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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6——夺锦之殇·12
作者:妙颂九方01      更新:2019-04-25 15:57      字数:4165
  33——群狼不灭·忘羊难救·下

  午后会面是在英飏家里,谢蔚仰靠在沙发里,斜眼看着飘窗台上用来压百叶窗的首长题词镜框‘独步天下’,脸上游过一层惫懒之色。转而朝着正在斟茶的英飏磨牙调侃:“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

  英飏闻言惊得险险扔了茶壶,转脸厉色呵斥道:“呸!胡扯!不许跟我开这种玩笑!”谢蔚被他呵斥得愣了一瞬,英飏为人虽显耿介但也不是开不得玩笑的人。

  英飏觉察自己态度失宜承认说,自老师师母双双故去后,他数次噩梦情形奇异相似,都是谢蔚在学说这段出自《李斯列传》的‘黄犬之叹’。谢蔚闻解毫不在意,哈哈笑道:“你我这类专业玩火动铁的人,何必生如是唯心之态。”

  英飏把斟好的茶放在他手边,和声辩驳:“话不是这么说。老师身后承袭衣钵者本就单薄,你是最为活学活用融会贯通师长真传的。如今在高金研发领域对抗研发分析专科,眼看着到你这里就是一脉单传的境地;我是真的担心你若有闪失,华北区高金研发很快就面临绝后。关于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我多次向上级领导反应,都是泥牛入海一般淹没无踪。再后来就是那位廖首长来敲着桌面跟我说,两个选择都不轻松。服从特招的人要争分夺秒为国工发展开发新课题;留守在外的人要遵循纪律规定保守秘密,抓紧带学生为国家培养人才。”

  谢蔚脸上迅速绽开一片冷笑后,不予置评低头喝茶。英飏往他手里塞了一只零食点心小蝶,继续道:“我回答首长说,遵循守秘原则也要看对谁;这么大的事,我对任何局外人都能绝口不提,但绝不能瞒着掌门师兄,必须仔细商榷决定。如今金研门内除去中科院几位在册国宝级老院士,就是你我这样随时预备冲锋的人;但问题是我们都不是能说走就走的··我拔脚走人了,金研院和研发实验室交给谁?

  更休说妄图在三五年内带出一群专修人士,简直天书奇谈!教学生不是民间磨豆腐,往豆浆里点盐卤搅拌均匀,放到第二天就能端出豆腐上街卖,卖不完再加把火做成熏豆腐干儿。”

  谢智璘自文革后正式恢复职务,就一肩双担着金属研造和培养同业后辈力量的工作,甄才辨识悉心培养二十年;而今真正坚守在研造领域的人数伸一只手就数完;除北京依靠政治优势得以一枝双秀,剩下的人则散落在几处金属制造大企业中任研发领军人。在这所剩不多门人行列中,象谢蔚这样博闻强识、才思锐捷敢比羚羊挂角的,堪称上苍眷顾、金指一点。

  谢蔚默默吃完点心放下小吃碟,再一次把来电显示按断,略显羞赧的呲牙笑问:“咱俩这么尺短寸长的矫情是否有些谋私之嫌了?”

  英飏呷了口茶抱着杯子,思量着答道:“那我就被逼无奈地谋私一回吧。你在上面看的都是大范畴情形,不像我能看清楚基层实际动向。我只知道你我一步步为全大局无私退让求全,并没有换来贪婪贼子陡生良知、收手止步,而是愈发得寸进尺敲骨吸髓。每次有大宗课题费下派,沙成泗就无一例外地打着职工福利劳保的旗号,与我锱铢必较毫厘必争。这次特招谈话期间他更是道廖首长眼前上蹿下跳,怂恿着廖某以‘服从国家大局’之名施行强征,还说是你要他转告表态,‘组织上看上谁,谁就要无条件服从组织,服从革命工作需要··’我质问老沙,谢蔚和我同住一小区,他有话为什么不直接对我说,而要让你转告?据此我严重怀疑根本没有什么技术攻坚特招,而是某些贼子假工作名义施行的恶意圈禁,以便借此机会预行大肆作恶···”

  手机上跳出一串恼怒叹号:再挂断电话,我就告诉楼下敲门送礼的人把钱和礼品送去英飏家!谢蔚无奈,苦笑着抓紧回短信安抚:再有十分钟肯定说完了。

  “据我初步设想,所谓强征不大可能出现,较大可能性是有条件洽谈定员定岗。如果定下是你,院长之位可以让贤高人,实验室全权主管人职位务必坚守,那么我就力争回来主持实验室。假如是选我进去的话··”

  英飏指着谢蔚的手机反驳:“不可能让你去!你那个位置众目睽睽,就算不留京,南疆那边也早就翘首眺望虚位以待。去年你出席金属年会期间,徐锦辉引我觐见懋勋公。当时同堂做客的副总理就意味深长感慨说,古语云‘辨材须待七年期’;如今留在金研门里标名立号的人沙里澄金一般,个个都是国宝。但现在许多行业内坏风气亟待整顿,有关领导思想狭隘搞‘山头’套路;自己做不出成绩也不容许别人出成绩,这类‘外行领导内行’的丑恶行径再不加以杜绝查处,大批专业人士不能保证专业定岗而被迫外流;我国科研界很快将面临着赤地千里的绝境。”

  楼内电梯即将到达时,英飏忽又嗤笑追了一句调侃:“再则,你若敢突然间遁走无形,即使短时间内为外人不查,眼前这位叶大少爷岂能不造反!?”

  谢蔚被调戏得脸皮发烧羞恼无措,回嘴申斥英飏,有逗贫的精神还是好好准备新品复评,再闹出‘领导想让一加一等于几’的笑话,他就照‘孔明骂王朗’的式样也现场客串一回文言开骂。英飏遭到敲头数落,啼笑皆非地送客到电梯。

  叶二爷在‘公派宿舍’谢宅待了九十分钟,大半时间都在应付登门求鉴定古玩而实则变相送礼的人。家长出门前夸口练习的毛笔字,连一张宣纸都没写满,还多半是打把式踢脚的样子。

  待谢蔚折返,成林正气咻咻的盘踞在客厅地台上,满口柴胡地打电话:“我和顾三元是一个大院里出来的,论辈分我管他叫叔,既然他发话了我就给你郝东征这个脸面,也不用你来给我洗地。就一样儿,让那号称西城韩六儿的、王八蛋操的玩意儿,从建设部小区的地面上滚出去。再让我见着这孙子跟这儿人五人六的丢人现眼,我就把丫活劈了再剁成排骨喂狗!!··”

  谢蔚都听傻了,没顾得脱短靴就被成林不容分说拽着,锁门下楼开车往飞腾大厦跑。谢蔚仰靠在放成六十度角的副座上,撑不住笑的问大少爷:咱俩怎么像夹着尾巴逃跑的帝国主义分子呢?

  成林把着方向盘愤懑以极道:今天你说出大天来也不能在这住。这比夏天稻田的蛤蟆坑还热闹,哪能住人呀。我掐着表看时间,能连续消停下来的功夫总共不到一刻钟;后来才发现是楼下物业的傻逼坐地收门包,开门禁把这帮人放进来的。我下楼去找丫问话,丫还敢恣拗让我打听‘西城六爷’的名号,我呸!老咸菜缸里爬出来的蛆,溜哪儿哪儿嫌的玩意儿。

  谢蔚转手捏着成林上臂迸起的肌肉,捏捏搓搓将肌肉中的力道卸开,笑劝打岔:“既然看清是蛆就更没必要生气,找人打扫卫生就是;待会我查一下西城这片是谁的辖区。今晚··要不就跟我去雷金纳德酒店住?”

  成林想都没想就否决建议:打扫卫生这种腌臜事,让领导舍面子求人,简直是用导弹打家雀儿。道上的沟还是让道上人来填,谁下的蛆谁过来捏干净!再则总字大院出来的子弟,各有各的场面,彼此井水不犯河水。雷金纳德是祁思源的地盘,不请自来进人家场子,起码要打电话知会;反之祁思源要进飞腾大厦也如是为之。

  “你们这简直像···算了,我不说了,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我觉着以后可以放手由你来当家了。”尽管觉得成林这套‘圈地’理论荒谬,但谢蔚还是能明白他‘圈地’的意图。

  成林不失时机的追着话题道:“你想好了?我可会把这话当真的!”——谢蔚撇嘴哂笑:别端着架子了,你攥着户口本连我都不让动,不就是早想篡权了,我说不说这句话还要紧吗!?

  推着谢蔚走出飞腾大厦的室内电梯,叶二爷的大笑和宣言声音回荡在飞腾大堂的上空:哪怕我修炼成手拿把攥搅动风云的境界,你也还是我头上第一位的家长!

  由于晚上不预备再动车,成林就让酒楼服务生开了瓶黄酒,用暖壶煮热泡上话梅,斟在薄如纸的白瓷盅里,怂恿谢蔚喝点儿练练酒量。

  暖酒入腹烘慰心肠,谢蔚也禁不住闲扯几句酒后醉话,他问成林,如果我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约束扭转你的思维靶向,也许你现在已经在某个领域中叱咤风云了。

  成林把玩着指间花蕾状的小酒盅,将反驳矫情进行得恬淡切赋予逻辑辩证性:咱也不扯那些虚的远的怀忧天下开疆拓土,就说眼前有些事,光叫唤‘既生瑜何生亮’全都没用,自古有言道哉,先有伯乐而后才有千里马。就说拆解问题摆列其间纵横经纬的本事,你甩出我一条长安街都不止,我就得服气,至于往后行动,当然就是党指挥枪,你指哪儿我就往哪冲呗。

  我跟钱没有仇,也最清楚哪条道儿挣钱最快。没有你早先给我画‘死线’套缰绳,或许现在南境最火爆的生意,早就纳进我的掌中了。想得泼天富贵,得豁出去刀头舔血,我没兴趣发绝户财;就像现在这样儿安安稳稳欢欢喜喜的,我挺知足。

  服务员敲门后端着两盘精致菜肴进来,卤水乳猪脚和火腿烩干丝,说是隔壁宴请东主送给老板配黄酒的下酒菜。

  谢蔚捏起话梅肉含在口中,对成林说,他今天开酒禁已经觉得头晕了,再精致的菜也吃不下,让服务生把菜撤走。——成林拍拍谢蔚的手臂,表示他会处置;转而对服务生嘱咐:这两个菜照样撤走,隔壁做东主席若问,就回答说他的心意我收下了。

  服务生退出不久,成栋敲门进来,在下首位落座。他解对成林说,刚回公司接到李树杰的电话,请他赏光过来喝一杯酒。到座上却看到李长材铁青着脸抖如筛糠,就赶快叫来120送走。

  随后何苌对成栋学说,大老板当着公司很多行政层经理把李家父子敲打了一顿,李老头回来后就开始破口骂街。何苌等人帮着李树杰说了很多好话,成栋因此略动恻隐替李树杰做了【借送菜表心意】的动作。

  成林另外给弟弟摆了酒盅,将酒壶挪到他就近让他自己斟酒。“小杰这孩子从根儿上说没坏心,就是被李老头和李树英给带的,染上一身赖唧唧的习气,比起他们家李竞真是差太远了。李老头刚才当着何苌等几个人的面,跟我拔份儿、拍老资格··玩这套‘吃孙喝孙不谢孙’,麻蛋的,我还就不信了,到我这儿吆喝着卖条狗还能涨行市!好像就丫长了四大胆儿,敢于不阿富贵、不媚强权!?”

  成栋能听明白哥哥话里的鄙夷厌恶,咪口小酒儿跟着打哈哈。谢蔚没听清话里的俏皮零碎,好奇追问‘四大胆儿’是什么?成栋被问得差点被酒气呛到了,咳嗽着指他哥:让他说··我学不上来他那套词儿。

  成林挠挠后脑呲牙坏笑着解答:上中学时胡同串子嘴里闲嚼着磨牙逗贫的荤段子,四个行为举动结成一组,渲染形容一类奇异现象,四大胆子即为——劫法场,抢皇粮,摸虎逼,操娘娘。

  谢蔚听罢直捶桌子,敲着空酒盅恨恨道,我这酒要是没喝完就泼你一脸。

  晨起收拾停当,谢蔚乘车赶往金属研究院参加样品复评会。他全然不知车子驶出飞腾大厦时,成林披着他换下的细绒衬衫,趴在飘窗栏杆上,目送着他的车远去。手机上收到短信,乍看像是小孩念的打油诗。昨夜成林非要敞着正对大床的落地窗帘,胡拽说在星海夜幕下许愿可以通灵:夜穹繁星难数计,我爱君兮多如许。

  谢蔚不觉哑然而笑,他记得昨晚几乎是头沾枕头即入梦,也没顾的对星空许愿,笑过后还是动手回了短信:情天星瀚能尽数,斯念尚多些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