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言大！」

　　一打開了密頻視窗，這兩個字搭配上一大串的驚嘆號立即躍入莫語的眼簾。

　　莫語閉了閉眼，把那印在眼簾上頭成串的驚歎號影像給清除掉，才睜開了眼。

　　「言大！妳真的要和西秦國主私奔了嗎嗎嗎嗎嗎嗎嗎嗎？！」

　　莫語看著後頭那一長溜的「嗎」，差點又有種不認識這字的感覺，好在寶貝快來也不敢太過放肆，不像先前那樣，刷得滿頻都是同樣的字，眼睛疲乏的都想把那字拆解開來扔到焚化爐去燒一燒，不留一點痕跡。

　　「正要回北燕。」言下之意便是，什麼私奔的都是謠言，她只是純粹去了趟西秦而已，眼下正要回去。

　　寶貝快來和莫語交流了這些時日，雖然並不是太過頻繁，但好歹也讓她培養出了一些解讀莫語簡潔話語之下的涵義。

　　因此她一下就讀懂了，哈哈笑了幾聲，說道：「我就說嘛，言大妳怎麼可能會被美色給誘惑！要也是對方被言大妳給勾引到北燕來才對啊！」

　　莫語看著寶貝快來的這些話，心裡不禁思索著，寶貝快來對她的評價到底有多高這回事……

　　她沉默了會，良久，才好不容易地憋出了一個字。

　　「哦。」

　　相比於第一次看見這單詞的鬱悶心情，宛如直接被人畫上了句號，像是對方想盡快結束話題一般，冷淡而不願多費一絲心力敲下哪怕多一個字，讓人感到沮喪，如今的寶貝快來已經能夠很淡定地面對了，甚至都和她家女神畫上了等號，因此完全無減於她的熱情，繼續興奮地問道：「言大最近真的好常和那西秦國主掛勾，是不是真有什麼姦情出現啊？！」

　　她毫不客氣地問道，明明眼前人是她的女神，相較於先前的小心翼翼，在和對方在稱呼方面多次討價還價之後，莫名的，寶貝快來就覺得她家女神一撇高冷難相處的形象，其實還是挺好相處的，哪怕她隨意開著玩笑，也不會生氣，只是也不一定會理會就是……

　　所以說，難相處絕對是假的，但……高冷可是真的！

　　因此對於這問話，莫語很直接地無視了。

　　等了半晌都沒等到回應，早有經驗的寶貝快來知道她家女神根本不想理會這問題，說不得心裡都送了個白眼給她，鄙視著她這句問話。

　　寶貝快來打了個哈哈上去，乾笑了幾聲，拋開那句玩笑話，問起了正題。

　　「言大去西秦做什麼呀？怎麼還和西秦國主一起去。」

　　「任務。」

　　「原來不是去獵人頭……」寶貝快來微微地嘆息了聲，好在她不在莫語跟前，對方聽不見她的嘆息聲響。

　　在一得知莫語去了西秦之後，寶貝快來第一個想法便是她家女神又重出江湖了，讓她激動地不能自已，興奮的想著自己有沒有機會能夠近距離欣賞女神的美妙英姿。

　　想當年，她家女神可是孤身一人，獨身闖進其他三國，殺得那是一個腥風血雨，風生水起地讓人讚嘆。

　　那時的情境絕對是匕首暗器如雨點，淋漓兩手猩紅染，腥風血雨滿四國，散亂毛鬚墜邊境，直把四國散人玩家搞得人心惶惶，深怕隱藏在暗處的殺機隨時會找上自己。

　　莫語那會已經從競技場霸主之位卸任，短暫離開遊戲的她，在重新回歸之後，不再踏足競技場，而是向著四國邊境而去。

　　在那毫無任何規則以及人數限定的地方，讓她得以大展身手，不似競技場那般，有著諸多限制，而益發地讓人感到樂趣漸失。

　　即使莫語一開始玩競技場玩得十分興起而激情，只要在遊戲上，就是混跡於競技場中，但一旦對手的重複性太高時，競技場也開始變得膩味了起來，像是和NPC對戰似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所屬的套路，即使是莫語也是有自己的一個套路，哪怕多了新招式，也無太多的新意，因此一旦和同一個人對戰次數多了，便沒了所謂的樂趣了。

　　只不過，在輝煌了些時日之後，莫語再一次地從戰四國裡失去了蹤影，毫無預兆的突然就這麼不再上線，明明是那麼厲害的一個人，在這個變化莫千的遊戲世界裡，很快地便被別的熱門話題給擠了下去，一次又一次的離去，莫語的行徑越來越是低調，因此也讓那曾經把她掛在嘴邊，或是怒罵或是讚嘆的人們，就這麼將她拋在腦後，將滿心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他處，或許偶爾在PVP覺得乏味之時，會想起曾經有那麼一個厲害的女隱士，但那平凡無奇的ID，卻就這麼逐漸被人給遺忘在過往輝煌的曾經了。

　　身為兩人八卦真實的知情者，寶貝快來知道莫語是不會這般輕易地，就這麼被勾搭去了他國，因此怎麼想，都覺得是莫語技癢了，這才挑了西秦這最強國，直接挑戰最高難度，好重拾往日的那股心中的洶湧澎湃。

　　只不過，原來事情並不如她所期盼的那樣，莫語僅是為了任務而去，說不失落是一定的，她就是為了要近距離欣賞莫語戰鬥時的英姿才進了愛貓一族，即使莫語後來從不在家族裡發言，但能夠和她的女神同在一個家族裡頭，她還是因此感到高興，而未曾換過家族。

　　「為什麼要失望？」明明僅是文字，莫語卻看出了在那一個個字之下，飽含著寶貝快來濃烈的失落感，彷彿無聲的嘆息一般，傳進了她的耳裡。

　　寶貝快來訝異地瞪著莫語的話，她沒想竟會被看了出來，心裡又是驚訝又是欣喜，還帶了點不知所措，不知該不該說出實話。

　　她想了想，想著莫語對她一直以來都十分的坦然，即使從不主動說些什麼，但只要自己問了，莫語可以回答的，便會回答。

　　這般的坦然，才會讓她迅速地打破莫語在她心中所留著從他人處得來消息所營造出的印象。

　　因此，很快地，她便決定誠實以待。

　　「只是想到過去的言大罷了。」

　　寶貝快來回想著那輕靈的身形騁馳在競技場的隨機場地之中，出手犀利而刁鑽，一舉手一投足之間，毫無任何一絲的冗餘，就像是早就算計好一般，每一道攻擊的背後，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讓人讚嘆。

　　明明那時的莫語還不是毫無敗績的，但第一次接觸全息網遊的她，還僅是一個操作不怎麼利索的小菜鳥，對於這樣的遊戲實在無法上手，正當她想放棄重回鍵盤網遊的懷抱之時，被朋友拉到競技場的她，意外地看見了和一名力士對戰的莫語。

　　她並不是百合，卻深深地被那道身形給攫住了視線，再也挪不開，胸口處的心跳澎湃，止不住地狂跳，一種由內心深處而起的熱血，像是要充斥她全身每一處血管似的，讓她熱切地想要上場和人一戰……明明就只是個新人，卻有這樣荒謬的想法，而這一切都是得自於競技場上那道優美而凌厲的身形。

　　莫語沉默地看著寶貝快來的那句話，心裡想著這人的的確確就是她的粉絲，哪怕過了那麼久了，依舊支持著自己，明明早就不再出風頭，等級甚至不是在前段班，甚至軍階也不曾上過了參將，但在這人眼裡，自己仍舊是那個佇立在競技場的那座雕像吧。

　　她沉思了片刻，便說道：「有人找我切磋，要來？」

　　寶貝快來看著莫語這話，簡直要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眼花了，還是她出現了錯覺，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那字依舊在她眼前。

　　「真……真的……嗎？」她顫抖地回應著，就怕是自己自作多情誤會了，她家女神其實是錯頻了，問錯了人。

　　「嗯，到時叫妳。」莫語倒不是那種吝於讓人觀戰的人，若是如此，說不得連切磋她都不肯答應了，甚至連國戰競技場她都別打了，就當個孤獨怪客，縮在遊戲的犄角處，悶頭打怪算了。

　　於是，終於確定了莫語不是開玩笑也不是問錯人的某人，興奮地再次忘形的刷起了頻，直把莫雨刷得眼疼，直接縮小了密語視窗，任它在那比先前還要歡快地跳動著。

　　「聊完了？」身旁猛然傳來了問話，莫語抬眼望去，淡淡地應了聲。

　　她並不覺得訝異，因為喜歡清靜，所以她將密語頻道設定成文字交流，要不是一般頻道和隊伍頻道無法設置，她連這兩個都想換成文字交流了。

　　正因為是文字交流，不似語音交流那般的隱蔽，因此旁人很容易就可以得知自己正在進行交流。

　　夜雨有些訝異地微挑了挑眉，以他對對方的了解，她該是獨行俠，不願和她人有過多的接觸和交流，連好友欄裡都該是貧乏的讓人感到憂心的狀況，可是因為先前莫語知曉兩人八卦的事，讓他知道，莫語是有個能當面對她提起這些八卦的朋友的，更是能夠在密語交談之際，是那麼的放鬆……

　　雖然莫語僅露出雙眼，但夜雨還是敏銳地可以察覺到，壟罩在莫語周遭的冰冷氛圍的變化。

　　那溫度就在方才，似乎上升了那麼一兩度。

　　夜雨很好奇，但卻沒有多問，他知道自己會有知道的那一天的。

　　因此他收回了視線，看著前方，走在那人身旁，靜靜地享受這般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