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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作者:樂逍遙      更新:2022-10-03 00:47      字数:3513
五年了,這五年裡,發生許多事。最嚴重的,當屬詛咒問題。這五年裡,詛咒的力量不斷變強,原本還沒失去理智的氏族現在都慢慢再失去自我,這一點,對五兄弟也是一樣。

道格,傑茵和拉格因為詛咒不斷變強,不斷加深的緣故,說話又開始會斷斷續續,無法完整表達。為此,這幾年下來他們說的話也越來越少。薩斯和諾斯就不用說了,他們恢復成以前那樣,但不同的是,他們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眼睛混濁的利害,若不是有霧辰牽制著,現下只怕要出亂子。

無名這五年也不好過,為了壓制詛咒侵蝕,他必須花費更多的力量,也無法再顧及五兄弟。

現在他們的情況都非常不妙,要想穩定下來就是別找刺激。所以霧辰都讓他們待在屋內,有什麼需要探查都由他去,這是最安全的做法。但霧辰終究忽略了一件事。他的心,並非無堅不摧。只要他的心防露出破綻,還是有被詛咒入侵的可能。

這是霧辰在自己產生變化後發現的,而這些,都要從前天夜晚說起。

那天,霧辰一如既往的外出打探消息。時間過去五年,外面的資訊都不一樣了,為了不和世界脫序,霧辰總有那麼幾次會出門。

這天,他來到一座公園,這個公園,就是五年前發生命案的公園。這個案子讓小昱吃盡苦頭,還被解倪兩家追殺,後來總算是有驚無險,平安落幕。殺害人類的三名氏族也被蘇銀希殺了。目睹一切的霧辰,如今再來這座公園,也不禁多有感觸。

坐在盪鞦韆上微微搖晃,許多往事襲上心頭,讓霧辰有些失神。不遠處的森林小道,一名雙目有些混濁的非人類冷冷地看著霧辰,五指微動,似乎再等待時機動手。霧辰很快發現在空氣流動的一絲肅殺,他瞇起眼,感應一下,很快就發現敵人在森林小道。

看來出過事情的地方很容易聚集同樣不正常的人事物,現在就出現了。

想著對方也會出手,霧辰乾脆先動手,但一動手才發現,對方是氏族,且雙目混濁。

“吼!!”那名氏族朝霧辰展開攻擊。霧辰左閃右避,面對同樣是氏族的人,他總無法輕易下手,也無法在繼續看著對方這樣下去。所以霧辰決定讓他恢復意識。手中凝聚光之氣旋,霧辰掌風正面擊出,讓對方因這一擊而停下。霧辰把握時機為他驅除部分詛咒,讓他恢復意識。

“啊……”那人發出痛苦的呻吟,見他聲音恢復正常了,霧辰再加把勁,讓他恢復意識。

放下手,霧辰看著雙目緊閉的人,開口:“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那人眼皮動動,睜開眼雖然仍是銀白,但卻沒有混濁跡象,銀亮許多。他看著霧辰的模樣,瞇起眼,淡淡道:“聽的到,又如何?聽不見,又如何?我的現況只是暫時。詛咒,很快就會再次侵蝕我的內心。”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反抗?為什麼你要任由詛咒侵蝕你,任由他來毀了你?”霧辰不明白,為什麼他不反抗。只要努力保住自己,他還是可以撐過去的。

那人聽了霧辰的話,眼微瞇,淡聲道:“王之子啊,血統優異的你是不會了解被詛咒侵蝕的痛苦和無助的。”

“!”霧辰一愣。那人神色冷淡,對於霧辰,他也沒帶著一點對王子的尊敬,十分冷淡,十分平靜地說:“你出生尊貴,強而有力的血統讓你免去痛苦。你有血統保護,我們沒有。我們只能努力的和詛咒抗爭,承受著被侵蝕的,深入骨髓的痛,最後眼睜睜看著自己失去一切。失去意識,失去肉身,變成一個怪物。”

“你問我為什麼不反抗,我只有一句話告訴你,無法反抗。這些詛咒會突破你的心防,侵蝕你的肉體和心靈。或許一開始可以堅守,但時間長了我們又要如何撐下去?隨著一次次的侵蝕,詛咒的力量就更強。你說,要如何反抗?”

邁開腳,那人一步步逼近霧辰,逼得他不斷後退,心靈也開始動搖。

“你之所以會沒事,只是因為血統。但你的兄弟,手下,卻承受莫大的痛苦。這些,你永遠也體會不到。既然無法體會,就不要表現的自己很懂得模樣。這樣,只會讓人覺得你虛假。”

“你無法拯救任何人,也無法讓誰解脫。如果你是真心想要幫助我們,就叫王出來吧。”說完,那人頭也不回地離開,隱匿在黑暗之中。徒留霧辰獨自待在原地,愣愣的。

‘你永遠也體會不到被詛咒侵蝕的痛苦。你的血統完美的保護了你。’

‘既無法體會,就不要表現得自己很懂。這樣只會讓人覺得你很虛假。’

那個人的話,在耳邊,在腦海,流連著遲遲不散。也散不去。原來,他一直就不懂氏族成員們的痛苦。包含了無名和五兄弟。

哪怕他們總是對他很好,也不責備他。現在回想起來,霧辰只覺得自責,又覺得自己很討厭。他一直都不懂,不懂他們的痛苦,卻還一昧的鼓勵他們。

明明他,什麼也不知道。

虛假嗎?是啊,他好虛假。

一個虛假又自私的王子。他什麼都不知道,卻以為自己都懂。

這樣的他,有什麼資格?

沒有,他沒有資格。

他只是個可惡又虛假的人!

回想過往,無名和五兄弟苦苦壓抑詛咒侵蝕的模樣,回想起自己明明無法體會,還一直告訴他們要支撐下去。好自私,他好自私!!

心防因為這些話而露出縫隙。一直存在於霧辰體內,卻遲遲無法入侵他的詛咒之力立刻機靈的尋得縫隙,趁虛而入,啃食這強悍又力量十足的身軀。

“啊啊啊——!!”仰頭長嘯,霧辰睜大了眼睛,原本黃綠的眼隨著心緒的不穩,詛咒的入侵而開始變的銀白,最後甚至變的混濁。

這一刻,霧辰失去了自己。眼中帶著嗜殺,邁開腳,一步一步的往人多的市中心前去。

再霧辰沉浸在痛苦的自責中的時候,他絕對想不到自己的變化竟會打擊到無名和五兄弟。當他失去自己,產生變化的時候,原本在客廳盤腿靜坐的無名和五兄弟同受感應,同時睜開眼往一個方向看去,眼中是絕對的震驚。

“霧辰,怎麼會……”無名愣愣開口,因為打擊,原本還保持原有顏色的眼睛已開始隱約變的銀白。五兄弟就更不用說了。道格,傑茵和拉格眼睛在銀白和混濁間徘徊,薩斯和諾斯則是混濁的更嚴重了。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無堅不摧的霧辰,竟也會被詛咒侵蝕,這無非是給他們一個重大打擊,毀去希望!!

霧辰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變化竟會在之後引來無法收拾的後果。他此刻正待在街頭,隱匿在人群之中,銀白混濁的眼死盯著在眼前來來往往的人群,似乎再找目標。

在銀座街頭的另一邊,為了尋找一個人而從異界遠道而來的,蘇銀希的小表弟,蘇楠。他正漫無目的的逛街頭,眼睛裡滿是濃濃的好奇。難得可以自己出來晃晃,方向感極好的蘇楠也不怕自己走丟,大膽的去探險。他也很想知道這個世界和自己住的地方有哪些地方不同。

但現在看來,不只樣子不同,衣服不同,食物不同,連語言都不同。他都聽不懂的說。悠哉的逛大街,蘇楠走到十字路口等著過馬路,但在等待時,他卻敏銳地察覺異樣。

有‘人’再看著這個方向。

蘇楠不動聲色,因為他也確實不知道對方的目標是誰。但假如對方是這個世界俗稱非人類的怪物,那他就必須讓對方把目標轉移到自己身上,把他引離人群。

既然要做,那他不妨釋放殺氣。只要對方查覺,也會認為他對他有敵意。果不其然,釋放殺氣果然引來對方注意。蘇楠不動聲色的過馬路,暗中觀察,果然就有一人跟著他而來。蘇楠一邊注意他一邊細想這附近有什麼人少的地方。

眼睛大略掃過,當他看到一道往下的階梯時,蘇楠果斷朝那走。現在都晚上不知道幾點了,這裡的姑娘大概也不喜歡往奇怪的地方走吧,尤其是人少的地方。地下街,是最適合動手的地方。

隨著目的地靠近蘇楠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他直接衝出人群,以飛快的速度往人煙稀少,過了午夜十二點就不會有人想在去的地下街。三步併作兩步直奔下階梯,來到地下街的中央,轉身看著自己來的方向。

樓梯的地方沒有影子,蘇楠面無表情地看著,似等待,又似打賭。他相信,對方一定會出現。果不其然,一道影子由遠至近,撻撻撻的腳步聲緩緩傳出,在安靜的地下街迴響。蘇楠瞇起眼,很快的,他看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銀白的長髮,同樣銀白混濁的眼。少年神色冰冷地看著站在中央的蘇楠,放在身側的手微動,低吼一聲,以飛快的速度朝蘇楠衝過去。

那名少年,就是產生變化的霧辰。

霧辰以極快的速度竄到蘇楠面前,手握起,一拳揮下。蘇楠沉著以對,在攻擊過來時側身一閃,反手握住對方的手,把人拽過來,使出過肩摔把人甩出去。霧辰被甩過去,在落地時他之手撐地,縱身一躍向後一翻,半蹲在地等瞪著蘇楠。霧辰瞇起眼,口中發出陣陣低吼。

他不受控制,也無法控制。渾身上下,都被名為殺的字所控制。他想殺人,想撕裂人類,戰鬥,他要戰鬥!!

蘇楠看著眼前的少年臉色越來越猙獰,想必是想下重手。看來必須再他危害到其他人之前先解決他。想到這裡,蘇楠率先出手,給霧辰一個措手不及。

霧辰也沒想到蘇楠會突然發難。他身上的詛咒侵蝕不深,也還處於不穩定的狀態,一下子也反應不過來,被蘇楠反手壓制,脖頸被他的手臂扣住,呼吸困難。

彷彿是感覺到生命即將失去,詛咒一下子失去力量,霧辰的心智也緩緩浮出。他痛苦的輕咳,斷斷續續開口:“……父王……無名……”

突然聽到霧辰口中的話,本來打算把他勒死的蘇楠一愣,力道也放鬆。霧辰因為缺氧而昏迷過去,蘇楠坐起身看著昏迷在他懷中的少年,嘴巴開開,呆呆的。

“這、這是怎麼回事?”這是蘇楠唯一想得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