服我的理由,否則我不會陪你去。」

  理由啊。「聽說『秋苑』很美。」

  黎樺灼的眼神危險。

  不行啊。「我還沒見過府裡的湖咧。」

  「『後府』也有湖。」擺明不信。

  還不行啊。「聽說湖裡養著很漂亮的魚,我去給小妖抓魚。」

  「小妖還不能玩魚,等他到了能玩魚的時候自會有人給他抓。月瓊,和我說實話。」黎樺灼要生氣了。

  月瓊立馬乾脆地說:「我想去看公主。」

  黎樺灼不解:「月瓊,你為何想去看她?她差點傷了你。而且王爺有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去見公主。」

  月瓊討好地說:「好樺灼,你就陪我去一趟吧。哪怕在院子外頭轉轉都行。」

  「不行。那裡是王府的禁地。何況現在府裡這麼多人,人多眼雜,不行,我不會陪你去。」

  「真不去?」

  「真不去。」

  見黎樺灼態度堅定,月瓊轉頭看向小床裡熟睡的小妖。瞇了瞇眼睛,他起身走到小妖的床邊,捏捏他的臉,拽拽他的手:「小妖,醒醒,別睡了,陪爹玩。」

  「月瓊!你做什麼!」

  黎樺灼撲過去抓住月瓊的手:「小妖在睡,別吵醒他!」

  「那你陪我去『秋苑』。」

  「不行!」

  「小妖,醒醒,陪爹玩。」月瓊腳也用上了,踢小床。床裡的小娃有甦醒的跡象。

  「好好好!我陪你去,我陪你去總行了吧,你別弄醒小妖。」兩人的身分有些顛倒,怎麼看黎樺灼怎麼像嚴小妖的親爹。「親爹」在「後爹」的卑鄙手段下敗下陣來。

  目的達到,月瓊笑得那個開心啊。

  不過,兩人當然不能就這樣去,得喬裝打扮一下。借了洪喜洪泰的衣裳,扮作府裡的僕從,捧著洪喜原本給月瓊熬的粥,兩人在洪喜洪泰和安寶擔憂的目送中潛出「松苑」,朝「秋苑」進發。嚴剎的住處位於王府的中後方,原本就是禁地。此次兒子的滿月酒,只有三王及他們的近侍住在離松苑較近的「春苑」「夏苑」和「冬苑」。而「秋苑」又位於「松苑」後方,所以沿途遇到的賓客並沒有月瓊想像的多,他多少鬆了口氣。

  「月瓊,你為何一定要去看公主?」

  「她是公主,若她有個好歹你我都得掉腦袋。看看她是否安好,我才能心安。」

  黎樺灼明顯不信,月瓊又低聲補充道:「我昨晚做夢,夢到皇上得知公主被欺負了,你我、安寶、洪喜洪泰都被綁著,要被砍腦袋。嚇得我出了一身冷汗。府裡現在來了這麼些人,我怕。」

  黎樺灼信了,笑容帶著別的意思。「原來是擔心王爺啊,你早說嘛。」

  月瓊的大眼瞪大:「我不是擔心他。」

  「好,我明白了。走,我帶你從小道過去。」敷衍。

  「我真不是擔心他。」真的。

  「行行,我知道了。」

  真的不是……月瓊張張嘴,又闔上,就讓樺灼當成是吧。

  黎樺灼帶著月瓊走入一條林蔭小道,從這裡繞過「夏苑」,再穿過一個小花園就到了湖邊,然後穿過湖心亭,就到了公主的「秋苑」。月瓊驚歎樺灼對王府的熟悉,他就認得從「林苑」出府的路和從「林苑」到「松苑」的路。其他地方他即便是去過,也沒放在心上。

  路上很順利,沒有碰到嚴剎的手下,可即便這樣月瓊還是緊張得手心冒汗。終於看到湖了,月瓊更是緊張得兩腳發軟。跟著黎樺灼低頭朝湖心走去,他不敢隨處亂瞟。

  「什麼人!」

  「秋苑」的一名侍衛攔住了兩人,月瓊嚇了一跳,大氣不敢出。黎樺灼倒是很鎮定,把托盤交給月瓊,他從懷裡不知摸出個什麼東西,裝模作樣地說:「王爺派我們來給公主送燉品。」

  對方看了眼黎樺灼手裡的令牌,放行:「進去吧,不得久留。」

  「是。」

  竟然這麼容易!月瓊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在黎樺灼的半攙半扶下進了秋苑。進到秋苑的院子,月瓊反而停下腳步。

  「樺灼,你把這個給公主送進去吧。」

  「你不進去?」黎樺灼詫異,從月瓊手上接過托盤。

  月瓊低頭,搖搖:「我在外頭,看看她就好了。」

  看了月瓊一會,黎樺灼道:「好吧,你就在外屋看看好了。我把這個給她端進去,要不你在外頭邊吃邊看?」對公主,黎樺灼是絕無一絲好感。

  搖頭。「不,給公主吃。」

  「那我先進去,你隨後進來。」

  「好。」

  黎樺灼掀開門簾抬著托盤進去了,月瓊深吸了好幾口氣,掀開門簾。藥味飄了出來,月瓊的鼻子發酸,腳步沉重地走了進去。屋內很靜,月瓊在門口站了一會,聽到裡屋傳來樺灼的低語。

  「這是給公主吃的,我放這了。」

  「好。」

  回話的人聽上去像位老婦。月瓊走到裡屋的門邊,半掀開門簾,眼前是一個屏風,通過屏風他隱約可以看到樺灼,還有一位老婦人。公主坐在床上,懷裡抱著枕頭一動不動,也不知是不是睡了。黎樺灼把老婦人拉到一旁,月瓊更清楚地看到了公主。雖然看不清公主的臉,可他還是抑制不住地快要哭了。

  緊緊咬著嘴,月瓊不敢發出聲音。專注地看了許久,見樺灼要出來了,他趕忙放下門簾擦乾雙眼。不一會,門簾掀開,黎樺灼出來了。

  月瓊低聲問:「公主看上去似乎不大好,她怎麼了?」

  黎樺灼把他拉到一邊小聲說:「徐大夫說公主現在這樣已是很好了。除了不說話外,公主能吃能喝,也不會再禍害人。」接著,他神秘兮兮地貼在月瓊耳邊道:「公主是懷著身孕入府的,這事沒有幾個人知道。公主的胎位不正,生產的時候險些和孩子一起沒了,還好徐大夫醫術高明,從閻王爺那把公主的命給搶了回來。可能是孩子沒保住,公主經受不住就得了失心瘋。照顧公主的人是王爺親自挑的,俐落能幹,把公主照顧得極好,你就莫擔心了。就算皇上知道了也怪不到王爺頭上,王爺這是在給皇上遮醜呢。」

  月瓊黯然地點點頭:「樺灼,咱們回去吧。」

  「吶,你現在也見著公主了,莫再胡思亂想。不管出了什麼事都有王爺呢。」

  還是點點頭,月瓊跟著樺灼離開。出了「秋苑」,他又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大步離開。

  ※

  一路上,月瓊都低頭不語,黎樺灼也不出聲,安靜地陪著他走,沒有問月瓊為何對公主的事如此上心,甚至難過。

  「良,明日我和你一道回去,我不能讓你一個人走。」

  「我不喜歡這裡,我要走。」

  「良!厲王世子的滿月酒,我不能剛來就走。明日,明日我和你一道回去。」

  月瓊和黎樺灼停下就見兩名男子在不遠處拉拉扯扯。一人背著行囊,手拿劍,背對著他們,另一人面朝他們,神色焦急。

  是王府的客人吧,月瓊如是想。黎樺灼認出了其中一人的身分,拉著月瓊往旁邊走。月瓊不是好奇的人,乖乖跟上。不過那兩人的爭執聲越來越大,月瓊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之前背對著他們的那人恰巧轉身,二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呵!」

  月瓊驚愣地駐足,對方也愣住了,手裡的劍掉在了地上,清脆的聲音令氣氛異常詭異。

  「月瓊?」黎樺灼以為他被嚇到了,急忙擋住他。

  「良?」楊思凱以為葉良被嚇住了,把他拉到身後。

  撥開黎樺灼,月瓊呆愣地看著對方;撥開楊思凱,葉良身上的包裹掉在了地上,他的臉色變得蒼白,渾身顫抖。就那樣互「瞪」了許久,兩人一步步慢慢地向對方走去,神情又是激動,又是哀傷,甚至還帶著巨大的驚喜,猶如失散了多年的情人。楊思凱的臉色變了,黎樺灼的臉色變了。

  葉良的嘴唇顫抖:「少……少爺?」踉蹌幾步,他停下,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眼淚奪眶而出。

  月瓊拖著雙腿上前,幾步後停下,眼淚奪眶而出,他連連搖頭,不敢相信。兩人忘記了週遭的一切,沉浸在彼此相見的極度震驚中。

  凝視了彼此許久許久,葉良瘋了似的跪走而去。「少爺!少爺!」在貼近的那一瞬間,他微顫的雙手不敢去碰那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人,泣不成聲。

  月瓊噗通一聲跪下,微顫的雙手停在對方的臉前,不敢去碰那活生生跪在他面前的人,泣不成聲。

  黎樺灼的臉白了,楊思凱的臉白了,而相遇的兩人早已無暇去顧及週遭的一切。

  死死咬著唇,都咬出了血,月瓊的手終於碰到了對方的臉,活生生的,熱乎乎的,不是死人的冰冷,不是鬼魂的虛幻。

  葉良的右手緊緊按住貼在他臉上的少爺的左手,活生生的,熱乎乎的,不是冰冷的虛幻。「少爺!唔……少爺!」猛然抱住對方,葉良嚎啕大哭:「少爺!少爺……少爺……」

  月瓊也哭了,左手緊緊擁住葉良:「小葉子,小葉子……小葉子……我以為你……哇……」哭聲響徹天際。

  「少爺……少爺……我以為你……少爺……哇……」

  「小葉子……我以為你……」

  「少爺……我以為……」

  「小葉子……」

  兩人跪在地上,緊緊擁在一起,忘乎所以地失聲大哭。哭得黎樺灼和楊思凱只能傻傻地站在那裡;哭得讓人不忍上前分開他們;哭得極度曖昧。

  「嗚嗚……」葉良哭得像個孩子,頭埋在少爺的頸窩。

  「嗚嗚嗚……」月瓊哭得像個孩子,頭埋在小葉子的頸窩。

  「嗚嗚……少爺……我每天都夢到你……」

  「嗚嗚嗚……小葉子,我也是每天都夢到你……」

  黎樺灼和楊思凱連連後退,面容驚懼。

  「放開他!」

  突然,一道驚天怒吼傳來,月瓊一個激靈放開了小葉子,可葉良卻還是抱著少爺不鬆手,只是轉頭去看。淚眼矇矓中,就見一座小山以驚人的速度移了過來,還不等他反應過來那是什麼,他的雙手就離開了少爺,身體在空中飄起。

  「小葉子!」

  緊緊攬著月瓊,嚴剎的怒火可以燒著整個王府。怒視被楊思凱救下的膽敢碰月瓊的該死之人,他的身上殺氣四溢。

  「放開少爺!」顧不上自己的安危,葉良掙扎著要上前。

  「楊思凱,管好你的人,不要讓我殺了他!」嚴剎的面容可以用猙獰來形容,這是楊思凱第二次見到他這副樣子。第一次是七年前嚴剎因為一個寵君與解應宗翻臉。

  月瓊遲鈍的腦袋終於反應了過來,左手緊緊抓住嚴剎急忙解釋:「嚴剎,他是小葉子,是我失散了多年的兄弟,我以為他死了。」

  「放開我家少爺!」被楊思凱緊緊抱著無法掙脫的葉良怒吼。

  綠色的眸子怒瞪了葉良片刻後,轉而低頭。月瓊握上他的手,嚥嚥唾沫:「真的真的。」

  見月瓊如此害怕這座山,葉良崩潰。「少爺!!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我讓你受委屈!!讓你被人欺負……」

  「小葉子,不是。嚴剎……」月瓊不知該如何解釋,這裡也不是解釋的好地方。身子被人橫抱而起,處在盛怒中的嚴剎抱著月瓊就走。

  「嚴剎!」月瓊嚇了一跳。

  葉良在他身後咆哮:「放開我家少爺!嚴剎!你不許欺負我家少爺!」

  下顎緊繃的嚴剎轉頭看了楊思凱一眼,然後大步離開。楊思凱更是緊緊摟住葉良,不讓他掙開。見他這樣月瓊也不敢違逆,只是小聲解釋:「我和小葉子在路上遇到劫匪,小葉子為了保護我把劫匪引走了,我以為,他死了。」想到那時的境況,月瓊的眼睛再次濕潤。「嚴剎……後來沒幾天,我就遇到你了。那時候我讓你幫我找的人就是他。」

  嚴剎的腳步頓了下。「嚴墨。」

  跟在他身後的嚴墨得令,轉身去找楊思凱,月瓊左手揪緊嚴剎的衣襟,埋在他懷裡,仍難克制心中的激動。

  「嚴剎……我以為,他死了……」

  「他只是你兄弟?」

  摟緊懷裡的人,嚴剎的怒氣退了一點點,只是一點點。

  點點頭,月瓊哽噎:「他還活著……他還活著……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綠眸幽暗,甚至透著殘獰。

  ※

  嚴剎就那麼光明正大地把月瓊一路抱回了「松苑」,回到屋裡的月瓊努力平復內心的激動。嚴剎臉色鐵青地坐在方榻上,洪喜洪泰安寶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小心翼翼地候在一側,不時偷瞄神色不對的黎樺灼,心猜定是出了什麼大事。

  坐在嚴剎的腿上,月瓊不敢掙扎,這個時候嚴剎想怎麼對他就怎麼對他吧,雖然他也不明白嚴剎為何會生這麼大的氣,他不是已經解釋了嗎?

  等了不一會,楊思凱帶著同樣激動、憤怒的葉良來了。他一進來,兩人又想抱在一起痛哭。不過那是不可能的。嚴剎的粗胳膊攬緊月瓊,楊思凱則死死拽著葉良。拉著葉良坐下,楊思凱首先開口:「厲王,良是我九年前在路上救下的,當時他身負重傷,養了近一年才養好。」

  「小葉子……」

  「不許哭!」粗糙的大掌去擦月瓊的臉,就聽一人哭吼:「不許凶少爺!」嚴剎怒瞪,對方卻毫不害怕,甚至反瞪回來。熊熊的怒火幾乎竄上房頂,月瓊握住嚴剎的手,哽噎道:「小葉子,是我、連累你了。嚴剎他、不是凶我,他就是長得、比較凶。」

  此話一出,楊思凱驚愣,卻見嚴剎居然任由他懷裡的人如此說他,毫不生氣!他生氣的似乎僅是突然冒出來的「小葉子」。

  「少爺,您別替他開脫。」葉良忠心護主,同樣哽噎道,「都是我學藝不精,讓少爺被人欺負,都怪我……我對不起少爺……」

  「小葉子,我沒有被欺負,真的。是我對不起你,我連累了你,讓你受傷,都是我。」兩人開始隔空大哭。

  楊思凱出聲:「厲王,他們主僕二人失散多年再次重逢,是否讓他們進屋說說話?」

  「不是主僕。」月瓊糾正,「是兄弟。」

  葉良也哭著說:「少爺是我的兄長。」

  呃……楊思凱笑了:「厲王,讓他們兄弟二人進屋說說話吧,兩人失散了這麼多年,又以為是天人永隔,自然會激動些。」他放開了葉良,葉良視嚴剎如無物,衝到月瓊面前:「少爺……」

  「小葉子……」月瓊坐在嚴剎腿上給葉良擦淚。瞪了兩人許久,嚴剎放下了月瓊。

  月瓊的腳一沾地,就拉著葉良進了屋──他和嚴剎的臥房。洪喜洪泰、樺灼安寶在外看著,神色有些黯然。

  「洪喜洪泰、樺灼安寶。」門簾拉開,月瓊朝四人招手。四人的臉上浮現驚喜,忙不迭地跑了過去。

  門簾放下,兄弟幾個到屋裡說話去了。

  「洪喜洪泰、樺灼安寶,這是小葉子,是我的好兄弟,我與他自小一同長大,他比我小兩歲。」

  「在下葉良,你們和少爺一同叫我小葉子即可。」

  「小葉子。」

  「小葉子,這是洪喜、洪泰、樺灼、安寶,他們是我現在的家人。這幾年多虧他們照顧我。」

  「謝謝你們!」

  「小葉子,你快起來。」

  「謝謝你們照顧少爺……嗚嗚……我以為少爺……」

  「小葉子,我也以為你……嗚嗚……」

  「公子(月瓊),小葉子,別哭了。」

  聽著屋內的說話聲,嚴剎的臉色還是很不好,不過洶湧的怒火變成了火苗。楊思凱笑了聲,接著笑聲變大,變得不可自抑。嚴剎看向他,似乎在說:你瘋了?

  好不容易停了笑,楊思凱臉色漲紅地問:「就是他吧,讓你和解應宗鬧翻的人?」

  嚴剎不語。

  楊思凱笑歎道:「我突然覺得自己這麼多年受的苦太冤枉了。」接著,他自答道:「良的心裡有人。這幾年為了那個人,他魂不守舍徹夜難眠,折磨自己也折磨我。無論我怎麼做他始終不看我一眼,甚至有些恨我,恨我不讓他去找那個人。」

  「呵……我一直以為他心裡的那個人是他愛的人,卻沒想……」楊思凱懊惱不已,「早知道他要找的人是他的少爺,我就讓他,不,我就幫他一道去找了。」

  「難道他從來沒有和你說過他要找的是誰?」

  楊思凱咬牙:「他總是說要找的是他最最重要的人,我哪裡會想到什麼少爺身上。」

  「少爺為何就不可能是他愛的人?」嚴剎的這句話讓楊思凱笑不出來了。氣氛冷凝。屋內的歡笑聽在兩位王爺的耳朵裡越來越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