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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
作者:止水      更新:2016-07-20 22:18      字数:0
  【011】

  当周锦程急急返回来一脚跨入内室,看到的正是玉颜展露笑靥的一幕。

  小小的人儿,黑黑的,丑丑的,只有那双璨若弯月的大大猫眼儿,折射出尘世间最美丽的琉璃色彩,惊艳而绝世!

  这边周锦程看呆了眼,那边玉颜看到恩人,急忙从榻上起身下去,想要拜谢恩人。却不料,他的身子还很虚弱,刚撑起身便又软软地往下跌,小黑吓得呜呜大叫,惊得周锦程陡然回神,立刻飞身冲上去,身姿飘逸而又潇洒地接住了玉颜,随即将人紧紧地揽入怀中。

  玉颜免遭了摔倒之痛,掉进了一个温暖又宽阔的怀抱,他从刚开始的眩懵中很快反应过来,鼻尖轻嗅恩人身上淡淡的沉木清香,倏然间红透了耳根,低着小脑袋僵硬着不敢动弹。

  周锦程到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和压力,他既已决定了要接受玉颜是自己的双修伴侣,也就没必要再矫情不甘或是怨天尤人。

  不过,毕竟从一个笔直笔直的男人变成弯的不太容易,且不说他和玉颜刚接触不到几日根本生不出任何暧昧的心思,就说他对玉颜本就抱有不单纯的目的而心怀愧疚,下意识地把玉颜当做亲人来对待弥补掩饰他作祟的心虚感。

  所以,他为何那么快妥协转变,归根结底,也是一种自我安慰的方式。

  既是责任,不可推卸,那便担当,无可厚非。

  于是,周锦程状态调节的很好,把玉颜当做亲弟弟来看,做一些肢体上的亲密接触,也就没有丝毫的不舒服和不自在了。

  嗯对,就是这样!

  自以为想开也想通了的周锦程,粗神经地抱着怀里的小黑人儿,低下头盯着那张小小的丑脸看,越看越觉得丑,越觉得气愤难当,也越觉得歉意亏疚。

  然后,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摸上那片坑坑洼洼令人恶心的丑陋疤痕,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手指在微微轻颤着。

  温热的指尖让玉颜下意识地缩了缩,这是除了他自己之外,第一次被别的人碰到右脸。

  小小的孩童不懂得美丑之分,长大了也没人告诉他这是奇丑无比遭人唾弃的一张很难看的脸,因此,在玉颜的心里从未有过任何对自己容貌的自卑和恐惧。

  他只是在怯懦中感受着恩人的触摸,窃窃心喜而不自知。

  小脸黢黑丑陋的小人儿,用着一双又圆又大的猫瞳惊讶地仰望着上方的俊美男子,丑小人儿不晓得恩人这是要做什么,但依然老老实实地不敢乱动,小小的心脏砰砰乱跳。

  凹凸不平的触感和黑黝黝的肤色令人心中作呕,厌恶至极,可周锦程并未嫌弃这样的玉颜,他清晰地记得当年赶来救人之际,在那个温婉美丽的女子怀抱里,香甜酣睡的小娃娃是那么的粉雕玉琢,白嫩可爱。

  却没想到,不过是一道天谴雷劫,竟又把他打回原形,重生在刚刚穿越到修真界的那一年。而那一年,距离小人儿家破人亡父母双逝,早已过了十年之久。

  短短十年,在修士眼里不过眨眼一晃,可在小玉颜这里,却是漫长的苦难和折磨。

  “疼吗?”周锦程的嗓音有些沙哑,深邃星眸泛出点点温软和心疼。

  玉颜傻愣愣地摇摇头,大大的猫眼儿写满了不解,但也敏感地察觉到恩人似是心情不好,他便忽而一笑,惊现出两颗又黑又小的可爱梨涡:

  恩公,我身子不痛了,谢谢你帮我治病!

  只是一句充满谢意的感恩,可听在周锦程的耳中,却有种莫名的酸涩和难受。

  契约衍成,玉颜和周锦程之间的沟通,愈发畅通无阻,随心所欲。只要是玉颜想要表达的话在心里流转一下,便能瞬间传递到周锦程的神识里,或者周锦程想要和玉颜交流,也可以不用开口,直接心有灵犀一点通,一个意念便能传达。

  “不要叫我恩公,叫我……周大哥就行。”周锦程动作很自然地捋了捋玉颜略显凌乱的长发。

  闻言,玉颜眸色灼亮,乖巧地在心中喊道:周大哥!

  周锦程目光一闪,抱着小人儿换了个姿势,将小小的玉颜放在自己腿上,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那一缕如瀑青丝。

  “玉颜,你的名字你是怎么知道的?”

  玉颜一愣,随即拽下腰上的储物袋,从里面拿出了一件绣工精美的小衣裳,而在衣裳的一角上绣着两个娟秀的字体:玉颜。

  这是娘亲给我做的衣裳。玉颜眼神黯淡地抱着那件小衣裳,思念着他的爹娘。

  他自然知道他的名字,只不过这么多年来,崖底除了他没有其他人,无人再叫他的名字,也无人再喊他宝儿。久而久之,他似乎自己也渐渐忘记了他叫什么。

  直到周锦程出现,熟稔地叫出他的名字,他才恍惚记起来,原来他叫做玉颜。

  “你认得字?”周锦程诧异地道。

  上辈子他和玉颜最深的交集,或许就是因为他长得像玉臻,他才会拼死救了他一命,除此之外,他们俩之间从来都是陌生人,毫不起眼地跟在男主身边寻求生存之道。他没想到玉颜这个存在感卑微的凡人,竟然身怀异宝,解救他于危难,还认得几个字,又懂得一些知识。

  玉颜点点小脑袋,窝在周锦程怀中显得格外温顺:是爹娘教我的。只是……

  黑丑小人儿羞赧地垂下头,情绪紧张又忐忑地道:我认得不太多,好多都看不懂……

  闻言,周锦程不禁莞尔,摸着小人儿的脑袋,低柔道:“没关系,今后周大哥教你。”

  真的吗?玉颜蓦然抬头,满怀喜悦而期待地望着他。

  “当然是真的。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现在已经和我心意相通了吗?”

  周锦程被自己说出的“心意相通”给恶寒了一把,脸上的表情仍保持着亲切笑容。

  玉颜歪着小脑袋,清澈纯净的猫瞳很无辜的眨了眨:周大哥,我听不明白。

  周锦程坐直身体,清了清嗓子,神色严肃认真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俩几天前签订了契约,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周锦程的人,你必须对我言听计从,贴身跟随,忠心耿耿。懂了吗?”

  周锦程说完这番话,有种诡异的诱拐之嫌。

  玉颜不疑有他,忙不迭地点点头:我懂了!

  那小脸上黑黑的看不清神色,可那双琉璃大眼儿却充满了心甘情愿的喜悦和激动。恩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况且他也有意做恩人的仆从,这样他就可以用一辈子来报答恩人了。

  一点都没自己把自己给卖了的觉悟!

  虽然,他还有点小小的疑惑,为什么他能和恩人进行交谈呢?

  但很快,周锦程就弄懂了这其中玄奥,而玉颜却处在一片懵懂之中。

  而在此之前,周锦程是这样循序渐进地诱骗他的:“呐,玉颜,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常言道以主为天,以主为先。我的东西都是我的,你的东西也都是我的,我们要有福同享,对不对?”

  玉颜小脑袋有点蒙,但还是从善如流地乖乖点头:对。

  周锦程故意没有跟玉颜说签订了双修契约,是不想误导玉颜让他以伴侣身份自居。可不知为何,这份卑劣的防备,在望向那双干净无垢的眼睛时,竟狼狈地逃开了。

  周锦程躲避着不敢正视玉颜,也不让自己去深究那份莫名的悸动,只因在面对玉颜时,他的憎恶龌龊正如同无所遁行的无耻窃贼,仅仅一点光照就能刺得他自惭形秽,无法从容。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周锦程用着几近温柔的语气,继续轻声轻哄。

  “我很高兴能认识你,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保护你,照顾你。我把我身上最宝贵的东西送给你当礼物,你是不是也要给我一份回礼呢?”

  周锦程从衣襟内拽出来一枚红光流转的血玉,大方地取下戴在了玉颜的小脖子上,笑着说道:“这是我娘亲从出生起就开始佩戴的暖血灵玉,她去世后我一直贴身戴着从不离身。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它对阴寒之体有很大的神奇疗效和辅助作用,你体内的魔毒还未完全清除,而且你身子天生冰寒,每当毒性发作必定疼痛难忍,这枚玉佩可以帮你缓解不少痛苦。”

  玉颜呆呆地看着恩人亲手给他挂上了那枚血色玉佩,顿时,一汩汩温热的暖流从玉佩上散发出来,缓缓地朝着全身的四肢百骸流淌开来,令他多年来畏寒冰凉的身体渐渐有了热度。

  从小孤苦伶仃地长大,从未有人送过他礼物,也从未有人关怀过他,此时此刻,恩人如此体贴入微地把他最珍视的娘亲遗物送给了他……

  玉颜感动得热泪盈眶,仰着乌黑黑的小脸儿,定定又痴痴地凝视着周锦程,感受着恩人近在咫尺的拥抱和温暖,晶莹剔透的泪珠儿簌簌往下掉落。

  周锦程看得无比心虚,也无比酸楚,虽然这枚血灵玉的确是他这辈子的老娘留给他的遗物,可比起玉颜身上那件足以震撼修真界的宝物,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周大哥,我也有礼物要送你!

  玉颜吸了吸鼻子,抹了抹怎么也止不住涌出的泪水,一塌糊涂的小脸儿上漾着开心的笑容,他愉悦地摘下细腕上的那根红绳,上面坠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水滴状石头。

  似玉非玉,似石非石,淡淡青色,黯然无光,就像是一颗毫不起眼的普通石头。

  眉心光点闪了闪,传音道:“徒儿,为师看不出有何异状。”

  周锦程暗道:着什么急。

  玉颜小心翼翼地取下那根红线,这是他贴身佩戴了十年的宝贝,这不仅是娘亲留给他的遗物,更是帮他抵挡了多次危机,在他生不如死的毒发时,为他减轻病痛的神奇法宝。

  对于玉颜来讲,这枚青色小石头,是他最最最珍贵的宝物!

  小小的人儿伸出小小的玉手,那小小的眼神依依不舍地捧着小小的石头,随即,毫不犹豫地献给了他的救命恩人。紧接着,动作又小心翼翼地将这根红绳子绑在了周锦程的手腕上,水雾未褪的泪眸含尽濡慕和虔诚:

  周大哥,这也是我娘亲留给我的遗物,我把它送给你!

  脑海中回荡着小人儿青涩脆嫩的嗓音,软软的,糯糯的,怯怯的,夹带着一丝柔柔诺诺的懦弱和真诚。

  这是周锦程第一次如此清清楚楚地听到玉颜真正的声音。

  就在这枚他终于得到的宝物戴在身上时。

  然而正在此刻,一道道绚丽夺目的璀璨光芒,在周锦程和玉颜之间,骤然暴涨四射。

  “混沌石!”

  寄于紫府深处的老头儿突然失声惊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