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作者：艷歌 更新：2015-10-05 17:53 字数：0
「莊主，這是今年的賬本。還有剛才綢滿堂的陳掌櫃送來一塊玉珮，似乎…似乎是釵紅玉。」劉管家彎腰恭敬地把物品擱在桌上。
原本正站在窗邊不知想著什麼，一身墨綠色長袍的高傲逸轉過身子。
「把玉珮拿過來。」
「是。」劉管家趕緊向前拿起玉珮，彎下腰迅速地把玉珮呈上。
高傲逸眼神黯淡，似乎若有所思，沉默地輕撫著玉珮。
「下去吧。叫高義進來。」
「是，莊主。」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就把玉珮還給你。』
高傲逸記得，那天他小啞巴、小啞巴叫著，惹了他不高興，他白嫩的臉氣得漲紅，憤怒地拿起一旁的筆墨，寫下他的名字，周清絮。還生氣地解釋，這是他那讀書人的父親，因為他出來在春季，取自一年春事，柳飛輕絮，筍添新竹。
「哦，那又如何？我就喜歡小啞巴、小啞巴叫你。」看到他那副氣呼呼的模樣，高傲逸覺得嬌嗔可愛，偷偷在心裡竊笑，更是忍不住想逗弄他。
平時周清絮因為自身殘疾的關係，很少到店頭前招待客人，綢滿堂的陳掌櫃也是個明白人，通常都是情非得已才會要他到店頭招呼客人。今日掌櫃出去辦事，周清絮才會到店前。
「你們陳掌櫃呢？」 高傲逸剛好經過綢滿堂，便想進來巡視。沒想到跑出來招呼的是位身穿水藍色長衫，膚色白皙相貌清秀的男子，不過說清秀，又客氣些，實際上是有些偏豔麗。
皮膚白成這樣，比那些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還好。雙眼圓潤水靈靈的，似桃花眼又非桃花眼，鼻子堅挺小巧玲瓏，還有那粉唇水嫩微翹。
男人長成這樣，真是……真是…不堪，高傲逸暗自裡嘖嘖兩聲。
不是高傲逸自滿，至少他相貌端正俊俏，身高又有一米八，天生的衣架子，穿什麼衣服都英姿颯颯，許多人都讚嘆他英挺矯健。像今天的繡花白袍，更是襯得他筆挺。
周清絮趕緊小跑回內堂，拿出紙筆。
「出去辦事？你不會說話？」高傲逸接過紙張，瞄了一眼。他注意到，周清絮連到他胸口的一半都沒有，顯得十分嬌小且柔弱。
周清絮傻愣了一下，點點頭。
『不知這人找掌櫃有什麼事？是熟客嗎？』
身為綢滿堂的員工，他自然看得出來高傲逸身上的衣物細緻，繡工精美，非富即貴，不好得罪，所以態度十分小心翼翼。
「高義，這陳掌櫃也倒是有意思，請個啞巴顧店，這生意還做得下去嗎？」高傲逸對著站在身後的侍衛高義道。
周清絮愣是傻住了，他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出言不遜，他不曾遇過這麼無禮的人。儘管他是個啞巴，但當著他的面直接議論批評的人倒是沒有。
『這人真是沒禮貌！』他微皺著眉。
「平時屬下來，都是掌櫃自己在看店。」高義面無表情地答覆。
「我想也是，陳掌櫃再怎麼不會做事，也不會請個啞巴來看店。」
周清絮站在一旁聽著他們譏諷，咬了咬下唇。他的父親從小就不因為他是啞巴就放棄他，即使他的母親因此而離去，他還是獨自一人盡心盡力的照顧自己，教導他讀書認字，父親過世後他就來綢滿堂幫忙記賬，努力像一般人一樣養活自己。
「哦？那這麼說他不是請來看店的嘍？可是，除了這樣貌還過得去，瞧這身板子，這啞巴還能夠做什麼？」高傲逸看到周清絮滿臉隱忍的在一邊候著，心情大好，忍不住想要欺負他。
『要你管！要買東西就快，不買就滾！』他暗地裡誹謗著。
周清絮的父親因為怕他的長相吃虧，有一天變成大戶人家的玩物，時常囑咐他做人低調謙和，不要強出頭。
高傲逸又故意繞著周清絮轉了個圈，輕佻的抬請他的下巴。
「喂！小啞巴，你在這綢滿堂是做什麼的？」高傲逸一臉有趣的看著周清絮。
周清絮平日很少招呼客人，自小到大也沒碰過這麼無賴的人，看到高傲逸竟像調戲女人一般的動作，終於忍無可忍，整個人怒氣攻心。
『啪！』一聲清脆響亮。周清絮用力地打掉高傲逸的手。
高傲逸愣是沒想到他會反抗，他以為，周清絮會繼續忍耐。
周清絮氣漲紅了臉，拿起一旁的筆墨，寫下他的名字，周清絮。還生氣地解釋，這是他那讀書人的父親，因為他出來在春季，取自一年春事，柳飛輕絮，筍添新竹。
「哦，那又如何？我就喜歡小啞巴、小啞巴叫你。」看到他那副氣呼呼的模樣，高傲逸覺得嬌嗔可愛，偷偷在心裡竊笑，更是忍不住想逗弄他。
周清絮氣得滿臉通紅，急著跳腳，卻又無法爭辯，索性便到一旁生著悶氣。
『他可是客人，不能得罪他，不能得罪他。而且不知是哪家的少爺，到時倒楣的也是自己。』
「怎麼，生氣啦？看不出來小啞巴性子挺倔的。」高傲逸慢步走了過去，輕浮的說著。
這個沒禮貌的人，他決定要討厭這個人了。
討厭鬼！沒禮貌的傢伙！
「少主！您怎麼來了！？是不是賬本有什麼問題？」陳掌櫃辦完事就趕緊回來，他怕周清絮忙不過來，剛到門口，沒想到看到高傲逸，連忙到跟前問。
「哦，是陳掌櫃阿，沒什麼，剛好經過便過來巡一巡，看店內最近生意如何。」
「是。那少主是否要到內堂詳談？」
「好。走吧。」
周清絮睜大雙眼受到驚嚇，他萬萬沒想到，原來那個討厭鬼竟然就是少主。
『果然有錢人都是混蛋。』
「最近生意如何？」高傲逸拿起青瓷茶杯，輕吹了吹。
「這……最近狀況不太好。」陳掌櫃吞吐的說著。
「哦？說來聽聽。」喝了一口茶，潤潤喉嚨。
「最近從外路引來的絲綢，稅價都高了將近兩成。絲綢的銷路極好，加上又只有我們店裡有賣，可…如果把新稅價加上去，價格重新做調整，比以前高出許多，怕客人無法接受。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什麼？」
「我剛收到消息，說繡花堂那的租金要漲三成。」陳掌櫃為難的說著。
「這些事，我父親知道嗎？」
「小人正準備要稟告莊主，沒想到少主就來了。」
「這事兒我會再跟父親回報討論，我會處理的。」高傲逸手指輕敲著桌面，不知在盤算什麼。
「是。」
「還有其他的事嗎？」
「啟稟少主，沒有了。」
「嗯。」高傲逸起身準備離開，陳掌櫃趕快在後面跟著。
當高傲逸經過廳堂走到門口，卻又停下了腳步。
「小啞巴，你還沒告訴我，你是做什麼的？」他轉過身子問。
『哼！』周清絮撇過頭不語，這時候他就慶幸他是啞巴。
「清絮在這是幫忙記帳跟處理一些雜物的。」陳掌櫃看見周清絮的態度，嚇了一身冷汗，怕惹了高傲逸不高興，自己連帶也受到責罰，趕緊回話。
「哦，這樣阿，我先走了。」高傲逸見到周清絮的樣子也不以為意，滿臉笑容的離開。
「少主慢走。」
「小啞巴，改天再來看你。」
『別再來了！』
討厭鬼！
「清絮，那可是少主，這綢滿堂是他們家的家產，你要對他恭敬些。下次可別這樣了。」陳掌櫃以為他不認識高傲逸，又再一次囑咐。
周清絮不甘願的點點頭。
「高義，你說那個啞巴，是不是很可愛阿？」高傲逸心情愉悅的問著。
「屬下沒感覺。」
「你不覺得他明明就是個男人，剛才那種想反抗卻又不敢反抗憋屈的臉，可愛的很。尤其是生氣起來眼神卻比女人還嫵媚動人，是不是很像某種小動物。」
「屬下不喜歡養動物。」高義抽了抽嘴角。
「呵呵，你真是木頭。」
「清絮，天色暗了，你先走吧，門我來關就好。」陳掌櫃正忙著結算今日的賬。
周清絮點點頭，便到後頭收拾自己的東西。
『叩、叩。』收拾好後，離開前他敲了敲門扉。
「回去的路上小心點。」陳掌櫃抬起來吩咐著。
周清絮揮手。
他心裡正想著，家裡存貨不多了，可能要到市集買點乾貨與菜肉。離發薪資的日子還有幾天，他要省點用，儘管好幾年前父母已經過世，但以他的條件想要娶妻生子應該是不可能的。他不得不為自己的將來打算。
「清絮，今天這豬可是早上現宰的，你要不要切一點回去？」肉攤的老闆一看到他，便熱情的問著。
市集裡的攤販，都在這好幾年了，也都知道周清絮的狀況，總會主動詢問他。再加上周清絮很少喊價，他們都覺得他是個好顧客。
周清旭點點頭，他也好幾日沒吃肉了，氣候有點轉涼了，是該補補身子。
「像往常一樣嗎？我多給你些嘴邊肉。」老闆使勁得剁著紅肉。
周清絮點點頭。
「清絮，大白菜要不來一些？」
他挑了些季節性的青菜。
「要活魚嗎？」
「清絮，要不來些蘿蔔？」
一路走來，兩旁的攤販熱情吆喝著。
周清絮聞到一股清香甜膩的味道，他不自主停下腳步。
「小哥，今天的蜜餞換了新的蜜釀，要不要嚐嚐，可甘脆了？」周清絮是他的老顧客，攤位的老闆是認識的。
「桂花糕要不要也來一點？」
周清絮站在桂花糕前，唾液忍不住分泌，但今天的花用也差不多了，不能再亂買了。
『只買一塊應該沒關係吧？』他滿臉糾結掙扎。
「噗！」高傲逸從遠處走來就看見人群中的周清絮，上次見到他，就覺得這個人有趣的很，現在又看到他一臉想吃又不能吃可憐巴巴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
「高義，你看，是那個啞巴。」
「少主……」高義無奈的叫著。
「你先回去吧，晚飯不用等我了。」高傲逸朝周清絮的方向走了過去。
「……是，少主。」
「怎麼？小啞巴，你也喜歡吃這些小孩玩意？」他有意地靠近周清絮。
『討厭鬼！』周清絮一見到他，就冷哼轉身離開。
就是不理他，討厭鬼。
「嘻…嘻…」看到他的反應高傲逸嘻笑了起來。
真像個孩子。
「老闆，幫我包四塊桂花糕，再來兩塊菊花糕。」沒看錯的話，剛才小啞巴可憐兮兮望著的就是桂花糕。
「好的，好的。」老闆連忙用油紙包起來。
「剛才那人常來？」高傲逸裝作不經意的問著。
「那位客人阿，是阿，一個月總會來個三、四趟。不是我自誇，我這糕餅可是祖傳秘方，輕甜爽口，尤其是蜜餞，清脆甘甜，只要吃過的人都讚不絕口，一定會再回來買。」
原來這小啞巴喜歡吃甜食阿，不過蠻像他的長相。
「一共十五文錢。」
「給。」
「謝謝客人。」
高傲逸趕緊追上周清絮。
「小啞巴，你還要去哪兒？如果你要回家了，不如我去你家坐坐吧，剛好我也還沒吃飯。」高傲逸從市集一路嘻皮笑臉，跟在周清絮的後頭。
『就不理你，你怎樣。沒看過這麼厚臉皮的人。』
周清絮生氣地鼓起腮幫子。
自從在市集裡發現高傲逸跟在他後頭後，就打定主意不理會他，以為高傲逸會識趣離開，想到他竟然一路跟他回到家裡。
周清絮住得偏僻，附近只有他一戶人家，旁邊是一片竹林，小院子外用籬笆圍著。
「哇！你家還真是破舊。」高傲逸看看屋外，厚著臉皮想要跟進去。
周清絮趕緊用右手擋著，左手比出食指指著來時唯一的一條小徑。
「怎麼，不歡迎我阿？別忘了，我可是你的衣食父母，小啞巴。」高傲逸不慌不忙的威脅著，自顧自的就推開他的手進去。
『這人真是……真是…有夠討厭！』
周清絮氣得在他身後跺腳，憤恨的瞪著他。
『討厭的混蛋！』
院子裡種了一畝菜田，還有一口大水缸，編織的竹籠裡養著兩隻雞。
周清絮把門關上，直接越過高傲逸，也不招呼他，就把東西拿進屋裡放。
「小是小了點，看不出來還挺乾淨的。」高傲逸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起來。
屋內除了一個褪色的大圓桌，幾張深褐色的椅子，就只剩兩個竹櫃子。
周清絮當作沒聽見，就往屋外去澆菜，打掃雞舍，餵些雜穀。
「喂！小啞巴，我餓了。快去作飯。」
周清絮在屋外聽到，一腦子氣，這人到底知不知道廉恥。繼續澆菜。
「小啞巴，我餓了。你沒聽見嗎？」高傲逸看見周清絮存心不搭理他，便走了出來。
周清絮只好憋著那股悶氣轉進屋裡生火做飯。
『最好吃撐了拉死你，混蛋的東西！』
高傲逸看到他彆扭的樣子，偷偷在心裡樂得開懷，嘴角忍不住上揚。
「小啞巴，真看不出來，你菜還燒得不錯。」高傲逸坐姿優雅的夾著菜，其實，也不是周清絮燒得菜多好，他只要看到周清絮在一旁戳著飯粒氣憤委屈的表情，就胃口大開。
「真是不錯，小啞巴，泡個茶來喝。」吃飽喝足後，高傲逸懶洋洋的坐著。
『碰！』周清絮氣憤的拿出櫃子裏僅有的鐵觀音，重重的放在桌上。
「嘖、嘖，輕點，砸壞了東西，可是要自己賠的。」
「吶，賞你的。」高傲逸覺得逗弄夠了，才把剛才那包糕餅拿出來。
周清絮疑惑地打開那層油紙，聞到散發出來的糕餅味，瞬間睜大雙眼，心裡樂的開花。想要伸手去拿，卻又想到這是討厭鬼買的，又痛苦掙扎地把手伸回去。
「怎麼？不想吃阿？那我自己吃好了。」高傲逸捻起一塊甜膩的桂花糕，拿到周清絮面前，晃阿晃，正想往自己嘴裡送，就被周清絮惡狠狠的咬了大半。
『不吃白不吃！就吃垮你。他在這白吃白喝，我吃他幾塊糕餅也不過分。』
看到他那樣子，高傲逸直接把那塊桂花糕往他嘴裡送。
周清絮一口吞下，又開心的一塊接著一塊吃。
「嘻，怎麼，不生氣了？吃慢點。大不了以後不叫你小啞巴了。」
『哼！』周清絮雙頰鼓鼓的撇過頭。
討厭鬼…看久了，似乎，也沒那麼討厭了。
「好了，我也該回去了，改天再找你，清絮。」高傲逸摸摸他的頭，又捏了捏他的下巴。
周清絮厭惡的推開他的手，討厭鬼果然還是那麼討厭！
高傲逸在心中暗笑，雖然周清絮不會說話，但他的眼神彷彿有說不完的話，有趣的很。
「有事？」玄龍山莊的莊主高君翔，坐在臺階上唯一的暗紅色官帽椅，手裡轉著玉雙珠，毫無表情地問著。
世人皆知曉，玄龍山莊這個名字，是開朝皇帝御賜，其富可敵國。但沒人知曉為何開朝皇帝會給原先一個小家小戶的山莊賜名。玄龍山莊代代從商，不知是高家人真有從商的天份，還是靠著世代家產，竟然一代比一代富貴。有時天災人禍，歷任皇帝還得看玄龍山莊的臉色要錢，連帶著朝中官臣都要給玄龍山莊幾分薄面。
「爹，最近皇宮的動作大了。」高傲逸站在階下恭敬地說著。
「哦？」
「最近絲綢的稅金跟繡花堂的租金漲了許多。」
「看來皇上是忍不住了。」
「應當是為了太子即位，想要替太子鋪路。」
「你有什麼打算？」
「孩兒想說絲綢照賣，畢竟整個天府城只有我們有賣，突然不供貨怕影響其他爭端，至於繡花堂就對外宣稱經營不善，收了也無妨。」
「嗯，你考慮好了就去做吧。」
「是，孩兒下去了。」
「清絮，你來前面看一下店。我去街頭買些燒餅，回頭再給你帶幾個肉包子。你還要些什麼嗎？」陳掌櫃結完最後一位客人的賬，看看時間也差不多該用午膳了，向後頭喊了喊。
周清絮走了出來，搖搖頭。
「那我走了。」
陳掌櫃走沒多久後，就有客人上門，周清絮趕緊走向前去招呼。
「小哥，最近天氣轉涼，我們家夫人想買些保暖的棉綢，你們最近可有進新的花色？」一位青衣少女跟著衣著華麗貴氣約四、五十歲數的婦人踏進門問著。
周清絮從木架上拿出幾批最近剛進的新棉綢，每一款都花色鮮麗，這些都是最近賣得相當不錯的樣式。
「樣式不錯，可有其他顏色？」那名婦人態度略為驕氣，翻了下他拿出來擺在桌上的幾匹布，指著其中一款問。
周清絮搖搖頭。
那名婦人看到他的動作，眉頭微攏。
「這布一匹多少錢？」
周清絮連忙比個數目。
她不滿的整個眉頭皺了起來。
「小梅，我們到別家看看吧。」那婦人轉身就想離開。
「是。」
「這陳掌櫃也不知在想什麼，找人看店至少也找個機伶點的，竟然找個啞巴，是要為難誰阿？問十句答不出半句，還要不要做生意阿？」
「可不是麻，真是晦氣。」少女在一旁附和。
「夫人，米鋪旁新開了一家布行，要不，不如我們去看看吧。」倆人往門口走去。
周清絮在身後聽著她們數落，一時之間不知所措，應該向前攔下他們道歉？亦或是道歉鞠躬讓他們離去？
「哎呀，這可不是周夫人嗎？許久不見，您依然明艷動人阿。」高傲逸一身碧青色正好從門口進來，與那婦人正面相迎。話說得風流得體。
「哪裡！？你誇獎了，比不上那些年輕姑娘了。高少主，可真巧，竟在這碰到你。」婦人滿臉驚訝，但聽到高傲逸的稱讚止不住眉開眼笑。
「可不，這裡是晚輩家的產業。」高傲逸注意到裡頭，周清絮滿臉緊張委屈的看著周夫人。又是那種像某種小動物的表情。但別人讓他露出這種表情，高傲逸可不是很欣賞。
「原來如此，瞧，我一個婦道人家對這些不是很清楚。」周夫人用長袖遮掩微笑。
「哪裡，哪裡，這城裡誰不知道周夫人秀外慧中阿。周夫人可有入眼的？」
「阿，這…是有幾匹布挺喜歡的，但下不了主意。剛好遇見高少主，不如你給我出出主意？」周夫人尷尬地笑著。玄龍山莊誰都不想得罪。
「哦！？夫人是要自穿還是送人的呢？」高傲逸走了進去，瞧見放在桌上的幾匹布，心裡有些主意。
「是給我家的閨女穿的。」周夫人跟在後頭。
「原來是給周小姐阿，周夫人皮膚白嫩宛若芙蓉，想來周小姐必定像您。這塊綢綿如何，剛好這幾日天氣有些涼，穿起來也保暖。」高傲逸指著一款粉紅色薔薇花布。
周清絮站在一旁有些困窘，不知該做些什麼。他怕自己又惹了周夫人不快。
「呵呵，高少主可真會說話。這塊布的確不錯，高少主真有眼光。那就給我包起來吧。」周夫人被吹捧的笑容滿面。
「清絮，幫周夫人包起來。」
周清絮連忙接過，拿起四方大碧青色花紙包裹。
「不過，高少主可別怪我多嘴，我也是一片好心，你们這店開門做生意，怎麼請個啞巴，這生意怎麼成阿？」周夫人覷了周清絮一眼。
周清絮手頓了頓，又繼續動作。
「周夫人，你別看我們家清絮這樣，他除了話說得不好，其他都做得挺好，能夠寫一手好字，性子又仔細，記帳又清楚。您知道有些人雖然也會作帳，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卻分不清楚。」
「這倒是真的，這年頭，人心最難防。被你這麼說這小哥倒是不錯。」周夫人聽見高傲逸這麼護著周清絮，也就順著他的話接下。
「可不是。」
原本正站在窗邊不知想著什麼，一身墨綠色長袍的高傲逸轉過身子。
「把玉珮拿過來。」
「是。」劉管家趕緊向前拿起玉珮，彎下腰迅速地把玉珮呈上。
高傲逸眼神黯淡，似乎若有所思，沉默地輕撫著玉珮。
「下去吧。叫高義進來。」
「是，莊主。」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就把玉珮還給你。』
高傲逸記得，那天他小啞巴、小啞巴叫著，惹了他不高興，他白嫩的臉氣得漲紅，憤怒地拿起一旁的筆墨，寫下他的名字，周清絮。還生氣地解釋，這是他那讀書人的父親，因為他出來在春季，取自一年春事，柳飛輕絮，筍添新竹。
「哦，那又如何？我就喜歡小啞巴、小啞巴叫你。」看到他那副氣呼呼的模樣，高傲逸覺得嬌嗔可愛，偷偷在心裡竊笑，更是忍不住想逗弄他。
平時周清絮因為自身殘疾的關係，很少到店頭前招待客人，綢滿堂的陳掌櫃也是個明白人，通常都是情非得已才會要他到店頭招呼客人。今日掌櫃出去辦事，周清絮才會到店前。
「你們陳掌櫃呢？」 高傲逸剛好經過綢滿堂，便想進來巡視。沒想到跑出來招呼的是位身穿水藍色長衫，膚色白皙相貌清秀的男子，不過說清秀，又客氣些，實際上是有些偏豔麗。
皮膚白成這樣，比那些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還好。雙眼圓潤水靈靈的，似桃花眼又非桃花眼，鼻子堅挺小巧玲瓏，還有那粉唇水嫩微翹。
男人長成這樣，真是……真是…不堪，高傲逸暗自裡嘖嘖兩聲。
不是高傲逸自滿，至少他相貌端正俊俏，身高又有一米八，天生的衣架子，穿什麼衣服都英姿颯颯，許多人都讚嘆他英挺矯健。像今天的繡花白袍，更是襯得他筆挺。
周清絮趕緊小跑回內堂，拿出紙筆。
「出去辦事？你不會說話？」高傲逸接過紙張，瞄了一眼。他注意到，周清絮連到他胸口的一半都沒有，顯得十分嬌小且柔弱。
周清絮傻愣了一下，點點頭。
『不知這人找掌櫃有什麼事？是熟客嗎？』
身為綢滿堂的員工，他自然看得出來高傲逸身上的衣物細緻，繡工精美，非富即貴，不好得罪，所以態度十分小心翼翼。
「高義，這陳掌櫃也倒是有意思，請個啞巴顧店，這生意還做得下去嗎？」高傲逸對著站在身後的侍衛高義道。
周清絮愣是傻住了，他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出言不遜，他不曾遇過這麼無禮的人。儘管他是個啞巴，但當著他的面直接議論批評的人倒是沒有。
『這人真是沒禮貌！』他微皺著眉。
「平時屬下來，都是掌櫃自己在看店。」高義面無表情地答覆。
「我想也是，陳掌櫃再怎麼不會做事，也不會請個啞巴來看店。」
周清絮站在一旁聽著他們譏諷，咬了咬下唇。他的父親從小就不因為他是啞巴就放棄他，即使他的母親因此而離去，他還是獨自一人盡心盡力的照顧自己，教導他讀書認字，父親過世後他就來綢滿堂幫忙記賬，努力像一般人一樣養活自己。
「哦？那這麼說他不是請來看店的嘍？可是，除了這樣貌還過得去，瞧這身板子，這啞巴還能夠做什麼？」高傲逸看到周清絮滿臉隱忍的在一邊候著，心情大好，忍不住想要欺負他。
『要你管！要買東西就快，不買就滾！』他暗地裡誹謗著。
周清絮的父親因為怕他的長相吃虧，有一天變成大戶人家的玩物，時常囑咐他做人低調謙和，不要強出頭。
高傲逸又故意繞著周清絮轉了個圈，輕佻的抬請他的下巴。
「喂！小啞巴，你在這綢滿堂是做什麼的？」高傲逸一臉有趣的看著周清絮。
周清絮平日很少招呼客人，自小到大也沒碰過這麼無賴的人，看到高傲逸竟像調戲女人一般的動作，終於忍無可忍，整個人怒氣攻心。
『啪！』一聲清脆響亮。周清絮用力地打掉高傲逸的手。
高傲逸愣是沒想到他會反抗，他以為，周清絮會繼續忍耐。
周清絮氣漲紅了臉，拿起一旁的筆墨，寫下他的名字，周清絮。還生氣地解釋，這是他那讀書人的父親，因為他出來在春季，取自一年春事，柳飛輕絮，筍添新竹。
「哦，那又如何？我就喜歡小啞巴、小啞巴叫你。」看到他那副氣呼呼的模樣，高傲逸覺得嬌嗔可愛，偷偷在心裡竊笑，更是忍不住想逗弄他。
周清絮氣得滿臉通紅，急著跳腳，卻又無法爭辯，索性便到一旁生著悶氣。
『他可是客人，不能得罪他，不能得罪他。而且不知是哪家的少爺，到時倒楣的也是自己。』
「怎麼，生氣啦？看不出來小啞巴性子挺倔的。」高傲逸慢步走了過去，輕浮的說著。
這個沒禮貌的人，他決定要討厭這個人了。
討厭鬼！沒禮貌的傢伙！
「少主！您怎麼來了！？是不是賬本有什麼問題？」陳掌櫃辦完事就趕緊回來，他怕周清絮忙不過來，剛到門口，沒想到看到高傲逸，連忙到跟前問。
「哦，是陳掌櫃阿，沒什麼，剛好經過便過來巡一巡，看店內最近生意如何。」
「是。那少主是否要到內堂詳談？」
「好。走吧。」
周清絮睜大雙眼受到驚嚇，他萬萬沒想到，原來那個討厭鬼竟然就是少主。
『果然有錢人都是混蛋。』
「最近生意如何？」高傲逸拿起青瓷茶杯，輕吹了吹。
「這……最近狀況不太好。」陳掌櫃吞吐的說著。
「哦？說來聽聽。」喝了一口茶，潤潤喉嚨。
「最近從外路引來的絲綢，稅價都高了將近兩成。絲綢的銷路極好，加上又只有我們店裡有賣，可…如果把新稅價加上去，價格重新做調整，比以前高出許多，怕客人無法接受。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什麼？」
「我剛收到消息，說繡花堂那的租金要漲三成。」陳掌櫃為難的說著。
「這些事，我父親知道嗎？」
「小人正準備要稟告莊主，沒想到少主就來了。」
「這事兒我會再跟父親回報討論，我會處理的。」高傲逸手指輕敲著桌面，不知在盤算什麼。
「是。」
「還有其他的事嗎？」
「啟稟少主，沒有了。」
「嗯。」高傲逸起身準備離開，陳掌櫃趕快在後面跟著。
當高傲逸經過廳堂走到門口，卻又停下了腳步。
「小啞巴，你還沒告訴我，你是做什麼的？」他轉過身子問。
『哼！』周清絮撇過頭不語，這時候他就慶幸他是啞巴。
「清絮在這是幫忙記帳跟處理一些雜物的。」陳掌櫃看見周清絮的態度，嚇了一身冷汗，怕惹了高傲逸不高興，自己連帶也受到責罰，趕緊回話。
「哦，這樣阿，我先走了。」高傲逸見到周清絮的樣子也不以為意，滿臉笑容的離開。
「少主慢走。」
「小啞巴，改天再來看你。」
『別再來了！』
討厭鬼！
「清絮，那可是少主，這綢滿堂是他們家的家產，你要對他恭敬些。下次可別這樣了。」陳掌櫃以為他不認識高傲逸，又再一次囑咐。
周清絮不甘願的點點頭。
「高義，你說那個啞巴，是不是很可愛阿？」高傲逸心情愉悅的問著。
「屬下沒感覺。」
「你不覺得他明明就是個男人，剛才那種想反抗卻又不敢反抗憋屈的臉，可愛的很。尤其是生氣起來眼神卻比女人還嫵媚動人，是不是很像某種小動物。」
「屬下不喜歡養動物。」高義抽了抽嘴角。
「呵呵，你真是木頭。」
「清絮，天色暗了，你先走吧，門我來關就好。」陳掌櫃正忙著結算今日的賬。
周清絮點點頭，便到後頭收拾自己的東西。
『叩、叩。』收拾好後，離開前他敲了敲門扉。
「回去的路上小心點。」陳掌櫃抬起來吩咐著。
周清絮揮手。
他心裡正想著，家裡存貨不多了，可能要到市集買點乾貨與菜肉。離發薪資的日子還有幾天，他要省點用，儘管好幾年前父母已經過世，但以他的條件想要娶妻生子應該是不可能的。他不得不為自己的將來打算。
「清絮，今天這豬可是早上現宰的，你要不要切一點回去？」肉攤的老闆一看到他，便熱情的問著。
市集裡的攤販，都在這好幾年了，也都知道周清絮的狀況，總會主動詢問他。再加上周清絮很少喊價，他們都覺得他是個好顧客。
周清旭點點頭，他也好幾日沒吃肉了，氣候有點轉涼了，是該補補身子。
「像往常一樣嗎？我多給你些嘴邊肉。」老闆使勁得剁著紅肉。
周清絮點點頭。
「清絮，大白菜要不來一些？」
他挑了些季節性的青菜。
「要活魚嗎？」
「清絮，要不來些蘿蔔？」
一路走來，兩旁的攤販熱情吆喝著。
周清絮聞到一股清香甜膩的味道，他不自主停下腳步。
「小哥，今天的蜜餞換了新的蜜釀，要不要嚐嚐，可甘脆了？」周清絮是他的老顧客，攤位的老闆是認識的。
「桂花糕要不要也來一點？」
周清絮站在桂花糕前，唾液忍不住分泌，但今天的花用也差不多了，不能再亂買了。
『只買一塊應該沒關係吧？』他滿臉糾結掙扎。
「噗！」高傲逸從遠處走來就看見人群中的周清絮，上次見到他，就覺得這個人有趣的很，現在又看到他一臉想吃又不能吃可憐巴巴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
「高義，你看，是那個啞巴。」
「少主……」高義無奈的叫著。
「你先回去吧，晚飯不用等我了。」高傲逸朝周清絮的方向走了過去。
「……是，少主。」
「怎麼？小啞巴，你也喜歡吃這些小孩玩意？」他有意地靠近周清絮。
『討厭鬼！』周清絮一見到他，就冷哼轉身離開。
就是不理他，討厭鬼。
「嘻…嘻…」看到他的反應高傲逸嘻笑了起來。
真像個孩子。
「老闆，幫我包四塊桂花糕，再來兩塊菊花糕。」沒看錯的話，剛才小啞巴可憐兮兮望著的就是桂花糕。
「好的，好的。」老闆連忙用油紙包起來。
「剛才那人常來？」高傲逸裝作不經意的問著。
「那位客人阿，是阿，一個月總會來個三、四趟。不是我自誇，我這糕餅可是祖傳秘方，輕甜爽口，尤其是蜜餞，清脆甘甜，只要吃過的人都讚不絕口，一定會再回來買。」
原來這小啞巴喜歡吃甜食阿，不過蠻像他的長相。
「一共十五文錢。」
「給。」
「謝謝客人。」
高傲逸趕緊追上周清絮。
「小啞巴，你還要去哪兒？如果你要回家了，不如我去你家坐坐吧，剛好我也還沒吃飯。」高傲逸從市集一路嘻皮笑臉，跟在周清絮的後頭。
『就不理你，你怎樣。沒看過這麼厚臉皮的人。』
周清絮生氣地鼓起腮幫子。
自從在市集裡發現高傲逸跟在他後頭後，就打定主意不理會他，以為高傲逸會識趣離開，想到他竟然一路跟他回到家裡。
周清絮住得偏僻，附近只有他一戶人家，旁邊是一片竹林，小院子外用籬笆圍著。
「哇！你家還真是破舊。」高傲逸看看屋外，厚著臉皮想要跟進去。
周清絮趕緊用右手擋著，左手比出食指指著來時唯一的一條小徑。
「怎麼，不歡迎我阿？別忘了，我可是你的衣食父母，小啞巴。」高傲逸不慌不忙的威脅著，自顧自的就推開他的手進去。
『這人真是……真是…有夠討厭！』
周清絮氣得在他身後跺腳，憤恨的瞪著他。
『討厭的混蛋！』
院子裡種了一畝菜田，還有一口大水缸，編織的竹籠裡養著兩隻雞。
周清絮把門關上，直接越過高傲逸，也不招呼他，就把東西拿進屋裡放。
「小是小了點，看不出來還挺乾淨的。」高傲逸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起來。
屋內除了一個褪色的大圓桌，幾張深褐色的椅子，就只剩兩個竹櫃子。
周清絮當作沒聽見，就往屋外去澆菜，打掃雞舍，餵些雜穀。
「喂！小啞巴，我餓了。快去作飯。」
周清絮在屋外聽到，一腦子氣，這人到底知不知道廉恥。繼續澆菜。
「小啞巴，我餓了。你沒聽見嗎？」高傲逸看見周清絮存心不搭理他，便走了出來。
周清絮只好憋著那股悶氣轉進屋裡生火做飯。
『最好吃撐了拉死你，混蛋的東西！』
高傲逸看到他彆扭的樣子，偷偷在心裡樂得開懷，嘴角忍不住上揚。
「小啞巴，真看不出來，你菜還燒得不錯。」高傲逸坐姿優雅的夾著菜，其實，也不是周清絮燒得菜多好，他只要看到周清絮在一旁戳著飯粒氣憤委屈的表情，就胃口大開。
「真是不錯，小啞巴，泡個茶來喝。」吃飽喝足後，高傲逸懶洋洋的坐著。
『碰！』周清絮氣憤的拿出櫃子裏僅有的鐵觀音，重重的放在桌上。
「嘖、嘖，輕點，砸壞了東西，可是要自己賠的。」
「吶，賞你的。」高傲逸覺得逗弄夠了，才把剛才那包糕餅拿出來。
周清絮疑惑地打開那層油紙，聞到散發出來的糕餅味，瞬間睜大雙眼，心裡樂的開花。想要伸手去拿，卻又想到這是討厭鬼買的，又痛苦掙扎地把手伸回去。
「怎麼？不想吃阿？那我自己吃好了。」高傲逸捻起一塊甜膩的桂花糕，拿到周清絮面前，晃阿晃，正想往自己嘴裡送，就被周清絮惡狠狠的咬了大半。
『不吃白不吃！就吃垮你。他在這白吃白喝，我吃他幾塊糕餅也不過分。』
看到他那樣子，高傲逸直接把那塊桂花糕往他嘴裡送。
周清絮一口吞下，又開心的一塊接著一塊吃。
「嘻，怎麼，不生氣了？吃慢點。大不了以後不叫你小啞巴了。」
『哼！』周清絮雙頰鼓鼓的撇過頭。
討厭鬼…看久了，似乎，也沒那麼討厭了。
「好了，我也該回去了，改天再找你，清絮。」高傲逸摸摸他的頭，又捏了捏他的下巴。
周清絮厭惡的推開他的手，討厭鬼果然還是那麼討厭！
高傲逸在心中暗笑，雖然周清絮不會說話，但他的眼神彷彿有說不完的話，有趣的很。
「有事？」玄龍山莊的莊主高君翔，坐在臺階上唯一的暗紅色官帽椅，手裡轉著玉雙珠，毫無表情地問著。
世人皆知曉，玄龍山莊這個名字，是開朝皇帝御賜，其富可敵國。但沒人知曉為何開朝皇帝會給原先一個小家小戶的山莊賜名。玄龍山莊代代從商，不知是高家人真有從商的天份，還是靠著世代家產，竟然一代比一代富貴。有時天災人禍，歷任皇帝還得看玄龍山莊的臉色要錢，連帶著朝中官臣都要給玄龍山莊幾分薄面。
「爹，最近皇宮的動作大了。」高傲逸站在階下恭敬地說著。
「哦？」
「最近絲綢的稅金跟繡花堂的租金漲了許多。」
「看來皇上是忍不住了。」
「應當是為了太子即位，想要替太子鋪路。」
「你有什麼打算？」
「孩兒想說絲綢照賣，畢竟整個天府城只有我們有賣，突然不供貨怕影響其他爭端，至於繡花堂就對外宣稱經營不善，收了也無妨。」
「嗯，你考慮好了就去做吧。」
「是，孩兒下去了。」
「清絮，你來前面看一下店。我去街頭買些燒餅，回頭再給你帶幾個肉包子。你還要些什麼嗎？」陳掌櫃結完最後一位客人的賬，看看時間也差不多該用午膳了，向後頭喊了喊。
周清絮走了出來，搖搖頭。
「那我走了。」
陳掌櫃走沒多久後，就有客人上門，周清絮趕緊走向前去招呼。
「小哥，最近天氣轉涼，我們家夫人想買些保暖的棉綢，你們最近可有進新的花色？」一位青衣少女跟著衣著華麗貴氣約四、五十歲數的婦人踏進門問著。
周清絮從木架上拿出幾批最近剛進的新棉綢，每一款都花色鮮麗，這些都是最近賣得相當不錯的樣式。
「樣式不錯，可有其他顏色？」那名婦人態度略為驕氣，翻了下他拿出來擺在桌上的幾匹布，指著其中一款問。
周清絮搖搖頭。
那名婦人看到他的動作，眉頭微攏。
「這布一匹多少錢？」
周清絮連忙比個數目。
她不滿的整個眉頭皺了起來。
「小梅，我們到別家看看吧。」那婦人轉身就想離開。
「是。」
「這陳掌櫃也不知在想什麼，找人看店至少也找個機伶點的，竟然找個啞巴，是要為難誰阿？問十句答不出半句，還要不要做生意阿？」
「可不是麻，真是晦氣。」少女在一旁附和。
「夫人，米鋪旁新開了一家布行，要不，不如我們去看看吧。」倆人往門口走去。
周清絮在身後聽著她們數落，一時之間不知所措，應該向前攔下他們道歉？亦或是道歉鞠躬讓他們離去？
「哎呀，這可不是周夫人嗎？許久不見，您依然明艷動人阿。」高傲逸一身碧青色正好從門口進來，與那婦人正面相迎。話說得風流得體。
「哪裡！？你誇獎了，比不上那些年輕姑娘了。高少主，可真巧，竟在這碰到你。」婦人滿臉驚訝，但聽到高傲逸的稱讚止不住眉開眼笑。
「可不，這裡是晚輩家的產業。」高傲逸注意到裡頭，周清絮滿臉緊張委屈的看著周夫人。又是那種像某種小動物的表情。但別人讓他露出這種表情，高傲逸可不是很欣賞。
「原來如此，瞧，我一個婦道人家對這些不是很清楚。」周夫人用長袖遮掩微笑。
「哪裡，哪裡，這城裡誰不知道周夫人秀外慧中阿。周夫人可有入眼的？」
「阿，這…是有幾匹布挺喜歡的，但下不了主意。剛好遇見高少主，不如你給我出出主意？」周夫人尷尬地笑著。玄龍山莊誰都不想得罪。
「哦！？夫人是要自穿還是送人的呢？」高傲逸走了進去，瞧見放在桌上的幾匹布，心裡有些主意。
「是給我家的閨女穿的。」周夫人跟在後頭。
「原來是給周小姐阿，周夫人皮膚白嫩宛若芙蓉，想來周小姐必定像您。這塊綢綿如何，剛好這幾日天氣有些涼，穿起來也保暖。」高傲逸指著一款粉紅色薔薇花布。
周清絮站在一旁有些困窘，不知該做些什麼。他怕自己又惹了周夫人不快。
「呵呵，高少主可真會說話。這塊布的確不錯，高少主真有眼光。那就給我包起來吧。」周夫人被吹捧的笑容滿面。
「清絮，幫周夫人包起來。」
周清絮連忙接過，拿起四方大碧青色花紙包裹。
「不過，高少主可別怪我多嘴，我也是一片好心，你们這店開門做生意，怎麼請個啞巴，這生意怎麼成阿？」周夫人覷了周清絮一眼。
周清絮手頓了頓，又繼續動作。
「周夫人，你別看我們家清絮這樣，他除了話說得不好，其他都做得挺好，能夠寫一手好字，性子又仔細，記帳又清楚。您知道有些人雖然也會作帳，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卻分不清楚。」
「這倒是真的，這年頭，人心最難防。被你這麼說這小哥倒是不錯。」周夫人聽見高傲逸這麼護著周清絮，也就順著他的話接下。
「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