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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用暮冬尽,除春待君还
作者:湮言芫鄢      更新:2016-01-30 22:40      字数:0
  因为战乱,陌铘的銮金阁已经闭店经久。这日立冬,陌铘是一到冬日便懒懒散散的提不起精神。这些年战乱虽然未曾波及这小小的古董店子,但他心有牵挂,自然忧思。

  “前儿我听说苏小姐回来了。”林漓生盯着自家老板喝药。“是了,苏家夫人似乎病了很久了,恐怕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恩咳咳”陌铘咳了两声点点头,“你找个时间去苏家问候一声吧。也是我们与苏小姐的情分了。”

  然而,林漓生还没去苏家,苏意如便亲自登门了。

  “意如小姐,经年不见,可否安好?”陌铘与她近两年不见,乍见她时好似与往年无异,只是大约这些年在军队里奔波,看起来不如从前娇娇小姐的模样。

  “虽然吃了些苦,但总觉得不负自己。”苏意如道,顿了顿又道,“我这次回来,除了是为了母亲的病,还有一件事,想请陌先生帮忙。”

  “恩?”陌铘抿了一口茶,“请说,鄙人若能帮忙,自是不推辞。”

  苏意如从随身的军士包中翻出一本用布包着的东西,看上去似乎是本书。“这是鲍令晖的《香茗赋》,这本东西,可以寄存在您这里么?”

  陌铘闻言便笑,“我还因为是什么事呢,意如小姐这样好的古籍你放在我这里,也不怕我监守自盗么?”

  “陌先生何必和我开这样的玩笑?这样的古籍。你自然是不舍得卖的。只要留在你手上,便是无妨的了。”苏意如笑笑,或许是这些年奔波加上忧思母亲的病情,她这一笑仍旧带上些许忧愁。

  “我明白了,意如小姐放心。”陌铘扣了扣桌子,收下了这本书。

  “那么,意如就先告退了,不叨扰陌先生静养了。”苏意如浅声道。

  “我回头让漓生拜访贵府。”陌铘送她至门口,“他虽不济,但大约还可以替令堂看看,又或者,可以让苏夫人多”

  “谢谢陌先生的好意,只是”苏意如终于没忍住哽咽道,“我总不想母亲再受病痛折磨。”

  陌铘一怔,自然明白了她心中的苦楚,只有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若再有什么需要只管来銮金阁”

  “多线陌先生,我先告辞了。”苏意如勉强笑笑,转身离去了。

  陌铘折身回到厅堂的时候,侧座上悠悠出现一个女子。侯氏立于一旁,二人不知相谈些什么。

  陌铘打量着那女子,穿着南北朝时的汉裙,年岁不小,仍做闺中女子的发髻。“这位是想必便是那位南朝女诗人鲍令晖小姐了罢?”

  “是啊,”侯氏在一旁神色竟有些孩子般的雀跃,“我早年也拜读过令晖先生的诗文,很是仰慕。”

  难怪,陌铘点点头,“令晖小姐,久仰大名。”

  “这位便是陌铘先生了,令晖先生,你既然来了陌先生这里便住些时日吧,我也可向您请教一二。”侯氏向那女子道。

  “我便叨扰一段时间了。”那女子向陌铘道,“有劳陌先生了。”

  “无妨。”陌铘笑笑,将桌上的古籍递给鲍令晖向侯氏道,“那么,就请夫人带我们的新客人去挑一个阁子收好这藏身之所罢。”

  “令晖先生请随我来罢。”侯氏道,引了鲍令晖转过厅堂去了后面陌铘放置藏品的屋子。”

  侯氏与那位鲍家姑娘很投机。陌铘和漓生常能见她们二人在院中吟诗作答,描画勾图。

  “老板,这位鲍家小姐的前生后世你知道么?”某日漓生拉着自家老板问道,面上略有愤懑,“夫人最近都围着她转。”

  陌铘一怔,手指一屈便敲上了他的额头。“林漓生你想什么呢!”

  “唔!”林漓生捂住头委委屈屈的看向老板,小声嘀咕,“你自己还不是惦记着上校阁下。”

  陌铘闻言又要去敲他,林漓生一溜烟儿跑了,“夫人夫人,救我!”

  “怎么了?”侯氏闻言望去,“漓生你肯定又说什么惹陌先生了。”

  “才没有。”林漓生摇头不承认,他侧头去看侯氏身边的鲍令晖,她就那样冷冷清清的站在那里,“诶,夫人啊,这位鲍小姐究竟什么来路啊”他低声问侯氏。

  侯氏摇摇头不让他多问,“令晖先生是南朝时的人。”

  南朝的元嘉三大家之一的鲍照之妹,世人都这样称呼她,这个名头让她与他一直相连在一起。然而这个称呼也一直提醒她,她与他之间只能是兄妹。

  “史称他们兄妹,恩爱异常。”陌铘轻声道。

  鲍令晖看了他一眼,竟也没有太大反应,“是。”

  这个故事说出来大约仍旧为世人所不耻吧。但终究这也只是一个女子心中喜爱着一个男子——她是他的妹妹,所以注定这样的喜爱只能一直一直存在心中。然而,她却不甘心。

  从她记事开始,似乎便只有哥哥鲍照在身边。她对父母没有印象,哥哥说,爹娘恩爱,所以相携出门游历山水了。“哥哥也会照顾好你的。”长她几岁的兄长如是说道,她便果真没有受过苦楚。

  年少时他们兄妹生活在京口。元嘉十六年鲍照开始入仕。他向刘义庆自荐但未受重视,而她留在了京口。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哥哥怀上了这样的感情。”她低首轻笑,“及屏之后,哥哥便开始入仕了,他是一介文人,却总入军营。”

  陌铘想到鲍令晖笔下的诗——那些疑似为参军未归的情郎而作的诗文。

  “是为了令兄么?那些诗文。”他如是问道。

  “是。”她亦首认。

  鲍令晖年岁微长时,亦有人来家中求亲,她不愿嫁,一一推拒。

  “小妹,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推拒多次之后鲍照这样询问妹妹。

  “像哥哥这样的。”她坐于案前这样答道。

  鲍照一怔,叹了口气,第二日便留书离家而去了。

  后来,他便再没有回过家了。虽然他常派人为妹妹送去银钱,一直关注妹妹的近况。可他从来不回家,至太始二年,他战乱而死。

  “我想,大约哥哥是知道了什么吧。只是,总想亲口问他一句。我听闻陌先生这里,可能会遇见故人。”

  陌铘轻笑,“令晖小姐,原也是痴人啊。只是故人已经辗转轮回千年,恐怕已经不记得千年前的往事了,您待如何?”

  鲍令晖怔了怔,一时不答。

  侯氏上前轻搀住她,向陌铘道,“陌先生遇见过这么多人,从来不向我们说这样的话,今儿是怎么了?”

  陌铘笑笑,见鲍令晖神色淡漠,好似并没有言语间对兄长的热切。想来这么些年来她在世间游走,也曾由茫然而至如今的淡漠罢。

  “令晖先生这千年来,未曾见过令兄一回么?”侯氏与她情况不同,自然不觉此间艰难。

  “不曾。”她道,“我不曾料到,这世间这样大,我一寸一寸走过,总遇不上他啊。

  “咳咳”陌铘突觉喉间瘙痒,一时没忍住咳了出来。“咳真是失礼了。”他缓了缓气,“令晖小姐,鄙人失陪了,您自便。”言罢陌铘扶着手中的暖炉折身回房了。

  “陌先生今儿怎么了?”侯氏转头问林漓生。

  林漓生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大约天气太冷了,老板一向不喜欢冬天。”

  侯氏不知道,林漓生却明白。他跟随陌铘多年,自然知道他身上有什么 。

  林漓生认识陌铘的时候便已修法数年,他自然瞧出这位小他几岁的老板身上有某个魂索——有谁在寻找他。只是,似乎又有人不想那一位找到陌铘。

  林漓生虽然好奇,但当初与陌铘初识,他尚有为人仆的自觉,见陌铘这样自是不愿细说,便没有多问。

  旧年的事,陌铘隐约是记得一些的,他虽转世千年与鲍照相隔几许,但总希望他的妹妹不要执念过切,误了她,也好让他可以安然而过。

  只是,他如今看来,这位前世的妹妹好似尚未认出他来——陌铘却是不知道自己身上带着某个人为他留的符诀。

  “我总觉得他好像离我很近。”鲍令晖这样向侯氏说过。

  聪明如侯氏立即联想到了近日不对劲的陌铘。

  “陌先生,不去向令晖先生解释一下么?”侯氏私下向陌铘追问过,“这样一直躲着她么?”

  陌铘叹了口气,“夫人,我怎么向她说啊——”他平素哪会这样茫然?想来也是不愿伤害那位鲍家小姐的。“我虽知此事,但却不知那位鲍照先生对妹妹怀了什么样的心思。若是依我的脾气,自是不爱便义无反顾永不再见。可他是为世俗所累还是流水无情,却不是我所知的啊。”

  侯氏一怔,低声道,“于先生而言,这其实不过是您听过的众多故事中的一个罢了,对不对?”

  陌铘想了想,失笑道,“原来如此,我想,我大概清楚那位鲍家兄长的心意了。”

  作为他转世的陌铘如今并无牵念,想来必也是当初这位鲍家兄长心中无意于此。

  “方才夫人说,我躲着令晖小姐,是何意?”陌铘沉吟一声,心中早有疑惑。

  “先生不知道么?您身上不知道被哪位高人捏了个符诀,阻住了令晖先生下的魂索。是以,您在她面前她却不识得您啊——”

  陌铘眉峰微皱,却不知自己身上有这么个玩意,“漓生!”

  “可与我不相干!”早在一旁“偷听”的林漓生见自家老板唤他忙跳出来澄清,“我跟老板你的时候你身上就有了!我只当你知道呢。”

  陌铘抿了抿嘴,向他道,“你可能解?”

  “不能。”林漓生摇摇头,“那人费了好大的力气封住你身上的魂索,哪里是我这点子本事可以解开的!”林漓生顿了顿向陌铘道,“老板,你身上这个符诀恐怕是生而带来的。”

  陌铘一怔,叹了口气,“罢了,既然有人不想令晖小姐认出我来,便往下看着吧。”

  “陌先生!”侯氏微微蹙眉。

  “夫人啊,便是我如今在她面前告诉她我是她的哥哥的转世,便是她信了,又能如何?”陌铘道。

  “可是”

  “夫人不必为那位鲍家小姐忧心的,老板心中自有计算的。”林漓生安慰她道。

  侯氏恍然,低笑道,“也对我什么时候染上了这么个毛病,陌先生自会处理好,哪里需要我操心。”

  “夫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林漓生见她反应不禁有些怕自己的话逾越了忙道。

  “我知道的。”侯氏向他笑笑。

  要说侯氏,确是觉得自己对此事上心过甚,连她自己的往事,她亦是淡然处之,又何必为旁人担忧。想来是在他们身边呆得久了,竟渐渐什么出了几分与他们的情谊了。

  鲍令晖仍旧常常在庭院里发呆。陌铘有时看见也曾劝慰几句。只是他的性子也是有些凉薄的,劝得多了见她不放在心上便由着她去了。

  “陌先生,你说哥哥他知不知道呢?我这样等着他,想念他。”鲍令晖这样问陌铘。

  “大约是知道的吧。”陌铘道,“只是,恐怕心中也曾为这份情谊所累吧。”

  “什么?”鲍令晖突闻此句转脸看向陌铘。

  “这样经久的感情,若不是两情相许,自然自然便是拖累了。”他看着鲍令晖道,“我知小姐您的兄长身在何处,亦可告诉你他的所在之处。只是,他若当真全然不记得,于小姐而言又该如何?”

  “什么什么都不记得?”鲍令晖低声喃喃,“那么我我身处于世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痴儿”

  “老板!上校阁下回来了!”林漓生哒哒哒冲进庭院,冲廊下的陌铘扬声道,身后跟着的正是唐古镆。

  陌铘见那人走近,怔怔的开口,“你你怎么”

  “此事说来话长,”那人随口截下他的话,瞧见陌铘身侧的鲍令晖,“鲍姑娘,好久不见。”

  这话一出口,惊得陌铘与林漓生皆是哑然。

  “唐先生你”鲍令晖一怔,转眼去看陌铘,“哈——原来如此。我只怪为何我的魂索检不出哥哥的下落,原来是你这里出了问题。”

  “陌铘如今,不是鲍照了。”唐古镆道。

  陌铘皱了皱眉,一把拉住唐古镆,“如此说来,上校阁下与鲍先生竟也是旧识了?”

  唐古镆笑笑,“算不上什么旧识,只不过是他曾经帮过我一回,所以我便也回报他一回罢了。”

  唐古镆叹了口气,又道,“那么久以前的事了,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了,所以一开始我也没有认出你来。”他摸了摸鼻子,“不过是初见时觉得你有些眼熟,你你身上的符诀是族中一个前辈所捏。”

  陌铘扣手而笑,“我却一点都不记得了。”他这话的本意是毫不知晓与唐古镆那一点纠葛。

  “本就不是你的记忆,记不记得又何妨?”唐古镆低声安抚他,“陌铘你并不是”

  “唐先生好轻巧的一句话,他便是不记得了,难道就不是我哥哥了么?”冷在一旁许久的鲍令晖突然出言。

  “你既然知道他是你哥哥,难道不知道你作为妹妹的身份么?”唐古镆冷声道、

  鲍令晖顿觉难堪,张了张口却不知要怎么作答。

  “上校阁下,”陌铘唤住他,又向鲍令晖道,“令晖小姐,喜爱一个人本无过错,只是感情之事从来强求不得。我不是令兄,但我妄自揣测,他恐怕对你仅有兄妹之谊罢了。他会这样安然转世千载,成为现在的我,只是因为他对你的牵念仅仅是一位兄长对妹妹的牵挂,无关风月情怀爱恨情仇。”陌铘顿了顿,“我这里,见过许许多多的痴儿,若不是相互牵挂,又怎么能再续前缘?你瞧夫人。”

  侯氏本有些不忿陌铘这些直话,听到最后一句终于轻笑一声退了开。这世间的情谊本就说不明白,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旁人看去怜惜付出的那一个,又岂知被爱的那一个是不是需要这样的感情。

  “我只是想向哥哥问个明白而已。”

  “此事倒是我与前辈唐突了。”唐古镆顿了顿,面上仍旧一派云淡风轻,“虽是我唐突请了族中前辈帮鲍先生捏了那个符诀,不过也是我看先生身有困扰”

  陌铘眯眼看他,满是疑问,“你和鲍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我与他大约,是在中唐的时候认识的。”唐古镆答非所问。

  陌铘眉脚跳了跳终于意识到自己身边的这一号人物原也是来路不同寻常。

  唐古镆转向鲍令晖道,“我遇见鲍先生的时候他虽亦转世,但总还记得一些往事。因我异于常人,是以曾与我聊过一回。我为了报答他,所以请了族中的前辈咳鲍先生也不是狠心之人。但是小姐难道真的要因为自己心中的爱恋困扰旁人么?”他略略护住陌铘,“鲍先生如今,恐怕已经死在这千载轮回中了。”

  唐古镆这话其实渗人得慌,但是陌铘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个叫鲍照的男人,鲍令晖所爱恋的兄长,虽是他前世,可这几世轮回下来,他已经死在了他的身体了,他现在是陌铘啊,与那个男人的爱恨情仇并未关系了。

  侯氏微微扶住有些不稳的鲍令晖低声道,“令晖先生,请你节哀罢。”

  “哈——”鲍令晖低声笑了,“令晖明白了,这些日子,打扰诸位了。”

  ——————————游用暮冬尽,除春待君还(完)

  这算是美人魈的最后一篇了,毕竟故事都写到陌铘身上了。我心中的陌铘不知道有没有表现出来——与你相好时会对你好,如果决定分开就绝不会留恋,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所以有了鲍令晖的故事,我在网上看到介绍说他们兄妹恩爱异常,就决定写一个这样的故事,雏鸟情节什么的其实也很常见啦。有人说鲍令晖是没有结婚的,但是她真的写过很多疑似为出征的情郎写的诗文,她的哥哥也是南朝时挺出名的文人,但是却参军了……我的脑洞就是这么来的ORZ。我是觉得鲍照大概不会对妹妹有这么“禽兽”的想法吧,这个故事里要表达的是“经年轮回转世鲍照已经消失,我们所见所识的是陌铘”,不知道会不会和前文冲突【笑】。关于上校阁下,会有小小的一篇番外稍微介绍一下下的,至于他和陌铘的关系……我一直没有明确的点出来,但是大家都会自己补脑吧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