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叛臣之子
作者：南佬 更新：2018-05-10 18:34 字数：2388
龍涎香隨西風飄千百里，朱棣幾乎是笑著睡著，褚麟還活著，還活著—
他招佈諭令尋褚麟，更將他身上的麒麟紋騰在白絹上，但凡見著褚麟而尋獲者，給千金重賞。指令一出，不過三日便有人回報，朱棣將回報的信息分為東西南北四大箱，就龍涎香的香氣飄巡，褚麟當是在西方一角，此時，他便翻閱「西」向的箱子。
「西側邊塞共有三大關，由南至北為霞關衙、松藩衙和北方的西寧衙。」
歐陽倫又承接此事，此時，正與朱棣會報。
「其中易幪曾回報曾見著很像朱平的人駕一輛佈滿藥味的馬車通過霞關。」
朱棣背著雙手，眉頭蹙緊。朱平？要真是他們一家子護送褚麟，那也是藺炎給安排好的。
「霞關再往西是去哪兒？」
歐陽倫攤開圖誌，雙指一指：「沿途會將過已滅城的小宛國，往南至和田，往北那地域可就大了，遠至東北開平，西北哈密衙，又或者通過敃州衙這種小關境入中土，直往西安府……」
「敃州？」
歐陽倫還揣不明白朱棣問這敃州做什，恭敬地應了聲，靜觀其變。
「是。也就是皇覺寺的背山處。」
朱棣踱步二、三，眼神如炬，鳳眸滑過心計。
「歐陽倫啊。上回戶部的大臣回報說三妹的孩兒該如何安名是吧。」
「是。戶部王大人上書詢問叛臣藺炎與三公主的孩兒藺行尊是否除名。」
一抹西風吹落秋葉，葉兒飄飄入殿堂，朱棣瞇眼享受那一絲絲清香，而後緩緩掀開他犀利冷冽的眼眸。
「戰事本就與姪兒無關，朕也沒想過將其除名，還念著哪日見見他，順帶拿三妹的畫像贈與他。」
歐陽倫眼珠子一轉，恭敬作揖：「皇上，微臣倒是有個提議。不如趁著冬日落雪前，皇上親臨皇覺寺，一來能讓百姓瞧瞧大明天子崇敬先皇的孝親風範，二來也能給叛臣提個醒，讓他好自首，領夫子回城。」
當了皇上，能擁天下，卻不能隨意行天下。
「哈哈哈……好！朕也不多帶人，你領著一行禁衛隨行即可。記住，叛臣武功高強，禁衛得挑過。」
「微臣遵旨。」
歐陽倫自當會遵守諭令，眼神滑過復仇的狡詐暗流，想當年藺炎還不給他活路，這一回，他豈能放過他。
＊＊＊
該是收割入秋之際，四周也該是楓葉通紅，銀杏染金黃，連秋菫花也紫得發黑般的美景，可惜褚麟看不見。他拿著一根長拐杖敲敲打打，碰著新奇的東西就自顧自的停下腳步東摸西碰。
「咱們到哪兒了？」
「按你這腳程，咱們才剛走十里路。」
「呿。就嫌我腳程慢，我還看不見呢我！」
「看不見是一回事，我瞅著你是貪玩。」
他們本就不趕路，既然回不了地下城，兩人也就想著到耶律家探個究竟。
「我都瞎眼了能不貪玩嗎？」
「你瞎眼後要做的事可真多。」
褚麟想反駁一時間還真想不到話反駁，好像自他瞎眼後膽子變大了，性子也變了。他和藺炎說大概是以前得看人臉色過日子，現在眼睛瞎了，看也看不到，自然什麼顧不了別人的臉色，光顧著自己別摔跤就好。他本以為這是個笑話，可藺炎聽了卻是哽咽，而後才附和他笑了出聲。
「核算這幾日的路程，快到敃州衙？」
藺炎還是束起他那一頭銀色白髮，用一塊青布巾隨意包起，倘若朱棣有意追尋，他這一頭銀髮很快地就成為目標。
「過前面小村落後再十五里路便到敃州衙。不過，我想還是繞遠路到開平衙在南行至耶律家妥當些。」
敃州衙離中土最近，前往平涼過西安府在北行五十里路便到耶律家，可途經白蓮教會舵，又經皇覺寺，他若是朱棣一定在此設防。
才一個分神忖度，褚麟又落下腳步，再回頭，身後的小身子腳步駐留，現在蹲下身看起來是打算用他細嫩的雙手摸摸地上那坨長滿刺的小傢伙。
「摸不得！」
一個箭步，大手掌包攥他的小手，阻止他犯傻。
「這是什麼？」
戳起來像是受困在荊棘裡頭的小兔子。
「這是小豪豬，大概就一個月大吧。」
「既然是豬，為何不給碰？」
「你沒見過豪豬？」
褚麟搖搖頭，無神的眼眸朝他的聲音仰望，朦朧朧的他看了白光也看見了藺炎龐大的身影，還有他那一頭銀光流絲。
「沒見過。」
藺炎攥著他的小手撥動拐杖，想將炸刺的小豪豬趕走，褚麟卻耍賴的用內功阻擋他趕走小豬。
「我還沒摸著。」
「摸不得。」
「為何。不就是隻豬？」
「豪豬長刺，就像一顆皮球上長滿銀針，沒人會自討苦吃。」
褚麟嘀咕了一聲，真是什麼事都有，豬還長刺呢，這般不討喜。他那張面癱小臉說起這種抱怨又搭著他平平淡淡的語調，聽起來還是可愛。
「能走了吧。」
「嗯。」
他答應的爽快，卻伸出頑皮的小手想來個偷偷摸摸，藺炎早看透他的小心思，大手一攥霸道的將他拉離那坨炸刺的小肉球。
「呿。」
「我這是為你好。還呿。」
「呿。」
「你！」
「我就呿你，有你這樣的哥哥嗎？」
「不受教。還頂嘴！」
真心的生氣，也吵得鬧騰，這一條小小山中小徑上就屬他們兩個吵鬧。吵歸吵，回頭褚麟累了還是喊著藺炎背他，藺炎也是沒好氣的蹲下身，墊墊他的小屁股，背他走過半座山頭。
「藺炎。」
「嗯？」
「為何包著你的頭？」
「包著背著你，也省得你拉扯把玩。」
褚麟呿他一聲說他小氣不給玩，小手竄進布包又拉出一縷髮絲，握在手心裡搓揉，發出頭髮摩擦的沙沙聲。
「你的頭髮如銀河星點。」
藺炎一凜，回頭直往他無神地圓眼瞧。
「你看得見？」
「看不見。單能看見一抹銀光，攥上了才知道是你的頭髮。」
他攥過自己的髮絲，還在無神的眼眸前晃了晃。
「瞧。我就看不見自己的髮。真怪。」
銀白色的長絲在日光下更顯耀眼，藺炎心裡揣著褚麟興許能看見極亮的東西，如他那一頭耀眼雪絲。他心裏其實有幾分慶幸褚麟看不見他滿頭白髮，也不打算說，只要褚麟還活著就好，一頭白髮又如何。
「……你這眼興許和顧濂繼相仿，能見著近一點的東西。」
「顧大夫？」
說起顧大夫，褚麟反倒想起一些事。
「是啊，當初我和徐因還領著他至小宛國臥冰床，治治他那一身反噬的藥毒。」
褚麟無神的眼眸遙望，他又摸了摸手上銀絲。
「藺炎。」
「怎麼？」
「你的孩子呢？」
倘若王爺成了君王，為先皇奮戰的藺炎自然成了叛臣，如今藺炎帶著他遠走，那叛臣之子……
＊＊＊
南佬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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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側邊塞共有三大關，由南至北為霞關衙、松藩衙和北方的西寧衙。」
歐陽倫又承接此事，此時，正與朱棣會報。
「其中易幪曾回報曾見著很像朱平的人駕一輛佈滿藥味的馬車通過霞關。」
朱棣背著雙手，眉頭蹙緊。朱平？要真是他們一家子護送褚麟，那也是藺炎給安排好的。
「霞關再往西是去哪兒？」
歐陽倫攤開圖誌，雙指一指：「沿途會將過已滅城的小宛國，往南至和田，往北那地域可就大了，遠至東北開平，西北哈密衙，又或者通過敃州衙這種小關境入中土，直往西安府……」
「敃州？」
歐陽倫還揣不明白朱棣問這敃州做什，恭敬地應了聲，靜觀其變。
「是。也就是皇覺寺的背山處。」
朱棣踱步二、三，眼神如炬，鳳眸滑過心計。
「歐陽倫啊。上回戶部的大臣回報說三妹的孩兒該如何安名是吧。」
「是。戶部王大人上書詢問叛臣藺炎與三公主的孩兒藺行尊是否除名。」
一抹西風吹落秋葉，葉兒飄飄入殿堂，朱棣瞇眼享受那一絲絲清香，而後緩緩掀開他犀利冷冽的眼眸。
「戰事本就與姪兒無關，朕也沒想過將其除名，還念著哪日見見他，順帶拿三妹的畫像贈與他。」
歐陽倫眼珠子一轉，恭敬作揖：「皇上，微臣倒是有個提議。不如趁著冬日落雪前，皇上親臨皇覺寺，一來能讓百姓瞧瞧大明天子崇敬先皇的孝親風範，二來也能給叛臣提個醒，讓他好自首，領夫子回城。」
當了皇上，能擁天下，卻不能隨意行天下。
「哈哈哈……好！朕也不多帶人，你領著一行禁衛隨行即可。記住，叛臣武功高強，禁衛得挑過。」
「微臣遵旨。」
歐陽倫自當會遵守諭令，眼神滑過復仇的狡詐暗流，想當年藺炎還不給他活路，這一回，他豈能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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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到哪兒了？」
「按你這腳程，咱們才剛走十里路。」
「呿。就嫌我腳程慢，我還看不見呢我！」
「看不見是一回事，我瞅著你是貪玩。」
他們本就不趕路，既然回不了地下城，兩人也就想著到耶律家探個究竟。
「我都瞎眼了能不貪玩嗎？」
「你瞎眼後要做的事可真多。」
褚麟想反駁一時間還真想不到話反駁，好像自他瞎眼後膽子變大了，性子也變了。他和藺炎說大概是以前得看人臉色過日子，現在眼睛瞎了，看也看不到，自然什麼顧不了別人的臉色，光顧著自己別摔跤就好。他本以為這是個笑話，可藺炎聽了卻是哽咽，而後才附和他笑了出聲。
「核算這幾日的路程，快到敃州衙？」
藺炎還是束起他那一頭銀色白髮，用一塊青布巾隨意包起，倘若朱棣有意追尋，他這一頭銀髮很快地就成為目標。
「過前面小村落後再十五里路便到敃州衙。不過，我想還是繞遠路到開平衙在南行至耶律家妥當些。」
敃州衙離中土最近，前往平涼過西安府在北行五十里路便到耶律家，可途經白蓮教會舵，又經皇覺寺，他若是朱棣一定在此設防。
才一個分神忖度，褚麟又落下腳步，再回頭，身後的小身子腳步駐留，現在蹲下身看起來是打算用他細嫩的雙手摸摸地上那坨長滿刺的小傢伙。
「摸不得！」
一個箭步，大手掌包攥他的小手，阻止他犯傻。
「這是什麼？」
戳起來像是受困在荊棘裡頭的小兔子。
「這是小豪豬，大概就一個月大吧。」
「既然是豬，為何不給碰？」
「你沒見過豪豬？」
褚麟搖搖頭，無神的眼眸朝他的聲音仰望，朦朧朧的他看了白光也看見了藺炎龐大的身影，還有他那一頭銀光流絲。
「沒見過。」
藺炎攥著他的小手撥動拐杖，想將炸刺的小豪豬趕走，褚麟卻耍賴的用內功阻擋他趕走小豬。
「我還沒摸著。」
「摸不得。」
「為何。不就是隻豬？」
「豪豬長刺，就像一顆皮球上長滿銀針，沒人會自討苦吃。」
褚麟嘀咕了一聲，真是什麼事都有，豬還長刺呢，這般不討喜。他那張面癱小臉說起這種抱怨又搭著他平平淡淡的語調，聽起來還是可愛。
「能走了吧。」
「嗯。」
他答應的爽快，卻伸出頑皮的小手想來個偷偷摸摸，藺炎早看透他的小心思，大手一攥霸道的將他拉離那坨炸刺的小肉球。
「呿。」
「我這是為你好。還呿。」
「呿。」
「你！」
「我就呿你，有你這樣的哥哥嗎？」
「不受教。還頂嘴！」
真心的生氣，也吵得鬧騰，這一條小小山中小徑上就屬他們兩個吵鬧。吵歸吵，回頭褚麟累了還是喊著藺炎背他，藺炎也是沒好氣的蹲下身，墊墊他的小屁股，背他走過半座山頭。
「藺炎。」
「嗯？」
「為何包著你的頭？」
「包著背著你，也省得你拉扯把玩。」
褚麟呿他一聲說他小氣不給玩，小手竄進布包又拉出一縷髮絲，握在手心裡搓揉，發出頭髮摩擦的沙沙聲。
「你的頭髮如銀河星點。」
藺炎一凜，回頭直往他無神地圓眼瞧。
「你看得見？」
「看不見。單能看見一抹銀光，攥上了才知道是你的頭髮。」
他攥過自己的髮絲，還在無神的眼眸前晃了晃。
「瞧。我就看不見自己的髮。真怪。」
銀白色的長絲在日光下更顯耀眼，藺炎心裡揣著褚麟興許能看見極亮的東西，如他那一頭耀眼雪絲。他心裏其實有幾分慶幸褚麟看不見他滿頭白髮，也不打算說，只要褚麟還活著就好，一頭白髮又如何。
「……你這眼興許和顧濂繼相仿，能見著近一點的東西。」
「顧大夫？」
說起顧大夫，褚麟反倒想起一些事。
「是啊，當初我和徐因還領著他至小宛國臥冰床，治治他那一身反噬的藥毒。」
褚麟無神的眼眸遙望，他又摸了摸手上銀絲。
「藺炎。」
「怎麼？」
「你的孩子呢？」
倘若王爺成了君王，為先皇奮戰的藺炎自然成了叛臣，如今藺炎帶著他遠走，那叛臣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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