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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作者:唐棻      更新:2019-02-02 20:48      字数:6123
  她一直知道,大學裡這位直屬舒姓學姐家庭背景可謂雄厚至極。

  她也曾聽聞過,舒家什麼錢都賺,唯有嫖賭毒酒四樣不沾。

  她也見識過,何謂專業人士與效率速度,但這一點,只怕任何一家企業在真正見過專業中的專業,效率中的效率後,都將自嘆弗如,對這名年過三十初頭的男子甘拜下風。

  當她緊跟著這道偉岸如山的身影步入這家裝潢可謂高檔的店面時,登時眼花撩亂──ARMANI,DIOR,GUCCI,YSL……水鑽鑲身,閃閃發光,看得俏顏小嘴微張,體會出什麼叫做有錢無處花。

  咕碌的眼瞟向架上一副水色鏡身,有型有款,一如牆上綰掛的海報,顏婷心上動了一動,瞳仁隨即下瞄,心動化成了一股涼氣直衝腦門,想那小小的塑膠化學成份,竟然足以讓自己好活數個月,怎不令人氣煞?

  造型有款,價格也頗有款,上達五位數的鏡身,讓秀眉剎時擰緊,怨氣化成了怒氣,怒氣轉成了碎唸,「有沒有搞錯?這種價格要賣給誰啊?」

  「當然有人買。」優雅醇厚的男音拂過貝耳,夾帶著些許低笑,「我向來不做賺不了錢的生意。」

  霸氣如蔓,纏繞於鼻息之間,編織成密密實實的網,包裹著她四周的空氣,錯覺裡,以為身置在濃綠林蔭之間。顏婷不覺的倒抽涼氣,卻是嗅進了更多的迷惘。

  她從未與一名陌生的男子如此接近,隱約間,他的灼熱似透過了單薄的衣衫,直竄五臟六腑,直達四肢百骸,她的呼吸吐納之間,盡是他獨有的清淡木香混合著沁人的薄荷氣息,形成一種好聞的味道,卻又似另一種蠱惑,騷擾了她向來平和靜氣的心思。

  顏婷怔著,再也動彈不得,一種莫名的騷動似殘雲般繾綣而來,烘熱了她的雙頰耳垂,那悄然的熱度與乍然的僵直,透過纖肢那剎然的慌亂全然映入那雙幽黯的眸裡。

  「不……不用你說……我也……也知道!」一句話,硬生生給拆成四分五裂,活似得了口吃,她氣惱的躲開身後如陽的炙然──可惡!自己是在臉紅什麼?又不是沒見過男人,說得難聽些,連男生的裸體都見過呢……掌心撫額,顏婷不覺輕嘆,那是塵封多年的往事,而那名男孩的關係,曰之為里長的兒子,亦可稱為表姐的初戀情人,當時年約四歲。

  「來。」右手大掌自動牽住那纖纖小手,像是在防犯竊賊迍逃般攢得死緊,嗓音宛若多明哥男高音般的悅耳,「去驗光。」

  驗…驗光?

  「不,不用了,我知道自己的度數……」小嘴嚷到一半,長指點向向櫻唇,俊臉漾笑,「噓……好女孩不多話。」

  微略粗礪的指尖,點在那柔軟的唇瓣上,又著實讓顏婷腦子混沌掏空,隱約的煙草味化成了隱隱約約的曖昧,看起來,像是她吻住了他的指尖,思緒這麼一轉,又讓面皮極薄的她燒灼了芳頰,呆愣得望著那隻唐突的手。

  來不及讓她回神,舒凡收回左手,食指勾來一名畢恭畢敬的白面書生,「你負責幫她檢查,記住,小心仔細。」

  小白臉先生頷首稱是,專業又制式的哈腰說道,「小姐,請跟我來。」

  俏顏盡是疑惑,靈靈的眸帶著三分迷惘,直瞅著眼前模模糊糊的輪廓,看著她足尖未移半分,舒凡又笑了,忍不住扳下腰身,再次附耳呢喃,「看不見路嗎?需不需要我抱著妳走進去?」

  喝……顏婷抽著長氣,芳心因他的惡質的騷擾而失序亂撞,「不,不用了。」

  再次顯現小宮女碎步的姿態,纖影嬝嬝婷婷的彎進了驗光室,帶走那淡淡的馨香與因羞澀帶來的紅霞,唯有因空調引來的適度溫涼與映得室內光燦燦的明亮。

  舒凡盤鐵臂,黑瞳再次鎖定目標物,食指再次勾了勾,一名西裝畢挺,前額微秃的男子大步邁前,「總經理。」

  他低聲交待完事,當三款完美鏡身安置在一塵不染的玻璃櫃上時,佳人也翩然而置。

  「總經理,」小白臉恭謹的奉上數據,「這位小姐只有近視三百度的問題。」

  「只有近視?」再次扳身彎腰,眼對眼,鼻對鼻,他貼近了俏生生的嬌顏,「沒有斜眼?沒有閃光?」

  「沒有。」小白臉功成身退,下臺一鞠躬。

  「嗯……」大掌再次輕薄了她的頰,抬起那白晳圓潤的下頷,深深刻刻的迎上她的眸,「很好,三百度的拿來。」

  「咦?」什麼叫三百度的拿來?難不成還有現磨好的鏡片?這也實在太誇張了。

  「總經理,你要什麼牌子的?」秃頭男發問。

  「和嬰兒用的同一種牌子。」他淡道。

  「需不需要放大?或者變色?」

  唇畔染笑,像是在她耳畔低迴,又似在回應那句疑問,他的嗓音引得顏婷全身一陣痙攣,「不用,她的眼,很美,美得會說話。」

  美得……會說話?

  怔看著眼前噙笑讚美她的男人,她呆愣著,半晌說不出話來。

  從沒有人,讚美過她的外表。

  從沒有人,如此深刻審視著自己。

  從沒有一個男人,會把他的掌心熨貼在她的頰上。他的眸光透著些許興味與讚賞,指尖輕挑的在她的下頷來回磨蹭,簡直是輕薄得十分徹底……

  猛然長氣一抽,顏婷漲紅了雙頰,極力的迸出微弱的抗議,「你……你的手…

  …」

  「我的手?」薄唇勾起不怎麼好意的笑,「我的手怎麼了?」

  「請……請你的手,放……放尊重,我……」可惡!為什麼今天一直犯口吃?她不記得自己有言語障礙的問題!

  他笑了,低沈而隱約的笑音在兩人之間迴旋,卻又不為外人聽得,舒凡再次俯身細語,「現在才發現被人吃豆腐,不嫌太慢了點嗎?萬一真有色狼意圖不軌的時候,妳怎麼辦?」

  轟然霞光漫上雪白肌理,纖嗓宛若患了重疾般,掙不出有力的怒音,待要深吸吐納,秃頭男恭敬的取來了一盒貨品。

  「總經理,這是你要的三百度度數鏡片。」

  長指劃出一道圓弧,接過了那盒眼鏡,「很好。」

  語落,隨即取過櫃檯上一副鏡身,不由分說安置在腦袋仍處於開天闢地狀態的小臉上。

  「欸!我……」

  小嘴大嚷,卻又是一記長指點上唇心,低嗓帶笑的,「我說過,好女孩不多話的,妳要聽話。」

  聽……聽話?

  「總經理,」深吸吐納,平靜了內心的波濤洶湧,「你已經替我買一副隱形眼鏡了。」

  「沒錯。」黑瞳仍鎖在俏顏上,大掌不忘輕壓著那雙急欲摘除鏡架的纖手,「然後呢?」

  然後?不祥自頂上掠過,她只得低聲央求,「我先看看這副鏡架,可以嗎?」

  噢?舒凡微微頷首,大掌一放,「當然。」

  幾近揪著一顆心,小心微顫,小心翼翼的取下橫跨臉上那只鏡身,目光仍是一片模糊,顏婷微瞇著眸,企圖拼湊出那已呈飛濛的數字,「一……一……」

  望著那緊擰的秀眉與困難的神情,他淡聲問道,「我建議妳可以先去把隱形眼鏡戴上。」

  是……是這樣嗎?一旦戴了,是不是就得付錢了?也……也罷,總比當個瞎子好,還有半天得過活,就算配了眼鏡也得花個三五天,接下來的工作又該怎麼辦?顏婷如此自我說服的接受那副隱形眼鏡。

  待雙手笨拙的戴上了鏡片後,乍放的光明與燦爛,差點讓她直想叩謝天恩,痛哭流涕,喜孜孜的笑顏漾上了原本無奈的芳頰,渾然全忘身旁坐鎮以待的男士,「老闆,多少錢?」

  「妳忘了。」溫柔的嗓音再度響起,拈起了被佳人遺忘的鏡架,「妳還有一副眼鏡沒看。」

  靈靈大眼眨了眨,狀極無辜的拈起了他遞來的鏡架──為什麼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櫻口一嘆,瞄上了眼前這副不怎麼樣的黑框鏡身,附加小小掛牌,這一眼,讓她剎時口吐白沬,兩眼直翻。

  「一……一……」體內血液直衝腦門,登時讓她心跳休克。

  「怎麼樣?」再次將它架回她的鼻樑,舒凡頗為自得的,「滿不滿意?」

  滿意?簡直太滿意了,她直想撞牆謝罪!PRADA!價格一萬參仟元!

  顧不得阮囊羞澀的恥辱,顏婷憋氣低吐,「我不需要這副眼鏡,謝謝!」

  「不可以。」望著那氣極敗壞的俏顏,他忍不住擰了擰她可愛的小鼻尖,「妳很適合它。」

  何止適合?在潛意識裡,他已勾勒出完美的輪廓來,想像著舒雲搥心肝的模樣。

  「但它的身價不適合我。」她壓嗓抗議──一萬參仟元就單買一副鏡架,簡直太不符合成本,「我也不覺得自己適合它。」

  濃眉一揚,鐵臂剎然盤起,「妳懷疑我的品味?」

  水眸再次瞠大,這個罪名可真是莫須有,她微搖螓首,「不……不是……」

  「那就這麼說定了。」他彈了彈指,「記得,三百度,三天後取件。」

  「不!」憑什麼這個男人說啥她就得附和?勤儉精神戰勝了上司的惡勢力,她取下這副身份足以迫使自己淪喪成為敗金首部曲的名貴眼鏡,「這副眼鏡,我不能買。」

  「不能買?」黑瞳瞇成一道精光,「妳現在又有什麼問題?」

  「現實問題。」昂起下頷,望著高高在上的上司──可惡,他沒是長這麼高做什麼?害她的脖子好痠!

  舒凡推了推眉心──這個小丫頭是怎麼回事?配副眼鏡也這麼龜龜毛毛,嚕哩嚕嗦?她如膽敢再說個不字,破壞他的賭局大計,小心回家吃自己。

  他面色不善的盯著足足矮了自己半個身子的小女人,「什麼現實問題?」

  顏婷不自在的昂起僅有的自尊,「我不可能吃眼鏡來填飽我的肚子,這太不符合經濟效益。」

  舒凡一愕,搞了半天,這小妮子就為了金錢問題在跟他嚕?他抺了抹臉,「我沒要妳付帳,妳緊張個什麼東東?」

  「那就更要不得了,無功不受祿。」她仍是趾高氣昂的,「我沒道理收受這份貴重的賠償品。」

  這個女人……舒凡換上了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為了表達我至高無上的歉意,請妳務必收下這份禮物。」

  又……又來了,他能不能別這樣看她,又這樣對她笑?迷湯灌頂,迫使她再次心臟無力,卻仍緊抓著一縷教養有方的堅持基本功。

  「不行。」顏婷下意識的推著鼻樑上,登時的空盪又讓她收回了手,掏出了包包內隨身攜帶的小計算機,細白的指尖跳躍在數字九宮格裡,速度之快讓眾人大開眼界。

  「妳……」他還來不及開口,冷靜的女音隨即迍入耳膜。

  「我不收,而且,就單純這盒日拋隱形眼鏡的價格來說,你的支付已超過損壞的眼鏡損耗單價,所以,我還欠你五佰元。」

  **********

  氳氤的蒸氣瀰漫在小小的浴室裡,略顯微燙的熱水將雪白的膚色染上薄薄的紅暈,洗澄潔淨的髮絲如水草般飄浮在水面上。

  今天……可謂兵荒馬亂,她從沒遇過如此唐突又霸道的上司。

  上班的第一天,折損的不只是伴她十年光陰的第二雙眼,外加負債五佰,想到這兒,顏婷不禁扼腕,更多的是心痛。她連那副親密戰友的屍骨連最後一瞥尚未得見,負責清理辦公室的歐巴桑即以台灣國語的口音告訴她。

  「倒掉啦!」

  「倒掉了?」像隻九官鳥,她重複著眼前瘦小黑巴的小老太婆的話語。

  「不倒掉,我留著被挨罵嗎?」像是見到尼斯湖水怪似的,小小的瞇瞇眼瞪著她,隨即又埋首擦地板去也。

  反應最大的,莫過於蔡姐了。

  乍見未戴黑框鏡的顏婷,食指一伸,嘴裡咿呀了半晌,而後報以讚美的微笑,「原來妳也不難看嘛!」

  震驚過後,落了個如此一句的評語,顏婷剎時又是一陣沈默。

  不難看,總也有了難看二字,一如不錯,總也有個錯字。

  她錯了,錯在不該買下這副隱形眼鏡,應該努力撐到下班時間,再殺去夜市買個鏡框,再拿去眼鏡行配鏡片,省下日後得重複購買的花費。

  「二十一天五佰元,加上點眼液,那就是……」纖指在嬝嬝煙霧中輕劃算來,俏顏瞬然垮了下來──很好,她每個月得多花一仟多塊的銀兩在自己的視力上,這筆爛帳,是不是該算在那位玉樹臨風,偉岸如山的總經理身上?

  無可奈何的起身跺出浴室,雙手仍在濕淋的髮上拭乾,震天價響的鈴聲迍入耳膜,呆板的報號音隨即告知來電為何人後,玉顏剎時有著忐忑,幾秒掠過,響音嘎然而止。

  她暗吁長氣,正慶幸自己的好運時,鈴聲再度響起,笑意僵在唇畔,行走如蝸牛的蹭到電話旁,慢吞吞的接起了話筒,還來不及一聲喂,質疑的女音直劈腦門。

  「為什麼不接電話?」彼方的娘親操著一口流利的台語,口氣溫婉如四月微風,縱使句子是直嗆的疑問句,卻也絲亳沒有份量可言。

  「我在洗澡。」她答道,雙手仍不住在髮上拭著殘餘的水滴──沒有說謊,自己沒有說謊,只是瞪了電話幾秒而已。

  「早上妳表姐打電話來,說妳又找到工作了?」

  和藹的詢問形成了高山峻石,壓在那小小的芳心之上,形成了巨大的沈重,原來自家表姐是假照顧之名,行監督之實,成了標準的報馬仔。

  顏婷纖嗓囁嚅的,「嗯,找到了。」

  「這次又是什麼?」

  又是一個『又』字,讓已然不怎麼有自信的心縮成了白雪公主裡的七矮人一般大小,顏婷小小嘟嚷著,「秘書助理。」

  「秘書助理?」娘親的嗓音頓成了怪叫,「那是什麼工作?」

  「就是秘書的助理啊。」秀眉糾成一線,她該不該告訴親愛的娘親,所謂的秘書助理就是秘書專屬的打雜工?包含了一堆報表整理,一櫃子的檔案要分門別類,外加替總經理泡茶泡咖啡,還得兼當跑腿買便當?

  就一如表姐王薇常常抱怨的,空姐也只是服務生,只是在飛機上飛來飛去,制服比餐廳小妹的好看而已。

  「噢?」顏娘仍是一知半解,嗓音卻有著愉悅,「聽起來挺不錯的嘛!那妳之前的薪水……」

  顏婷小翻了白眼,「當然是拿不到。」

  「拿不到?那就是又做了一個月的白工?」克勤克儉的顏家精神頓時在彼端發酵,「一個月耶!妳有沒有去勞動部申訴?」

  「媽,那個很麻煩的。」她索性停了手,再也無心理會髮上涓涓滴滴的水珠,「要跑勞動部寫文件,又要跑調解會,搞不好又得上法院,妳以為我時間很多嗎?」

  聽著女兒拉雜唸來,鄉下人怕麻煩的習性亦同時昇起,「噢?這樣啊?那就是……」

  「算啦!」她直接了當的替娘親下了結論,「妳以為女兒整日閒閒嗎?」

  「妳這個死丫頭!」為娘的架勢端了出來,「小薇說妳在大學學姐家的公司上班?是那個學姐?會不會騙人?是不是詐騙集團的……」

  一語未了,顏婷忍不住撫額壓嗓,「媽,妳最近是不是又看什麼連續劇了?」

  「沒!」顏娘立即嚴正否認,「妳不能怪為娘的會這麼懷疑妳。想想看吧!大學畢業後,妳拿到幾次薪水?」

  唇畔抽了抽,顏婷登時臉上三條槓,「妳在責怪我工作不力嗎?」

  「不,」顏娘哀聲長嘆,「我只是懷疑妳找工作的能力,究竟是妳太帶『塞』?還是老闆和妳不對盤?要不然,怎麼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其中的一百五十天都是待業中?」

  「這次不會了,舒家的企業遍及全球,妳可以放心。」一提及工作,腦海頓時描繪出一張詭笑邪魅的俊臉,涼意自腳底直竄腦門──是冷氣太強了嗎?要不然,怎麼會突然發冷?

  「舒家?妳說的,該不會是最近在電視上被水果報拍到和某某女星走得很近那個舒家吧?」顏娘低問。

  水果報?

  俏鼻抽了抽,「大概吧?妳管那麼多做什麼?」

  「要小心!」

  煞氣自遙遠熱情的南台灣,透過千里傳音直達北台灣,震得顏婷莫名其妙,「妳那麼大聲做什麼?我又怎麼了?」

  「我看報紙上寫得拉拉雜雜一大堆,那個叫舒凡的傢伙,好像很花心……」為人母者,嗓音帶著些微顫音,抖得顏婷額際開始發疼。

  「媽,人家花不花心干妳什麼事?」這位娘親,未免也太多慮了吧?她揉了揉鬢角,感覺更疼了。

  「我怕我可愛的女兒會慘遭毒手。」顏娘道出了心底的憂慮──報紙上還列出一張專業表格,女方名字一串長得像肉粽似的,她怎可能不擔憂?

  「媽,」顏婷再也無法忍受母親的胡言亂語外加想像力太過旺盛的腦袋,「如果我長得像表姐那麼漂亮,妳再來擔心好嗎?」

  語落,卻是換來一陣沈默,那突來的寂靜,讓顏婷有些不安,待要開口時,聽得母親如泣的嗓音,「妳是怨我把妳生得醜就是了。」

  杏眼一翻,翻出了大白眼,再談下去,只怕一夜不得好眠,她不耐的說道,「我不跟妳說了,明天我還要上班,老人家妳也早點睡吧!還有,拜託妳,別再看什麼鄉土劇了,受不了。」

  直接了當結束了談話,耳根子得到了清靜的救贖,水眸瞪視著模糊不清的天花板,半濕的長髮垂落雙肩,濕透了單薄的衣裳,像極了一雙沁涼的掌心,貼上了兩肩,一如他的指尖……

  倒抽涼氣,頰上作燒,她急急起身繼續拭乾毛燥的髮──自己到底在想什麼?欲求不滿嗎?眸光不經意的掃過櫃上的紙盒和點眼液,思緒再次被奇妙的揪起。

  『她的眼,很美,美得會說話……』

  怔望著那盒鏡片,似也望見了那張漾笑的俊臉,但,為什麼……在潛意識裡,她總感覺他的笑是不懷好意,甚至……甚至可說帶了那麼一絲虛偽?

  咦?

  雙手僵在髮上──他虛不虛偽干她底事?

  「呿!」鼻心哼了哼,顏婷喃喃唸道,「我在想什麼啊?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