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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6——夺锦之殇·9
作者:妙颂九方01      更新:2019-03-26 14:22      字数:6787
  32——无欲乎·无念矣

  登门拜望的地点安排在西山某处风景区内,是戚禹亲自驾车负责接送,叶二少和徐锦辉都不需要配车。车子甫一启动,两侧车窗就启动夹层变成隔绝视线形式。戚禹对后座上解释说,因工作需要首长已移到西山疗养院修养;遮挡视线是为保证贵客安全。

  车道蜿蜒林木断去归路,梵音回转青雾模糊前途。感觉车身最后停止,两侧车窗恢复正常透光,可以看出是停在一座高大的玻璃缸穹顶下。后车门打开叶徐分别低身下车,但见副帅安坐在电动轮椅上,竟然亲自迎出门。

  徐锦辉忙抢步上前,大幅躬身双手接住叶长天的手连声告罪:“副帅是锦辉的前辈,劳累前辈亲自出迎,实在的不敢当。”——叶长天面带难得的和蔼安详,也做双手捧握动作,实实在在握住邴卓义晃了晃:“我和锦辉也算是神交已久,常听成林成栋小哥儿俩对我提起你勤政爱民茧手为官的作为,今天终于会面我也非常荣幸啊。成林这个臭小子在你的旗下,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成林在徐锦辉身后快把白眼翻过去了,他虽然嫌弃他爸惯用虚假,却仍旧钦佩老家伙的城府纵横;‘旗下、治下’区区一字之差,就精准且含而不露的表达了主动亲近的态度。这等细在巅毫的拿捏本事绝不是朝夕之功。

  听闻主宾寒暄后都有独处单谈之意,成林就拿出‘懂事孩子’的态度,讪笑着跟他爸说,涉及工作会谈,他这局外人不便在旁边。请‘首长’安排人带他去修习基本功解解手痒。叶长天嘴上申斥儿子不务正业,非要在客人眼前令家长出丑,却还是对旁边警卫示意引少爷去靶场;继而主客相互携手并驾入内。

  成林目送着两个背影仍能听见徐锦辉的逢迎对答:“天伦之乐是世俗最温暖珍贵之情。副帅上有高堂康健,膝前有灵珠慧子,乃是福禄寿俱全之相,有福若此不知羡煞多少人···”

  随警卫引路经汉白玉围栏曲径一路穿行迂回,来到人工造景‘小蓬岛’,石路廊桥之下的水脉到此寻到源头;依然是汉白玉雕成龙头吐水,绞动隐在龙珠造型中的环形扇叶,令‘龙潭’的水越发活起来。以龙身盘绕须弥莲座上面,端坐着崖柏精雕的观音坐像,一手结无畏印,一手结施愿印,面容端详慧眼虚睨;有手写偈语联悬在造像后面——无念便为大自在,无欲复返小玲珑。

  成林正在凝想‘小蓬岛’的陈列意趣时,令之顿觉忍俊不禁的情形赫然出现眼前,原来造景小蓬岛造景是作为隐性影壁之用,造景后面就是射击场。返回再想起刚看到的对联,实在令人啼笑皆非,这根本不是解说‘无念、无欲’,分明是借佛像之口说着无法无天。

  动手检看枪械装填子弹时,成林有意和小警卫闲聊,问他天天跟随着首长看菩萨,是否看明白菩萨身后对联的意思。小警卫说话还带着明显的东北口音,开言自带逗笑风格:“格俩曼都不搭噶的,那玩意上哪直到且···”

  成林一颗颗压着子弹,随意笑问他:“搁你们那嘎达,要形容觉着‘舒坦自在’和‘思想上有疙瘩’,该咋说?”——“舒坦奏说是‘嘚劲儿’,后面那匙(词)儿奏说是‘磕碜’呗。”

  成林咔的一声推上弹夹,平端右臂缓缓扭头聚集目力单吊瞄准星:“哦,往后如果首长考你能不能看懂那两句儿,你就用大白话儿说,观音娘娘说的是——不叨咕奏能长嘚劲,不惦记总闹小磕碜。”话音甫落扣动扳机连环激发··

  两小时私密谈话结束,叶长天又亲自把徐锦辉送到玻璃天顶下,还状似无意的问成林钻去哪里。成林回答说一直在靶场练枪法,家长就沉着脸责怪他没有规矩,不来陪贵客说话倒由性儿乱跑。成林依旧满脸兴致盎然十分找打地对家长顶嘴说,针对首长给予摸不着头脑的指点,他虚心接受转头就忘!

  叶长天于是在宾主和谐说笑氛围中,颇呈痛心地自我检讨对孩子疏于管教,导致两个儿子都是玩世不恭的状态,令他在首长同僚闲时谈论时都羞于应答。

  临送到车前,叶长天依然握着徐锦辉的手,诚恳道:“而今我也通透释然了,令他们弃武从商不进政圈未尝不是无心插柳。尤其是成林,于世故伦常上学得东拼西凑一知半解,就这么个高不成低不就、博不精专不透的水准,果真进到角斗场中早就成为别人盘中餐了。今日我把管束之权授予锦辉,这孩子今后交由你调遣驱使,他若不服,你以我授权的名义,对他是打也打得骂也骂得。我绝无二话。”徐锦辉双手捧着叶长天的手,连声道晚辈何以敢当。

  回程途中成林一直应徐锦辉的谈兴,聊高档跑车进口的话题,讲对于汽车园区未来主题规划设想的介绍;而关于同副帅谈话内容涉及领域却只字不问,这般反应倒令徐锦辉好奇,难不成刚才的谈话场所内有某类不为人见的旁听设备?

  直至戚禹侧头请示贵客稍后送归地点,徐锦辉才假意端起保温杯喝茶,欣欣然问道:“听你刚才一系列阐述,感觉你其实比我更加成竹在胸胜券在握。”——成林手心里搓着葫芦,歪着头琢磨片刻后说:“所谓说政通人和,政令通透催生商路通畅,商路顺畅百姓才有安居乐业,这是自古皆然的轨迹。书记您出门时姿态轻松,就不难猜到,多半是纠结事已经被烫平了,不然您哪有心思听我讲扯汽车园区的话题呢。”

  徐锦辉心底直给叶家这父子俩鼓掌,所谓是军旅世家,虎父岂能出犬子。叶长天逢人就感慨长子材质不佳未能承袭家风,其实不过是把儿子送到了另一类角斗场中,让他去披荆斩棘开疆拓土罢了。

  抵达目的地坐车停稳,徐锦辉关照戚禹先去知会徐宅保安开启泊车甬道,戚禹自然会意,下车等在保安亭旁。

  徐‘驸马’借这个空档与成林直言不讳:“副帅对你在南疆接收大批复员转业军人的作为表示赞成高兴,也认同由你介入参加企业并轨工作,成功比重更大。蒙副帅提醒,我回南后会尽快组织市政府、发改委、建委、人大开会商讨,在企业并转过渡实操过程中,为主动配合政府工作的私营企业争取税收优惠倾向的试行实施,以保证企业所在地方的经济平稳着陆。

  我预计明早赶回南疆,立即着手展开这项工作。令兄要留京盘桓两日,驻京招商办的善后收尾工作,将有成栋公子和他一起操持善后。

  关于谢蔚,我个人对其品貌才德都非常欣赏,对他给予你的言传身教以及你个人当前的成就状态,同样持有肯定态度。但也有必要郑重提示,令尊看问题的角度深度非常坚定的;从前对手势强,使他疲于招架难以分神过问其他,却也难说没有皮里阳秋褒贬在胸;但今后恐怕不会再有宽纵··你们小叔侄要好自为之。”

  就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便宜事,成林心底暗道。伸手推开车门钻出车外,立直身形盯着徐宅影壁上‘淡泊宁静’的题字横幅看了片刻,回身把住车门照顾徐锦辉低身下车。

  双方对上目光瞬间,徐锦辉看到叶二爷脸上虽保持笑容,眼神已现山河变色的气相:“徐书记刚才的话若不是玩笑,那么我能想到的假设情形,就是我爸承诺支持的前提条件,是把谢蔚主持下的金属检测隔绝在飞腾之外··那么,你想过没有,这无异于是令接下来参与军转民工作、尤其是主打国产技术的计划胎死腹中。

  如果说支持地方经济搞活,让我把企业并转的蛋糕让给别人吃,这完全没问题,但飞腾绝对不会放开金属质量监控这道关!没有金属质量检测检验把关,产品质量、企业信誉就是无源之水。试问没有产品质量保证,企业有何前途命运可言?构想国产技术能有多大存活力?不闯国有技术开发这条路,非得在进口件组装车这棵树上上吊?

  华东沿线众多纯粹靠引进技术的合资企业,拾人牙慧苟延残喘的鲜活范例,还不够说明问题?所有进口技术厂家一经合约到期,外方抽走技术、生产线报废,整个企业就被抽掉脊梁骨,产品质量崩盘导致滞销积压,连带出的结局就是工厂破产职工下岗。而企业以及所在地方原领导班子遵循的是‘高速收费站当班’式管理,在一段管一段,地方经济指数在下一任领导手中跳崖跳水式坠落解体。这个链条运行模式,您不觉眼熟吗?

  您是在位领导干部,我是生意人,指着天地良心地说句话,你我都不是冤大头,对吗!”

  徐锦辉本想扯两句结束语就进门,现在被问得也迈不开脚,讶异道:“东部地区合资技术企业大量倒塌的事,你是从哪知道的?”

  “您还记得我和您经祁思源引荐初次见面吧。就是当时那个时段,我和搭档承包管理百货商场,曾经在北京市商业局年报净利润指标上,超过了王府井百货和西单百货;当时主打经销项目就是出口转内销家电,那时的家电质量是什么样,现在整件进口商品和地方粗糙复制技术产品的质量对比如何,我比谁都清楚。”

  成林回到飞腾大厦时,正看到成栋在办公室面试几个刚办入司手续的新人。行政经理何苌出来向老板汇报,大爷成茂十分钟前刚离开,送来两名带档的警卫。

  叶成茂为防止自己和孩子遭遇伤害,曾向叶长天借调了保镖。这次受‘乐康并案复查’牵涉,被上级定性为公器私用的违纪行为,责令其限期解散。叶长天担心两个亲儿子身边暗藏季孙之忧,让戚禹安排常缨去了警卫集训处,算是做出服从处置的姿态;剩下三人自愿留职,划拨给飞腾跟在叶成栋身边。

  约莫十分钟后成栋来找成林说话,身后还带着一人。成林在洗手间方便完洗手,朝外间高声调侃说:“至于在家里还要保镖跟着吗,是打算上厕所还得要人给你脱裤子吗?”——室内随即响起成栋的嗤笑:“歇了吧你。先看看我领过来的人是谁,再腾出嘴逗贫。”

  成林转身出来一看对方,也笑:“哟,小杰?嗨,瞧这事闹的,我这两天一直忙着应酬头头脑脑的,还真是没腾出空让你过来说两句话。诶怎么着,梅阿姨好吗?小竞儿复员没有,分哪儿去了?”

  李树杰规规矩矩挽手肃立在两兄弟老板面前,藏着手指逐一回答问题:“东哥说您太忙,已经叫我做完面试谈话了。我母亲前段日子因为我爸又折腾,连气带累地病了一场,现在已经好了。我哥复员后户口没回大院这边,好像··我妈说是落在我舅舅那儿了。”

  成栋指指近处座位示意李树杰落座,然后拈起丝绒垫上一枚章料把玩着:“舅舅?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梅阿姨有娘家人··”——“我见过,大名梅屹方,几年前在我老爸身边碰过面。要这么说落在你舅那边儿反而比落在地方上更有前途;落回大院这边,还不够招你爸和你姐一块儿穷折腾的呢。”

  成林动作利索的的装好一斗烟又甩开火机点着,带着薄荷味道的烟雾很快分散开。他指着弟弟把章料放下,那是特意找来送人的。这对‘白玉地鸡血’算得是上等品相,在市场上能轻易叫出上万的价格。

  成栋放下东西,调侃他哥从前一向不喜欢这些文玩篆刻,近两年似乎被‘家长’教得转性儿了:“是要给小叔叔作私章用?似乎有点扎眼,恐怕会给他凑材料啊。”——“我没那么傻,另有用场的。”

  李树杰被有意无意识晒在当场,又被戳了痛处,不服气地插言质疑:“还有能比总字、国字两部更硬气的部门?”

  成林用烟锥拨动着烟斗里的火,款款然应道:“我们见面那年飞腾还没有现在的规模,当时怹的军衔大概就是两杠两星;如果他现在还带军衔,最不济也够上校或大校了。我猜你是没见过他,那就不多说了,庶不论政,民不言官。等见着小竞儿,记着替我带话,让他方便了就回来找发小儿聚聚,都惦记着他呢!闲话到此,说一下面试谈话结果。”

  李树杰分在了保卫部主要负责总部大厦安保监控设备。因李长材近年突发脑淤血不得已病退在家,算是特别照顾,先安排李树杰主要留在北京总部,负责设备安装及日后的整数据收集工作。新分来的保镖即日起跟着成栋的日常出行。成林默然把烟斗清理完架在烟缸上,成栋领会这是默许之意,就对李树杰点下头再一摆示意他入职到位。

  待房门关闭,成栋从身边提起一只箱子端放在桌案上打开,里面是一把长剑,剑鞘装饰古朴沉寂,出鞘的瞬间竟感觉有森寒欺面。

  剑和保镖是一起送来的,叶成茂找江南壬字号铸剑世家精心打造,本来想献给叔父,想取个‘宝剑赠英雄’的彩头。叶长天说宝剑镇宅,但这把剑锐利之气重,适合放在阳气充沛的地方,就让转送给林、栋两兄弟。

  叶成茂还说招商办资金分流的事,叔父以承诺由他想办法解决,三弟这边做些许财务桥接就行,拖累不到飞腾的正常财政。南疆晟康的事务稍显复杂,还是先由家里的‘大拿’担着。

  成林从箱子里取出支架安插成型,将长剑归鞘端座在架上:“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不会仅为资金桥接这一件事,还有别的说辞有意?”——成栋端着喷壶给大窗前的观叶植物喷着水,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腔:“我听他的意思,这次匆忙回京,似乎又和大嫂吵了一场,多半是为了孩子收继的事。还说什么终究是兄弟手足,博延还是跟叔叔最亲近··我猜他是盘算着把孩子放在咱俩这儿。”

  成林兀然打断道:“拉倒吧!别听那傻帽大爷轻描淡写顺嘴胡谝!要信他瞎忽悠,将来把咱俩五马分尸都不一定够替他顶罪的。这口子不能开,否则以后他无论跟什么骚干零碎下个蛋就敢往咱俩这塞,还是让他就从此管好自己的裤裆。资金分流、豢养私人保镖这俩事替他平了,还想玩儿浑水摸鱼,让咱替他擦屁股,丫想得真美!

  你记好了,招商办的资金往来底细,无论是咱爸还是大哥务必专设出一套细账,每笔进出款都要清楚明白。老大闹出的污糟太多,老爸那边也保证不了全都清白。南疆地面上天高皇帝远,有些事搞不好就拔出机/巴带出泥,身手利索的还保不住弄得泥水一身,你还没有全踩进来就别再往前凑,踏实守在爷奶跟前吧。”

  成栋噗嗤笑出来纠正说:“是说拔萝卜带起泥···”——成林冷笑道:“你没见早几年晟康两地的土壤状况,好多地方是盐碱地,种出萝卜就能长到半大男孩机/巴那么大,离绝产也差不多··”

  成栋听罢解说笑得不亦乐乎,成林在旁表情姿态肃静得仿佛能入定。兀然间手机响起短信铃声,成林摸起来看过,满脸横亘戾气瞬间就顺缕了,压着笑意快速按键打字回短信。

  短信是典世勋的手机发来的,言辞却是借谢蔚的口吻:‘家长问,没吵架吧?’——成林回信‘洒泪讲和。’两分钟后又来指示:‘家长言,并转工作需尽快着手,不宜耽搁、不许淘气。’——赶快回答‘谨领训示。’

  叶二爷心里暗中算时差,猜度着应该是学会召开期间;谢蔚一定是利用休会时间,快速发了短信报平安,想到此心气顺了许多,嘱咐成栋的语气也和缓且带有了些许耐心。他交代弟弟且先好生留京,倘有人来忽悠三少出京走动,就以‘守孝不远行’搪塞回绝。留京期间把集合各路资金的事情捋顺分派好;谢蔚等人回国到京,务必让典世勋第一时间通知。最后才把栗逍叫进来,拍着他的肩背关照他去订最近一班南去飞机。

  在候机大厅里望着玻璃幕墙外,机场跑道、往来拖车交叉晃过的灯光,成林按捺半天还是没忍住吗,一手搓着葫芦一手按键编短信,把他调侃过的偈语对子发给了谢蔚,然后关了手机迈步走进栈桥。

  南疆省境内的军民企业并转工作铺开得很快,对本省并转工作给出期限为三个月。省委下达了[内部实施调整草案]对企业并转工作给予了积极良性的定性,要求市县乡各级地方政府,务必对并转工作给予全力支持,发动各级各行业实力企业助力,适用有效手段顺利完成。同时也要求所有接受并转企业,必须全力配合响应所在地方政府的梳理整编,做好企业干部职工的调整安抚工作。鼓励军属企业与地方现有经济实体积极结对接轨,尽快融合顺应省经济建设。

  企业适应市场经济大潮起伏,与军人时刻准备投入战场的考验,这两种精神状态是一致的,没有彩排预演,只有在战场中不断调整充实自己,才能在生死一线中抢得先机克敌制胜。

  飞腾集团本次接洽的厂家是发动机制造和铸造两项专业,且采用汽车主驱制造和汽车配件经销两项行业独立并行出击方式,与两家进行会谈。飞腾方面提出先决条件,撤销这两家所有后勤科室编制,所有在编人员包括厂党委人员在内,都拥有充分选择自由,既可选择经专业技能考核回归原厂基层车间;也可以买断工龄下岗另谋职业。同时接受并鼓励专业重组型单位加入汽车商业产业链园区。

  发动机厂厂长是四十多岁的油腻性男人,居然还是连级干部。让他没想到的是对面这三十挂零的小年轻,看似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竟然就是飞腾老板,更没想到看着面嫩的小老板,下手劈砍的力道当真是狠辣十足。

  成林只在应酬酒会的间隙中,收到谢蔚告知顺利回京的短信,酒意懵懂中调出典世勋的短信看日期,才发觉竟然相隔了一周。随后叶二爷趁着吐完酒后血冲瞳仁的面相,对磨磨叨叨的发动机厂长说:“你有多少米我就有多大锅,你可以不进我的锅或另外找锅,这都是你的自由;但只要进来就要服从我的规则。如果适应不了我的削减人员编制方案,最后底线是你自己在一周内先完成企业整改。”

  返回停云别墅的途中,手机来电显示终于跳出谢蔚的名字,成林正有些闹酒,接通电话就问:“什么时候回来?”——谢蔚音色压抑的回答说:“原计划是回来后完成交接就可以安排出去巡检的,但上级认为过多交接程序不利于信息保密,就临时决定让我把工作跟到底。如此我身边留下姜越就够了,让典世勋先回飞腾总部吧。”

  栗逍在驾驶席上略侧脸兀然说:报告,发动机厂长往老板手机上打电话一直占线,就打到我手机上了,您接不接?

  报告的声音很响亮,谢蔚那边听得七七八八也大致猜到是重要事情,便语气轻松嘱咐成林:“接电话吧,或许你正等的转机出现了。别退缩也别闹情绪,我相信你会飞得更高。我们都做好各自的工作,谁先回家,记得给对方留门。”

  电话收线后刹那,叶成林莫名其妙的安静下来。他抬头交代栗逍说,告诉对方过五分钟回电给她。然后他把手机拍在额头上,更加莫名其妙的笑开,感觉郁结在心头的一口气到此时终于算是散开了。

  聪者听于无声,明者见于无形,他叶成林在外人眼中啸聚商界搅动风云,其实早有个谢蔚把他从内到外乃至于魂魄,都看得通通透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