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袁不倒
作者:南佬 更新:2018-01-04 21:26 字数:2829
冬日微服西訪,是燕王這三年來不成文的規定,不為什麼,他就是領著褚麟去一趟西安府奉茶樓喝個小酒,附庸風雅一番後再回順天府。
馬蹄連踏兩天雪泥,在腳店邊喝水歇息,鼻息間盡是凍冷的白霧,朱騰忙活著餵馬,回頭又拿著掃帚將車頂上的冰霜拍去。
朱棣雙手背在身後繞著馬車轉,一手攥著一只牛皮袋半藏在衣袖底下。
「朱騰啊,什麼時辰了。」
「哎?王爺您剛問過。」
「問過不能再問嗎?褚麟都出門多久了,褚香莊不就那麼一丁點,要見的人不就那一、兩位,你馬車趕緊清一清,咱們接他去。」
朱騰在心裡唉了一大聲,王爺太誇張,褚麟前腳剛走,後腳他就要將人拉回,再說褚家人說過午時前會親自送人回來,他們前去要人倒顯得擔心褚家不放人,看起來真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敢回嘴,執掃帚撥去最後一掃雪,讓人將小雪爐放上馬車後,回頭請上王爺。
「王爺,車備好了。」
「咱們現在去也早了,他一年也就和他們聚一回。再晚個一刻。」
「欸?欸。」
一刻能差到哪,快馬加鞭,這一刻也就沒意義了。
他沒王爺這般糾結,回頭和店小二要了兩盤烤糕備著,褚麟那小子嘴饞得很,每回坐馬車,最期待的就屬在雪爐上烤白糕這事。
走回馬車,自家王爺和一個圓滾滾的胖子談天,那胖子看起來就是個江湖俠士,一身黑衣紅繡看起來是霸氣,可不知怎麼著胖子穿著就是多了分喜氣。
「欸?小魔頭呢?」
朱棣嘖聲:「找他?你還得問過我。」
「問你?我袁不倒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種自以為是,小魔頭也是人,我找他,關你個屁事。」
朱騰覺得此人恁是無禮,開口就為自家王爺說個兩句:「你這江湖人粗野,怎能對我家王爺如此無禮!還不快賠罪!」
「為何?他是人,我也是人,你說我粗野,他也能粗野,是他不要的不是?怪起我來了你!」
朱騰被說得一愣一愣,朱棣不怒反笑,江湖人到底和他們這種道貌岸然的官員不同,說話粗野卻是字字句句真性情。
「袁不倒,現下想吃點酒肉嗎?」
袁不倒挑眉:「我可沒銀子。」
「欸,本王爺請,招待個一大桌,讓你吃飽喝足。」
「這……你想幹嘛?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直說了吧。」
朱棣就喜歡他這種快人快語,也不拐彎:「就是想多瞭解瞭解江湖事,你說得越多,本王爺請得越多,如何?」
袁不倒摸摸肚皮,肥滋滋的雙下巴搭著賊兮兮的笑容,挑眉:「你這是用大菜買消息?」
「袁掌門果然,通透!」
兩人眼珠子裡轉的都是賊兮,齊步入茶樓,朱騰才納悶著還接不接褚麟,褚麟便搭著褚家馬車回來,下馬時,手裡多抱著一只包袱。
「欸?才正想去接你呢?」
褚麟眼神瞄向朱騰手上的那盤烤糕,心頭一暖,便彎身從包袱裡拿出了一味叫羯骨的藥材,像根骨頭硬梆梆的,烏漆媽黑的又像一根黑碳。
「朱管事體內蛔毒消弭還需要些時日,此藥能補補朱管事的血氣,將其扳斷泡熱水,當茶喝,就行了。喝完了,我這兒還有,儘管拿。」
朱騰欸了一聲,收起羯骨,像個老媽子一樣為他打傘遮飄雪,念著他說這羯骨聽名字就覺得稀有珍貴,讓他別當雜草輕易地就用在他身上,進門前才和他說起無禮的胖子。
「你不在啊,王爺坐立難安,整個早上在這院子裡悠晃,適才才和一位叫什麼不倒的胖子入茶樓吃飯。」
「袁不倒?」
「就是他。王爺還說什麼用大菜換消息。」
褚麟心思流轉,回頭將包袱給了朱騰,便尋香上二樓,朱騰抱著包袱才想起自個兒沒告訴褚麟是哪間廂房,趕緊跟上腳步,只見不遠處褚麟腳步毫不猶疑,上樓後停在王爺的廂房前直接叩門叨擾。
「怪哉。怎麼會知道王爺在那兒?」
廂房內多了褚麟更顯熱鬧,儘管他還是那張面癱小臉,說話還是那般冷冷淡淡,卻也是因為他這種調調,炒熱氣氛,三人一搭一句,也聊過了大半江湖事。
袁不倒嚼著醋溜白魚肉,舌尖滾動那白嫩嫩的魚肉,品嚐再三,還舔唇回味,一臉意猶未盡,嚼著魚肉開口又說:「說到這武林招集,我遠山派又收到了請帖,可我沒興致。」拍拍肥滋滋的肚皮,又沒個樣的捏了兩下:「橫豎都我一人打。乏了。」
朱棣將整條魚都推向袁不倒面前,讓他大快朵頤,他一直納悶袁不倒有什麼資格參加武林招集,又不是比吃。
「袁兄,你說你這身好武藝,到底哪兒學的?」
無門無派,吃,他倒相信袁不倒無師自通,要說這一身能受空沁邀約的武功是無師自通,他斷不會信。
袁不倒嘴巴塞得滿滿的,吧渣吧渣朝他比劃:「你就是不信我無師自通,瞧不起我是吧!」拿著魚刺當暗箭。
朱棣涼涼地說:「是有那麼一點……」
他邊為袁不倒斟酒邊虧損他個兩句,說他一身肥肉,怎麼讓人信服。
「要不袁兄,來個兩招。」
袁不倒就等他這句,啐嘴吐掉魚刺,伸出肥手掌,集氣後整個手掌漲紅,他手心往一旁鑲玉的小凳子一摸,露出一抹得意,挑眉。
「瞅瞅吧。」
朱棣和褚麟同時探頭,小凳子還是好端端的在一旁,袁不倒肥短的手指輕輕的如點水波漣漪,沾了下凳子邊,下一瞬,凳子如螻蟻散沙化成一灘細粉。
「好功夫!」
褚麟先喊了出聲,習武之人自然知曉這沒有個十年內功加持,是無法將硬化軟,軟化沙,更甚還能化水。朱棣不懂江湖,更未曾打坐練功,連最基本的運氣都沒呼過,聽褚麟叫好,不可置否地莞爾。
袁不倒見朱棣沒多大的反應,也不知道是氣惱還是心虛,聲嗓不由的大聲了起來:「你這臉就是不信!要不你打!」
朱棣看著那灘沙,他是不會什麼出神入化的內功,可他身為皇子見得人多也廣,這招數,他在九歲時見過。
「打,本王爺是打不出個所以然。」
悠悠哉哉,氣定神閒地又為袁不倒斟酒,見他負氣哼聲倒也不在意,還拔了雞腿放在他碗裡,收手用帕巾擦手,邊擦手邊說。
「不過這招佛手撫塵,本王爺九歲時見過一回。記得是瓦剌勇士使出此招,當時本王爺還多問了兩句,那勇士說什麼那是已故大將陳友諒的絕技。」
那陳友諒是誰,彼此也就不用多說,一個與皇上爭權奪位的逆賊,如今袁不倒練的還是他的功夫,這關係,不可一般。
袁不倒一凜,嘴裡含著雞腿肉,挑起右眉看向他。
朱棣淡定舉杯讓褚麟斟茶,回頭也為褚麟夾兩塊肉,讓他吃多點,別肥了胖子,自個兒什麼都沒吃。
「咦?袁兄,怎麼停筷了?再吃、再吃,不夠再點。本王爺就當你無師自通吧。相識一場,本王爺不會計較這點小事。」
袁不倒吞下雞腿肉,手裡把著雞骨,舔口唇上油膩後灌了一大口酒。
「是!這招是佛手撫塵!」
空出的另一手煩躁的抓頭皮,又灌了口酒。
「但真不是陳友諒教的,他死時我才幾歲。」
朱棣喔了一聲:「幾歲?」他看著現在也有個四十五。
褚麟在他耳邊細語一聲,就見他噗了一聲,欲笑憋笑,眼眶盡是笑岔的淚水。
袁不倒摸摸鼻子,拿著雞腿比劃:「總之,不是他。」咬了一大口肉厚,蹙眉:「那人比陳友諒老多的,滿頭白髮,不過身子骨高大硬朗,走路如風。」
「所以說袁兄的師父是誰?」
「說了你們也不信。」
褚麟啜了口茶,莞爾:「這在下能懂。」一如他說自個兒不是魔頭,別人也不信。
朱棣噗哧一聲,這褚麟用面癱臉說笑,別有特色,可愛得緊,抬手又是一個不經意蹭過他冰涼的小手背,見他微愣,得逞的偷笑。
「那可是逆賊陳友諒啊……」啜了口酒,是一聲不大不小的威脅。
袁不倒煩躁地爬頭後說:「啊!說就說!戰神耶律希亮,聽過沒?」
褚麟一愣,小手一顫,朱棣轉著茶杯的手也是一滯。
***
南佬的話:
我開新書坑<毒角戲>了~小書迷們請多多支持~(#害羞 #廣告)
馬蹄連踏兩天雪泥,在腳店邊喝水歇息,鼻息間盡是凍冷的白霧,朱騰忙活著餵馬,回頭又拿著掃帚將車頂上的冰霜拍去。
朱棣雙手背在身後繞著馬車轉,一手攥著一只牛皮袋半藏在衣袖底下。
「朱騰啊,什麼時辰了。」
「哎?王爺您剛問過。」
「問過不能再問嗎?褚麟都出門多久了,褚香莊不就那麼一丁點,要見的人不就那一、兩位,你馬車趕緊清一清,咱們接他去。」
朱騰在心裡唉了一大聲,王爺太誇張,褚麟前腳剛走,後腳他就要將人拉回,再說褚家人說過午時前會親自送人回來,他們前去要人倒顯得擔心褚家不放人,看起來真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敢回嘴,執掃帚撥去最後一掃雪,讓人將小雪爐放上馬車後,回頭請上王爺。
「王爺,車備好了。」
「咱們現在去也早了,他一年也就和他們聚一回。再晚個一刻。」
「欸?欸。」
一刻能差到哪,快馬加鞭,這一刻也就沒意義了。
他沒王爺這般糾結,回頭和店小二要了兩盤烤糕備著,褚麟那小子嘴饞得很,每回坐馬車,最期待的就屬在雪爐上烤白糕這事。
走回馬車,自家王爺和一個圓滾滾的胖子談天,那胖子看起來就是個江湖俠士,一身黑衣紅繡看起來是霸氣,可不知怎麼著胖子穿著就是多了分喜氣。
「欸?小魔頭呢?」
朱棣嘖聲:「找他?你還得問過我。」
「問你?我袁不倒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種自以為是,小魔頭也是人,我找他,關你個屁事。」
朱騰覺得此人恁是無禮,開口就為自家王爺說個兩句:「你這江湖人粗野,怎能對我家王爺如此無禮!還不快賠罪!」
「為何?他是人,我也是人,你說我粗野,他也能粗野,是他不要的不是?怪起我來了你!」
朱騰被說得一愣一愣,朱棣不怒反笑,江湖人到底和他們這種道貌岸然的官員不同,說話粗野卻是字字句句真性情。
「袁不倒,現下想吃點酒肉嗎?」
袁不倒挑眉:「我可沒銀子。」
「欸,本王爺請,招待個一大桌,讓你吃飽喝足。」
「這……你想幹嘛?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直說了吧。」
朱棣就喜歡他這種快人快語,也不拐彎:「就是想多瞭解瞭解江湖事,你說得越多,本王爺請得越多,如何?」
袁不倒摸摸肚皮,肥滋滋的雙下巴搭著賊兮兮的笑容,挑眉:「你這是用大菜買消息?」
「袁掌門果然,通透!」
兩人眼珠子裡轉的都是賊兮,齊步入茶樓,朱騰才納悶著還接不接褚麟,褚麟便搭著褚家馬車回來,下馬時,手裡多抱著一只包袱。
「欸?才正想去接你呢?」
褚麟眼神瞄向朱騰手上的那盤烤糕,心頭一暖,便彎身從包袱裡拿出了一味叫羯骨的藥材,像根骨頭硬梆梆的,烏漆媽黑的又像一根黑碳。
「朱管事體內蛔毒消弭還需要些時日,此藥能補補朱管事的血氣,將其扳斷泡熱水,當茶喝,就行了。喝完了,我這兒還有,儘管拿。」
朱騰欸了一聲,收起羯骨,像個老媽子一樣為他打傘遮飄雪,念著他說這羯骨聽名字就覺得稀有珍貴,讓他別當雜草輕易地就用在他身上,進門前才和他說起無禮的胖子。
「你不在啊,王爺坐立難安,整個早上在這院子裡悠晃,適才才和一位叫什麼不倒的胖子入茶樓吃飯。」
「袁不倒?」
「就是他。王爺還說什麼用大菜換消息。」
褚麟心思流轉,回頭將包袱給了朱騰,便尋香上二樓,朱騰抱著包袱才想起自個兒沒告訴褚麟是哪間廂房,趕緊跟上腳步,只見不遠處褚麟腳步毫不猶疑,上樓後停在王爺的廂房前直接叩門叨擾。
「怪哉。怎麼會知道王爺在那兒?」
廂房內多了褚麟更顯熱鬧,儘管他還是那張面癱小臉,說話還是那般冷冷淡淡,卻也是因為他這種調調,炒熱氣氛,三人一搭一句,也聊過了大半江湖事。
袁不倒嚼著醋溜白魚肉,舌尖滾動那白嫩嫩的魚肉,品嚐再三,還舔唇回味,一臉意猶未盡,嚼著魚肉開口又說:「說到這武林招集,我遠山派又收到了請帖,可我沒興致。」拍拍肥滋滋的肚皮,又沒個樣的捏了兩下:「橫豎都我一人打。乏了。」
朱棣將整條魚都推向袁不倒面前,讓他大快朵頤,他一直納悶袁不倒有什麼資格參加武林招集,又不是比吃。
「袁兄,你說你這身好武藝,到底哪兒學的?」
無門無派,吃,他倒相信袁不倒無師自通,要說這一身能受空沁邀約的武功是無師自通,他斷不會信。
袁不倒嘴巴塞得滿滿的,吧渣吧渣朝他比劃:「你就是不信我無師自通,瞧不起我是吧!」拿著魚刺當暗箭。
朱棣涼涼地說:「是有那麼一點……」
他邊為袁不倒斟酒邊虧損他個兩句,說他一身肥肉,怎麼讓人信服。
「要不袁兄,來個兩招。」
袁不倒就等他這句,啐嘴吐掉魚刺,伸出肥手掌,集氣後整個手掌漲紅,他手心往一旁鑲玉的小凳子一摸,露出一抹得意,挑眉。
「瞅瞅吧。」
朱棣和褚麟同時探頭,小凳子還是好端端的在一旁,袁不倒肥短的手指輕輕的如點水波漣漪,沾了下凳子邊,下一瞬,凳子如螻蟻散沙化成一灘細粉。
「好功夫!」
褚麟先喊了出聲,習武之人自然知曉這沒有個十年內功加持,是無法將硬化軟,軟化沙,更甚還能化水。朱棣不懂江湖,更未曾打坐練功,連最基本的運氣都沒呼過,聽褚麟叫好,不可置否地莞爾。
袁不倒見朱棣沒多大的反應,也不知道是氣惱還是心虛,聲嗓不由的大聲了起來:「你這臉就是不信!要不你打!」
朱棣看著那灘沙,他是不會什麼出神入化的內功,可他身為皇子見得人多也廣,這招數,他在九歲時見過。
「打,本王爺是打不出個所以然。」
悠悠哉哉,氣定神閒地又為袁不倒斟酒,見他負氣哼聲倒也不在意,還拔了雞腿放在他碗裡,收手用帕巾擦手,邊擦手邊說。
「不過這招佛手撫塵,本王爺九歲時見過一回。記得是瓦剌勇士使出此招,當時本王爺還多問了兩句,那勇士說什麼那是已故大將陳友諒的絕技。」
那陳友諒是誰,彼此也就不用多說,一個與皇上爭權奪位的逆賊,如今袁不倒練的還是他的功夫,這關係,不可一般。
袁不倒一凜,嘴裡含著雞腿肉,挑起右眉看向他。
朱棣淡定舉杯讓褚麟斟茶,回頭也為褚麟夾兩塊肉,讓他吃多點,別肥了胖子,自個兒什麼都沒吃。
「咦?袁兄,怎麼停筷了?再吃、再吃,不夠再點。本王爺就當你無師自通吧。相識一場,本王爺不會計較這點小事。」
袁不倒吞下雞腿肉,手裡把著雞骨,舔口唇上油膩後灌了一大口酒。
「是!這招是佛手撫塵!」
空出的另一手煩躁的抓頭皮,又灌了口酒。
「但真不是陳友諒教的,他死時我才幾歲。」
朱棣喔了一聲:「幾歲?」他看著現在也有個四十五。
褚麟在他耳邊細語一聲,就見他噗了一聲,欲笑憋笑,眼眶盡是笑岔的淚水。
袁不倒摸摸鼻子,拿著雞腿比劃:「總之,不是他。」咬了一大口肉厚,蹙眉:「那人比陳友諒老多的,滿頭白髮,不過身子骨高大硬朗,走路如風。」
「所以說袁兄的師父是誰?」
「說了你們也不信。」
褚麟啜了口茶,莞爾:「這在下能懂。」一如他說自個兒不是魔頭,別人也不信。
朱棣噗哧一聲,這褚麟用面癱臉說笑,別有特色,可愛得緊,抬手又是一個不經意蹭過他冰涼的小手背,見他微愣,得逞的偷笑。
「那可是逆賊陳友諒啊……」啜了口酒,是一聲不大不小的威脅。
袁不倒煩躁地爬頭後說:「啊!說就說!戰神耶律希亮,聽過沒?」
褚麟一愣,小手一顫,朱棣轉著茶杯的手也是一滯。
***
南佬的話:
我開新書坑<毒角戲>了~小書迷們請多多支持~(#害羞 #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