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隔壁的绿叶。”

  “哎哟，这么讲究！！”岳雨芹咋舌，“你上司什么来头？”她环视过餐厅，悠悠道：“看这里，也不像是能让人写进餐表的地方。”

  “你喜欢就吃，不吃就说点别的！”谢晓依回敬她一个白眼。

  岳雨芹一听，嗅到了浓重的八卦味道，眼睛一眯，尝了口酒，“我不说啦，轮到你，跟我说说你。”她眉眼冲谢晓依一挑，眼神好似侦探一般。

  “有什么好说的？！”谢晓依端起酒，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公司、你上司、你同事……”，岳雨芹笑盈盈地冲她说。

  “我公司呢……”，谢晓依放下刀叉，“就没什么好说的啦，想要代管投资呢，你就来找我。”

  岳雨芹用叉子戳了一个虾球，无动于衷。

  谢晓依看她反应淡漠，继续说：“我上司嘛……据说是金牌代理，不过一整天都这样……”，说着她把脸一板，学着高广风的样子，瘪着嘴。

  “帅不帅？”岳雨芹明显关注错了重点。

  谢晓依手肘撑头，抬眼默默打了个分，随意说道：“就他那变态的要求，可惜了那张脸!”

  “二位美女”，一个声音响起，将岳雨芹要说的话堵了回去，“让个地儿呗！”

  两个人闻声看过去，蒋玲玲高跟鞋踢着地板，一身职业装手拎公文包款款而来，一屁股在岳雨芹旁边坐下，搂着她的胳膊问谢晓依：“我错过了什么好戏？”

  谢晓依看看蒋玲玲又看看岳雨芹，连续问道：“你不是加班？你叫她来的？”

  “谢大小姐第一天上班，怎么能不亲自关怀关怀——！”蒋玲玲调戏他。

  “你上班第一天的光辉事迹，闺蜜怎么能缺席呢？”岳雨芹反问，跟着又把话题绕了回来：“快说，你上司有多帅？”说着，也学之前谢晓依的表情，板着脸做给蒋玲玲看。

  蒋玲玲跟她对视一秒，瞪圆眼睛问：“她老板？”

  岳雨芹点点头。

  “噗”，蒋玲玲笑出声来，扭回身问谢晓依，“有多帅？惊天地泣鬼神的帅？”

  “长的还算可以啦”，谢晓依摆摆手，苦笑着说：“性格嘛……我就……呵呵。”

  “说来听听。”蒋玲玲和岳雨芹坐在她对面，一左一右好似审问犯人。

  谢晓依放弃了自己的主菜，开始享用甜品，吃了两口终于受不了边上四道能射死人的目光，叹口气，数落起来：“据说每天过地跟闹钟一样、管所有的秘书都叫Linda、办公室里不能穿高跟鞋、和咖啡放3/4杯水，哦对，最变态的——他竟然有一本手册，上面写着给他当秘书要做的和不能做的每一件事，还有步骤！”

  谢晓依一口气迸完一大串，暂停喝口水，发现两个人张着嘴巴瞪圆了眼睛，脸上肌肉都望了动，呆呆看着自己。

  “你俩倒是说句话啊！！”她抄起一勺盐烤布丁，送到嘴里，露出一副被治愈的表情。

  两个闺蜜互看一看，岳雨芹从小就在宅斗环境中长大，天生阴谋论附身，她倾身向前小声问：“是不是你爸……找个人来故意刁难你？”

  谢晓依缓缓摇头，剖析起来：“每个秘书似乎都很回避跟他打交道，估计他很久之前就已经是这样没救了！！而且……，我爸没可能买通那么多人就为了刁难我。”

  “谢太太”，蒋玲玲点了一杯咖啡，“我看跟她脱不了干系。”

  岳雨芹扭头瞪了她一眼，转回去想圆圆场，发现谢晓依并没有想象中的反应大，暗暗吁口气，转移话题：“话说回来，你上司这么多毛病，要是我，拍拍屁股走人！！”

  “这才一天”，谢晓依把玩着叉子，“我不想被人说大小姐脾气。”

  “我看你是还没玩够，懒得回家！”蒋玲玲为了陪闺蜜，特意丢下工作，先续杯咖啡给自己，提前养气精神，她稍后还要回办公室。

  “这都晚上了，喝咖啡？”岳雨芹问。

  蒋玲玲叫服务生准备一份一样的外带，“我是过来视察工作，看看谢大小姐顶不顶得住。”

  谢晓依继续吃布丁，将一大口放入口中，“顶得住”，她开口，“要是顶不住，将来还不得见你们一次，就被笑一次！”

  蒋玲玲喝完咖啡，站起身。

  “这么快就走？”

  “刚来就走？”

  “说了我今天要加班，你知道我过来一趟要多久？！看谢大小姐还有心情吃，我就可以放心地回去了。”说着背好包，鞋跟一踏、长发一甩，径直离开。

  “别太搞自己！！”岳雨芹一脸不高兴。数年密友，越是语气恶劣，越是关切入微。

  蒋玲玲步子继续，手却抬起摆了摆，“行啦，行啦，你比我老妈还烦！”

  “玲玲最近是不是太拼了点？”谢晓依觉得这家的布丁味道有说不出的魔性，口感爽滑，余味清香，欲罢不能，不禁又点了一份。

  岳雨芹看着她的吃相，舔了舔唇角，说话倒还没啰嗦：“玲玲家里是这样的啦，你我都帮不到她什么。”

  谢晓依因她的话想起了什么，短暂的沉默之后，突然没来由地来一句，“这家布丁还不错！”跟着就开动第二份。

  岳雨芹一听这话脸上一冷，直接抱怨道：“明知道我要控制，你还馋我！！”

  谢晓依当着她的面吃了一大口，嘴角微勾：“一个说安慰我，一个说担心我。说得好听，结果，来了之后，只是八卦！”

  “妞，这就不对了啊”，岳雨芹翻她一个白眼，“我可是担心你才大老远过来的，不过……”，她语气略顿，“就你说的这种魔鬼老板，我也没辙——！”说完，她摊开手，一脸无奈。 谢晓依勺子一落，认同道：“没错，他是‘魔鬼’、‘魔鬼上司’。”

  岳雨芹突然想起来什么，拿起她的手机开始翻通讯录，边翻边自言自语：“他姓什么来着？高？哦，这里……”找到位置之后，岳雨芹做主修改了谢晓依的通讯录，在Mathew Gao后面加上了一个“恶魔”备注。恰在此时，她的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惹得刀叉和盘子叮当作响，岳雨芹瞥了一眼名字，默默将其挂掉。

  “你妈？”

  “唉……”，岳雨芹叹了口气。

  “不是说要一起吃饭？！估计着急了”谢晓依问。

  岳雨芹饮尽了酒，难得地表现出与平常高贵气质不相称的一丝哀怨来：“她最近更年期，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每到这种时候，谢晓依只会沉默——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没有别的意思”，岳雨芹了解她的心思，摆摆手坐正身子，表情缓缓恢复到之前略带骄横的大小姐模样。“你知道我妈，难怪我爸会不要她……”，她望着空杯，“要是我，我也会跟她离的。”

  “嗯。”突然就觉得吃不下了，谢晓依放下勺子，示意服务生结账。

  “哎，这次我来吧！”岳雨芹抢在她前面递上卡。

  谢晓依拦住服务生，又加了两份布丁外带，然后才回身跟岳雨芹说了个“谢谢”。

  岳雨芹玲起来包，不耐烦地说：“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好好谢谢姐”，她又check一遍谢晓依的鞋子，露出一种怜悯小动物的表情，“就你那鞋，今天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谢晓依原本一脸放空看着她，听到她的话，做出一个商务式微笑。

  谢遴在家，似乎是想在女儿工作的第一天跟她聊几句；谢母也在家，晚餐后就在休息室里看八点档，却无法投入分毫。

  谢晓依回到家的时候，佣人提醒她谢遴在会客室等着自己，进门前，她刻意整理了下衣服。

  “爸。”

  谢遴原本在摇椅里看书，听见她进来，放下手里的书，笑地很慈蔼：“依依，这么晚？”

  “呃……”，谢晓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谎，可她张嘴就说了违心的话：“我因为要熟悉业务，所以加了会班。”

  “吃过饭了么？”谢遴拍拍身旁的沙发示意她坐下。

  谢晓依走过去坐下，“吃过了。”

  “怎么样，喜欢你上班的地方么？”

  “还好！”谢晓依微低着头，在谢遴眼里带着几分小姑娘的腼腆。他爱怜地揉揉谢晓依的头发，说：“有问题可以找爸爸，知道么？”

  “知道的。”谢晓依柔声细语地说，“谢谢爸爸。”

  “那么早出门，肯定累坏了，快去休息吧！”谢遴最后说道。

  “大小姐，你带回来的布丁我放在冰箱，留着你明早吃！”吴妈守在她门口。

  谢晓依说着“谢谢”，从明早想到了早餐，从早餐想到了咖啡，脑袋里亮起红色警报，已经踏进房门又退了出来。

  “吴妈，你要帮我个忙！”说着，拉住吴妈就往厨房跑。

  深更半夜，谢晓依猫在厨房捣鼓着眼前的机器。吴妈为她演示了好几遍，看着毫无难度，可等到她亲自上手的时候，成功率变成硬伤。

  “先按这里”，她振振有词，“再按这里，放进去咖啡盒，然后……，哦，忘了加水……。”吴妈在一旁看着她，安慰她：“大小姐，你怎么突然要用咖啡机了？平常不都煮么？这大晚上的，你越急越容易出错。不如你先上去休息？”

  “不行，我明天还得……”，说着，谢晓依最后按下启动按钮，机器嗡嗡嗡运转起来，“哈哈！！”她看着杯子里越来越满的卡布奇诺，浓香四溢，笑得开心。

  “我去睡了。”

  吴妈看着岛台上的一堆咖啡，问：“大小姐，这些要怎么办？”

  谢晓依已经走上楼梯，压低声音说道：“你喝了吧！！”吴妈看着刚刚做好的那一杯卡布奇诺，端起来尝了一口，点点头，“嗯——，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