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呃…我出去一下。”室友换了衣服出来看见我们，过于识趣的提鞋走人。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慢慢松开了手。

  “抱歉，还没睡醒。”

  罗杰站着不动，我有些仓促的把睡衣扣子扣好，拉了拉衣服下摆，“你先坐，倒杯水给你。”

  “好。”罗杰应了声，到沙发上坐下来。

  我拿着杯子倒了杯温水放在他手边的茶几上，又到浴室去刷牙洗脸。

  看着镜子里没太多变化的脸，无端生出一点厌恶。

  深吸一口气走出去，看见罗杰正在打量窗台上的一盆仙人球。

  见我出来了便问，“你买的？”

  “不是。”我走过去把仙人球拿过来放在茶几上，“我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在窗台上了，可能是房东的，或者是上一任房客的。”

  罗杰在它的刺上摸了两下，“上面那一小颗一小颗的很有趣。”

  “是吗？”我顺着他的目光看着那颗仙人球，“你要是喜欢就拿去。”

  “不了。”罗杰的手立刻缩了回来，“我养不好。”

  “这个很好养，不用一直浇水。”我说。

  罗杰停顿了一会儿，“……还是不用了。”

  “嗯。”我又把仙人球放回窗台上，让它晒在太阳底下，心里也跟长了刺似的不舒服。

  “你来这边……”罗杰说了一半便不再说下去。

  我顺着他的思路把话接下去，在他边上坐了下来，“来这边念书，我读了中美班，最后一年在这里完成。”

  “哦，那很好。”罗杰挺直着背坐在沙发上，动作有一点点僵硬，“林夕晨还好吗？”

  “他已经工作了。”我动了动，往边上移开一点，“他考了大专，毕业之后做计算机硬件维护。”

  “计算机硬件维护？”罗杰想了想，“嗯，挺适合他的。”

  “嗯。”想到那一头喳喳呼呼的黄毛在机器堆里钻来钻去，也确实挺合适。

  “那你毕业之后怎么打算？”罗杰拿着水杯，喝了一口水。

  “还没有考虑好，我想问问看我姐的意思。”

  从懂事之后我做什么决定都没有问过我姐，这次来美国也一样，我姐虽然支持我，但是我知道她舍不得我一个人在外面。

  所以我想，我也应该听我姐一次，让她开心。

  “嗯，你一个人在这边，姐姐肯定很担心。”

  “嗯。”

  接下来便开始冷场。

  我眼睛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他买来的东西上，“买了什么？”

  “一些蔬菜和水果。”罗杰笑了笑，“新鲜的。”

  “哦。”我站起来拿起袋子，把里面的水果挑出来放在水果盘里，又把蔬菜拿出来看了看，“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我把蔬菜放回袋子里，“正好我也没吃东西，一起吃一点？”

  “好。”

  我拿着蔬菜进了厨房，把锅子和菜洗了洗，切好，开始煮粥。

  看着锅子里冒出的水蒸气，我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曾经我也是这样，呆在厨房里替他煮粥，他很喜欢喝粥。

  把粥端上桌的时候他的神情有一点奇怪，五味参杂的感觉。

  我拿了两把勺子，递给他一把，他接过之后道了谢，喝着粥的神情有些茫然。

  “不好吃？”我问。

  “没有，”罗杰立刻摇头，发丝掉在额前，“很好吃。”

  “嗯。”

  喝着同样的粥，可是味道却已经不同了。

  粥喝完之后罗杰说要去洗碗，我握着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我们出去走走？”我又立刻松开手，把碗叠起来。

  房间是个太私密的空间，容易让人混淆一些事情。

  我觉得出去走走，应该能够更好的放松下来。

  “好。”罗杰缩回手，站在桌边。

  “等我一下，我换下衣服。”

  外面太阳很好，马路上没有太多的人。

  偶尔有老太太抱着小狗散布，老花镜架在鼻梁上。

  我们聊着这个城市的一切，唯独没有聊到我们本身。

  路过便利商店的时候，我跟罗杰说进去买饮料。

  等我付完账出来的时候，看见一个黑人搭着罗杰的肩膀说话，罗杰挥开他的手，那个黑人又嬉皮笑脸的又要把手伸过去。

  “你在干嘛？！”我把饮料放在一边，伸手抓住男人的手腕一扭。

  男人叫了一声，痛得皱起了眉头。

  “秦风！”

  罗杰叫我，我侧头看着他，然后松开了手。

  那黑人低骂了一声，甩了甩手，跟罗杰说了句“不要迟到”，瞪着我走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把放在地上的饮料拿起来递给他。

  罗杰接过饮料，突然拉住我的手臂，“我有话想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