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太阳出来的早，天刚蒙蒙亮，林子里的雾气还没完全散去，阳光便穿过树梢枝叶照了下来，绿的叶白的“烟”，倒是一副美轮美奂的景色，林子里时不时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声，在碧蓝的天空盘旋片刻便渐渐消失了……

  没过多久，“青龙寨”的一排土坯房里，其中一间的门突然开了，一个人影从门里走子出来，只是刚踏出一只脚便停住了。

  被刺眼的阳光这么陡然一照，叶明绅眼前一亮下意识眯起眼，一个恍惚整个人微微晃了两下，要倒还没倒的时候身后伸出一只手一把将他扶住了。

  “怎么？腿软了？”路九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整个人神采奕奕的，跟叶明绅的样子截然相反。

  眉一皱，叶明绅一把甩开他的手，冷着脸快步走了出去。

  身后的路九看了一眼自己还停在半空中的手，皱了皱眉，但下一秒又嘿嘿笑了两声。

  虽然昨天晚上几乎喝了一整夜，但山寨里的土匪起得都挺早，叶家的商队的伙计和管事的先生早就被像羊一样赶到院子里，所有人都在等大当家的路九发话，到底怎么处置这些人。

  看到叶明绅从屋后头走出来，一群人顿时炸开了锅一般。

  “二少爷！二少爷你没事吧？”管事先生第一个冲上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本来就被关了一夜身上衣服脏了头发也乱了，身上到处沾着草屑活脱脱像是逃难的，如今见到叶明绅仿佛是见了亲人一般。

  “二少爷啊，呜呜呜……”

  剩下的伙计也涌上来围在他身边哭天抹泪的，好像叶明绅不是站着而是被抬出来的。

  叶明绅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更是被他们哭得心烦气燥，“别哭了，还没死呢！”他平时在下人面前话不多，感觉有些孤傲但为人也算和气从不端少爷架子，更是从来没有这样恶声恶气的时候。

  此时喝了一声，众人心里皆是一惊，他们本来就担心叶明绅被路九绑去了会有什么不测，如今虽然人看起来没事，但显然是经历了什么。

  管事先生抹干了眼泪，问：“二少爷，您没事吧？”说着上下左右地打量叶明绅，就怕他被怎么着了回去无法向老爷交待。

  叶明绅低声冷冷说了句没事，为的是让他们放心不要瞎想，又一抬头看见不远处站在一棵树下的路九双手背在身后笑容满面跟偷着鸡的狼一样，心里像是吃了二斤肥肉一样恶心。

  “大当家的，怎么处置这些人？”有人一路小跑着过去问路九。

  路九挠了挠脑袋，不说话，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明绅他们。

  叶明绅心里一凉，以为他要反悔，虽然表面上没显出来一颗心却瞬间跌到谷底，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死死盯着路九。

  路九和叶明绅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好一个“眉目传情”，直到后者几乎要把他当木板瞪穿他，他才朝叶明绅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叶家二少爷显然是不乐意这样被人摆步的，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冷着一张脸过来了。

  路九满意地笑了笑，上身一歪靠在树杆上，两条手臂交叉在胸前，说：“叶少爷你答应的事做到了，我答应你的自然也会做到……”

  叶明绅从鼻子轻轻哼了一声，“那自然最好。”

  路九笑了笑，“我们是贼不落空，不过我也不是那不讲情分的人……”

  都当土匪了还好意思说自己讲情分！叶明绅愤愤而又不屑地撇了他一眼。

  “嗯……”路九抬起眼皮看着天想了一会儿，“这样吧，你的货我留一半……”

  “不行！”叶明绅一口打断他，可能是想据理力争但是又没什么本钱，总不见得拿“陪你睡了一宿”当理由，所以只能干瞪眼。

  “要不然……”路九眼珠子一转，腆着脸问：“你再多陪我几天？”

  “放屁！”叶明绅破口大骂连形象都不要了。

  这一声被后面管事先生他们听见了，都吓了一跳，以为自家少爷突然转了性了。

  路九笑嘻嘻地掏了掏耳朵，一副痞子样看着叶明绅，“那你想怎么样，叶少爷？”

  自然是想将货全部带走，但叶明绅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可他又不想跟路九谈判，如果可能的话他一句话也不想跟这个男人说。

  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出声，路九一扬眉，“怎么了？不想说还是不知道怎么说？要不这样吧……”他站直了上前一步凑到叶明绅面前，手一伸搂上了他的腰，“你七我三，总不能让我的弟兄们白干这一回。”

  这的确是个大让步了，叶明绅都没想过这土匪这么好说话，所以想推开他的那只手迟疑了一下，路九钻了这个空子，大手一伸在叶明绅屁股上摸了一把。

  叶明绅一愣，回过神之后抡起巴掌就朝路九脸上扇了过去，却在半路被路九一把握住了。

  “打人就打人，怎么像个娘们似得还扇巴掌？”路九笑着说，旁边几个土匪也一阵嬉笑。

  叶明绅羞愤欲死，使劲抽回手转身回去了。一路咬着牙，他发誓，今天他作践自己明哲保身，改天这笔账他一定要向这个该死的土匪讨回来！

  路九在后面看着叶明绅透着一股子倔强的背影，似笑非笑，对旁边的人说了句：“找几个人带他们到大路上去。”随后转身回到自己屋里。

  坐在炕沿上，路九解开衣服摸了摸自己下腹离那要命的地方还差三寸的地方，青了一片，是昨天晚上叶明绅干的。

  他嘬了嘬牙花骂了一句，“妈的，下手真够狠的！就吃定了我不舍不得动你是不是？”

  不过他还真是舍不得动叶明绅，那么精致的一个人，仿佛带了点儿仙气儿似得，真要是弄坏了划花了一点儿实在可惜。

  路九正在回味昨夜叶明绅衣衫半解骑在他身上扭腰的样子，门突然开了，军师一身整齐跟要去学堂上课的先生似得，慢悠悠地进来了。

  他刚才一直没露面，等叶明绅他们一行人被送走了之后才过来找路九，看着后者坐在炕上还有肚子上的伤，扬起嘴角笑了笑。

  “真是热情如火啊……”

  路九咧嘴一笑，腆着老脸说：“那还不得谢谢你。”不然他昨天晚上可能被轰掉了命根子。

  军师说了句不敢当，双手背在身后走到路九旁边，“哪比得上大当家为博美人一笑连到手的鸭子都放走了。”

  “你就别挤对我了。”路九把衣服穿好，敞着胸口系腰带，“这次丢的下次还能再拿回来，我路九是什么人，还会做那赔钱的买卖？”

  军师眉一挑，说了句：“大当家英明。”

  “别他妈说这些了，先给我找瓶药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