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说得太过形象,闭着眼睛仿佛都能看见凶残的现场。

  久久沉默。

  听到这事儿，林五才想起来，下午光顾着受罚了，把答应黄良玉救人的事情抛到了脑后。他原想向林剑旭求个解决之道，如今这状况，只要他敢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林剑旭就能把他赶回山上去。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他还是另想他法吧。

  令主肯定召集了许多武林人士帮忙破案，毕竟隔行如隔山，杀手这种事情，还是要专业对口的人才知道怎么寻找线索，虽然，目前看来并没有什么X用……

  得想想办法，既能帮助黄良玉救人，又不违背做林二少随身挂件的目标，其实还是有点难度的。

  林剑旭本身也是有事情在身的，如今被困在城里，拖得越久，事情耽误的后果肯定也越严重。因此，林剑旭的目标肯定是尽快打破封锁出城去，而令主封城的目标是找到凶手。在一定程度上，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想到这里，林五有了一个想法。

  「少爷，我们要去看看吗？说不定能找到蛛丝马迹趁早破了案，也好赶紧去京都办事儿啊……」

  林剑旭斜睨了林五一眼，并没说同意不同意。

  事出必有因，难得脑子里只装食物的小执事会想到办差，绝对有问题。

  因此，林剑旭故意与他唱反调：「我们能去干什么？豪杰何其多，你看到有人找到线索了吗？倒是你，我都没着急京都之事，你急什么？」

  林五被噎了一下，他说得好有道理，竟无言反驳，说得越多，马脚越多，索性闭嘴。

  条条大路通罗马，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林五的反常沉默引起了林剑旭的注意，他敢肯定，林五又招事儿了，而且应该就是昨天出去的时候招来的。

  「你昨日去作甚了？」

  ( ⊙ o ⊙ )

  话题跳跃太快，容我想想……

  林剑旭紧盯着林五的眼睛，心里有事儿的林五镇定地回望，以此表示不心虚。其实……他心虚得不得了。

  林五紧张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都多少年没这么心虚过了？作为末世里杀进杀出的顶尖异能高手，平常少有人敢和他对视，通常他一眼扫过，别人就会胆战心惊不已。他的哥哥凌肃是出去他父母之外唯一敢管束他的人，即使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在凌武做错事的时候，他也会用这种充满压迫力的眼神凝视他，直到凌武败下阵来，老实认错为止。

  想到凌肃，林五的眼神闪过一抹哀戚。

  林剑旭看着林五在于自己对视不过一息之后就开始堂而皇之地跑神，真是好气又好笑。只是，他想到了什么？眼神竟然如此悲哀，就仿佛失去了支撑他的信念，全部活力都消失般生无可恋。

  不会是林四。

  因为林四下葬当日，他所见到的林五也是哀而不伤的。

  那么，会是谁？让一个算得上是不谙世事的人流露出这么沉重的哀思？

  不知为何，林剑旭有点嫉妒那个人，他必然在林五的生命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一部分。那人成功地在林五的心头留下烙印，如果后来者对林五的重要性不及他，那么那人就会成为林五心里最重要的人。

  不甘心！

  林五是他的执事！

  到了他的身边，就该是他的人！

  这种念头的兴起毫无理由，冒出来时甚至把林剑旭自己都吓了一跳？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一股奇怪的酸涩划过林剑旭的心头，陡然一窒的沉闷让他的感到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好想……好想把那个人从林五心里拽出来，然后……自己住进去……

  众多被压抑住的想法似丛生的野草，遭遇春风，以不可遏止的速度蔓延开来。欲望如出闸猛兽，把眼前之人囫囵个的吞入腹中藏起来才能稍稍抚平叫嚣的渴求。

  不，不能这样，这样不对，这已经不像是他自己了……

  林剑旭在暗处握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带来些微刺痛才转移了他的一点注意力。

  他移开眼神，不再看林五。

  「叩！叩！」

  林剑旭敲敲桌面，让林五回神。此时，他已经不想去纠结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左右短短的时间，量他也不会做出捅破天来的大事儿。

  「说说看，你若是到了令主府，准备怎么做？」

  林剑旭不欲把林五拘在山里，他虽然性子跳脱，规矩散乱，忠心却不必怀疑。此次京都之行已然被交托于合作的郁家，留在此处多久都不会耽搁大事。权当给林五一个锻炼的机会，培养培养他独立处理事务的能力，否则以后难道要让他一直依靠自己，做一个万事只会应声、毫无主见的从者么？

  林五不知道短短几息时间，林剑旭就有那么多想法。

  他现在不知道驸马案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就算是法医，也得见到尸体再说话。没有亲历命案现场，现在说什么、猜什么都是毫无根据的。

  不过，昨日有黄良玉的自述在前，又有姜闻的科普在后，他也不算抓瞎，还是了解到了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事情。

  伟人常说，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事件的重点不在于驸马被谁杀了，或者驸马的死相有多惨，而是在于，驸马被杀的原因。

  「我也不知道，没看到尸体，知道事情发生的过程之前，说什么都没用。我打算去找令主喝杯茶，然后再说其他。」

  喝杯茶是后世的说法，另一种说法是谈谈人生。林五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掺入这件事情里，嘴上就开始没个把门了。

  这是什么说法？林五又开始胡言乱语。

  好在林剑旭的思想没那么古板，只以为是林五这几日从坊间听来的一耳朵行话罢了。

  「既然如此，明日我带你往令主府走一遭。」林剑旭定下了这次谈话的结果。

  林五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心想：「果然还是要顺毛撸，这不，雇主还是能好好做朋友的。」

  林剑旭不知道林五的脑洞又开始往奇怪的地方拐，付清食资后就站起来走了，林五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月色下，两人朦胧的影子不断拉长，走着走着就开始合并到一起，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