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水煮蛋
作者:南佬 更新:2018-03-03 19:19 字数:2304
背光的身影,更顯得男人身形高大壯碩,左側手臂滲血,血珠噠—噠噠—噠的打在地板,微光下男人沉著的眼神如虎,除了稍稍紊亂的呼吸聲外,絲毫感受不出他的痛苦。
韓吾青眉頭蹙緊,擰上一絲細痕:「受傷了?」
「交貨時,柬埔寨的動火想吞錢吞貨。」
還在黑暗中的長廊處,男人低沈有磁性的嗓音,回得乾脆,邊走步邊回話,到門邊時韓吾青手指撥開西裝一角後嘖聲。
「柬埔寨那幫人沒格調,兒子,待會就讓阿原派人抽手。」
「是。二爺。」
噠—
又是一滴血珠滴落。
「擦過藥沒?」
「在車上處……」
語氣停頓了幾秒,眼神閃過一瞬驚訝,卻也只是一瞬,趕緊別過眼。
「處理過了。」
噠噠—
又是兩滴血珠打在地上,混成一小圈血灘。
這六年來,神,醫過不少凡人和血畜,不能說是自願醫療,卻是一種反射性的直覺反應,見血就醫。他走近韓東昇,也冷冷瞟他一眼,眼裏大有「你不認我,神認你做什」的賭氣感。儘管,他搞不懂什麼是賭氣。
俐落的撕開他的襯衫,又是槍傷。
「過來坐下。」
熟悉的語調,和以往一樣高高在上的冷傲,韓東昇猶豫了下,卻在見到江鳴即將轉身的瞬間,乖乖就定位,一瞬慌亂得像孩子的模樣全收到韓吾青眼裡,難得見到韓東昇孩子氣的一面,他嘴角偷偷竊笑,斂下欣慰的眼神後默默離開。
靜謐瀰漫兩人,氣氛悶得江鳴想說些什麼,但又覺得先開口的那的人就輸了,忍著一口氣,他戴上塑膠手套後翻開碎襯衫,滲血的左肩頭流出汨汨髒血,水流刷洗肩頭,用白紗布擦去污血後,才看清楚精壯的肩頭,順著二頭肌沿著後背刺了大面的麒麟紋,麒麟手爪沿著左胸抓緊韓東昇胸肌下的心臟位置。
「自己挖過子彈?」
問話不算輸,儘管答案很明顯地用肉眼就看得出來。
傷口除了近距離的灼傷外,緊縮的小孔邊有潰爛的挖痕,翻出的紅肉混著汨汨血流,看了就疼。
「對。」
簡單扼要的回應,更顯得神落敗。
神刻意忽略心裡的挫折感,抽取半隻麻醉,注射後算了算時間後下刀一勾,技術純熟要比六年前更勝一籌。以前的這時候都會聽見崇拜的讚美,抬眼只見韓東昇疲倦的揉揉眉心,在他包紮完後瀟灑起身。
「謝謝。」
就這樣。
神望著男人離開的背影。
形同陌路。
神心像掉磚瓦的牆面一樣,一磚一瓦,龜裂。不疼不痛,一開始有點不爽,可在不爽過後,現在的他感到疲倦,只想窩在被子裡吞下卡在喉嚨的這一大口苦水。
沒坐上韓吾青指派的專車,沒精神的垂著肩頭走出韓家,一路漫步走回家。回家的路迢迢,他在走過第二個街口後就迷路了,和草原不同,城市裡沒有星星可以依據,拿出一直都沒開機的手機,他得用這世界的求救方式。
凌晨兩點四十。
杜海書,一定睡了。
張寧玉,會被她揍。
詹捷……
神沒打算接見他。
看見下一個名單,毫不猶豫的按下通話。
「我迷路了。」
電話那頭是一聲粗話,隨後就是問他在哪兒。沒讓神等太久,男人穿著灰色的整套家居服,頂著一頭半白的鳥窩頭,還是一樣掛著那腹黑框眼鏡,大個子就塞在他那輛小小的小車,看起來連神都覺很突兀。
「上車。」
這六年來,神也學了不少。像是不能當著人的面說他哪裏小,尤其是男人。
「你身體比車大。」
「嘖!」
明明沒說小,蕭康亦還是略顯不悅,神心還沒搞懂,肚子咕嚕了好大一聲。
「我餓了。」
「馬的。江鳴,我欠你的嗎?」
「蕭康亦。」
「幹嘛!」
「你說過我有事就聯絡你。但你看起來很不爽。」
「廢話!我累了一天。還有,你哪時候回來的!怎麼都沒說一聲!」
江鳴眼神落在手機上的聯絡電話和訊息,裡面只有六組人,杜海書、林御庭、詹捷、張寧玉、蕭康亦,還有江冊。他和韓東昇,真的不是朋友,竟然連聯絡彼此的方式也沒有。
「今天……不是,應該算是昨天早上,九點十分抵達。手機剛剛才開。」
「蛤……你怎麼不早說。」
害他還以為江鳴有事才找他,平常都不搞聯繫這招。
「蕭康亦,你有朋友嗎?」
「你這是在諷刺我?」
江鳴瞄他一眼後食指不停滑動手機,一上一下:「我沒有朋友。」
「喂喂,那你還叫我出來幹嘛,當我是誰。」
「你是蕭康亦。」
「蛤?」
食指停下滑動,韓東昇是他唯一承認的朋友,也是唯一主動和他斷絕的朋友。斷得很乾脆。
「蕭康亦。」
「幹嘛。我又不是你朋友,一直叫一直叫……」
「回來後我發現……」
後面的話越說越小聲,卻讓蕭康亦沒好氣地嘖一聲碎唸幾句後轉了個方向,繞過熱鬧的市區,尋找可以吃飯的地方,準備餵食。
「你想吃什麼?現在這時間大概只剩下……」
停在紅綠燈前,轉頭才發現江鳴屈膝窩在椅子上睡著了。
「還什麼回來後才發現只能聯繫我。灌我迷湯嗎你。」
輕拍了下他穿鞋還踩在椅墊上的腳。
「很髒,腳放下。」
江鳴咕噥一聲,二十九小時的飛程,回來後馬不停蹄的奔波一日,累得他毫無反抗,順著蕭康亦的手胳膊一靠,靠得舒適後發出細鼾。高頭馬大的蕭康亦就是個東北人的身形,大手掌輕輕柔柔地挪動他的臉就怕吵醒他。
「……鐵漢柔情就在說本大爺吧。靠。」
不由得自誇了兩下,轉身拿過隨意扔在車子上的毯子,拿起江鳴攥緊的手機時,螢幕上是江冊兩個大大的字,他無意偷看,卻在收起手機時發現江鳴看的是他和江冊的通話紀錄。
時間還停留在六年前。
蕭康亦拉起毯子一把蓋過江鳴的頭,開過了兩盞綠燈後,在紅燈停下又為他掖好,短短的三十秒,他目不轉睛的凝視江鳴。
「嘖。嘖嘖!你就用這招吧你!」
油門一踩,還是乖乖地送他回家。
睡翻天的神,從沙發上跌落後驚醒,梳洗後按著昨天的印象上班,繞過韓家蜿蜒的小徑,順利抵達醫務室。
明亮的窗半透白日陽光,灑亮屋是一隅,半開放式的醫務室沒什麼藥水味,江鳴稍稍晃了一圈屋內後面的儀器和手術台,不得不訝異,韓家這裏的儀器可以說是應有盡有。
轉出小門,才走兩步就發現不對勁。
窗戶打開了半扇,小桌上放了一只小木籃,木籃裡有五顆水煮蛋,他探出窗外,沒看見人影,就見轉角處紅光血氣順著牆垣爬過,彎過轉角,越過窗台,攤在神手上撒嬌討好。
神心。
仍是矇懂。
***
南佬的話:
感謝推薦~
韓吾青眉頭蹙緊,擰上一絲細痕:「受傷了?」
「交貨時,柬埔寨的動火想吞錢吞貨。」
還在黑暗中的長廊處,男人低沈有磁性的嗓音,回得乾脆,邊走步邊回話,到門邊時韓吾青手指撥開西裝一角後嘖聲。
「柬埔寨那幫人沒格調,兒子,待會就讓阿原派人抽手。」
「是。二爺。」
噠—
又是一滴血珠滴落。
「擦過藥沒?」
「在車上處……」
語氣停頓了幾秒,眼神閃過一瞬驚訝,卻也只是一瞬,趕緊別過眼。
「處理過了。」
噠噠—
又是兩滴血珠打在地上,混成一小圈血灘。
這六年來,神,醫過不少凡人和血畜,不能說是自願醫療,卻是一種反射性的直覺反應,見血就醫。他走近韓東昇,也冷冷瞟他一眼,眼裏大有「你不認我,神認你做什」的賭氣感。儘管,他搞不懂什麼是賭氣。
俐落的撕開他的襯衫,又是槍傷。
「過來坐下。」
熟悉的語調,和以往一樣高高在上的冷傲,韓東昇猶豫了下,卻在見到江鳴即將轉身的瞬間,乖乖就定位,一瞬慌亂得像孩子的模樣全收到韓吾青眼裡,難得見到韓東昇孩子氣的一面,他嘴角偷偷竊笑,斂下欣慰的眼神後默默離開。
靜謐瀰漫兩人,氣氛悶得江鳴想說些什麼,但又覺得先開口的那的人就輸了,忍著一口氣,他戴上塑膠手套後翻開碎襯衫,滲血的左肩頭流出汨汨髒血,水流刷洗肩頭,用白紗布擦去污血後,才看清楚精壯的肩頭,順著二頭肌沿著後背刺了大面的麒麟紋,麒麟手爪沿著左胸抓緊韓東昇胸肌下的心臟位置。
「自己挖過子彈?」
問話不算輸,儘管答案很明顯地用肉眼就看得出來。
傷口除了近距離的灼傷外,緊縮的小孔邊有潰爛的挖痕,翻出的紅肉混著汨汨血流,看了就疼。
「對。」
簡單扼要的回應,更顯得神落敗。
神刻意忽略心裡的挫折感,抽取半隻麻醉,注射後算了算時間後下刀一勾,技術純熟要比六年前更勝一籌。以前的這時候都會聽見崇拜的讚美,抬眼只見韓東昇疲倦的揉揉眉心,在他包紮完後瀟灑起身。
「謝謝。」
就這樣。
神望著男人離開的背影。
形同陌路。
神心像掉磚瓦的牆面一樣,一磚一瓦,龜裂。不疼不痛,一開始有點不爽,可在不爽過後,現在的他感到疲倦,只想窩在被子裡吞下卡在喉嚨的這一大口苦水。
沒坐上韓吾青指派的專車,沒精神的垂著肩頭走出韓家,一路漫步走回家。回家的路迢迢,他在走過第二個街口後就迷路了,和草原不同,城市裡沒有星星可以依據,拿出一直都沒開機的手機,他得用這世界的求救方式。
凌晨兩點四十。
杜海書,一定睡了。
張寧玉,會被她揍。
詹捷……
神沒打算接見他。
看見下一個名單,毫不猶豫的按下通話。
「我迷路了。」
電話那頭是一聲粗話,隨後就是問他在哪兒。沒讓神等太久,男人穿著灰色的整套家居服,頂著一頭半白的鳥窩頭,還是一樣掛著那腹黑框眼鏡,大個子就塞在他那輛小小的小車,看起來連神都覺很突兀。
「上車。」
這六年來,神也學了不少。像是不能當著人的面說他哪裏小,尤其是男人。
「你身體比車大。」
「嘖!」
明明沒說小,蕭康亦還是略顯不悅,神心還沒搞懂,肚子咕嚕了好大一聲。
「我餓了。」
「馬的。江鳴,我欠你的嗎?」
「蕭康亦。」
「幹嘛!」
「你說過我有事就聯絡你。但你看起來很不爽。」
「廢話!我累了一天。還有,你哪時候回來的!怎麼都沒說一聲!」
江鳴眼神落在手機上的聯絡電話和訊息,裡面只有六組人,杜海書、林御庭、詹捷、張寧玉、蕭康亦,還有江冊。他和韓東昇,真的不是朋友,竟然連聯絡彼此的方式也沒有。
「今天……不是,應該算是昨天早上,九點十分抵達。手機剛剛才開。」
「蛤……你怎麼不早說。」
害他還以為江鳴有事才找他,平常都不搞聯繫這招。
「蕭康亦,你有朋友嗎?」
「你這是在諷刺我?」
江鳴瞄他一眼後食指不停滑動手機,一上一下:「我沒有朋友。」
「喂喂,那你還叫我出來幹嘛,當我是誰。」
「你是蕭康亦。」
「蛤?」
食指停下滑動,韓東昇是他唯一承認的朋友,也是唯一主動和他斷絕的朋友。斷得很乾脆。
「蕭康亦。」
「幹嘛。我又不是你朋友,一直叫一直叫……」
「回來後我發現……」
後面的話越說越小聲,卻讓蕭康亦沒好氣地嘖一聲碎唸幾句後轉了個方向,繞過熱鬧的市區,尋找可以吃飯的地方,準備餵食。
「你想吃什麼?現在這時間大概只剩下……」
停在紅綠燈前,轉頭才發現江鳴屈膝窩在椅子上睡著了。
「還什麼回來後才發現只能聯繫我。灌我迷湯嗎你。」
輕拍了下他穿鞋還踩在椅墊上的腳。
「很髒,腳放下。」
江鳴咕噥一聲,二十九小時的飛程,回來後馬不停蹄的奔波一日,累得他毫無反抗,順著蕭康亦的手胳膊一靠,靠得舒適後發出細鼾。高頭馬大的蕭康亦就是個東北人的身形,大手掌輕輕柔柔地挪動他的臉就怕吵醒他。
「……鐵漢柔情就在說本大爺吧。靠。」
不由得自誇了兩下,轉身拿過隨意扔在車子上的毯子,拿起江鳴攥緊的手機時,螢幕上是江冊兩個大大的字,他無意偷看,卻在收起手機時發現江鳴看的是他和江冊的通話紀錄。
時間還停留在六年前。
蕭康亦拉起毯子一把蓋過江鳴的頭,開過了兩盞綠燈後,在紅燈停下又為他掖好,短短的三十秒,他目不轉睛的凝視江鳴。
「嘖。嘖嘖!你就用這招吧你!」
油門一踩,還是乖乖地送他回家。
睡翻天的神,從沙發上跌落後驚醒,梳洗後按著昨天的印象上班,繞過韓家蜿蜒的小徑,順利抵達醫務室。
明亮的窗半透白日陽光,灑亮屋是一隅,半開放式的醫務室沒什麼藥水味,江鳴稍稍晃了一圈屋內後面的儀器和手術台,不得不訝異,韓家這裏的儀器可以說是應有盡有。
轉出小門,才走兩步就發現不對勁。
窗戶打開了半扇,小桌上放了一只小木籃,木籃裡有五顆水煮蛋,他探出窗外,沒看見人影,就見轉角處紅光血氣順著牆垣爬過,彎過轉角,越過窗台,攤在神手上撒嬌討好。
神心。
仍是矇懂。
***
南佬的話:
感謝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