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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出流      更新:2015-12-09 21:54      字数:0
  岳峰本是與平日無異的木訥嚴肅,卻被霍君殊那過於溢於言表的歡欣之情而浮上一絲的驚訝。

  打從除了收租便八竿子打不著的霍家總管出現在家門口,來者不需面孔不善便知絕對不會是只報喜的喜鵲,別說一朝天子一朝臣,霍家換了當家會怎麼對待他們這些佃戶也早讓嬸婆們大石懸在心;所以雖不意外霍家一改任由他積欠的作風,而要他至霍府以勞力償還這些年的欠租,但連收拾東西的時間都不給的匆忙實在措手不及,連向擔心他的嬸婆們說聲放心都沒門。

  欠人的總是要還的他還明白,生不出半點錢糧也只剩下一條命相抵,他也就隻身一人毫無家累,山裡來田裡去地也不把吃苦當回事,自己過得去也就過了,所以倒也沒想要掙扎反抗,可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之下隨著總管前往霍家,但也夠使大家人心惶惶了。

  走在路上,那日在白蕪山上有過一面之緣的霍家少爺雖曾閃過腦海,可卻僅只是因為那人將會成為自己的主子,從未想過會因此而被人記著;到大戶人家家裡當下人的,有些想必一年半載沒能正眼瞧過一次主子,有識不得下人的主子更不是什麼怪事,這就是為何霍君殊雀躍地朝他跑來會引來他心生訝異。

  岳峰雖是吃了一驚,但在霍君殊眼裡卻充其量只是平靜的面色,光是這點反應就給惹得不知如何是好,直覺是被人給忘了;手裡握著的香袋是想掐緊又怕碎了裡頭乾枯的涼草,霍君殊七手八腳地解開了香袋,小心倒出其中的涼草輕捏在指間,一股腦兒地在岳峰身旁轉繞著想解釋什麼,「恩人,你忘了我麼?那時在白蕪山上,你扮了假大蟲嚇跑了匪徒,給了我這個醒腦,還笑我連這是什麼都不知,以為是要毒人的不是?可記起我了?」

  霍君殊拿在手中的涼草已乾枯,看來是沒了原有的翠綠,但岳峰卻不至於不識得涼草的樣子,那可是他們窮苦人家的茶葉,他看了無數個月月年年。從前涼草在山腳下生得多時,每日總能喝上幾壺,現下雖然生得少了,總得往深裡走才能採摘多些,可卻不至於像眼前這人一般當成寶貝似地收著。

  霍君殊從香袋中取出那枯了的涼草時,一股幽淡清香隨之撲鼻而來,捏在手上在他眼前晃了晃,竟是連他這種粗人都瞧得出的小心翼翼。岳峰一時間只覺有錢人家的少爺顯然是異於常人,連腦子都生得不一樣,才會盡做出些常人眼中莫名所以的事;可見他沒了當時的狼狽,為了此等小事而著急至此的模樣,卻也不討厭,還大有他不開口說句話就不罷休的態勢。

  岳峰不自覺地略過了心裡毫無所覺的莫可奈何,道,「沒忘,岳峰是記著的。」

  岳峰開口,嗓音一如初見之時,亦同外表的沉穩內斂,霍君殊這才露出不久前的歡喜笑意,連收起涼草時的模樣都顯得喜上眉稍,「你叫岳峰?這下總算肯讓我知道你姓什名誰?瞧我不僅把你給記得牢實,連這涼草我也沒忘,這下可沒機會讓你笑話我第二次吧?」

  一旁的王忠對自家主子與這佃戶相識在前自是詫異,但他也不僅只是個聽令辦事的奴才,霍君殊的幾句話下來便也知了一二,更遑論霍君殊向來喜怒形於色,見狀是頓時閃過了個心眼。

  「什麼?你笑話我們家少爺?膽子倒不小,往後在府裡眼睛給我放亮點兒!」王忠先是口頭賞了岳峰一頓排頭後是語氣一轉對霍君殊道,「三少爺您忘了,他正是三少爺要老僕找來到府裡做苦力低債的佃戶,放任不得,老僕會在一旁實實地盯著他幹活兒,下人房也都給安排好了。」

  「誰說要讓岳峰住下人房來著?」王忠這番話無疑地又惹得霍君殊老大不快,就算句句為真,可此一時彼一時,總是一副體察上意的模樣,在這時倒硬生生成了對他這個主子的諷刺,怎讓人不氣,「忠伯,你向來耳聰目明,這回倒是聾了瞎了?就這麼自做主張,還當真不把我這個主子放在眼裡?」

  「老僕就算失聰目瞽也是一心向著霍家的,三少爺應該都明白。」王忠字字句句是不卑不吭。

  「你當我是傻的?我怎會不知你心裡向著的一直都是霍天行!」霍君殊咬牙,心裡是千百個不願意在他人面前揭穿他這個霍家當家其實有名無實,重話就這麼一撂,「我這條命是岳峰救的,光這一點豈是那些欠下的租可相比?你不過只是霍天行養的狗,我就是要任著岳峰,你又能耐我如何!」

  「老僕何德何能左右三少爺,」相較於霍君殊氣得臉紅脖子粗,王忠是朝岳峰瞥了瞥眼,連眉頭都沒動半分,「只是這岳峰終究是個來路不明的,就算對三少爺有恩在先,可欠租未清不假,心裡不知圖個什麼也是真,本該一碼歸一碼,省得落人口實。」

  「好你個王忠!這下可終於說了你的心底話了?做什麼事要憚著他人啐嘴,還得多了個你給我束手綁腳,原來我這條命比糞土還不值!」霍君殊是氣極敗壞,牙關直打抖,對眼前的人盡失原先僅存表面的敬重,「王忠你聽著,以後我吃什麼,岳峰就跟著吃什麼;我穿什麼,岳峰就跟著穿什麼,這些由不得你過問!」

  岳峰始終在一旁默不作聲,別說他只是個得欠租欠到得下半輩子全典在這裡賣命的下人,他也確無資格過問他人的家務事,可在聽出什麼端倪之時,卻又不禁心生動搖。人人都說這個霍家是霍家老爺給么子的補償,總歸是來得名不正言不順,看在此時的他眼裡,像極了頂上被硬是套了個不合的帽冠,不是過小戴得生疼,就是大到遮了眼,甩不掉、掙不開又欲振乏力,不僅成了街坊嚼舌根的話頭,顯然是連身為下人的總管都沒將他看在眼裡。

  眼見霍君殊氣到大氣沒能喘上一口,指節更早緊掐著泛白,若是從其中掐出了血都不足為奇,但卻仍執拗似地僅只掐著香袋的邊角,像是說什麼都要保著其中的涼草完好似的,岳峰是連笑話世家大族的少爺腦袋與眾不同的心思也沒了,不說些什麼是怎麼都不舒心的。

  岳峰只是斂眉垂首,先是做足了下人的樣子後道,「白蕪山上相救不過舉手之勞,不足掛齒,且岳峰是為了以勞力償還欠租而來,怎能與少爺平起平坐。」

  一樣是反著他的,可岳峰幾句話卻足以消了他的大半火氣,那雙盯著他直勾勾的眼又滿是急切,像是對待著什麼要緊的人,「就憑你救了我,難道不足以讓我待你如上賓?」

  「少爺的心意,岳峰心領便可。」岳峰不著痕跡地稍稍抬了抬眼,確定了霍君殊無一絲慍色才又斟酌地道,「況且總管所言之顧慮不無道理,總不好因為岳峰而壞了霍家的名聲和規矩,該還的總得要還。」

  霍君殊也真不惱,只能說這人這聲無一不比自家總管順眼順耳,聽了倒只是嘟囔似地扁了扁嘴,「就說怕人啐嘴,怎麼不說我若是忘恩也會被人說長道短?同樣都要失了臉面,倒不如順心所欲不是?」

  霍君殊刻意瞪上王忠一眼,顯見表面上看來是平靜許多,可心裡該有的氣還是未消,岳峰倒也不置一辭,想著自己不過是來此當雜役的,若是伸手涉入過深豈不自掌嘴,故也只是單單看著霍君殊想著什麼主意似地在原處來回走了幾步,手上一面把玩著香袋。

  「岳峰你若真想在這兒做些什麼來償債,那好,你就跟著我打理那些個煩人的瑣事吧。」眼看岳峰閃過一絲不妥之色,霍君殊倒也不給人拒絕餘地,還不忘明著酸了方才惹他上火的人,「別聽我這話說得輕巧,做起來可不比那些苦力活兒輕鬆,我這個主子是多麼陰晴不定又恣意妄為,做總管的是最清楚的。」

  王忠的嘴上功夫向來不遑多讓,「摸清主子的性子本是老僕該當的事。」

  不理會王忠同樣輕巧地反將一軍,光是想著往後霍家不再只有霍天行一手帶出來的人,扎上背多年的芒刺就頓時失了力道;更別說岳峰這人是娘親死後唯一待他好的,哪怕只有一面之緣,才使得他打從在白蕪山上一見便惦記至今,所有和岳峰相關的都只管緊抓不放,此次陰錯陽差地讓人就這麼出現在霍家,他是說什麼也不放人離開了。

  「還有,岳峰之後是要跟著我的,下人房忠伯你就自個兒住去,」霍君殊接著道,「岳峰住的會是我隔壁的廂房,方便我差遣。」

  此話一出,總是八風吹不動的王忠是瞪大了眼,看在霍君殊眼裡卻很是得意,只因他深知這已踩著了王忠的痛點,那便是在王忠心裡堅不可催的禮教倫理。

  「三少爺!那房可是──」

  無視於王忠的激動,霍君殊半瞇的眸中有著不下於霍天行的戾色,「在霍家,是我說得算,你記好了,忠伯。」

  看著霍君殊領著不明所以的岳峰走出了書房,甚至出言談笑,王忠仍是不改那不可置信的瞪視雙眼,字句痛心疾首,「那可是少夫人的房啊……!三少爺眼裡可還有霍家麼……」

作者有话说:

●2015/10/18開稿,2016/6/11完稿。 ●書封由詩意製作。 ●轉載禁止。 **完結章將於一周後6/26刪除,7/3刪除部份章節,番外不公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