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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离乡别井
作者:轩辕子夏      更新:2016-10-14 22:09      字数:0
  “老板,再拿一碟酸萝卜来!”

  “好,请稍等。”

  小饭馆今天生意不错,高寿有些忙不过来。本来按照小饭馆这样的客源,是应该请几个服务生和小工回来帮忙的,但是因为资金问题,高寿一直没舍得请人。节假日人多的时候刘春兰和他的几个朋友会自发过来帮忙,不过每次高寿都会不好意思,毕竟让人做的这么辛苦,他却一点工资都没有给他们。

  “高老板,今天生意不错嘛。”

  正在高寿忙着招待客人的时候,几个穿着背心短裤,胳膊上有刺青的大汉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冲高寿咧嘴一笑。

  高寿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他招呼完眼前的客人后,立刻走过去,放低姿势问,“豹哥,你们怎么过来了?”

  豹哥拍拍肚皮笑着道,“哥几个肚子饿了,就打算过来光顾光顾你。”

  说得好听,谁敢收你们的钱?

  高寿笑容不变,“既然这样,我现在就去厨房给几位做点好吃的。”

  豹哥是彪哥手下的一员猛将,在这附近可是出了名的。店里的其他客人看到他们,都低着头一个劲吃东西,话都不敢多说几句,菜都没有吃完就结账离开了。

  “嗯,高老板手艺果然好,真好吃!”豹哥边吃边给高寿举大拇指。

  高寿笑了笑,“豹哥过奖了。”

  豹哥几人扫光了桌上的饭菜,满足地直打嗝。豹哥对高寿招招手,“高老板,过来收钱。”

  “豹哥这是什么话,这一顿就当是小弟请几位了。”高寿瞄了一眼桌上几乎可以当镜子照的空盘子,皮笑肉不笑地道。

  豹哥给了他一个十分上道的眼神,假惺惺地道,“这怎么好意思呢,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过来找哥啊!”

  “好,谢谢豹哥。”

  “哦对了,彪哥提醒你了,离30号还有5天,你可要记得把钱准备好。”

  高寿眼神黯了黯,点头,“我会的。”

  豹哥等人离开后,高寿抹了把脸,看了看旁边的挂历,上面用笔圈住了30号,鲜红的颜色仿佛是鲜血一般。

  高寿吐了口气。

  傍晚的时候来吃饭的人比较少,大部分工人和学生都回家吃饭去了,店里只有零丁几个客人。高寿坐在收银台后玩着手机。

  一个客人推开门进来了。这是个十分高挑漂亮的女人。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披散着,白色的短袖T恤和黑灰色的牛仔短裤,把她完美的身材完全凸显了出来。店里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包括高寿。

  “高寿,好久不见了。”女人走到收银台前,对高寿挑了挑眉,“怎么,不认识我了?”

  高寿盯着她看了半响,不确定地问,“你是……岑若晴?”

  “是我,算你小子有良心,还记得我。”岑若晴笑了笑。

  岑若晴是高寿的初中同学兼死党,当初的岑若晴是个假小子,头发从来就不会超过耳朵,一直穿着T恤牛仔裤,那个时候女生还没有怎么发育,胸部平平,经常跟男孩玩在一起,要不是她的名字太女人,几乎整个年级的人都以为她是男孩子。而现在的岑若晴,长发、丰乳、细腰、丰臀、长腿,一点都看不出当初假小子的模样。

  “你不是出国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高寿给她倒了杯茶,问。

  “前天刚到。”岑若晴喝了口茶,见高寿一直盯着自己看,好笑道,“怎么一直看着我?”

  高寿有些尴尬,“没,就是,你这变化有点大……我差点都认不出来。”

  岑若晴了然地笑了笑,眼神有些落寞,“我自己也有点认不出来。”

  高寿有些奇怪,“你没什么事吧?”

  “当然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岑若晴笑道,“不说我了,这么多年不见,你居然开了间饭馆,不过也是,你初中那时厨艺就很好了。”

  “要尝尝我的手艺吗?”

  “那当然了,不然我在饭点过来你这里做什么?”岑若晴调皮地眨了眨眼。

  高寿失笑,“你等等,我去做点菜。”

  岑若晴环顾着店内的环境,看到墙上的挂历那十分显眼的红色圈圈,有些好奇。

  高寿十多分钟后就出来了,他做了三菜一汤,分别是清蒸多宝鱼、姜葱鸡、芹菜炒鱿鱼和苦瓜瘦肉汤,岑若晴尝了一口多宝鱼,立刻举起大拇指,“厉害,比我家的厨子都要厉害得多!”

  高寿笑了笑,岑若晴吃饭的样子挺豪迈,一点都不淑女,也就是这时候,高寿才在她身上看到了以前假小子的身影。

  “老板,结账!”

  “来了。”

  “你这店就你自己一个打理?没有请工人?”岑若晴看着高寿收完钱后收拾餐桌,所有事情都是一脚踢,疑惑道。

  高寿摇头,“就这么一间小店,还请什么工人,我自己就可以了。”

  “叔叔呢?怎么星期天也没有来帮忙?”

  高寿擦桌子的动作顿了一下,“他一年前去世了。”

  “啊?!”岑若晴正准备送进口中的鱿鱼掉到碗里,她有些慌忙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岑若晴见他没有在意,也松了口气,“我们交换电话号码吧?”

  “好啊。”

  岑若晴把号码存好,关心道,“你一个人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高寿强颜欢笑道。

  岑若晴看了他片刻,缓缓放下筷子,皱眉道,“高寿,我们还是不是死党?”

  高寿一愣,“是,怎么了?”

  “既然是死党就不要瞒着我,有困难的地方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岑若晴认真道。

  高寿沉默了半响,慢慢把事情始末告诉岑若晴,岑若晴眉头紧皱,“那你现在还欠多少钱?”

  “本金我这个月刚好还完,还剩下五万的利息,我每个月还一万五给他已经是极限了,能借的人我都已经借遍了,30号那笔钱我真不知道该从哪儿弄来给他。”高寿捂着脸道。

  “这样吧,我先借五万给你,你一次性把钱都还给他。”岑若晴干脆道。

  高寿苦涩一笑,“谢谢,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咱们俩谁跟谁啊,等着,我现在就回去拿钱给你。”

  高寿松了口气,欠了岑若晴一个大人情啊!

  岑家

  “小姐,你回来了,吃饭了吗?”保姆陈姨走上前关切的问。

  “我吃过了。我爸呢?”

  “老爷在书房。”

  岑若晴到房间里把钱包里的钱全都拿了出来,不多不少,正好五万。她把钱包好,放进包包里,转身走出房门,却在走廊处碰见了她的父亲。

  岑父看她又要出去,沉下脸斥责道,“又要去哪里?都已经要吃饭了!”

  岑若晴淡淡地道,“我已经吃过了。”

  岑若晴走了几步,转身道,“对了,你能不能让你的手下管一管镇上那些高利贷?放着他们不管,这是要让人弹劾你吗?”

  岑父是民和镇公安大队的队长,可以说是除了镇长,就数他最厉害了。这个位置也是有很多人眼红的,因为在这种比较偏远的小镇,上面管不了这么多,一般都能有十分多的油水可以拿。像岑父,住着一间两层小别墅,有前后私家花园,有两辆小轿车,家里还请了保姆和厨师,早些年还送了唯一的女儿去外国留学,若是光靠他那份每个月只拿三千多的工作,怎么可能承担起他们家这么庞大的消费。

  不少人已经十分眼红他了,只是一只没有找到证据参他一本而已。

  岑父眼神闪了闪,“才回来个两三天,你怎么知道镇上有高利贷?”

  岑若晴说,“我一个朋友的父亲借了高利贷,现在他过世了,留了一屁股债给我朋友,那高利息已经快把我压垮了。”

  岑父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的包,“所以你这是打算借钱帮他?”

  “对。”

  “他叫什么名字?”

  “你又不认识。”

  “所以才更要问。”

  岑若晴翻了个白眼,“高寿。”

  说完她就下了楼,一打开大门却被几个保镖拦了下来。岑若晴沉下脸,“你们想做什么?”

  保镖们一句话没说,拉着岑若晴的双手半拖半拉地把人拉回了屋里,岑若晴怒叱,“你们做什么?!放开我!”

  “把小姐送回房间里。”岑父缓步走下楼,对保镖们道。

  “爸!你干什么……?!”岑若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岑父只字不说,只是冷眼看着她被保镖带上楼。半响,保镖拿着岑若晴刚才拿在手里的包走了下来,“老爷。”

  岑父接过包包,打开看了看,里面有一小包东西,还有一台手机和两包纸巾。岑父把那包东西打开,里面全是红果果的人民币。岑父冷笑一声,吩咐道,“你们去警告警告那个高寿。”

  “是。”

  ……

  高寿在店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都没有等来岑若晴。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就算岑若晴反悔不想借钱给他了,也可以给他个电话随便找个借口拒绝他,更何况岑若晴并不是这样的人。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高寿坐不住了,正打算关店去找人,刚起身就看到有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走进来,高寿抱歉地道,“不好意思,我们要关门了。”

  男人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不要再去找岑若晴了,她不会再来见你的,聪明点就离她远点,那高利贷你也不要妄想她会帮你还了。”

  “你是谁?你把若晴怎么了?!”高寿怒道。

  男人冷哼一声,转身就离开。

  “等等!”高寿追出去,却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

  高寿懊恼地低咒一声,拿出手机拨通了岑若晴的号码。

  岑父正在跟某人通话,看到放在桌上的,岑若晴的电话响了,上面显示着“高寿”两个字。岑父让电话那头的人稍等,随后接听了高寿的电话。

  “喂?若晴吗?你没事吧?”高寿着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岑父冷着脸道,“高寿,我再一次警告你,不要再接近我女儿,不然,我会让你在这附近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就挂了电话。

  岑父重新拿起自己的电话,“喂。”

  “是高寿那小子?”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嗯。”

  “没想到高寿居然认识你女儿,更没想到你女儿竟然愿意帮他还钱。”

  “我也没有想到。”

  “该不会你女儿对高寿有意思吧?”

  岑父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男人继续道,“不过我说这高寿啊,还真是个可造之材,他那一手厨艺可真是了不得……”

  岑父黑着脸挂掉了电话。

  ……

  高寿沉着脸看着被挂掉的手机,忽然用力把手机摔到地上!

  手机屏幕摔出了一道蜘蛛网,发泄过后,高寿像是无力了一样坐在椅上,一手撑着额头,满眼的绝望。

  他以为岑若晴真的可以帮他,没想到最后竟然被岑父拒绝了,离30号还有5天,他上哪儿去找一万元?

  “你要不离开这里吧?”

  脑中忽然响起刘春兰之前对他说过的话,高寿动摇了。

  收拾好重要的东西,带上家里仅存的现金,高寿看着他的家,心里十分不舍。深深叹了口气,高寿转身走出了家门。

  “小寿!”

  夜色沉沉,知道高寿要离开的刘春兰偷偷跑出来给他践行。因为是偷跑,所以两人谁也不敢站到灯光能照射到的地方,只能站在树下低声说话。

  “火车票买好了吗?”

  “嗯,今晚11点37分。”

  “那就行,这些东西你拿着,都是些水和食物,火车上的东西贵,你现在钱不多,要省着点花。还有,我这里有三千元,少是少了点,不过能让你应急。”刘春兰把一个腰包塞到高寿手里。

  高寿这回没有拒绝,他紧紧攥着腰包,眼眶发红,道,“大妈,谢谢你,你的大恩,我高寿以后一定会加倍报答的!”

  “傻孩子,跟我说这个做什么。”刘春兰鼻子酸酸的,“要记着,出去之后一个人要多加小心,要好好照顾自己,生病了别硬扛着……”刘春兰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注意的话,高寿都认真听着。

  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刘春兰于是道,“你家和饭馆我都会帮你看着的,你放心。你走了之后就不要回来了,免得再生事。”

  高寿点点头,“我自己有分寸的。大妈,如果过几天有个叫岑若晴的女人来找我,你就把这封信交给她。”

  刘春兰接过信,小心收好,“放心吧。”

  “那大妈,我走了。”

  “一路小心。”

  高寿一路平安无事到达火车站,11点30分上了火车。嘹亮的轰鸣声响起,由民和镇开往樱海市的火车准时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