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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作者:唐棻      更新:2019-02-16 00:04      字数:5898
  十五月圓,月華滿盈,望著晶塋燦燦的銀盤,木芙蓉感覺今年中秋的月,分外清朗明亮。

  在這原本該滿心期待這個日子,如今卻是份外沈重,蟲聲依舊唧唧,桂花香氣依舊繚繞,即便早已明白,然花草間的竊竊私語,仍是讓她刺心。

  她早早就妝點妥當,在正午時分,寗婆與薔薇就開始替她施粉妝扮,沈悶已久的園子,因山蛸迎親的事,顯得特別熱絡。

  望著眼前的銅鏡,木芙蓉頓時恍神起來。鏡裡的女子,有著細描的黛眉,原本憔悴蒼白的容顏,在一雙巧手下,如今盛著瑰色的美麗,滿頭的玉石琉璃,映在夜色裡,顯得整個人都亮了起來,然愁悶卻像隻夜魅,在她黑白分明的水眸裡隱隱透現,即便身上穿著紅嫁衣,卻讓她顯不出喜氣。

  「亥時了。」寗婆攙起木芙蓉,「山蛸約莫快來了。」

  薔薇只是望著銀月,心裡有些焦燥。這個時辰,不只是木芙蓉離開御園,也是慕雲回園的時刻,萬一被他見著了,場面又該怎麼收拾?

  一想到慕雲,薔薇拉扯著寗婆低問,「山蛸怎麼還沒來?」

  「快了,快了。」寗婆笑嘻嘻的,「他頭一回娶親,自然慎重點,沒到好時辰,怎麼迎娶?」

  語方落,陣陣嗩吶與鼓吹聲響,乘著夜風飄進了眾耳膜裡,薔薇臉上方漾出笑意,金盞卻一掌拍開門扉,臉色青黃不接的。

  「山蛸,他來了……」她氣喘不休的望著薔薇。

  「來了就來了,幹嘛這麼急驚風似的?沒瞧見我們都打理好了嗎?」寗婆嘴裡嘟嘟嚷嚷的罵著。

  「但,慕雲也快到了!」金盞無力的跌坐在地,再也站不起來,嬌嗓直打顫,「萬一被他知道,咱們私作主張將園裡的小妖嫁出去,豈不是小命休矣?」

  乍聽這個消息,薔薇玉容成了雪白,「他現在在那兒?」

  「離園子不到三十里!」

  「什麼時候不挑,偏挑這個時候?」寗婆急急的催著,「總之,快點就是了!等人上了轎,他又能怎麼樣?難不成要搶嗎?」

  當山蛸手執紅采,笑吟吟的頷首致意,寗婆急得直擺手,「快走吧!鎮園的麒麟獸快回園子了。」

  眾人推推搡搡的,就她推出了房門,步過了茵茵綠草,隔著蓋頭,木芙蓉心底有若擂鼓,連腦子都成了混沌。她想再見他一面,想再看看他那雙多情的眼,再聽聽他如絨的低嗓,想再感覺他粗礪的指尖……她還有太多話沒說。

  「等…等一下。」她瞬間揭開蓋頭,祈求的望著寗婆,「求妳,讓我再見慕雲一眼,一眼也好!」

  寗婆望著薔薇,冷哼一聲,隨即將木芙蓉推入紅轎裡,「起程!」

  *********

  他記不得,多久沒見到她那含笑的雙瞳。渴昐的心,在望向秋月擁抱的御園時,而感到一絲撫平。今年的月,顯得特別碩大而明亮,步履急急,夜風因他的奔飛而呼嘯,愈是接近久違的園子,他愈是顯得急燥。

  空氣中,一如往年秋季,洋溢著桂花的芬芳,卻也嗅得一絲腐臭的氣息-一股不屬於御園的味道。風帶來了潮腐,也帶來了喜節的吹奏,慕雲微瞇了黑眸,探看著眼前怪異的景像。

  長長的陣仗,蜿蜒在御園池畔,小妖們吹奏著迎親曲調,百獸群舞,花鼓與嗩吶的聲響,備添歡欣,領首的人,正是那仙魔兩界都備感頭疼的山蛸,他一身鮮紅的裝扮,手執紅采,不時回首探望著紅轎。

  他,娶了這園子裡的小妖?

  慕雲唇畔泛起笑意,緩緩落在隊首,「想不到,我這小小的御園,竟會讓青城山的山蛸大駕光臨。」

  薔薇玉顏微憺,忙忙拱身退了退,「我去回稟水芙蓉,先走了。」

  語落,急急離了隊伍,獨留寗婆與山蛸一行人。

  「雲大爺,今晚是山蛸的大喜日子,時辰快到了,我們還得趕回青城山呢!」寗婆陪著笑,扯了扯山蛸的衣袖。

  「哦,這當然。」慕雲點點頭,「但,這園子好歹是我管的,我想問,山蛸是娶了我園子裡的那位小花妖?」

  「既是小花妖,就未列名冊,麒麟獸又何必多問呢?」山蛸一笑,寬闊的大嘴直咧耳邊,眼底閃過一絲愉悅,「今兒我大喜,還望麒麟別誤了我的吉時良辰。」

  「園子是我的,誰走誰留,我都有權知道。就算是未列仙班的小花妖,也是歸我,只消看一眼,不會誤了你的好事。」慕雲笑道。

  語落,掌風一掃,御園瞬間秋風驟起,抬轎的小妖嚇得紛紛走避,寗婆急得直跳腳。

  「麒麟獸,你好歹也是天庭派下的!又何苦和我們這些妖輩計較?這可是青城山的大喜事,你這不是存心不給山蛸面子?」寗婆欲哭無淚的護著轎子,就怕一個閃失,將轎裡的人又雙手奉了回去。

  「面子?」看著眼下的情狀,慕雲頓時有了怒氣,伸出掌心,一簇小小的焰火在掌心跳躍著,「帶走我園子裡的小妖,還怕我盤問,你們又何曾給我面子?」

  山蛸低笑,「難不成麒麟獸是要搶親來著?這種不光彩的行止,可與你的身份不相符啊。」

  看著那張奇醜的老臉,狡獪的目光,慕雲怒火更盛,卻只得耐著性子,冷眼瞥向那小小巧巧的轎亭,「我說過,只消一眼就完事了。即便只是小妖,好歹也是我園子裡的人,凡事總得清清楚楚,這並不為過。」

  不容異議,掌風盤旋而至,剎時紅頂小轎四分五裂,紅色蓋頭順勢而飛,嚇得寗婆顧不得山蛸,連忙身子一閃,迍回原形四腳飛奔。

  他見著了山蛸欲娶的妻,兩道濃眉成了難解的結。錯愕與疑惑,驚恐與不解,似是雷殛般打破他的理智,看著那張粉妝玉琢,精心巧扮的容顏,他直感到喉際一陣灼燒。

  「木芙蓉?」慕雲瞪著眼前人,耳際嗡嗡作響。

  「麒麟獸。」山蛸閃將至他跟前,「她已是我未過門的妻,你怎好直呼名諱?」

  未過門的妻?他聽了,備感刺耳,怒火自丹田冉冉而升,「誰許你娶她為妻的?」

  「我並沒有強迫她。」山蛸微微一笑,「她是自願嫁到青城山,若不信,你怎不親口問問?」

  他抬起眸,黝黑的目光宛若此刻夜幕,深沈得好似一潭泓水,木芙蓉囁嚅半晌,只感到喉間乾得厲害,竟是吐不出一字一句。

  「妳怎麼不回答?」看著她的失措,慕雲心中怒火更甚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木芙蓉撫著喉間,心痛排山倒海而來,她狠狠的搖著螓首,無話可答。

  她憶起了水芙蓉的請求──『別讓慕雲恨我,求求妳!』

  她要他,別恨她,然而慕雲卻會恨自己直到地老天荒。

  「妳為什麼要嫁給山蛸?」冷冽的嗓音宛若利刃直刺心扉,「真如他所言,妳是自願的?妳甘心嫁給他的?」

  「慕雲,」她掙扎了半晌,嗓音卻是乾澀,「我是自願嫁給他的,但這是有緣故的。」

  自願?聽得這二字,他腦際一陣暈眩。她自願嫁給眼前奇醜無比,滿身腐臭,妖魔兩道皆避的山蛸?

  看著眼下情狀,山蛸平聲靜氣笑道,「現下,人也看了,話也說了。,麒麟獸,我可以帶走我的妻子了嗎?」

  妻子?他微瞇了黑眸,看著一身璀燦的木芙蓉,唇畔逸出笑音,「我不會讓她成為你的妻。」

  突如其來的笑與挑釁,山蛸隱忍已久的怒火剎時湧了上來,他扳扳十指,「青城山大喜之日,妖魔兩界尚且禮讓三分,而你卻想壞了我的好事?」

  「你想娶誰,都與我無關。」他說道,「唯獨她不行。」

  「很可惜,我只想娶這個小花妖。」山蛸伸出利爪,「就算你是仙界聖獸又如何?說穿了,你也不過是隻獸,與我又有何不同?」

  「木芙蓉。」慕雲深吸了口氣,「過來。」

  她怔著,身子震了震,沈浸在月光下的慕雲,俊朗的臉,厚實的胸膛,木芙蓉略移了步子,然一聲恫嚇讓她又瑟縮了。

  「木芙蓉,妳已是我的妻了。」山蛸低嗓說道。

  已是他的妻?木芙蓉看著慕雲,兩人近在咫尺,卻也如此遙不可及。她勉強掙出一抺笑,「麒麟獸,我已是他的妻了,我得跟著他。」

  「胡扯!」壓制不住的怒火,尤如出閘猛獸,掌風疾疾而掃,讓御園成了一片狼藉。

  「別以為你是麒麟獸,我就制不住你!」

  未料及山蛸的反撲,左額硬生生挨了一記,尖銳的長爪劃出撕裂血痕,鮮紅的血映入瞳眸。

  「不!」木芙蓉驚恐的拉住山蛸,哀聲懇求,「求求你!我跟著你,我們馬上回青城山,別把這園子毁了,他受不住責罰的!」

  「回青城山?」慕雲低笑了,淌著血痕的俊臉顯得愈發猙獰,「妳怎麼能說得如此容易?」

  她倒抽了口冷氣,怔望著盛怒中的他,那雙掌中的烈焰,遠比任何時刻都來得巨大而猛烈。

  她未曾見過他有這種表情──狂暴的怒意在唇畔隱隱牽動,原本溫柔的黑眸如今只留下冷冽的精光,而他掌中瑰麗的焰火……那團美麗的仙火,曾照亮了多少夜晚,他們在細雨纏綿的夜裡,在暖暖的火光中許下相依的誓約,即便天上沒有明月相照,沒有繁星綴點,但他大掌裡的火,卻更貼近她的心。

  那簇火,曾讓她明白了仙與妖的天壤之別,也讓她體會到他給予的暖意,更讓她擁有了未曾品嚐過的濃情蜜意,而如今他究竟想做什麼?

  「麒麟獸。」山蛸笑了,「你該不會想毁了這座御園吧?」

  「有何不可?」他復又笑了,「對我來說,它不過只是個鎮守之處罷了。」

  聞言,木芙蓉忍不住打起顫來──毁了御園,這意味著什麼?

  「你貴為玉帝派遣的聖獸,身負仙界的神能,卻以藉著它來毁掉你鎮守的御園?還想拿它來對付我們?」山蛸揚起利爪,「你不怕遭到玉帝懲處?」

  他微瞇了黑眸,噙上一抺濃濃笑意,「那又如何?」

  語落,七彩焰火劃破了夜空,山蛸眼底盛著錯愕,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你膽敢違抗天命?」

  「天命?我不知道它是什麼東西!」他冷哼,火光隨掌心綻出,。

  漫天的火,剎時遍佈御園,跟隨迎親的山中小妖們,頓時尖聲四起,紛紛逃離走避,惟恐仙火上身,屆時只怕魂飛魄散,步履危急,只見園子身影四處奔逃,踐踏著,哭喊著,卻仍有未及逃離的妖輩,沾了火,染了心,頓時化為無形。

  而御園的小花妖,卻是離不了元身而活,仙火燎原,焚了一簇又一簇的花草,焦黑了一片又一片的元神,受了傷的,躺在原地奄奄一息,更多的是再也起不了身,修不成道的小小花妖,迎不向明日的清晨。

  「愚蠢至極!」山蛸呵呵低笑了,「身為鎮園之獸,卻是毁了自己的御園!」

  「多事!」

  慕雲掌心揚起,點向山蛸門面,卻見他老臉一抺橫笑,「對我來說,你也不過只是隻獸罷了!」

  「哦?是嗎?」他撇撇嘴,「今天我這隻獸,就來吃你這名妖不成妖,魔不成魔的山蛸。」

  「不!」木芙蓉看著眼前失控的一切──柳樹,紫薇,杜鵑……還有那數不清的小小花草,她們全因捨不了元神,離不了形體近而失了魂魄。

  木芙蓉忙忙的扯著他的手臂,驚恐說道,,「夠了!夠了!慕雲,你會受天譴的。」

  「嘖嘖!」山蛸放聲縱笑,「瞧瞧你!做了什麼好事?獸就是獸!」

  「你這些話,留著慢慢說給閻王聽吧。」慕雲笑得詭魅,「我忘了……當你被我的仙火焚了身後,你會成為什麼?恐怕,連閻王也不收你吧?」

  乍聞他的冷語奚落,山蛸備覺刺耳,怒而將長爪伸出,直往慕雲項上探去,「你留著自己慢慢……」

  話未說完,他卻怔住了。

  金色的麒麟身,宛如龍首的形貌,眼下的慕雲不再是翩翩假像,卻是化為了原形,巨口含住了山蛸的長臂,尖銳的利牙在月華中透著青白的冷光,烱烱有神的瞳眸鎖住了過份失神的山蛸。

  「殺了你,青城山會如何?」他低問,隱約泛著笑音。

  看著巨大的麒麟獸,山蛸回不過神來,驚愕佈滿了老臉,喉間乾澀的如若荒漠。

  「不!慕雲,你不能殺他,他……」木芙蓉揪著衣襟,只恐錯事尤如園中的火,一發不可收拾。

  「不能殺他?」俊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黑眸卻也更加陰霾,「因為他是妳的夫?妳的良人?妳的心會痛?」

  她睜大了眸子,心上似被剜了一口,怔忡而又失魂。她無力辯駁,不能將心事說個明白,只能任憑他的誤解嘲諷。看著她的無語,慕雲冷哼一聲,牙一咬,口中的長臂應聲而斷。

  一陣痛楚覆天蓋地,襲捲了整座蓉城,那不屬於任何一界的厲聲,震入眾人耳鼓,屋瓦應聲而飛,天地變色,眾生奔竄,凡界陷入未曾經歷的混亂。

  狂亂的秋風揚起,御園點點星火隨風飄散,拂入荒亂的街道,風聲,哭聲,吶喊聲,交織在寂寂的夜空裡。

  尤如煉獄的怒吼仍未喚醒慕雲的理智,他瞪視著殘喘不已的山蛸,唇畔逸出輕笑,「接下來,該是那裡?」

  「不……」山蛸搖晃著腦,鮮血不斷自斷臂湧出,「你忘了嗎?你是仙獸,倘若違反了天規,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下場?」他扯了扯嘴角,「你怎不想想,你奪了我鐘愛的花妖,該有什麼樣的下場?」

  最鐘愛的花妖?這句話,揪緊了她的心肺,撕裂了她的肝腸,看著失控的一切,卻是全身都凍結了。

  「你作威作福那麼多年,也該夠本了。」慕雲張開巨口,在山蛸未及出聲之時,尖牙穿透了他的身軀,筋骨撕裂的劈啪聲,迍入了耳際,漫天的鮮血,染紅了無塵的御園。

  她未料到事情會如此無法收拾,忍不住狂喊起來,「水芙蓉!」

  一次又一次的呼喊,耳畔只留下眾生失措的哭泣,鼻息間僅有山蛸瀕死的腥臭,眼下有著慕雲陰鷙的神情,池裡的水芙蓉,仍是聖潔的綻放,彷若一切與她無關。

  止不住的淚,尤如雨絲落下,看著朵朵的清蓮,木芙蓉再也無力支持,只能癱坐在地。她怎能如此袖手旁觀?任憑御園的一切付諸火海?她怎能如此放縱慕雲,違反天庭天命?

  「妳在替他難過?」

  一陣低嗓將她的神智喚回,木芙蓉抬首凝望著。

  那雙眸,不再溫存,有的僅是清冷,那嗓音不再款語,卻是有著怨恨,她悄然看著一旁的山蛸,屍身竟不完整,而未及逃離的青城小妖,亦徒留布縷。

  「你怎能這麼做?」她抽噎著,「你會被處以天牢之刑!」

  「告訴我。」對於木芙蓉的疑問,他置若枉聞,「為何要嫁給山蛸?」

  她掙扎的起了身,看著那張冷峻不過的臉,卻不言語。

  「為何要嫁給他?」他復又問道。

  她貼近身後的木芙蓉花,一逕搖著首,「我以為……」

  「妳以為?」他笑了,有著滄啞,「妳寧可嫁給一名山蛸?妳忘了我們的約定?」

  看著他的絕望,木芙蓉強忍著悲。她怎會忘了?又怎能忘了?是他傾注了愛意,她才有著更蓬勃的生機,有了他的呵護,她才忘卻了園裡所有的不快,也只有他,讓她感到在這寂寥的庭園裡有了希望。

  她一逕的落淚搖首,說不出他所企昐的答案,望著那張絕美的容顏,慕雲低吐,「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是吧?我真是錯看妳了。」

  無法遏止的恨火,一如他掌心的神能,一朵朵,尤如壯碩的藤蔓,攀上了她的衣裾,她的裙襬,她身後的元神。

  「不,不是這樣的!慕雲……」

  「我錯看妳了。」他冷聲說道。

  木芙蓉望著焚身的焰火,唇畔卻泛起一抺笑。這樣也好,這樣也好。即使死在他的仙火裡,總比望著重重山巒,隔著層層相思來得了無遺憾。

  「慕雲,我沒有忘記約定。」她得說,只因來時不多,「我真的沒有忘記……」

  他緊抿著唇,看著浴火的木芙蓉。

  她比以往盛放得更為嬌豔,那不屬於人間的酡紅,此刻在御園裡隨著秋風搖曳出一地的花浪,也僅在那一夜,他見到御園裡最後的木芙蓉花。

  ************

  乘著一抺矯健的身影,滂沱的大雨順勢而下,那及時降臨的甘露,澆熄了蓉城與御園的仙火,也讓乾焦的土壤重新得到潤澤。

  看著蓉城半殘的景像,蛟龍忍不住嘖聲連連。

  「這隻獸是瘋了不成?」他唸唸有辭的,「宰了那個老妖怪也就罷了,竟然還放火燒城?」

  述朗緩緩來到御園,只見慕雲一臉的茫然,而他的身畔,正倚著一名全身白衣的清麗女子。

  他雙手抱胸,緊盯著眼下失神的聖獸,與這名淚眼婆娑卻唇畔有笑的女人。

  「這是怎麼回事?」述朗緊擰劍眉,打量著一片頽敗的庭園,「你竟然會放火燒了園子?」

  「…芙蓉,木芙蓉……」他舉起掌心,端神凝望,剎時理智重回腦海。

  他殺了她,在盛怒與妒恨裡。他愛她,卻將她毁了。這場錯留下一團未解的迷惑,獨留他在世間嚐到苦果,就算過了千年萬年,仍會是道無解的題。

  慕雲顫抖著雙手,瞪視著自己引以為傲的神能,卻是換得淒厲的哀痛。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