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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半步成魔·2
作者:妙颂九方01      更新:2018-07-16 20:42      字数:5119
  朱景升却听见萧正在后座上半作自语半做提问道:“你说成林真会计较母亲留给他的这点房产?”

  “好像都说得过去。学区房的价位是见风看涨,基本是不问房龄只看位置的行情。即便不图房子,留着自用多少也是个念想。成林现在正忙着自己跑关系开公司,户口都迁到这了。若在大院爷爷奶奶家那边终究是不方便,父亲那个家又跟后妈闹僵,算是进不去门了。唯独和谢蔚,小叔侄俩一直处的挺亲,留在这边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呢···”——萧正随声音扭头看着朱景升:“和我说话还话到嘴边留半句?”

  “当然不会啊。”朱景升咧出个笑容:“我是在琢磨会不会是我多心了。之前我一度觉得谢蔚对咱们好像戒备心挺重的,但刚才他又那么爽快的把海棠花托付给您,是有什么暗含的意思吗?”——萧正从喉咙里哼出几声笑:“花即是人,人就是花。虞州谢氏,数百年的文宗风骨,骄傲是渗在骨髓血脉里的。即便是许诺加入也不会象某些人那般的难看吃相,谄媚奴颜得令人生厌。”

  “听您老的话中意思,该是对他家的情况很熟悉。”——萧正无声一叹答道:“他生父谢靖被人戏称作‘谢留侯’,‘翰林将军’之名有口皆碑,那才是真正的儒将呢。”

  成林进门不久就觉察出刚有客来访,谢蔚先说了不速之客的来意,是为通知‘准予补行协议离婚’的结果。仅是如此就把二少乐得蹦高,一铆劲儿就把谢蔚端着抱在手上,晃过来摇过去的闹妖。

  唬得谢蔚一手包着他后脑,唯恐他向后摔倒,一手捂住他的嘴,以免被人听到怪叫,扯着成林的耳朵训斥道:“还好意思笑!幸亏这段时间一直拎着你收拾房间,不然今天就措手不及被抄个犯罪现场。”

  自陆双成提出要谢蔚领她回这里来,谢蔚就有了警惕,要求成林每天离家之前务必把房间收拾干净,以防突查。有些事务比如防备措施,是可以不用、但绝不可不备。

  成林仰面倒在书房榻上,还非让谢蔚压在他身上,说是成天在外飘忽游弋的,总觉着脚底没根,唯有这样才觉着两脚落在了实地上。

  2·—

  对于路建伟打人致伤的处理决定下达这天,正赶上寒衣节。寒衣节又称鬼头日,路建伟说这天要是不出点见鬼的事才怪呢。故意伤害致伤处以治安拘留十天,商委也同时下发停职反省党内记过行政处分。江秋生的哥哥江春年在分局是个小头头儿;本来能通融量刑的事偏严肃处理,可拘可不拘的揪住不放,就足够路建伟吃不了兜着走的,谁都知道是落井下石,可你能怎么样?

  成林看着远去的警车,特意拉紧海军呢大衣的衣襟,也还是觉得风萧萧兮透骨寒凉。路建伟被拘留显然就是引子。诉商委案已经开始上诉程序,商委方面不会再保持温情姿态,一定会设法反击,接下来会怎样拿捏对付他呢?

  谢少帅听到疑问时,正站在木凳欠脚抬头地向书架更高处找书。他唇角挂着讥诮的弧度:“《治安管理条例》对于斗殴致伤的处罚确实存在游刃度,路建伟禁不住江某人的激怒挑唆动手在先,是被故意推过红线,因此受处罚就没得可怨。你呀,警惕些,别以为没人敢动你。我们无法去估测丈量无耻卑鄙的容量,以及它袭击到你的时速。

  喏,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或真到忍无可忍之时,索性就不要忍。盖凡开疆立业者,做人杰自当雄阔慷慨,但也要有放手一搏拼为鬼雄的胆色。”

  说话时,谢蔚一手叉腰一手支颐,继续在书丛中搜寻着;长躯舒展曲线宛然,肤色和唇间的牙尖都被冬日阳光镀上一层柔亮,宽松的艾绿色线衫被双臂撑开下摆,活像在树荫阳光掩映之下,抖开翅尾晾羽晒绒的孔雀。

  成林在坐榻上把手中的《史记》一拍:“对!所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说完就走进跟前,张开双臂搂住谢蔚的腿,以防止他踩空掉下来。——谢蔚噗嗤笑了,弯下腰居高临下捧着成林的头,轻轻搓了搓:“侬拽文格毛病老吓人的唻!我是鼓励你放手去干事,可没怂恿你屠城。”

  路建伟在拘留期满出来后,又接到了免去干部职务、行政记过处分;且调回原处分在了江秋生手下,路建伟一怒之下就办了停薪留职。

  成林拉他出去涮锅、喝酒,劝他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苏臻辞职后就进了一家外企公司的驻上海分部,就此算是和这边断了交往。成林现在是一边忙着跑生意,一边还要集中精力应对二审上诉;常因分身乏术而难免掣肘。如今这般结果未尝不好,免去了所有顾忌;倘若路建伟有意加入,当真能帮他分担大块的份量。

  室外飘下入冬后的首场雪,污糟而又凉薄。两个人围着炭火锅,品着二锅头,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虽不曾身处天涯,到也同为沦落人。

  隔壁包间中的食客用餐已毕,说笑寒暄着经过隔间。成林的眼角余光扫见有人特意朝他们仔细看了一眼,他抬头去看,那人已没入食客往来人群。再细想,那人好像是商委的江秋生。

  路建伟没有发觉异样,依旧吃菜喝酒,间或腾出嘴问成林近况。此刻窗外天色已暗,街灯和路两侧的店面灯箱仿佛涟漪发散般,往四下里铺陈开。

  路建伟擎起酒杯招呼成林“深一口”,问成林:“用跟家里打声招呼吗?我记得你先前经常要接你叔叔下班的?”——成林摇头说,这两天用不着,小叔叔出差了。

  路建伟又说最近时不常能在电视新闻里看到‘老叶’的镜头,成林却不愿意展开谈这类话题,只淡淡回答说他爸现在忙得很,别说当儿子的,他老婆都不见得能经常见着自己男人呢。

  【插曲·三——借驻单位】

  金属监控检验中心临时办公地,位于西郊城乡结合地段上,暂借了一所职业学院当前闲置不用的旧实验楼,作为暂时周转地。学校方面早已由辖区所在地的治安管理领导事先做了工作,要求给予全面配合。

  实验楼原本另有大门可供车辆进出,可是办公处进驻后不久,学校所在地周边就开始拆迁,实验楼区的场地也有大部分被划在红线内。经过一番扯皮折腾后,实验楼区放弃大部分院子围墙,办公室所有人员改为和师生们一样走学校大门。

  毗邻校区上班最有趣处,就是随时随事都沉浸于重归校园激昂情怀中。早上跟着学生们的上课预备铃进门上班,工作五十分钟后稍微休息十分钟,两节课后再跟着校园播音做广播体操。中午下课后有九十分钟午休,和师生们一起吃饭听校园广播,有时是评书联播,有时是学校的专业课学生主持校办广播。

  在校生都是14~18岁之间,正由青少年向青年成长过度的年龄段,有鬼灵精怪的,亦或愚拙冥顽的,各色纷呈不一而足。想法层出不穷,付诸实践的效率性更是迅捷得令人惊愕。

  自办公处标牌挂上墙,该借驻单位就迅速引起了学生们的兴趣,且很快付诸于发掘。在其后不到两天时间,就有了初步判定,这家貌似粗粝寒酸的单位里竟然藏着大领导。

  线索之一来源于传媒专业的宣传代表。课代表说她曾找过该领导办公室,还摆出了莘莘学子求知若渴的表情,希望采访主任办公室里的谢同志,以便制作一期访谈。被其他职工称作‘主任’的谢同志,无商量、无表情的让她先去找学校教导主任请示,如果教导主任通过了,可以领着她再过来。女课代表真地去找了教导主任,结果采访创意当场遭到‘枪毙’,理由是那位领导同志很忙,不许再去打扰他工作。可是女课代表事后却满眼飞花地说:哇塞,那位谢主任长得可真帅!

  线索之二来自学校就餐。实验楼内没有条件单设食堂,办公室人员中午需要到学校食堂里买饭。学生们对于校内食堂最大的抱怨,就是卖饭大妈到点发作的老毛病—手抖,舀起一勺菜就开始抖,直到把菜里的肉全抖下去才扣进饭盆里。可是跟着办公处的工作人员、尤其是跟谢主任在的队伍买饭,食堂大妈绝对不犯毛病,舀菜盛饭稳稳当当货真价实。

  线索三是学生眼见为实,不止一个人看到过,校领导们与该单位人员、特别是与谢主任接触言谈,表现出的毕恭毕敬、和颜悦色的谦恭姿态。

  有大胆的学生找老师进一步探过口风,打听该驻校单位及领导的底细。多数老师还是有原则,很谨慎的,多采取含混加否定的方式把问题消化掉。但不排除有‘嘴没有把门儿’的人,几颗烟或多盛几勺菜,就能让好事者把边边角角的消息编缀成段。

  诸如,某日午休,教师办公室内闲聊,有个纸驴大嗓的大明白人跳着大拇哥白活:“这就儿是一家国家重要工程项目单位临时办公地,单位头儿就儿是那谢主任。甭看也是主任俩字儿,那可是大官儿。你们知道当今官员级别从低往高里数,一共是几级吗?九级!这人一辈子要能做满九级,得是什么境界呀!啊!?咱们校长将将能够上个副科级;可小楼里这位,岁数儿才三十挂零儿,厅级!了得吗!我亲耳听见校长这么称呼他的。要换了古代,这算是抱着尚方剑奉旨巡察的按察使,底下这些芝麻绿豆的官儿能不好好供着吗,对吧!”

  可怜就是最后这场谈论招了麻烦,很快就引起校保卫处和校党委的重视。校职工会议后,校务公开宣传栏里贴出了处分公告,当日散播信息的主要责任人会上做检查并处记过处分,参与闲聊的教职员工给予不同程度的书面、口头警告处理。同时告诫全体在校师生,加强思想教育,反对自由化,全面抵制自由化思潮侵蚀···

  学校附近的交通还算是近便,沿校门前不足两车道宽的柏油路,向东走几分钟就有公交站。

  比较闹心的是目前周遭拆迁,原来有房舍建筑生民人气时,多少能有些拦挡作用;现在拆到一半,到处断舍残垣渣土朝天,赶上多风气候,稍微见风就暴土扬场,如同妖精横行一般。沙尘腾起打着旋儿,转眼就变得排山倒海汹涌漫天。往来于此的行路人常因风沙弥漫刮得睁不开眼、挪不开步。

  更危险的是那些挑开房顶破了门窗的旧楼。破旧门扇窗户被风带着拼命摔打,撞碎的玻璃屑、木刺被风裹挟在沙尘中,保不准就扎嵌在哪里了,当真被打在脸上,就只能认倒霉。

  中午时分,朱景升给谢蔚发传呼,让他下午趁天亮时到总字大院去,有几桩事务要当面交接。于是谢蔚跟同事打了招呼、提前下班。

  出门时,室外的大风以肉眼可见速度骤然变大,校门外的一片区域恰因拆迁而形成了一条巷子似的开阔通道,瞬间就被大风冲称成状似风洞状的灌口。谢蔚看着外面的兀然呈现的‘风洞路’异常诡邪,心间也不免发怵,但想到这风不知道刮到几时能住,终于还是狠狠心,将绒线帽拉低罩住耳朵,勒好护眼风镜、棉纱口罩,再把羽绒服领子竖起掩住脖颈,跺跺脚走进满天狂飙的沙土中。

  朦胧间对面走来一团身影,沙尘弥满中只依稀看出是个穿牛仔外套的人。似有些身材不足,被狂风土石催着摇摇晃晃,频繁躲闪着迎面冲来的“沙土大军”。接连几阵阵风管涌推搡后,穿牛仔衣的人就被强硬的气流推到眼前,是个衣着单薄的少年。

  就在这时,漫天弥漫喧嚣、视觉不清中,谢蔚听到了一声木头折断的脆响,紧接又是一排风墙拔地而起,叫嚣中分明有一律森寒的光亮闪过,随即是残木碎金属在地上被拖挟剐蹭的刺耳声响,朝着他们迅速排压过来。

  恐慌瞬间哪来及多想,谢蔚下意识伸手将那少年搂在怀里,身形一扭将后背朝着风头撞来的方向。旋即,后背上就被重重的撞了一下,脆败朽木被大风裹起摔向断墙残壁撞碎,转而又被卷向半空中。护目镜前完全是一片混沌污浊难辨方向,耳畔除去风声怒吼还有土石倾泻声、和什么东西的爆裂声···猜测可能是破窗扇挂断了半空中的电线,亦或是有装卸车辆因风大不辨方向撞塌断墙。

  谢蔚挟着那少年且退且蹭,摸着学校围墙挪回到校门里;躲在自行车棚里尚未站稳,头上石棉瓦顶棚又遭到砂石疯狂摔打。一阵席卷咆哮后,这场诡异无比的狂风快速去远。

  怀中少年退身站直,抖抖满是土渣的牛仔服,就帮着谢蔚掸背上的脏污痕迹:“谢谢您了,叔叔。刚才刮得睁不开眼但我听见了,您替我挡了那个破烂东西,要是真砸我身上,估计我这会儿就倒在那儿了。您衣服蹭脏了,身上呢,伤着没有?”

  “我穿的衣服厚,没事的。”谢蔚对少年人笑答道。面前少年约有十四五岁,正是雌雄莫辩的年龄;好看的吊梢眼中除了笑意之外,还闪着一股迷幻莫测的神采,令人望之恍生神思游移。“晚上回家换上厚棉衣吧。牛仔服抗风还勉强,却不抗冻,尤其这个季节越穿越冷。十层单抵不上一层棉啊。”

  少年呲起一口白牙笑着接话:“嘻,您说的对,冬天不穿棉冻死不可怜。那···再跟您道声谢谢,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您再走那段路多留神看好路。”少年边说边退着步子向教舍楼蹭过去,“您这么好的人,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一串笑声后少年钻进楼门洞。

  鬼风平息后,推土机司机慢慢回过神从驾驶楼子里探着脚摸下来。在他和推土机铁铲前,是被坍塌土墙带着倒塌的木工棚,木棚顶上还有被火燎过的痕迹。逃出木棚子的工友也还坐在地上,破工作服裤裆里一片洇湿···

  刚刚推土机作业中突然有一阵鬼风飙起,扯下了废屋的旧木窗,被风裹着四下里横冲直撞着,最后直接挂到了电线上,将电线拉断。即使在风沙漫天中仍旧能看到一个硕大的火球爆开。推土机司机吓得忙用手抱头,碰了操作杆,铁铲一下子砸到断墙上···

  那破窗户是因为玻璃碎了,用户懒得换新玻璃,想图省事又想挡风挡寒就钉了旧三合板。这等残旧物件最容易被大风天强气流拖带移动或掉落,也最可能无端伤人;而像今天带出这么诡谲的结果,实在是把两个赶工的民工吓得半死。

  事后推土机司机指天画地的赌咒发誓说:他看得真真的,那阵平地卷起近百米高的风沙中,分明有一只翅尾翎毛乍起的大鸟,朝他们这边喷出了一团火球···

  ——{o((≧▽≦o) 木有错,蔚蔚遇到的就是小狐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