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了一下午在朱庭累得在睡著前悲從中來，窩在褚麟腿間又偷偷哭了一會兒。

  「主子啊。」

  手掌輕輕撫過孩子的頭，嗯了一聲，也是慵懶。

  「奴才覺得主子漂亮、聰穎，和王爺也要好……外頭那些婢女說的話，主子可不要聽進心裡。」

  又是一次撫順。

  「聽進心裡的是你。快睡會兒，你再不睡，我可要睡了。」

  朱庭閉緊眼皮，努努發鼻酸的小鼻頭。他的主子比誰都好，給吃給睡還會逗他玩呢，才不像外頭那些婢女說的那什麼難寵小關不如夫人。

  什麼不如，如的，夫子就是夫子。

  小手攥著主子的衣袖，抽了口鼻酸後陷入熟睡。褚麟吐了口長氣後倚靠長椅，望出窗外，獨品夕陽西下烏雁歸巢，層層遠景。

  門咿呀一聲打開—

  霸道的腳步聲，像是不甘寂寞似地還搭著嗆咳兩聲，就是想引他注意。他怎會討厭，相反得為此戀戀不已。

  「一回府便往我這來，王爺沒地方去？」

  「那本王爺可是要走人了。」

  嚷著走，腳步卻是一步步湊近，雙手撐在長椅邊，彎身親了親褚麟的額。

  「有孩子還在。」

  朱棣悠悠一嘆，輕捏了朱庭白嫩嫩的臉，朱庭睡熟了，被鬧得不開心，小巴掌拍開朱棣的手。

  「要說他是你所出，大傢伙都信，瞅瞅這膽大的性子。」

  抱著朱庭，褚麟便讓朱平領孩子回去，疼愛之情溢於言表，多交代了兩句後回頭便掩緊房門。揣著心思，轉過珠簾， 珠簾內王爺厚實的背影，站在書架前翻書，聽見他的腳步聲便說起今年穀收分配，沒抬眼順口就問褚麟上回倉糧剩幾石米。

  「江南一場大水，暑中時運回城內十石，現下……」

  蓮步輕靠，自王爺身後摟抱他的腰。

  「就剩七石了吧。」

  腰上的摟抱充滿依戀，難得得褚麟撒嬌，朱棣喜上眉梢，笑著攥撫他放腰上的手。

  「怎地？今兒個這般主動……」

  小臉貼近王爺的背，聽著他的心跳聲。

  「王爺……」

  王爺自春雨那日後便不曾離開過他，一回府便往他這兒走，有時親熱，有時就是聊些天南地北，更多時候就是摟著他，說什麼第二天張眼，他第一個想看見就是自個兒。

  「靈雛……真想為您……生孩子……」

  羞澀地軟語，這般撩動人的伎倆，褚麟勾誘起來特別真實，聽得他春心迴盪，猛地轉身一把扛上他，往一旁案桌上帶，手掌撫過他的下腹。

  「孩子……咱倆昨日不是才親暱過……」

  舌尖舔弄褚麟的耳珠，見他敏感顫憟，他越發故意下身有意無意地輕抵他的腿根。寬大的衣袖滑落，褚麟露出他大半白皙藕臂，勾著王爺的頸。

  「王爺……」

  「嗯……」

  情慾勾撩，美人在懷，唇貼著如嬰兒般的肌膚滑動，褚麟仰頸索吻，唇蹭過唇，還不讓朱棣真的吻著，撐著身子他就想問問懷中美人從哪兒學來的欲擒故縱。

  頸上像被針紮了下，刺痛。

  「對不住……」

  還沒來得及反應，銀針沒入朱棣的肩頸處，霎時全身無法動彈，引他不解地驚愕睜大眼，瞪看褚麟。褚麟一個璇身，先為朱棣更衣，而後背扛起他。

  「你要做什麼！」

  背過他躍出窗台，褚麟踩上飛簷，拉下夜幕的王府，已有點點燭光，順著燭光走過西苑，拐了個彎躍進一屋室後，才將朱棣放上床榻。

  「本王爺問你！這是做什麼！」

  就因為那根銀針，他下身依舊緊繃，全身無法動彈，眼神環望著這間房，他也想透了褚麟腦袋裡的五六七八。褚麟手掌撫過朱棣的臉，低身，親了親他的唇。

  「又要砍我頭？」

  「砍你的頭，還不夠我撒氣！」

  「靈雛不知怎地，見王爺這般生氣，竟覺得開心。」

  朱棣眼神一滯，別眼：「本王爺無心與她歡好……你就算紮針，本王爺不願就是不願……」

  這會兒，他連王爺鬧性子也覺得喜愛。小臉窩上還屬於他的肩窩，戀戀不已的磨蹭他溫暖的臂彎，手指摸過王爺的鼻樑、唇和下巴。

  「那年王爺帶著靈雛追叔，回程時怕靈雛冷，讓了窩在王爺懷裡，走過大片落雪的西安府山頭。你我二人論江山，談永樂……」

  手指描繪朱棣的唇，就唇又親了下，圓眸映著朱棣蹙眉的臉，手指梳開他的眉頭。都怪他貪戀王爺恩寵，一日又一日霸佔王爺，差點誤了大事……

  「王爺可忘記了你應允靈雛的永樂之事？」

  「……待你睡了，本王爺再過來，快放開我……快啊！」

  銀鈴的笑聲傳入紙窗內，床榻上兩人對瞅，朱棣只恨自己沒什麼天下絕功，此刻只能任由褚麟束縛。婢女和王妃回房的腳步聲漸近，說笑聲中隱約聽得出來王妃正沐浴歸來。褚麟緩緩起身，手指順著王爺的頸輕撫，脫去王爺的上衣，吞了一口哽咽，唇再次貼緊王爺柔軟溫熱的唇。

  「王爺……就當靈雛先睡了……」

  指取銀針，指尖攥不住褚麟如風飄移的身影，朱棣才起身，門正好打開，婢女們先是害臊的倒抽口氣後為王妃脫去長紗，留下王爺和王妃，門伊呀掩上紗簾後的交頸燕合。

  飛過屋簷，褚麟沒急著回房，他佇立在屋稜之上，望著這整座堂府，更是遠眺城外山河。一句永樂之世，他相信王爺分得出事情輕重。

  沒有流淚。

  就是心尖隱隱作痛。

  天地之大，他卻覺得沒有他容身之地，為何老天讓他身為公子卻讓他戀公子，讓他錯了，只能再錯……

  ＊＊＊

  一夜也就那麼一夜歡好，朱棣便不曾入王妃閨房，就待在玉清閣裡纏黏褚麟，褚麟也由著他。王爺寵他，他自然歡喜，卻在發現擁有這般心思的自己時，心又會緊緊揪疼。

  徐洛寒不是個愛嚼舌根的女人，她高雅大方，當王妃那是莊重得體，望著銅鏡，杏眼藏不住落寞。梳頭的老媽媽芳姑看了心頭不捨，攙扶著自家姑娘哎喲哎喲的撫手安慰，讓她到外頭走走逛逛。

  王爺府也就這般大，過了西苑，晃過南苑，卻聽見王爺爽朗的笑聲，聽著也就掩不住好奇，多探了兩眼。

  「那兒是靈雛夫子的書閣？」

  芳姑欸了兩聲：「王爺和那夫子總是如此，奴才瞅著就是那夫子不倫不……」

  「芳姑！別亂說。聽爹說，夫子為王爺立下不少功勳，連著這些年翻耕北方凍土都是靠著夫子的計策才成行的。」

  「奴才也不想多說。可王爺整日就待在書閣……奴才見不得姑娘委屈。」

  徐洛寒紅唇輕抿：「王爺是做大事的人……興許就不那麼琢磨在我這種女人家的情情愛愛罷了……」眼底流過一抹孤單單的委屈。

  新婚那夜，王爺沒碰她，兩人相敬如賓，但王爺溫柔的割了手指在床榻上抹了痕血痕，保住她的地位。兩月前那一夜，王爺也是霸道，沒讓人傳話便來，在她體內流下龍液後也沒過夜。

  想著想著，她還有些心酸發暈，順著那蓮塘邊的廊柱輕偎，撒些小米花餵塘裡小魚當作撒撒心頭鬱悶之氣。

  「怎地種這麼多蓮花……」

  微風輕撫，雖過暑後，白日天候依舊炎熱乾燥，芳姑直扇子，搧呀搧。

  「聽小廚房的朱明說，夫子喜歡蓮花。」

  徐洛寒沒精神的喔了一聲。王爺待她若能有夫子一半便好……

  「是王爺和夫子。」

  徐洛寒回眸，見了夫君自然是喜上眉梢，眉眼都亮了起來，起身就想理理身上的紗裙，可不知怎地眼前發黑，身子一軟，伴隨婢女的尖叫聲。

  「王妃！」

  身子直往水塘後傾，吃力地掙扎，可也就這麼一瞬，身子漂浮了下後便如踩雲登天般回到了塘邊泥地。

  努力地掀開眼皮，印入眼簾的是白皙透亮的細緻皮膚，頸邊有抹淡淡的粉紅，像是給蟲子咬的，再仔細一盯瞅—摟抱她的竟然是靈雛夫子！趕緊退身，卻讓他溫柔地按手。

  「沒事。王妃，沒事了。」

  溫柔的細語，要她也喜歡和他說話。杏眸安定了下來，又是一回瞅看，除了王爺，她從沒讓男子按手，這麼一碰一摟的，害羞的臉蛋爬上紅暈。

  朱棣跟著湊上前：「沒事吧？」

  「王爺……」

  細細弱弱的一喊，可王爺眼神卻不在她身上，徐洛寒也沒多想就當王爺等著夫子診脈，想來也是關心她，嘴角露出一抹小女人家的喜悅。

  朱棣見褚麟穿得單薄又全身濕透，脫下風衣就往他身上覆蓋，沒想到褚麟順著他的手接過風衣後畫出個大圓，順勢將風衣覆在徐洛寒身上。隨後攙扶徐洛寒起身，不著痕跡的退步，朱棣往前一步，他又是一次退步，恭敬地作揖。

  「恭....喜。恭喜王爺，王妃，有喜了。」

  別人聽不出的顫音，朱棣聽得分明，沒參和女眷們的喜悅，他喊了朱騰交代了兩句，讓他抓些補品與徐洛寒，轉身欲走之際，卻讓朱騰大膽攥手。

  「王爺。夫子回屋前讓奴才提醒一句。」

  「就一句？」

  「奴才也問了同樣的話，可夫子說一句就夠了。」

  「說。」

  「永樂盛世。夫子說單是這四字，王爺便懂了。」

  朱棣遙望彎進玉清閣裡的小身影，直到看不見後才回頭，走向王妃房。

  ＊＊＊

  南佬的話：

  三月依舊是隔日更～南佬的日程還是飛、飛、飛～如果斷更那就是又飛到沒網路的地方了～會再補更新的～

  感謝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