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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铁马冰河入梦来(一)
作者:叔名虞几      更新:2015-11-19 00:15      字数:0
  日头过午,远处走来两个与凌武一般持剑的侍卫,其中一个与他们打招呼:“三哥,小五,去吃饭吧,王厨今儿可是做了好料。”

  待他们走近,林三拍了拍其中一个的肩,转头对凌武说:“走吧,跟哥哥吃饭去,看你这半天站得神思不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林府不给你饭吃似的。“

  凌武全副心思都在他说的吃饭上,胡乱点点头,跟着他往饭堂走。路上尽管花团锦簇,生机盎然,空气清新…但是凌武不在乎,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其他的等吃过饭再说。

  林府坐落在六合峰上,属两仪山系三峰八脉中的次峰,当初立派祖师选中此地作为立派根基以后,以大能力掏空半面山壁作为门派传道演武居住之所,后经几十代门人的修缮与扩建,最终形成了以整片山系为基底的澜沧剑派。

  奇特的穴居式洞府给了处于饥饿中的凌武一种奇特的体验,特别是浸染在氤氲美食香味中的饭堂,在凌武看来,不啻于仙境。

  正是饭点,饭堂中人很多,大部份是像凌武这样,身穿淡青色长衫的门派执事,区别在于袖口处不同颜色和花式的云纹,用以区分从属峰头,也有小部份身着浅灰色劲装的男女,他们一般是用以伺候各峰执事、弟子及长老生活起居的杂役,仆役之服装不分男女,没有任何区别。最后一小部份是身穿靛蓝色服装的中年人,他们基本都是各峰的管事级人物,他们一般是不会出现在饭堂的,偶有特殊情况,例如有紧急任务,就会到饭堂来取专门制作的干粮带上,出任务的时候食用,比如今天,出现在饭堂的只有两位身着靛蓝的管事,他们取了干粮后就结伴匆匆离去了。

  待他们走后,饭堂气氛为之一缓。

  食物的香气弥漫,不同风味的鲜香咸辣勾结在一起,交织出的味道像一只摄人的小钩子,直勾起人心底最深刻的食欲。

  前面排队的人不多,短短几步路,凌武深深感觉自己要被这香味逼疯。

  餐盘到手的一刻,凌武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对面的林三仍在喋喋不休:“今儿太阳真是打西边儿出来了,我都大半年没瞅见沈家和彭家的管事了,今天他们居然一次出来俩……“

  话音未落,旁边一个同样埋头苦吃的嘴边还黏着饭粒儿的胖子抬头说:”兄弟你多久没下山了?还不知道山下出大事儿了吧?“

  林三感兴趣地追问:”出什么事儿了?我的确有半年没下山了,半年前的江陵关一战后,我受伤颇重,半年来一直在山上修养,略做些不费力的活儿,喏,我对面这小子,就是顶了我之前那个兄弟的差,现在在我们二少爷手下做个侍卫,轻易不会下山。我是林三,嘿,林五,给人打个招呼。”

  凌武闻言抬头,给了那胖子一个鸡腿味儿的微笑,然后埋头继续吃。

  ……

  胖子倒也好脾气,自来熟地介绍道:“兄弟我是隔壁山头罗家的,因着顶头还有个兄弟,所以人家都喊我罗二胖。今儿来你们这儿吃饭也是巧了,家主接到山外来信,据说与失踪的沈盟主有关,所以派我来给林长老递个消息,估计是峰主和各掌事们要就此事商讨商讨。沈家和彭家的管事大概就是下山打探消息去了,此等大事,怎么也得管事级人物才能斟酌怎么收集消息了。”

  林三赞道:“胖哥真是好本事,消息这般灵通,我们哥几个竟完全不知沈盟主失踪之事。”

  罗二胖摇摇头:“要说本事好,我却是不及兄弟你了,参加了半年前江陵之战的人,那才是真正的英雄豪杰。沈盟主失踪,也是在江陵之战以后的。据说,五个月前沈盟主带领各路豪杰取胜以后,在归途中受到叛孽暗算,身中剧毒,为了稳定人心,盟主隐而不发,明面上和大家一块儿回去了,实际上半路就和大部队分开,绕道去药王谷求医去了。江湖谁人不知药王一手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奇医术,去药王谷肯定能药到病除。然而,沈盟主在药王谷的门口就被一伙黑衣人截杀,看那手段,似是黄泉门的杀手,不知他们奉了谁的命令杀光了沈家侍卫,将沈盟主掳走了。消息隔了一个月才传回沈家,他们找了三个月都没找到消息,这才广发英雄帖,征求各方豪杰的相助。“

  两人说话的功夫,凌武已经将面前的饭食吃得一乾二净,他起身去取第二份。

  林三看着他的身影,有点惊讶:”以前可没见这小子吃这么多啊,要都是今天这饭量,也不至于这么一副小身材板儿,难不成今天是饿死鬼投胎了?“

  罗二胖边吃边答:“这饭量也不算什么,这小兄弟正在长个儿的年纪,以前就是吃得少,才长得这么一副瘦小的弱鸡样儿,等他好好补补,就是一个壮实的…小弱鸡了……“

  凌-小弱鸡-武充耳不闻,顶着对面两人怜悯的目光默默胡吃海塞。说起来还真不能怪他,末世那么多年过去,最开始的时候还能从超市、食品加工厂里之类的地方淘到点食物,可是几年之后,哪怕是过期的食品也早就成为抢手货被消耗一空了。

  所幸,多尔夫博士在参考小说所言营养剂之后,研究改进蛋白质人体自然摄入方式,创造出了真正实用的A+系列食用营养剂,后称A剂,基本上解决了土地、水资源污染及高温极寒所造成了农作物全面停产危机,A剂价格始终被各基地领导人控制在正常水平内,长期食用A剂,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净化人体丧尸病毒,提高异能者的能力水平。

  要说唯一的缺点,那就是让一些从和平时代挺过来的原生人类更加想念果蔬的滋味儿。肉食虽然不缺,但基本都是捕杀变异兽之后获得的极小一部份,而且缺少必要的调味品,即使是肉类,滋味也好得有限,聊胜于无骗骗嘴罢了。

  甫一穿越就赶上饭点,对于凌武来说不啻在饿狠了的狮子面前摆上的兔子,岂能不好好享受一顿?至于其他,哼,管他人如何评说,实力都是摆在那里的,任别人说去吧,到时候扮猪吃老虎,被打脸的时候就知道疼了。

  这一顿饭,凌武是吃的满足了【面前四个大号餐盘默默挺尸】,空虚了多年的胃口一朝被满足,他整个人都舒缓了下来。外表虽然看不出来,但是精神上的放松与满足却让他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质,就像一束温暖的阳光穿透厚重的乌云,整个空间都亮堂起来。

  对面的两人已经被凌武惊人的食量吓到了,此时就是罗二胖都说不出他正在长身体食量大的原因了。

  林三站起来看看凌武依旧平坦的肚皮,它丝毫没有凸出来的迹象,惊奇道:“哥哥我服了,你要是一直这食量,王厨定会将你引为知己。”

  吃饱喝足的凌武说了穿越以后的第二句话:“承蒙夸奖,鄙人不胜感激。”

  ……

  脸呢,不要了吗?真心不是在夸你好么?

  ……

  大家好,我是凌武的脸,现在他不要我了,于是我离家出走了,大家债见~

  ……

  对面两人光顾着说话,基本还没怎么吃,此时面对凌武如此正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目光,只好默默低下头去吃饭,以掩饰他们读书少,没见过世面的心虚。

  江湖飞马来报,囍贺林五获得大胃王称号,此处应有掌声~

  林三和罗二胖是消停了,不远处一个角落里的对话却引起了凌武的注意。

  【修炼多年的精神力就是这么强悍╭(╯^╰)╮】

  “看到没,林三对面的那个就是前不久刚上任的林二少爷的执事。真不知道他走了什么好运,竟然令总管事的青眼有加。林四刚下葬,他就被掌事选出来进行执事培训。半个月前二少回来,他就正式上任了。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运道就好了。”

  另一人不以为意,语气中尽是嘲讽:“你当那是什么好差事不成?执事看起来风光的很,可你也得看看那是在哪个峰头当差。切不说远的洗剑峰,就是咱们六合峰上,区别也大着呢。”

  先前那人似是被引起了兴趣,满含急切地问:“这里头还有什么道道不成?兄弟我刚进来没多久,做的还是执事从者,对上面的情况委实不太了解,求师父给我说道说道……”

  那人被对方隐隐捧了一把,深感自己被重视,也想体会体会为人前辈的骄傲,话就说的肆无忌惮了些:“小子,教你个乖,以后可别只瞅着顶上那些位子,就是眼下的从者等级,你还得好好磨练磨练。咱们这些从者,说白了也就是杂役,除去从者总领与副总领,还有三个层次,分别是服侍各峰弟子、管事、执事的各级从者,每级从者按照峰头不同,又由不同的小领负责人员调动与培训。从者往上,就是执事,执事除去执事统领与副统领外,另分为两种,一种是常年在山上,不跟随弟子做山下任务的守山卫,另一种就是几乎与弟子形影不离的执事了。通常情况下,执事的选拔需经过重重考核,不仅会稽查本人的武力、忠诚度,甚至还会稽查本人所在家族的情况,一般非山内人不选,具体的考核项目,我们这些人还真不太清楚。我说执事不是什么好差事,这话还真不是诓你。对着林五,你道他是怎么被掌事选中的,他先前的林四执事,半年前跟随林二少参加了江陵关战役,在那一战中因保护林二少身中流矢数支,最终不治身亡。纵观两仪山,开派已有千年之久,自执事产生以后,你看过多少是寿终正寝的?多数都夭折在半途,不是为主人挡灾身亡,就是被出任务的时候殒命其中。就像那林四,他是林五的亲大哥,他爹更是林长老的执事之一,有那等身份脸面和功劳,什职位不是手到擒来?至于执事再往上的大人物,你我二十年内是不要妄想了……人吶,得看得清自己的命!”

  提问的那人听完这一番解说已经是懵了,万万想不到身份之差竟有云泥之别,只感觉自己的一点小心思被现实打击成了渣。然而,巨大的落差,给他带来的是内心如野草般滋生的嫉妒:不就是有个命短的大哥么……不就是有个身份不一般的爹么……不就是……若他也有与之一般的出身,这执事还不知道谁能当得呢。

  暗戳戳偷听的林五,内心陡然升起一股悲哀。这觉不是他本人的情感,应该是原主的灵魂离开不久,死前留下的对亲生兄弟英年早逝的悲痛吧。

  话说,原主本人也去得蹊跷。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原主正在站岗,周围也没什么危险因素,就这么突然去了,说他是心梗脑死也没人信。看来,他得仔细研究研究。

  这边厢凌武正暗暗思量,罗二胖和林三已经吃完饭了。

  罗二胖擦擦嘴,语气中透着一股惬意:“兄弟我这次出来的任务完成了,回头就该回去复命了,两位这就别过,下次有缘再见!走了啊!”

  林三抱拳致意:“保重!”

  凌武回过神来,罗二胖已经走了。

  林三轻抚肚皮,深感自己今天吃撑了。凌武看着他笑了笑:“三哥这是怀上了么?谁的娃?”

  “还能是谁的,当然是你这冤家的啊。怎么,你不敢认?死相!"林三说完,还附赠一个兰花指轻点在凌武鼻尖。

  凌武看着那妖娆的手指点在自己鼻子上,双眼瞪成了斗鸡眼→▁←

  好吧,他其实已经被雷翻了(╯▽╰)

  论调戏不成反被涮的悲剧←恭喜侠士林三获得神技能一项,此处给他点赞~\(≧▽≦)/~

  “好了,走吧,不逗你了,今天下午少爷要去演武场练剑,我们不当差,倒是可以去放松放松。你下午想去哪儿?”林三心里想着一月前请洗剑峰商家炼工坊帮忙炼制的匕首,现如今应该已经好了,正好趁着有空,去把它拿回来。

  凌武现在除了饭堂,哪里都没印象,哪知道该去哪,于是道:“我下午没什么事,三哥你去哪,我跟你一块儿走。”

  “那敢情好,哥哥我要去洗剑峰取剑,我以前用的匕首意外丢了,所以花了大价钱请他们帮我重新打了一把,你跟我去看看,顺便看看他们坊里有没有你喜欢的新武器。”林三一提到新的匕首,心里就莫名兴奋。

  凌武没有异议,答应了一声。两人出了饭堂,由小道往洗剑峰而去。

  ……

  若说两仪峰以山势奇崛层云遮眼闻名,那么洗剑峰则是以其特殊的景致闻名。洗剑峰峰如起名,外形似是一柄直插入云霄的利剑,气势犀利,锋锐不可抵挡。在山脚下,一块十丈高的巨石守在山门前,上书“洗剑”二字。

  这块巨石是何年出现的,时间已不可考,据说开派祖师选中这片山脉作为立宗之地时,它就已经在了。

  经历千年风雨洗涮,宗门的石碑已经换了几茬,这块巨石却仿若有神,连青苔都没有一块,除却石身上的洗剑二字,干干净净,再无其它。

  从六合峰的小道过来,差不多用了半个多时辰,这还是用上了武功的效果。若是正经从山门走,绕过整座山峰而去,起码得用上一天。

  凌武感觉很奇妙,从末世而来,他以为自己需要从头修炼起,因为他除了从尸山血海中修炼出来的异能和杀丧尸手法外,并没有学习过古代武术。没想到,这具身体给了他一个惊喜,当他缓缓调动起精神力的时候,下丹田一股陌生的内劲顺着经脉,在四肢百骸奔走不休。精神力从百会穴涌出,当两股力量相遇的时候,凌武担心的爆炸并没有发生,它们就像两股清浊分明的溪流,相遇不相融,双方擦肩而过。经脉一共就那么宽,双方都拉长了身体,就像狂狷的大河细化成潺潺小溪,势头减弱,持久力却拉长了。

  这两种力量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作用在一处,发挥出了1+1等于2 的效果,内力用于控制自身,精神力用于控制外物,效果岂能不好。

  相处半月,林三是第一次看到凌武出手,因为不了解,所以并为对凌武出色的“轻功”表现出疑问,只以为他本来就实力不俗,才能通过执事测试。

  如今当是夏末,别的峰头还是满目青翠,洗剑峰却有一半笼罩在皑皑白雪下,另一半却恍如被烈火炙烤过,寸草不生。幸亏洗剑峰众人不以捕猎卫生,不然如此荒地,连草木都稀疏,哪来动物给人猎杀。造成如此异象的,是山峰阳面的万年寒潭与阴面的地火之脉。

  这般冰火两重天的景色,整个大陆都不多见,因此洗剑峰声名在外,驰名全国。

  当然,洗剑峰并不靠出卖门票为生。它虽然是澜沧剑派的一部份,但是得益于万年寒潭和地火的功效,门派在峰顶以人力造就了一眼阴阳池,并在附近筑造了一座大型的炼工坊,专门用于生产制造神兵利器。

  澜沧先辈掌门深知如此福地万不可在一派之手,因此在与洗剑峰长老商谈过后,开放洗剑峰炼工坊,武林人士有意者可委托打造武器之事,炼工坊只收取材料费与一部份人工费。这一决议受到了大半武林人士的交口称赞,毕竟再怎么说寒潭与地火是在澜沧剑派立派以后才出世的,能分享出来是人家大方,不分享出来,别人也没办法打上去不是。

  多年以后的现在,洗剑峰囊括了半个武林的武器制造,它为澜沧剑派稳坐江湖第一大派的宝座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两人在界碑前停下,门口的侍卫看来人着本门服饰,并未多加盘问,松松检查过两人的身份铭牌就放他们进去了。

  洗剑峰与陡峭的六合峰不同,山体坡度相对平坦,与黄土高原类似,一层一层阶梯式上升,每一层都有平坦的高台用以搭建屋舍。

  因此,洗剑峰的建筑是层层往上的,最底下一层是山门,山门极宽,把整个山脚都围了起来,只在正中留下了入口,往上就是外门弟子及杂役的屋舍。说是屋舍,却也有红墙绿瓦,小桥流水,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花红柳绿了,这一面的山通体呈红色,虽有地火影响,却也能以人力沟引阴面的寒潭流水,平添两分颜色。

  炼器坊坐落在洗剑峰顶阴阳池旁,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两人连续行经几道门坎终于到达封顶。

  炼工坊并不像凌武想象的那样有热火朝天的工作情景或者人声鼎沸的噪杂喧嚣。坊间除却锻铁的金戈交错之声和呼呼作响之外,就是武器入寒潭淬火时伴随着白烟冒出的声音了。

  凌武跟在林三后面不动声色地观察,林三脚步不停,进门后往内间一个标着“成品”的隔断走去,里面坐着老翁,其人不修边幅,披冠散发形容不整,下半身隐藏在半尺高的石桌后,他右手压着一柄剑,左手执一柄小刀在剑上刻画花纹。桌旁一名小童肃立,手中捧着一盒白色膏状物,神色恭敬。除此以外,整个内间被分为数排箱柜,每个小格子里都摆满了同一种类的兵器。

  林三是施了一礼,躬身道:“太平先生,小子六合峰林三,前来取一月前请贵坊打造的匕首,有劳先生……”

  话未说完,那老翁手中小刀一扫,轻弹出一道劲风,打在一个小格子上,神色淡淡:“取了快走,挡着光了。”

  林三神色不变,走过去从格子中抽出一柄匕首,又看了看格子里剩下的和手中一模一样的匕首,心里有点类似“撞衫”的小不爽。

  然而,二十两已经是他大半年的家当了,要是想要独一无二,他得另外多花些血本,求大师另行打造,这样就不会有产生现下的尴尬了。

  取了匕首,林三悄悄地捅捅凌武,暗示道:“太平先生是享誉武林的炼器大师,你若是想打什么趁手的兵器,可以现下找那小童登记。”

  两仪山上,不是谁都可以请洗剑峰的人打造兵器的,若是没有一定身份的通行令牌,连自身所在的峰头都出不了,何论请人打造兵器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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