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雲歌
作者:neleta
第三卷 攜手
第三卷 攜手 第四十三章
  康丁毫無預兆地卸下了族長之責,並讓烏特當代理族長,許多成年的雄性們都無法接受。論實力,烏特不及巴赫爾,而且烏特是巫師大人的兒子,按照傳統,絕對不能做族長。更何況今天這件事根本就是瓦拉大人做得不對。年輕人們對這件事的態度一致,部落沒有限制雲霄自由的權利。如果雲霄一定要和圖佐在一起,他們也不能干涉。

  而年老一些的獸人們則都認為巫師大人的決定是正確的。雲霄這樣的雌性當然要留在部落裡。雲霄和圖佐在一起的結果就是被圖佐害死,那為什麼要讓雲霄去送死,雲霄值得更安全的雄性。年輕人去勸族長冷靜,他們完全支持雲霄去找圖佐;年老的獸人們也去勸族長冷靜,瓦拉大人這麼做都是為了部落,身為族長怎麼可以這麼衝動。

  吉桑是鐵了心的要離開,有瓦拉在的一天,他們一家永遠不可能安寧,他要和雲霄去找他的兒子。不想再惹吉桑傷心,康丁把族人們帶到他的茅屋裡,對大家解釋他為什麼要卸掉族長之職。十四年前,在伴侶和部落之間,他選擇了部落。這一次,在伴侶和部落之間,他不能再那麼自私。瓦拉也十分的生氣,他坐在房間裡,他的伴侶雷奧、外子梅倫和幾位年長的雌性在勸說他。

  瓦拉自認自己沒有做錯,把雲霄留在部落,不管是對部落還是對雲霄本人都只有好處。為什麼吉桑就不明白!吉桑一定要看著雲霄死嗎!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康丁會在這種關鍵的時刻拋下部落,拋下族人,瓦拉只覺得異常委屈。

  “瓦拉,雲霄的事我去和康丁說。”雷奧心疼伴侶不被人理解。

  瓦拉搖搖頭:“雲霄的關鍵不是康丁,而是吉桑。”

  他站起來,從擺放巫師所用物品的祭台下拿出一個獸皮袋子,雷奧馬上問:“你要去找雲霄?”

  “我要讓他明白我不讓他去找圖佐是保護他。”瓦拉抱著袋子出去,雷奧急忙讓梅倫跟過去。

  一道柵欄,隔絕了外面的紛亂。吉桑和雲霄開始準備晚飯。這一次康丁選擇了他,吉桑的臉上是遮不住的幸福,趙雲霄也很為他高興。奇羅回來了,帶回了一大捆的木柴,是用阿爸給他的麻繩捆綁著帶回來的。有了阿爸,奇羅的臉上是粉紅的幸福,為什麼是粉紅,因為臉蛋紅啊,又因為他的膚色比較深,看起來就是粉紅色了。

  趙雲霄要給奇羅做紅燒肉,雖然粗糖快沒了,不過他不著急,“家裡”還有呢。坐在阿爸身邊看著阿爸做飯的奇羅突然看向了柵欄,吉桑立刻問:“有人過來?”

  奇羅立刻竄到門邊拉開一點柵欄,然後扭頭低喊:“瓦拉大人過來了!”吉桑立刻站了起來,好似要上戰場的戰士。

  趙雲霄伸手把吉桑拉坐回來,然後又拍拍身邊,奇羅回來坐下。沒一會兒,門口傳來瓦拉的聲音:“吉桑、雲霄。”

  雲霄站起來去“開門”。拉開柵欄,雲霄側身,讓瓦拉和梅倫進來。瓦拉一進來就得到了來自吉桑的怒視,兩人現在是絕對的水火不容了。

  淡淡看了吉桑和奇羅一眼,瓦拉道:“吉桑,我有話要單獨和雲霄說。”

  “他聽不懂。”吉桑不動。

  “我不想和你再起爭執。你能和雲霄交流,我也可以,別忘了,我是巫師。”瓦拉抬出自己的身份。吉桑憤怒地站起來,趙雲霄出聲:“吉桑,你的肚子。”

  “雲霄喜歡圖佐,不管你做什麼都改變不了。”不想雲霄擔心,吉桑帶著奇羅出去了。瓦拉讓梅倫也出去,隨後他拉上了柵欄,走到吉桑剛才坐著的那個位置坐下,然後把懷裡的獸皮包放在地上。雲霄也坐下,等著看瓦拉要做什麼。

  瓦拉打開獸皮包,裡面是一塊塊石板。雲霄知道這裡的人記錄東西都是用這種黏土板,有點像古人類時期某些國家記錄事情的方式。瓦拉把一塊塊黏土板依次擺在趙雲霄的面前。然後指指第一塊石板,讓趙雲霄按照這個順序來看。

  第一塊石板上有一枚染成紅色的月亮,月亮下是一隻新出生的紅色的小野獸。趙雲霄明白瓦拉讓他看到是什麼了。這裡雖然沒有文字,但圖畫卻是栩栩如生。趙雲霄拿起第一塊石板,看了一會兒後他放下,拿起第二塊石板。一共有十塊石板。表達的意思就是紅月的夜晚出聲的紅色的雄性獸人是不詳的,會給族人和親人們帶來病痛、死亡、傷害等災難。只有把這個孩子殺掉才能換來安全。

  這是上一任巫師傳到瓦拉手裡的。這樣的石板每個部落的巫師都有一份,都是巫師們世代相傳的。如果不是雲霄執意要和圖佐在一起,瓦拉也不會把石板拿給雲霄看,只有下一任巫師才有資格看這份珍貴的石板。

  在趙雲霄放下最後一塊石板後,瓦拉說:“圖佐會,害死你。”他盡量說得很慢,希望雲霄能理解他的苦心。

  面對瓦拉的執著,趙雲霄很無奈。從瓦拉的角度出發,瓦拉對他的態度和做法他就能全部理解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瓦拉這麼做也是為了他好。可是……要他如何和瓦拉解釋他根本就不相信這些呢?紅月的夜晚出生的紅色的孩子就算真的有那麼點靈異在其中,那也不表示圖佐就是“災星”,至少他和圖佐在一起的時候他過得很舒適很安全。在趙雲霄看來,圖佐最多只能算是返祖現象。如果他長了三隻眼、六隻手、兩個嘴巴,他可能還會相信災星一說。

  趙雲霄的反應令瓦拉十分不解,難道他還不明白嗎?想了想,趙雲霄抬眼,說:“瓦拉,謝謝你的,關心。”

  瓦拉蹙眉。

  “我不是,這裡的,人。”趙雲霄指指那些石板,“這些,嗯,我,嗯,不介意,不介意的。”剛剛想起來這裡的“介意”怎麼說。

  “你不害怕嗎?!”瓦拉驚訝極了。

  趙雲霄搖搖頭,再次重申:“我不是,這裡的,人。我那裡,沒有,這個,沒有。”

  瓦拉立刻問:“那你是哪裡的人?”

  這可難住了趙雲霄,他用自己語言回答:“未來星。”

  瓦拉聽不懂,那是什麼?趙雲霄用自己的語言說:“我來自於另一個世界,我不是你們這個世界的人,所以,我不在乎這些。”說了一串瓦拉不懂的話,趙雲霄用獸人通用語說:“我愛圖佐,就是,這樣。”

  “你……”瓦拉找不出合適的語言再勸說雲霄了,他的腦袋裡不停地閃爍:【雲霄究竟從哪裡來的?】

  趙雲霄對瓦拉微微低頭行禮:“謝謝你的,關心,我只喜歡,圖佐。”

  瓦拉的眉心緊擰,趙雲霄繼續說:“我不會,喜歡,別的,雄性。”

  “你不相信我嗎?”瓦拉失望極了。

  畢竟溝通還有很大的困難,趙雲霄只能用沉默來代替回答。

  “吼——!”

  突然一聲驚天的吼聲,瓦拉神色大變,立刻站了起來,而趙雲霄則是面露驚喜,他幾乎是跳起來衝到門邊拉開柵欄往外看。

  一抹赤紅從天而降,部落騷動了,而趙雲霄卻彷彿又回到了他和雲火初見的那一面。視線模糊,趙雲霄拔腿就跑。

  “雲火——!”

  赤紅的野獸用他絕對強橫的身體衝撞開三四個變成野獸的獸人,直直地衝到雲霄的面前,瞬間變成人形,然後他緊緊抱住了撲到他懷裡的伴侶。當他們的身體相貼時,雙方都有一種心窩處被填滿的完整感覺。

  “吼——!”

  雄性獸人們全部變身,雲火一臉兇惡地以人形的形態發出了一聲可怖的獸吼。他猙獰的面容、恐怖的聲音都令獸人們無法控制地心顫。

  趙雲霄根本顧不了周圍的人了,他的堅強在見到雲火的這一刻崩塌,用全身的力氣緊緊抱住雲火,趙雲霄委屈地大哭:“雲火雲火,你怎麼可以那麼狠心地丟下我,我很害怕,我很想你,你怎麼可以那麼狠心地丟下我。雲火雲火……”趙雲霄現代語和通用語交替,身體顫抖,情緒不穩。

  “對不起,對不起……”雲火的凶狠瞬間變成愧疚,他抬起雲霄的下巴,彎身就吻了上去。兩人的唇在接觸的一瞬間就死死糾纏在了一起。雲火嚐到了雲霄的眼淚,更是恨死自己了。跑出來的康丁抬手制止族人們去攻擊雲火,年輕強壯的雄性獸人們全部化成獸形包圍住雲火,他們都沒忘了雲火送趙雲霄來部落那天曾說過如果部落欺負雲霄,他會殺光部落裡的所有人,包括雌性和幼崽。雌性們已經帶著幼崽躲回了家中,都害怕不已。

  而拋開眾人因雲火出現的緊繃,整個部落裡靜悄悄的,所有人,包括瓦拉、包括康丁和吉桑都怔怔地看著那一對擁吻在一起的情侶。很多年輕的雄性獸人黯然傷神,雲霄果然只愛那個惡靈。

  沒有人想要過去阻止兩人,這一刻,他們都覺得那兩個人是屬於彼此的,是不能被分開的。就是瓦拉都一時不知該怎麼辦。

  雲霄仰著脖子很累,雲火短暫地退開把人抱到懷裡,然後又按住雲霄的腦袋吻住他。兩人吻得忘我、吻得激情、吻得四周的氣氛火辣辣的,吻得部落裡的老老小小們都不好意思了。

  “圖佐……”吉桑的呼喚打斷了兩人。

  雲火氣喘地放開雲霄,趙雲霄環緊雲火的脖子,腦袋埋進他的頸窩,有羞赧,也有怕被丟下的不安。

  雲火抱著雲霄轉身,壓抑地喊:“阿爸。”

  “圖佐……”吉桑淚流滿面地走向兒子,雲火站在原地不動。走到兒子的面前,吉桑抬手,雲火遲疑了一下,還是微微彎下了高大的身軀。吉桑的手,摸到了兒子的臉,雙方的身體都明顯的震動。

  “圖佐……圖佐……”吉桑失聲哭泣,用力抱住自己在外漂泊了十四年的孩子,他的哭聲令不少心軟的雌性們動容。

  圖佐一手抱著雲霄,一手輕輕摟住阿爸的肩膀,赤目看向康丁,火焰升騰:“康丁、瓦拉,我說過,如果你們欺負雲霄,我會殺光這裡的所有人!你們違背了對獸神的誓言!”

  吉桑猛地停止了哭泣,雲霄從他懷裡抬起頭。

  康丁站在那裡,說:“是我沒有做到,我願意承擔違背誓言的後果。只是,你也要殺掉你的阿爸嗎?”

  “吼——!”雲火放開阿爸和吉桑就要撲過去殺人,才不管那個人是他的阿爹。

  “圖佐(雲火)!”

  吉桑和雲霄同時出聲,趙雲霄更是死死抱住雲火。吉桑抓住圖佐的手,哀求:“圖佐,他是,他是你的阿爹。”

  “他不是!”雲火不承認,這個世上,他只有阿爸和雲霄。

  “雲火……”雲霄用力扳下雲火的腦袋,在他的臉上印了一個溫柔至極的吻,然後又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低低地說:“我們,回家吧,回家。”

  雲霄的吻輕易地熄滅了雲火的怒火,單手又把人抱了起來。雲霄扭頭去找奇羅,然後找到了在角落裡站著的緊張不安的孩子,他招招手。奇羅立刻跑了過來。雲霄讓雲火把他放下來,但雲火不肯。終於抱到雲霄了,他不放。

  “奇羅,叫,阿爹。”雲霄的話一出,全場皆驚。

  奇羅很羞赧地低低地喊了聲:“阿,阿爹……”

  雲火的感覺有點複雜,他低頭看著雲霄在大板板裡說要收養的孩子,很嚴肅地說:“獸形。”

  奇羅一個激靈,在雲火絕對強勢的氣場下變成了獸形。雲火彎腰從獸皮衣服裡拎出小野獸放在了雲霄的懷裡。雲霄摸摸小野獸,在雲火的嘴上又印了一個獎勵的吻。而等於是被阿爸和圖佐叔叔抱著的奇羅,大大的獸眼裡馬上有了淚花,他好像在被阿爸和阿爹抱著。

  “烏特!”

  一聲慌亂的驚叫把眾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梅倫的身上,接著,他們順著梅倫跑動的方向看向了大門口,然後,人群又騷動了。

  “烏特!”兩聲驚呼來自於瓦拉和雷奧。

  滿頭血的烏特和巴赫爾回來了。梅倫撲到烏特身上當即就哭了:“你怎麼了!你怎麼受傷了!”烏特看了眼圖佐,悶聲說:“沒事,只是皮外傷。”

  圖佐則很不給他面子地說:“我打的。”

  “你為什麼要打烏特!”梅倫心疼死了。

  瓦拉和雷奧跑到兒子面前,瓦拉先去查看兒子的傷。雲火冷冷地說:“我說過,你們欺負雲霄我會殺光你們所有人!”要不是急著看雲霄給他帶了什麼,烏特這時候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雲火抱著雲霄和奇羅,摟著阿爸就要走。康丁攔住他:“你不能帶走你阿爸。”

  雲火的獸眼變化,那是他發怒的預兆。巴赫爾一聽急忙跑了過來:“阿爸!你要走?!”

  吉桑兩難了,他想走,可是他又不能丟下康丁和巴赫爾。康丁開口:“你要帶你阿爸走,可以,但我要跟著。”

  “不行!”雲火第一個不同意,他恨這個冷血的人。

  巴赫爾第二個不同意:“阿爹!阿爸!你們要走?!留下我一個人?!”

  雲霄拍拍雲火:“我的行李還沒拿。”

  雲火立刻想起來雲霄的那個寶貝的包包還沒拿,他對阿爸說:“阿爸,你去收拾東西,我帶你走。”說完,他放開阿爸,抱著雲火和奇羅大步進了奇羅的茅屋。

  雲霄可不僅僅是要拿他的挎包,雲霄給他的兩個包裹裡還有很多東西的,特別是鑽地鼠皮和恐龍皮,他還要給雲火做衣服呢。在雲霄的指揮下,雲火讓雲霄趴在他的背上,兩手利索地給雲霄打包。奇羅從阿爸的懷裡跳出來,乖乖跟在圖佐叔叔的身後。他還不是太敢叫圖佐叔叔阿爹,怕圖佐叔叔不喜歡。沒有雄性願意收養別人的孩子,特別還是雄性幼崽。

  外面,巴赫爾要抓狂了:“阿爸!你要走?!”

  吉桑猶豫了半晌,還是點了點頭:“我想以後,能經常見到圖佐……留在部落,我不可能再見到他了。我也不想以後部落裡出了什麼事,又怪到圖佐的頭上,不如和他,一起走。”

  康丁攬住吉桑,對巴赫爾說:“阿爹已經,不是族長了。阿爹要,陪著你阿爸。”

  巴赫爾狠狠抓了下腦袋:“那我怎麼辦!我也是你們的兒子!”

  吉桑愧疚地摸了摸長子的臉,說:“巴赫爾,這二十多年,阿爸一直都在你的身邊。接下來,阿爸應該去照顧圖佐了。如果你想阿爸,就來看看阿爸,阿爸以後,不會回來了。”

  康丁也愧疚地說:“我不能離開你阿爸,巴赫爾,請你能理解阿爹和阿爸。”

  巴赫爾不理解,他吼道:“你們走,那我也走!”

  “巴赫爾!”一群巴赫爾的好朋友驚叫。尤其是巴雷薩,今天這件事幾乎可以算是他的弟弟皮耶爾引起的。他跑過來勸阻:“族長大人、吉桑叔叔,你們不能走!巴赫爾也不能走!”

  康丁拍拍巴雷薩的肩膀,然後牽住吉桑的手回他們的茅屋收拾行囊。巴赫爾急躁地追過去,實在無法理解事情為什麼會到這一步!
第三卷 攜手 第四十四章
  “瓦拉大人,您快勸勸族長大人和吉桑叔叔啊!”很多人出聲。

  瓦拉深吸了口氣,看著圖佐在的那間茅屋,說:“總有一天,他們會知道他們的選擇是錯誤的。讓他們走吧。族長已經不再是班達希部落的族長,明天,全族人選出新的族長。”

  “瓦拉大人!”

  瓦拉帶著梅倫和受傷的烏特走了,留下一干著急上火的族人,為什麼會這樣!

  雲霄本來就是今天剛搬過來的,要打包的東西不多。很快,雲火就把雲霄和阿爸的東西都打包好了,奇羅基本上沒什麼需要打包的。等雲火出來的時候,就見他左手抱著雲霄,雲霄懷裡是小野獸奇羅,雲火的右手提著四個大包裹。暴露的手臂肌肉糾結,單從外形上看,雲火是整個班達希部落裡最高大、最強壯的獸人,基本上至少都比他矮一個頭,就是巴赫爾在他面前都顯得不夠強壯。

  他一露面,部落的氣氛頓時緊張了許多。雲火抱著雲霄大步往部落外走,吉桑出來了,他跑向雲火,雲火快走幾步來到阿爸的面前。

  “圖佐,”吉桑抓住雲火,央求,“讓你阿爹跟我們一起走吧。”

  “不行!”雲火壓根不考慮。

  吉桑看向雲霄,雲霄勉強聽懂了這句話,心情一直處於極度激動中的他一手摟住雲火的脖子,臉頰磨蹭:“雲火……吉桑和康丁,一起吧,我想回家,馬上,回家。”他還是想看到吉桑仍和康丁在一起,因為吉桑愛著康丁。而從今以後,他會加倍的心疼和照顧受了那麼多磨難的雲火。

  雲霄這一蹭,把雲火的某種蠢蠢欲動蹭了出來,這種欲動他已經忍耐了太久了。吉桑又趁機央求:“圖佐,阿爸求你了。你阿爹知道錯了,讓他跟阿爸一起走吧。”

  “雲火……我想回家,我想你……”

  低軟的聲音撩撥自己的心,雲火粗聲說:“我在外面等你們!”

  “嗯!”

  吉桑高興了,一臉笑容地轉身往家跑,雲火抱著雲霄腳步生風地走出部落。一些年輕的雄性獸人們跑進了族長的家中,他們不能接受族長就這麼丟下他們走了。

  吉桑是一定要走的,康丁不可能丟下自己的伴侶,或者說,直到吉桑決定離開他的那一刻,他才意識到,他根本不能忍受沒有吉桑的日子。放下的族長的職責,他陡然發覺輕鬆了不少。也許未來會很艱難,但他只要吉桑不再哭,不再怨他。

  把事情和大家說清楚,康丁和吉桑、巴赫爾一起快速收拾東西。克亞、巴雷薩等年輕人們又轉向巴赫爾:“巴赫爾,你也要走?!”

  巴赫爾理所當然地說:“我可不願意每天辛苦地打獵回來後還要自己做飯。”

  “你可以去我家吃!”異口同聲。

  巴赫爾道:“我已經吃不慣以前的口味了,我現在每天最盼著就是能回來吃我阿爸做的飯。”

  吉桑可是趙雲霄的唯一關門“弟子”,做飯的手藝除了趙雲霄外在部落裡是最好的。巴赫爾不僅每天有阿爸做的美食等著他,還經常能吃到趙雲霄做的美味,再讓他吃回以前的伙食,他會餓死的。

  “巴赫爾,你留下來,你做族長!”巴雷薩奪下巴赫爾手裡的東西,不許他走。

  巴雷薩這麼一說,其他人紛紛附和:“對!巴赫爾,你做族長!你最合適做族長!”

  巴赫爾卻拿過東西,說:“我還不夠格。”

  康丁在一旁說:“我和巴赫爾離開部落不表示我們就脫離了部落。部落有需要我們做的地方,你們只管來找我們。”

  “族長……”

  儘管康丁現在已經不是族長了,但在大家心裡,他仍是族長。

  “孩子們,讓我們走吧。我們一家,應該團聚了。”吉桑這時候開口,屋內頓時安靜了下來。吉桑傷感地說:“我們一家人分開太久了。圖佐還那麼小就被趕出了部落,該是我們彌補他的時候了。沒有了我們,部落還是部落,可我不想,再跟我的兒子分開了。”

  眾人都知道圖佐六歲就被趕出部落,七歲就被永遠地趕走了。吉桑這麼說,大家都不好再強留。不管圖佐是不是惡靈,他們都不能阻止這一家人與圖佐團聚。

  “族長、吉桑叔叔,對不起,都是皮耶爾不懂事。”巴雷薩自責極了。

  吉桑搖搖頭,露出一抹微笑:“和皮耶爾無關。即使不是今天,我不久後也會走的。巴雷薩,皮耶爾是個懂得心疼哥哥的好孩子,不要責怪他。圖佐和雲霄的事情注定了我會選擇離開部落。孩子們,你們要選出一位合適的族長,要繼續捕獲更多的獵物、採摘更多的鹽果過冬。”

  “吉桑叔叔……”年輕人難過極了。

  康丁和巴赫爾收拾好了,陶罐陶盆那些的他們就不帶了,主要是鹽等必需品還有獸皮、他們自己風乾的肉以及做好的肉乾。巴赫爾打獵回來的獵物大部分都上交給了部落,家中留的肉並不多。雲火那邊已經拿了一大部分吉桑的東西,康丁和巴赫爾手上各兩個大皮袋子。

  “我們走了。”

  對眾人點點頭,康丁扛著兩個大皮袋,牽著吉桑的手走出家,巴赫爾跟著他。全族的人都出來了,有雌性和幼崽哭了。也有些人非常不理解,甚至非常憤怒。

  “族長!你就這麼拋棄族人了嗎!”有雄性獸人在人群中喊。

  康丁停下腳步,揚聲說:“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班達希部落。但是今天,我突然意識到,我不僅是一位族長,我還是一位雌性的伴侶,是,兩個孩子的阿爹。”

  雲火立馬擰眉,火冒三丈,不過很快就在一人的撫摸中平息了。

  “這二十多年,我盡心盡力地去做一位好族長,卻讓我的伴侶失去了笑容、失去了幸福。往後的日子裡,我要讓我的伴侶重拾笑容、重拾幸福,對不起,請原諒我的自私。”

  吉桑死死咬著嘴,眼淚流淌。康丁摟緊他,轉身往外走。巴赫爾朝大家揮揮手:“對不起了,我不想做孤兒,所以我也要走了。”

  “巴赫爾!”

  悲傷籠罩部落。

  “你也要來?!”有人不答應了。

  巴赫爾走過去,朝他笑笑:“圖佐,我也要跟阿爹和阿爸一起走。”

  “不行!”雲火要暴走了。

  “雲火,我們快回家吧。”

  雲火立刻不管巴赫爾跟不跟了,放下雲霄,他瞬間變成了野獸。雲霄先把奇羅放到雲火的背上,然後把四個獸皮袋掛在雲火的脖子上,最後爬上雲火的背,兩手拉住獸皮袋,把奇羅護在他和獸皮袋之間。雲火在雲霄說“好了”之後,他展開翅膀,朝著家的方向飛奔而去。

  巴赫爾和康丁也變身了,吉桑學著雲霄的方式,把三個獸皮袋掛在康丁的脖子上,然後爬到康丁的背上,抓住那幾個袋子。巴赫爾則咬住另外一個獸皮袋,兩隻野獸追著已經快沒影的雲火快速奔跑,然後展翅飛翔。

  某間茅屋的門口,瓦拉看著三隻野獸陸續飛上天空,飛遠,他的眼眶裡是強忍地不掉下來的淚。康丁就這麼背棄了部落,令他失望極了。瓦拉的伴侶雷奧把他帶回了房間,瓦拉抓著雷奧的衣服無聲的哭泣。為什麼康丁和吉桑不理解他,他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部落能更好,為什麼,他們不理解他!

  “瓦拉,不要哭,不要哭……總有一天,他們會明白你的苦心的。”

  臉上和身上上了藥的烏特站在一邊看著阿爸那麼傷心,只覺得自己很沒用。如果他能更強大一點,阿爸身上的壓力就不會這麼大了。烏特暗暗發誓,總有一天他要把今天的恥辱還給那個傢伙!

  ※

  風太大,飛在空中更大。飛了一段路雲火就落地了。他身上的毛很厚,但還是不能為雲霄遮擋住寒冷。在雲火落地後,趙雲霄從他身上下來,只覺得好冷。雲火把腦袋從獸皮袋裡鑽出來,變成人形,然後把雲霄抱在懷裡搓他被冷風吹得僵硬的臉和手。奇羅是小野獸,又一直被抱在懷裡,不是太冷。

  搓了一會兒,康丁和巴赫爾也追上來了,兩人落地。吉桑也被吹得不行了。康丁變回人形給吉桑取暖。恢復過來的趙雲霄從包裹裡翻出兩張厚厚的獸皮拿給吉桑一張。然後他拍拍雲火讓他變身。雲火變成野獸,雲霄把獸皮袋掛好,還是先把奇羅放到背上,他再爬上去,把那張厚厚的獸皮蓋在自己的身上,他和奇羅完全被罩在了獸皮下方。吉桑懂了,他讓康丁變身。再次上路,吉桑和雲霄都躲在了獸皮下,沒那麼冷了。

  一路上,奇羅的心跳都撲通撲通的極快。對未來充滿了好奇,也很緊張。不止他緊張,康丁、吉桑和巴赫爾都帶了幾分徬徨,只有雲霄和雲火是興奮是激動的。來的時候,雲火飛得很慢,回去的時候雲火加快了不少速度。康丁和巴赫爾的飛行速度趕不上他,雲火雖然很恨康丁,但他愛自己的阿爸,為了阿爸,他放緩了速度。

  路上停歇了三次,兩個多小時後,雲火帶著雲霄降落在他們的家門口。雲火掀開獸皮一看到家裡,立刻熱淚盈眶,可還不等他看清楚家中的變化。放下皮袋的雲火用尾巴纏住身上的雲霄,然後把奇羅甩到地上,接著又展翅飛走了。

  “雲火?!”

  趙雲霄嚇了一跳,急忙抓住他脖子上的毛。

  “吼吼吼——”我等不及了!

  有閒雜人等在場,等不及的雲火就只能帶雲霄找其他“合適”的地方了。雲霄還沒意識到自己“危險”了。來不及看一眼其他人落地沒有,趙雲霄就被雲火帶進了森林裡。

  “圖佐這是,要去哪?”巴赫爾一腦袋霧水。

  吉桑了然地笑著說:“他和雲霄這麼久沒有見,不要去打擾他們了。”從康丁的背上下來,吉桑從康丁的脖子上拿下獸皮袋,然後捧住康丁的大腦袋,貼著說:“謝謝你,康丁。”

  康丁舔了舔伴侶的臉和嘴。

  巴赫爾仰頭看天,等白月過了,他也要去找一位雌性當伴侶。奇羅小心翼翼地透過柵欄往山洞裡瞄,他以後就是住在這裡了嗎?

  雲火帶著雲霄跑了,留下來的四個人也不能傻等著。研究了一下被固定住的柵欄擋住的洞口,巴赫爾小心翼翼地拉開柵欄的一側,令四人驚訝的是,用黃泥固定起來的柵欄有一半竟然可以打開!康丁和巴赫爾立刻興致勃勃地研究起這扇柵欄,和他們平時使用的柵欄完全不同。

  “門”開了,吉桑和奇羅一起往裡面瞄,發現這個山洞果然是住人的地方,只是有一些他們看不懂的“東西”。吉桑拉著奇羅探尋般地走了進去,而被帶走的趙雲霄還不知道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家裡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

  趙雲霄被帶到哪了?他被帶到了溪水旁。雲火一落地,尾巴纏住雲霄,把雲霄放下來,然後他迅速變成人形。接著,他把雲霄手裡還沒來得及放下的獸皮往地上一鋪,抱起雲霄就把人放在了獸皮上,隨後他就去解雲霄的褲子,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都不帶停頓的。

  這時候雲霄還不懂雲火要做什麼他就是傻子了。雲霄的臉騰的紅了,他本來就白,臉這麼一紅看得雲火更是獸性大發。好吧,他本來就是野獸。就見他動作麻利地解開雲霄的褲繩,兩手扣住長褲和內褲,往下一拽,趙雲霄的下身就赤裸了。

  人形的雲火,呼吸卻好似野獸,獸皮裙高高隆起,在和雲霄重逢後,他就已經按奈不住了。趙雲霄急忙捧住“野獸”的腦袋,喊:“雲火等等,等等!”

  “雲霄!”野獸的眼睛紅得駭人,他手一抽,獸皮裙被他甩到了一邊。那猙獰、昂揚的獸根看得雲霄頭皮發麻又心生甜蜜。

  “等等,我有一件事,一件事,告訴你。”

  雙腿已經被分開了,趙雲霄不得不摟住雲火的脖子,在他耳邊說:“是一件,很,嗯,重要的事。”現代與夾雜獸人語。

  “雲霄!”野獸拉過雌性的手按在自己的勃發上,他真的忍不住了。

  趙雲霄嚥嚥嗓子,語帶難過地說:“我的,身體,給過,別的‘雄性’,你,介意嗎?”

  雲火拉開雲霄的雙手,讓他看著自己,然後惡狠狠地說:“你是我的雌性!”吼完這一句,雲火動作粗魯地扒掉雲霄的衣服,然後咬了上去,好吧,是吻了上去。

  熱度瞬間飆升,趙雲霄徹底放下的不安,主動曲起雙腿,做出承歡的姿勢。這一次,他是真正逃不掉了,而他,已經等了太久了。
第三卷 攜手 第四十五章
  雲火是一隻野獸,也沒有人教過他怎麼佔有一名雌性,他完全是憑本能。何況他還憋了那麼久,此時的他唯一的念頭就是佔有他的雌性、他的雲霄,徹底的、完完整整地佔有。這樣的念頭和慾望令他都無暇去多親吻一會兒雲霄。雲霄主動分開了雙腿,那個唯一可以進入的地方因為緊張和羞澀而發顫,雲火扶著自己的獸根就要進去,雲霄的身體通紅,他大口大口呼吸讓自己放鬆。

  “啊——!”

  “吼——!”

  太大了,饒是雲霄的身體特殊,都疼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可是野獸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急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雲火,你,你出去一下。”趙雲霄推推雲火。雲火急得不停地低吼,指甲甚至抓爛了雲霄身下的獸皮。雲霄又推推他,讓他先出去,雲火在雲霄的脖子上咬出兩枚印記,艱難地推出,他只進去一點點!

  趙雲霄鬆了口氣,坐起來,然後摟住雲火的脖子:“你,躺下。”

  嗯?

  “雲霄!”雲火又抓過雲霄的手按在自己的獸根上,他要!

  “你先躺下。”雲霄的身體都要被點燃了。

  雲火不情願地躺下。他要!他等不下去了!

  雲火躺下了,雲霄滿腦袋都是怎麼讓野獸盡快舒服,來不及感覺冷不冷。跨坐在雲火的身上,雲霄羞赧地避開雲火火辣的視線。一手握住雲火可怕的東西,趙雲霄挺起上身,在雲火幸福的低吼中,他握著雲火的獸根撬開自己的身體。

  “吼吼——!”

  雲霄控制著進入的速度,一邊配合地放鬆,他只覺得雲火的那根長得好似沒有盡頭。好半天才進去一半,雲霄幾乎沒有力氣了。雲火看出點門道,他扣住雲霄的腰,下身往上挺,這樣進入的速度稍稍加快,雲霄感覺自己要被貫穿了。

  “吼!”

  雲火忍耐不了這種緩慢的速度了,他扣著雲霄的腰直接站了起來,隨著他的動作,雲霄不由得大叫出聲,他要被貫穿了!

  粗長的獸根抽出,然後一個用力一挺到底,雲霄發出了哭聲,他要死了!森林裡迴盪著雲火的獸吼,半人半獸的雲火一次次抽出,一次次挺入,慾望被本能操控,雲霄在他身上就好像是被操控的人偶。

  “慢點慢點!”

  “啊啊啊——!”

  雲霄不得不挺直上身,這樣才能勉強容納下雲火的粗長,他甚至覺得雲火的那根頂進了他體內的另一個肛口內。

  疼痛與強烈的刺激並存,敏感的身體在猛烈的侵犯下愈發的柔軟、濕潤。雲火在一次次的兇猛抽插中找到了世間最美好的韻律。舔去雲霄的眼淚,雲火咬住雲霄的嘴,放任自己的獸行,雲霄,終於徹徹底底是他的了!

  這是趙雲霄有史以來經歷過的最“可怕”的性愛,以至於他都懷疑自己到底和林明遠有沒有過夫妻生活。林明遠的那根和雲火相比真的只能算……嗯,大家自行想像,某種剔牙的東西。趙雲霄覺得這一次的性愛才是他的初次,因為太“可怕”了。

  雙腿夾不住了,趙雲霄全身無力,雲火把人放到獸皮上,分開雲霄的腿,看著自己的獸根在雲霄的體內進出,他要讓雲霄記住,他才是他的雄性!

  “啊啊啊——雲火雲火——”

  趙雲霄的指甲陷入雲火的肉裡,他要死了要死了!雲火真的頂進他體內隱藏的那個肛口裡了。

  “吼吼——!”

  中性人有兩個肛口,外部的肛口其實是親密的地方,而排泄的肛口是隱藏在體內的。排泄時隱藏的肛口會伸展至外肛口。兩個肛口是各司其職,不會因為排泄而污染了性交的部位。中性人的這一進化生理特點導致他們的身體敏感,不像單純的男同性戀者那樣性愛時需要特別潤滑,而且會痛。而雲霄的這一特點也就導致某隻野獸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獸根上沾滿了雌性分泌出的愛液。

  過大的刺激令趙雲霄的前端在沒有被愛撫的情況下就噴射而出,可野獸依然沒有停止的跡象。趙雲霄的快樂中帶著哭腔,他也完全被雲火拽入了慾望的漩渦中。雲火雖然是第一次,可持久力依然驚人。在趙雲霄哭著射出第二次後又過了好半天,雲火才嘶吼地放緩了速度,一股股熱流注入趙雲霄的體內,熨燙的溫度從趙雲霄的體內傳送至他的五臟六腑,腹部微微隆起,那是雲火的獸根,也是雲火噴射出的濃漿。

  趙雲霄完全癱軟了,他半瞇著眼睛,眼前是雲火起伏的胸膛,他連動一根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雲火伏在雲霄的身上,閉著眼睛劇烈喘息。他的頭有點暈,佔有心愛的雌性竟然是如此的幸福和溫暖。雲火的臉無意識地貼著雲霄的臉輕蹭,獸根被雲火的身體溫暖地包裹著,就好像兒時被阿爸抱在懷裡,但又不同於被阿爸抱著的感覺。二十多年來,這是他最溫暖最幸福的時候。幸福的他,不捨地離開。

  “雲火……”趙雲霄低低地呻吟。

  雲火睜開眼睛,微微抬起上身,然後吻住雲霄紅腫的唇,這個吻很溫柔,充滿了愛戀,充滿了希望雌性永遠自己身邊的祈求。風吹過,雲霄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雲火瞬間回神。迅速用身體做出一個屏障的姿勢,雲火慢慢抽出自己。隨著他的抽出,雲霄又發出難耐的呻吟,刺激得雲火差點又做出律動的動作。

  全部出來了,汩汩的白液隨之湧出。雲火噴射出的量極多,在獸皮上匯成了濃濃的一大灘。雲火不敢多看雲霄的那個部位。他扯過雲霄的背心和上衣,先扶起雲霄給他穿好,然後他抱著雲霄來到溪便,簡單擦洗了一下他的下身,再快速給他套上內褲和褲子。雲霄全憑雲火動作,他根本沒有力氣了。

  給雲霄穿好衣服,雲火卻不急著去穿衣,他不怕冷。坐在溪水邊緊緊抱著雲霄,雲火要享受一會兒“失而復得”的真實感。雲霄靜靜地窩在雲火的懷裡,被雲火佔有了的他眼中都多了幾絲不一樣的光彩。兩人相依在一起,幸福流轉。

  緩過來了,雲霄低低地出聲:“雲火,對不起。”

  雲火的身子一震,雙臂收緊:“對不起的,是我。”親吻雲霄的發旋,“對不起,雲霄,我不該把你一個人丟在部落裡,對不起。”

  “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了。”想到那一段難熬的日子,雲霄不由得心酸。

  “對不起,對不起……”執起雲霄的手,雲火在自己的臉上抽了一巴掌。

  雲霄又心疼了,抽出手,他與雲火十指交握,說:“雲火,我不是,你們這裡的人。”

  雲火頓時抱緊他,哀求:“別走,雲霄,你別走。”

  雲霄在雲火赤裸的懷裡親了一口:“我,不走,除非你,不要我了。”

  “你是我的!是我的!”雲火把雲霄整個人緊緊按在懷中,生怕這個人離開。

  對,就是這樣緊緊抱著他,要他覺得自己是被愛著的。趙雲霄也努力缩起自己,好讓雲火更緊密地抱住他。

  “雲火,我不是,你們這裡的人。所以,所以……”表達還不是很順利的雲霄仰頭,堅定地說:“你,只是,我的雲火,只是,我的雄性,我的伴……”他的話被雲火急切的吻打斷了。

  他聽懂了,明白了。雲霄根本不介意他是惡靈,是被詛咒的獸人,他只是雲霄的伴侶。如果說與雲霄的激情是想要徹底留住雲霄,那麼雲霄的這句話就是他的救贖。他不在乎別人說他是惡靈,哪怕被自己的家人拋棄,他也不在乎。他只求雲霄能愛他,能不怕他。他的雲霄,聽到了他心中的渴求,他的雲霄,不在乎。

  雲火的眼眶熱熱的,雲霄艱難地抬手捧住他的腦袋。

  “雲火,我,愛你……”

  這句話,兩顆心都在劇烈的跳動。

  “你是我的,雌性,只是我的,雌性!”

  趙雲霄的心一緊,低下頭,難過地說:“我曾經和別人……”未說完的話被一隻有著長長尖銳指甲的手摀住。

  “你是我的雌性!我的!”雲火不喜歡他的雌性想別人,非常不喜歡!

  趙雲霄的眼淚落在雲火的手指上,他拉下雲火的手,甜蜜地笑著說:“嗯!我是你的!你一個人的!是你的!”

  “吼!”

  相愛的兩人,唇齒又糾纏在了一起,如果不是趙雲霄決定受不住第二次了,雲火一定會立刻把雲霄身上剛穿好的衣服全部扒下來。

  ※

  兩人在湖邊親親我我、互訴衷腸了好半天,雲霄才想起來家裡還有人等著呢,趕緊催促雲火回家。可雲火不怎麼配合,他不想回去,除了阿爸,他不想看到康丁和巴赫爾。雲霄又用自己的吻安撫了雲火。他也不喜歡康丁,可是康丁是吉桑的伴侶,而康丁是愛著吉桑的。康丁願意為了吉桑放下族長的位置,單從這一點,雲霄也不能讓吉桑和康丁分開。

  康丁曾經那麼狠心地把年幼的雲火趕出部落,那麼接下來的歲月裡,雲霄也希望康丁能彌補自己的過錯,能做一個好父親,補償他對雲火的虧欠。流落在外的雲火也應該享受到正常家庭的溫暖和幸福。

  把那塊沾染了濃濃愛欲的獸皮在溪水裡清洗了一下,趙雲霄腿根發軟地爬上雲火的背。雲霄臉上的羞澀仍沒有退去,雲火的那根和那場幾乎做死他的性愛太刺激了,刺激得他半天緩不過來。

  山洞裡,吉桑窩在康丁的懷中,巴赫爾和奇羅頻頻往外瞄。這裡是雲火的家,他們不能隨便亂動,以後他們住在什麼地方都得等雲火回來。康丁有點後悔讓吉桑過來了,倒不是仍忌憚雲火,而是這裡顯然沒有足夠的地方住,而且到了白月期,這個不夠深的山洞也難以抵擋寒冷。康丁最擔心的就是吉桑不能平安度過白月。每一年的白月期,都是雌性和幼崽的噩夢。

  等得吉桑都快睡著了,康丁和巴赫爾同時有了動作,巴赫爾站了起來,奇羅的小獸耳動了動,也立刻站了起來。奇羅變身後是裸體,只能暫時保持獸形狀態。

  赤紅的野獸在平台上降落,野獸背上的趙雲霄在看到從山洞裡出來的巴赫爾和奇羅後,臉更是通紅。野獸不怎麼高興地看了巴赫爾一眼,然後趴下,尾巴卷住雲霄的腰。趙雲霄腿根發顫地從雲霄的身上滑下來。確定他站穩了,雲火才變成人形。

  康丁扶著吉桑出來,一看到吉桑,趙雲霄臉泛紅地說:“對不起,讓你們,嗯,等。”

  吉桑了然地笑笑:“沒什麼。”

  天已經暗了,趙雲霄看看裝了“門”的山洞,壓下驚訝,和雲火一起進了山洞。一進去,趙雲霄驚呼一聲,山洞內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鬆開雲火的手走到兩個大爐子跟前,雲霄驚喜極了:“雲火!你做了火爐!”

  接著,他順著火爐上方看去,眼睛都瞪圓了:“你做了火牆?!”他看向雲火,激動極了:“是火牆嗎?”

  雲霄說得是現代語,在和雲火無法交流的那段時間,他都是用現代語和雲火說話,雲火能聽懂一點。雲霄走之前曾跟雲火就過冬保暖的事情對照著平板書講過許多,雲火自己也捧著平板書研究了很久,所以雲霄一說,雲火就明白了。但在場的另外三大一小就完全是霧水,這兩人在說什麼?

  但雲霄暫時顧不上跟他們解釋,他抱住雲火高興極了,也驕傲極了:“雲火!你太厲害了!你做出來了!”

  被雌性誇,雲火當然也是自豪滿滿,不過他還是不確定地說:“你看看,對,不對。”

  “嗯嗯!我看看!”

  雲霄激動得都暈了。他真的沒有想到雲火竟然能做出來!
第三卷 攜手 第四十六章
  雲火在山洞的右側石壁一米二左右的地方用黃泥和河石壘了二十公分寬的一面楔形的牆,石壁作為另一堵天然的牆,形成一個半閉合的空間,朝著洞外的一面雲火也用河石和黃泥壘了起來,不過不是封閉死的,有一些空隙,還有一大塊石頭是可以取出的。天冷的時候木柴在裡面燃燒,就成了取暖的火牆。火牆裡面雲火也做了一些小的隔斷,保證木柴燃燒釋放的熱量能最大限度地提供給山洞而不是散發到外面。而那些空隙則保證煙霧可以排出。

  雲火還緊挨著火牆搭了一個有兩個灶孔的黃泥爐子。煮飯的時候,爐子裡的木柴燃燒產生的煙可以從火爐最下方的一個排煙孔裡進入火牆裡,提供一份熱度。而火牆內燃燒產生的煙霧因為隔斷的阻礙則不容易進入火爐中,而且做完飯後只要堵住灶火口就不會有煙霧出來了。

  不僅如此,雲火還在火爐邊搭了一個台子,台子上放著趙雲霄的案板。這個案板雲火直接把他用黃泥固定在了台子上,這樣趙雲霄使用的時候就不會因為案板的不平整而產生不便。雲火在正對著洞口的石壁前還壘了一個五層的高台,上面一層層擺放著雲霄的東西。有鍋碗、有裝食材的葫蘆、有裁剪小的獸皮,完全就是一個用黃泥和河石壘成的櫃子。這都是雲火在翻看趙雲霄的平板書時現學的。

  趙雲霄喜歡死了,他抓著雲火的手一遍遍說:“我喜歡我喜歡,謝謝你,雲火,謝謝你!”

  要雲火一個“遠古人”製作出這樣的東西只能用神奇來形容。雖然這些東西在現代社會也只能算是古代歷史,可是趙雲霄已經很滿意,很滿足了。

  “不要和我說謝。你喜歡嗎?雲霄?”

  “喜歡!喜歡!”

  趙雲霄用力抱住雲火,激動又感動。這麼聰明,這麼厲害的雲火怎麼可能是什麼不詳之人。要他說,雲火一定是天神下凡!

  趙雲霄的喜歡是雲火辛苦的最佳報答。他彎腰在雲霄耳邊說:“我餓了,雲霄。”

  趙雲霄根本不管自己腿軟不軟,立刻說:“我給你做好吃的!”

  兩人基本上都是用現代語,吉桑看兩人好似忘了這裡還有他們,不得不出聲打擾:“圖佐,雲霄。”

  雲霄身子一頓,立刻不好意思地從雲火的懷裡出來,看向吉桑:“對不起,吉桑,嗯,我太,高興了。”

  “沒什麼。”吉桑溫柔地笑說:“天暗了,我們先做飯吧。”

  “好!”

  其實吉桑也很喜歡那個“櫃子”,他還想讓康丁也給他壘一個,擺放東西很方便,而且也可以擺很多。不像擺在地上那樣要佔很多的位置。

  雲火看向吉桑身後的康丁和他身邊的巴赫爾,壓著不高興。雲霄很高興,他不想掃雲霄的興。可一想到這兩個人要跟他一起生活,他就高興不起來。

  雲霄仰頭就看到雲火盯著康丁,而康丁則很是尷尬。雲霄輕輕扯扯雲火,說:“嗯,雲火,你去,嗯,住哪裡?”

  雲火聽明白了,彎腰帶著某種主權宣示意味地在雲霄還未消腫的嘴上用力啃了一口,抬腳往外走。康丁和巴赫爾沉默地跟上。

  兩人跟著雲火出去,吉桑看著他們出去,嘆了口氣。要得到圖佐的原諒,伴侶還需要很長的時間。但吉桑也並不特別可憐伴侶,這是身為阿爹的伴侶欠孩子的。

  “雲火,拿肉過來~”

  回到自己家,趙雲霄整個人都變得開朗了,張嘴就喊。他的喜悅也感染了吉桑,吉桑跟著喊:“圖佐,我和雲霄做飯。”

  “我一會兒去拿吃的。”

  外面傳來雲火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隔壁。

  雲霄的力氣還沒回复,先不去管包裹。他從包裹裡翻出一張獸皮朝安靜地縮在火爐邊的奇羅招手,奇羅立刻跑過去。換了一個環境,多了一個可怕的阿爹,奇羅的緊張和不安是難免的。

  跑到阿爸跟前,奇羅變身,雲霄給他圍上衣服,用麻繩綁好,又給他穿上草鞋,然後說:“去跟阿爹,要鍋。”

  灶火的火眼很大,他帶回來的鍋不夠大。奇羅點點頭,跑出去了。跑到隔壁的山洞,奇羅緊張地嚥嚥嗓子,低低地喊:“阿,阿爹,阿爸讓我,拿鍋。”

  正在隔壁跟康丁和巴赫爾交代住處的雲火立刻說:“我去拿,你去幫阿爸和阿姆做飯。”

  奇羅的眼淚瞬間差點湧出,他以為圖佐叔叔不會願意做他的阿爹,可圖佐叔叔這句話說得卻是如此的順暢,沒有一點勉強和不情願。

  “嗯!”飛快地轉身,用力擦了下眼睛,奇羅跑了。

  雲霄喜歡奇羅,那雲火就會接受奇羅。奇羅明顯是個孤兒,從小就被趕出家的雲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孤兒,所以雲火很容易地就接受了奇羅這個養子。最主要的是奇羅還是小幼崽,對他構不成什麼威脅。

  奇羅回來把阿爹的話轉述給阿姆和阿爸,吉桑又簡單地講給雲霄,雲霄明白了。山洞內沒有因為他不在而變得髒亂。雲火的內心深處一直盼著能和雲霄一起生活,即便雲霄不在身邊,他也把兩人的家收拾打掃地整整齊齊、乾乾淨淨。

  拉著吉桑和奇羅坐在床前毯上,環顧他的“新家”,雲霄想,這樣細心體貼愛他的雲火,他如何能不愛?就算在這個異世界中雲火真的是不詳的,他也不會離開雲火。就算死亡又如何?能被這樣一個人愛著、疼著,是他的福氣。

  隔壁堆放食物和材料的山洞已經被雲火清空了。雲火把那些東西全部搬到了上方的一個山洞裡。火牆的熱度同樣會影響到隔壁的山洞,食物放在裡面很容易壞。而雲火把這個山洞騰空本來是想白月的時候養幾隻動物作為過冬的食物,沒想到現在得作為阿爸和康丁他們居住的山洞了。

  隔壁的山洞是雲火那個山洞的一半多大,雲火在主山洞裡做了火牆和火爐,主山洞小了一些,兩個山洞就差不多大了。可是巴赫爾已經成年了,和阿爹阿爸住在一起沒問題,但住在一個山洞裡就不方便了。山上有好多個大大小小的山洞,巴赫爾在上方選了一個小山洞做他的房間,等到白月的時候他再跟阿爹和阿爸們擠一個山洞。至於奇羅,雲火也打算讓他和巴赫爾住,不然晚上他和雲霄親熱會不方便,不過雲火還沒顧得上跟雲霄提。

  雲火拿來兩個最大的石果的殼,正好一個灶眼上放一個。吉桑好奇地看來看去,這裡能做飯嗎?接著,雲火拿來了雲霄離不開的“饅頭”、新鮮的肉、木耳、蘑菇乾、青瓜等一大堆吃的。康丁拿了他和吉桑的行李去隔壁整理,巴赫爾在上方他的山洞清掃。研究怎麼在火爐裡生活的雲霄對蹲在地上整理他帶回來的包裹的獸人說:“雲火,奇羅,和我們住。”

  雲火抬頭,奇羅抬頭。雲霄說:“奇羅是,我們的,兒子,跟我們,住在一起。”

  雲火擰眉,奇羅不安。吉桑幫著雲霄開口說:“圖佐,雲霄很喜歡奇羅,他把奇羅當成是你們的兒子。奇羅還是幼崽,自然要跟著你們住。”

  “我和雲霄親熱的時候不方便。”雲火不加掩飾的話讓吉桑和奇羅都臉紅了,不過吉桑又有點難過,他果然還是麻煩的。

  吉桑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了,他本來說那就讓奇羅跟他們住,又猛地想到他和康丁也會親熱。如果被奇羅聽到那多尷尬。而沒有完全聽懂雙方對話的趙雲霄也想到了這件事。他走到雲火跟前伸手,雲火握住他的手站起來,雲霄把雲火帶到山洞中央偏他們的石床的位置,沿著用手虛畫了一條線,用現代語說:“雲火,在這裡,砌一堵牆。這邊,我們睡;那邊,奇羅睡。”

  雲火不樂意:“我要跟你親熱。”說罷還彎腰吻了雲霄一口。

  雲霄的臉通紅,順勢抱住雲火的脖子,在他耳邊低聲說:“我會,小聲一點。”

  雲火的獸皮裙有隆起的趨勢。雲霄繼續說:“我想帶著,奇羅住。”

  雲霄的要求雲火總是全盤接受的,他立刻就說:“我明天就砌牆。”

  “謝謝你,辛苦了。”獎勵的吻一枚。

  “今晚我還要。”

  “……好。”雖然腿根還是軟的,但,不忍心拒絕愛人呀……“去溪邊?”

  “好!”

  雲火舔舔嘴,回頭:“奇羅,你跟我們住。”

  奇羅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吉桑也很驚訝,兩人說的話他聽不懂,他才驚覺他的兒子竟然會說另一種語言!剛才兒子和雲霄就說過這種奇怪的話!

  “我去做飯。”

  雲霄赧然地放開雲火去做飯,看到雲火把裝恐龍皮的包拿出來了,他指指床:“放床上。”

  雲火立刻把那個包放到了床上。雲霄又把包裹裡他給吉桑做的兩身鑽地鼠皮的衣裳拿出來送給吉桑:“這是我,給你做的。”

  吉桑往外推:“你已經給了我兩身了,我不能再要了。”

  有人在一旁酷酷地說:“阿爸,你拿著,鑽地鼠皮我再去獵。”

  吉桑的眼圈頓時紅了,雲霄抹他的眼角:“我還有好幾張皮。你穿。”

  吉桑收了過來。雲火走到阿爸跟前跪蹲下,十四年來,他只敢偷偷看一眼阿爸,他知道阿爸捨不得他,只是難以對抗瓦拉和康丁的決定。

  “圖佐……阿爸,對不起你……”吉桑抱住兒子。

  “阿爸,我很好。”雲火拉住雲霄的手,“雲霄是我的伴侶,是你的外子。”

  “嗯!阿爸知道,阿爸知道你愛他,雲霄也愛你。”

  雲霄拉過奇羅:“叫阿姆。”

  “阿姆。”

  吉桑抱住兒子、抱住外子、抱住孫子,潸然淚下。雲火則沒有太多的傷感,他離開了太久了。而他現在還很慶幸自己被趕出了部落,不然他肯定不會遇到雲霄。

  “阿爸,你好了嗎?”雲火還是擔心阿爸的身體。

  吉桑哽咽地說:“阿爸好了,雲霄一來,阿爸就好了。”

  果然是雲霄治好的阿爸,雲火握緊雲霄的手,眼裡是感激和自豪。

  門口的康丁猶豫了一會兒後還是沒有進來。他變成獸形飛到上方的山洞裡去看看長子巴赫爾那邊怎麼樣了,不去打擾那一對重逢的“母子”。康丁很清楚小兒子不會原諒他,他也不期望能得到小兒子的原諒。圖佐已經成年了,不是幼崽。在今後的日子裡,兩人只要不起衝突,不令吉桑為難就很足夠了,而他,也會盡量補償圖佐,雖然他還沒想好該怎麼補償。

  巴赫爾在自己挑選的那個不寬敞但比較深的山洞裡燒火,烘乾潮濕的地面和牆壁。康丁進來後,看看簡陋的山洞,說:“巴赫爾,你還是回去吧,你有能力接下族長的位置。”

  巴赫爾吐了口氣說:“阿爹,我當了族長就會像你一樣,在部落和圖佐之間為難。如果我回去,我就不能經常來見你和阿爸。不然部落裡一旦有什麼事情都會認為是圖佐帶來的,雖然我現在也不確定圖佐到底是不是真的被獸神詛咒了。我並不贊成瓦拉大人對待雲霄的態度,我如果回去,也難免要因為雲霄的事情和他起爭執,我可不喜歡。”

  康丁嘆息一聲,在兒子身邊坐下,說:“瓦拉都是為了部落。每年的白月,部落裡都會有很多人熬不過去。瓦拉最擔心的是有一日部落會被別的大部落吞併。我這一走,他身上的擔子就更重了,我不是一個好族長。”

  巴赫爾道:“我會多關注部落那邊的,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會回去。只是圖佐和雲霄的事情……我也不想再看到阿爸傷心了。”

  康丁點點頭:“我也不想再看到他傷心了。也許,我並不適合做族長。巴赫爾,你要多留意部落的情況。我們雖然離開了部落,但我們永遠都是班達希部落的人。我們盡量多儲存一點食物,等到白月部落如果有需要,你就送過去。”

  “嗯。”

  康丁和巴赫爾在為部落的事情思慮,終於回到家中的趙雲霄和終於能和兒子生活在一起的吉桑,以及終於有了阿爹和阿爸的奇羅正歡喜地為晚飯做準備。雲火變成了大野獸趴在床前毯上幸福地看著伴侶和阿爸忙碌的背影。越看越覺得自己很蠢,為什麼要把雲霄送回部落,簡直是愚蠢至極的做法。

  奇羅按照阿爸的吩咐在水瀑那邊打來要用的水,又央求阿爸給他安排任務。趙雲霄摸摸奇羅的頭,然後把他推到大野獸面前:“雲火,你陪奇羅,玩。”

  奇羅大氣不敢出,變成野獸的圖佐叔叔,嗯,阿爹,看上去更可怕了。雲火點點大腦袋,雲霄在大野獸的腦袋上給了一個感謝的吻,轉身回去做飯。奇羅站在那裡,低著頭,不知道怎麼跟阿爹,玩。

  雲火也不知道怎麼跟孩子玩,小時候部落裡的孩子見到他都躲得遠遠的,就是自己的親哥哥都不被阿爹允許太靠近他。他的大尾巴在奇羅的身上輕輕抽了一下,奇羅也不知是害怕還是別的什麼,一個顫抖,變身了。

  縮在衣服裡,奇羅不知道要不要鑽出去。一隻大爪子把奇羅從衣服裡抖了出來,尾巴又抽在了奇羅的身上。奇羅一開始不敢躲,可尾巴一次一次抽在他身上,不疼,力道很輕,他猜想阿爹這是跟他玩嗎?

  奇羅試著躲開了一下,發現阿爹沒有不高興,不過還是繼續抽他。奇羅又躲開,接著躲開,而當他第四次躲開的時候,尾巴抽在了他的屁股上。雲火的雙眼不離雲霄,尾巴在奇羅身上輕輕地抽來抽去。奇羅漸漸放開了,大膽地躲避抽過來的尾巴,可雲火的尾巴上似乎長了眼睛,而一開始能躲開的奇羅似乎也是雲火在放水。

  趙雲霄終於成功地點燃了火爐,他找了一片大葉子折成兩片當扇子搧風,木柴很快就點燃了。在雲火研究古人取暖方式的時候,趙雲霄自然也研究了不少,在加上這裡都是用木柴生火,換了火爐生火也難不倒他。

  吉桑完全不懂這樣燒火和用石頭搭灶火有什麼不同,不過站著做飯比坐著似乎輕鬆一點,可是做這樣的火爐不是很費力氣嗎?趙雲霄沒法跟吉桑解釋火爐的好處。今天吃飯的人多,而且大家都累了,趙雲霄準備燉一鍋雜菜吃。就是把肉、骨頭、菜什麼的全部放在一起亂炖。

  “啪啪啪”的輕響,吉桑和趙雲霄都回頭去看,接著兩人都笑了。被雲火的尾巴抽的奇羅躲著躲著變成了去抓雲火的尾巴,可惜雲火的尾巴甩的太快了,奇羅一次都沒有抓住過。雲火這完全是參照母獸跟自己的幼崽玩耍的方式,反正他只要動動尾巴就行了,不難。

  看來雲火也很喜歡小孩子。趙雲霄扭回頭,看看自己的肚子,不知道今天這次他會不會懷上。他突然迫不及待地想生兩隻小雲火了。嗯,在這個世界,中性人生多胎的特點應該還會存在吧?
第三卷 攜手 第四十七章
  煮了滿滿的兩大鍋雜菜,趙雲霄讓奇羅去喊康丁和巴赫爾吃飯。那兩個最大的石果鍋每一個的直徑都是一米多,端來端去不方便。趙雲霄拿來兩個中等的石果殼,把雜菜舀到裡面。雲火那麼能幹,趙雲霄打算讓雲火再做一個飯桌,不過這都是明天以後的事情了。

  康丁和巴赫爾來了,雲火正幫著趙雲霄把兩盆雜菜端到地上。兩人進來後,雲火一聲招呼也不打。氣氛自然有點尷尬和沉悶,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趙雲霄和吉桑的反應都很正常。大家席地而坐,雲火緊緊挨著雲霄,奇羅坐在阿爸的另一邊。

  趙雲霄拿起他的碗筷,示意大家吃。雲火一筷子下去,插起一大塊純肉。和雲霄生活了那麼久,雲火會用筷子,雖然用的還不是很好。吉桑現在也在學習用兩根棍子吃飯,巴赫爾、康丁和奇羅都是直接下手。不過燉菜很燙,趙雲霄給他們準備了大勺子。回到自己家就是方便,什麼工具都有,當然,不管是大大小小的勺子還是各種骨筷,都是雲火為雲霄準備的。

  除了自己和吉桑,都是肉食動物。雲霄把面前一個鍋裡的肉都撈給雲火和奇羅,吉桑也在另一個鍋裡給巴赫爾和康丁撈肉。雖然雲火不理巴赫爾和康丁,但不影響幾個人坐在一起吃飯。尤其是雲火,他好多天沒有吃到雲霄的飯了,恨不得一口就把所有的食物都吞到肚子裡。結果就是雲霄不得不幫他吹涼,以免他被燙到。

  似乎又回到了兩人單獨生活的那段日子。雲火只要一遇到好吃的就不管燙不燙嘴,雲霄就得先給他吹涼了再給他吃。吉桑看著雲霄細心地照顧圖佐,眼眶濕潤。康丁摸摸吉桑的後背,讓他不要哭。這裡,康丁是最尷尬的,但這是他逃避不開的事情。

  “奇羅,你也吃慢點。”

  好不容易讓某隻野獸能放慢速度,雲霄一回頭就看到奇羅一邊燙得哈氣一邊吃肉,他又對著奇羅的碗吹氣,讓肉涼得快點。

  “雲霄,我要吃肉餅。”幾乎連碗都要啃下去的雲火冒出一句。

  趙雲霄立刻說:“好。”兩人用的還是現代語。

  吉桑這時候問:“圖佐,這是雲霄的語言嗎?”

  “嗯。”圖佐只顧得上應一聲,他正在吃骨頭。

  算了,以後再問吧。吉桑撈鍋裡的木耳和蘑菇吃。他覺得木耳和蘑菇比肉好吃,雲霄總是能把普通的食材做得特別好吃。這裡的雌性沒有減肥一說,吉桑吃得很滿足。

  兩個盆裡的肉很快就沒了。雲霄和吉桑一人端起一個盆繼續把火爐上大鍋裡剩下的肉都撈出來。雲霄不僅放了鮮肉進去,還放了風乾的鹹肉,這樣就不用放鹽了,而且味道更好。這裡的食材絕對是純天然,味道更是鮮美無比。

  趙雲霄和吉桑一人一塊巴掌大的饅頭,吉桑特別喜歡吃饅頭配肉湯。這還是康丁和巴赫爾第一次放開肚子吃雲霄做的飯。兩人吃得別提多滿足多舒服了。雖然會被圖佐嫌棄,不過如果以後經常能放開了來吃雲霄做的飯,那這裡生活條件艱苦似乎也沒什麼。巴赫爾更是不願意一個人回部落了。

  巴赫爾現在對雲霄已經沒有了那種雄性對雌性的心動。從他開始替雲火給雲霄送食物開始他就漸漸放下了讓雲霄成為自己的伴侶的心思。而現在,雲霄身上有著明顯的沾染了雄性的氣味,更別提他的脖子上那醒目的痕跡,巴赫爾就更是一點雜念都沒有了。雲霄於他就是家中的一員。

  雲火很不爽雲霄做的飯被別的雄性吃到,尤其是這兩個雄性還是他很討厭的康丁和巴赫爾。但看到阿爸是那麼的開心,又享受著雲霄對他的服侍和體貼,雲火就壓下了不滿。他再恨康丁也不能不顧阿爸。在他遇到雲霄前,阿爸是唯一一個不怕他、願意愛他的人。他清楚地記得阿爸為了他流了多少眼淚,甚至在瓦拉面前跪下只為了不要殺掉他。否則他也不會在得知阿爸病重後,忍著萬般的不願都要回去看看阿爸。

  雲火很高興阿爸的身體恢復了健康,從雲霄那裡他知道阿爸是“胃寒”,雖然他不懂“胃”是什麼,不過他相信有雲霄在,阿爸的身體會越來越好,因為他的雲霄是最厲害的。雲霄的厲害不是氣勢或者是捕獵的技能,而是他的智慧,對,智慧。雲霄有著他們都沒有的特殊智慧。

  “雲火,可以了。”

  雲火的思緒被打斷,他捧起面前的盆,張口就喝起了肉湯,裡面的乾貨已經都被撈完了。雲火要喝肉湯,雲霄怕他燙壞食道,就用勺子在鍋裡攪拌,讓燙盡快涼下來。現在的溫度剛剛好,雲火一口一口,不帶歇口氣的。

  奇羅也正捧著他的大碗喝湯,肚子圓滾滾的。吉桑學著雲霄的方式把湯弄涼了,康丁和巴赫爾每人一半。這裡的人是絕對不會浪費食物的,而在場的三大一小四隻肉食動物又都是名副其實的大胃王,雲霄和吉桑都不擔心他們會撐壞。

  喝完肉湯的雲火放下盆就很不雅地打了個飽嗝,接著又是三聲飽嗝,康丁、奇羅和巴赫爾都吃飽了。雲火和奇羅要去洗過碗,被康丁和巴赫爾把工作搶走了。雲火沒跟他們搶,他們吃雲霄做的飯本來就應該付出勞動,他可一點都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雲火,我要燒水。”趙雲霄的吩咐一過來,雲火就出去了,很快拿來一個大鍋,給雲霄燒水用。趙雲霄絕對不會拿碰過油的鍋來煮洗漱的熱水的。把一個灶眼的火熄滅,趙雲霄留下另一個灶眼燒火。吃飽的吉桑在火爐上摸來摸去,不再像之前那麼不理解,反而帶著深思。

  雲霄還在忙碌,他要給奇羅鋪床。石床上雖然睡得下他們三個人,但雲火不要奇羅跟他們睡在一張床上,奇羅自己也不願意。他畢竟已經7歲了,跟阿爹阿爸擠在一張床上會很不好意思。雲霄暫時把奇羅的床鋪在他們的床尾。他打算讓雲火在山洞裡做一個隔斷,再專門給奇羅搭一張床。天冷了,直接睡在地板上肯定不行的。不僅要給奇羅搭,還要給吉桑搭床。在部落裡,隨著眾人對他的關注上升,趙雲霄就盡量保持低調,回到自己家,那就不一樣了。他有很多很多事情需要雲火幫他一起解決,然後平安度過那個據說是很可怕的漫長冬季。

  “雲霄。”吉桑喊。

  跪在地上的趙雲霄回頭,雲火出去了,不在家,也沒說幹什麼去了。吉桑摸著火爐,朝雲霄招手。雲霄撐著仍在發軟的雙腿站起來,走過去。

  “怎麼了?”

  吉桑拉過雲霄的手放在火爐邊上,神情緊張地說:“這是燙的!”

  雲霄遲鈍地點點頭:“啊,是燙的啊。”爐子裡面點著柴禾當然是燙的了。

  吉桑嚥嚥嗓子:“這個可以取暖啊!”

  這句話雲霄聽不大懂。和阿爸一起鋪床的奇羅下意識地說:“阿姆,下面有燒木柴,當然會燙啦。”

  吉桑急了,讓奇羅過來,奇羅不明所以地過去。吉桑把奇羅的手放在火爐邊上,說:“你看,多燙手。這個在白月可以取暖啊!比灶火暖和多了!”而且還可以把吃的直接放在灶台上,不用怕烤糊或者一會兒涼了。

  奇羅頓時明白阿姆是什麼意思了,他立刻仰頭說:“阿爸!這個可以取暖!”

  嗯……趙雲霄有點累了,反應非常遲鈍,他看看兩張驚喜的臉,說:“你們,問,雲火。”揉揉眼睛,他才發現怎麼感覺哪裡不對,原來是天黑了!而他居然忘了點油燈!

  山洞裝上了門,就不能再用火把了。趙雲霄藉著火爐裡透出的光亮在櫃子裡找出他走之前做好的兩盞油燈,點燃,山洞裡立刻亮了。這是白羽獸的油脂,點燃後沒什麼刺鼻的味道,雲霄現在都用這種野獸的油脂作為燈油。

  “那是什麼!”兩聲驚呼。

  趙雲霄在櫃子最頂層放了一盞,在床頭的地上放了一盞,這才回說:“這是油燈。”在吉桑家的時候,趙雲霄都是睡覺的時候才會點,所以吉桑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他不是有意要瞞著吉桑,而是不想康丁知道。現在是在自己家,趙雲霄就沒有需要需要遮掩和隱藏的了。

  “油燈?”這是現代語,吉桑和奇羅一人跑到一盞油燈前,不住地驚呼。這樣豈不是不用燒灶火晚上就能照明了?!

  “雲霄!你太厲害了!”吉桑對趙雲霄絕對是崇拜得五體投地。

  趙雲霄不好意思地說:“是圖佐,幫我的。”沒有圖佐給他找來麻,他也做不了。

  一聽是自己的兒子“做的”,吉桑的眼圈立刻又紅了。有風吹入,雲霄去關門。這才有時間看看雲火是怎麼做門的。其實還是柵欄式的門,不過雲火里外都用獸皮包了個嚴實。一半柵欄是用黃泥固定,另一半雲火用麻繩綁在固定的那扇柵欄上,這樣這扇活動的柵欄就可以像門那樣拉開關上了。

  雲火才是最厲害的。趙雲霄驕傲無比,這麼厲害的雲火是他的伴侶。雖然兩人沒有舉行正式的結婚儀式,但不管是趙雲霄還是雲火都早已認定了對方是自己的伴侶。

  拉上門,風立刻被隔絕在了外面,油燈的火苗也不閃了。趙雲霄走過去牽住吉桑的手,說:“我們會,度過,白月的,會的,相信,圖佐。”

  “嗯,我相信他,相信他。”吉桑抱住雲霄,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來找兒子,他應該早一點反抗瓦拉的。

  森林深處,雲火又在找鑽地鼠的麻煩了。而這一回,找鑽地鼠麻煩的還多了一個巴赫爾。鑽地鼠只會在夜間出現,它們又是生活在森林深處,對森林不熟悉的獸人很難抓到它們,就算能碰到,也不是那麼容易就抓到它們,因為它們的爪子和牙齒有毒。

  雲火大晚上的還要出去,巴赫爾出於好奇就跟了過去。雲火知道巴赫爾跟著他,不過沒理他。雲火很快就找到了一窩鑽地鼠,就見他兩隻前肢往鑽地鼠的窩所在的地方用力一戳,接著就帶起一片的泥土和草根。當巴赫爾看清楚雲火在做什麼後,他也加入了。

  “圖佐,我是送給阿爸。”

  加入之前,巴赫爾變了次人形向自己的弟弟聲明他不是為了雲霄而來,是為了阿爸。

  雲火本來挺不高興,不過一聽巴赫爾不是為了雲霄,他就任由巴赫爾去捕捉了。雲火的速度非常快。洞內的成年鑽地鼠跑出來後,他常常一爪子就能準確地把對方拍暈過去,然後……就不多說了。

  巴赫爾的速度沒有雲火快,但他畢竟也是一個捕獵高手。避開鑽地鼠的牙齒和爪子,巴赫爾也捕捉到幾隻。

  雲火沒有殺那些幼崽,捕獲了七八隻後,他變回人形抓起鑽地鼠,找地方剝皮。巴赫爾抓到四隻,他很沮喪地不得不承認圖佐確實比他厲害許多。

  康丁在他和吉桑的山洞裡正對著灶火的亮光做柵欄,他用石頭搭了一個臨時的灶火採光、取暖。他和吉桑的山洞沒有柵欄。他打算先臨時做一個,然後讓吉桑明天問問圖佐他的那種柵欄是怎麼做的,他覺得那樣的柵欄更方便更保暖。他拉不下臉來去問圖佐,而且圖佐還不一定會告訴他。巴赫爾今晚和他們住,明天再給巴赫爾的那個山洞弄擋風的柵欄。

  靠牆的地方鋪著厚厚的獸皮,這就是康丁和吉桑睡覺的地方了。這裡沒有陶罐,都是些石果的殼,康丁還打算明天去找黃泥來做陶罐。離開部落,就意味著一切從頭開始。但只要能讓吉桑開心,康丁都能忍下。他就是怕吉桑會不適應,會冷到。在吉桑越來越健康之後,康丁真的很怕他又像之前那樣病倒,似乎隨時會在自己的懷中消逝,如今想來都令他不寒而栗。在這一點上,他感謝圖佐,如果不是圖佐送來了雲霄,他都不知道自己的伴侶現在還在不在。

  水滾了,趙雲霄讓吉桑先洗漱,他則先照顧奇羅。奇羅在阿爸的指揮下用黑餅餅認真洗臉洗腳,還用樹根沾了鹽水刷牙。趙雲霄見他刷得不乾淨,拿過樹枝來給他刷,既然是小野獸,當然更要保護好牙齒了。在阿爸給自己刷牙的時候,張著嘴的奇羅一次次壓下眼眶的熱辣。有了阿爸的他真的很幸福很幸福。

  “雲霄,我去叫康丁。”

  “嗯。”

  趙雲霄拿著獸皮給奇羅擦胳膊擦腿。擦乾淨了,趙雲霄拍拍奇羅:“睡覺吧。”

  奇羅乖乖在他的小床上躺下,趙雲霄給他蓋好被子,還很疼愛地在奇羅的腦門上親了一口,說:“晚安。”

  奇羅的眼淚差點就要出來了,他急忙閉上眼睛。門開了,趙雲霄扭頭,就看到是康丁進來了。進來的康丁看到洞內有亮光,愣在了當場。吉桑把康丁拉進來,關了門。康丁盯著一盞油燈,問:“那是什麼?”

  吉桑驕傲地說:“雲霄說那是‘油燈’,是圖佐給他做的。”

  康丁的嗓子動了動,吉桑道:“你去坐下,我給你倒水。”

  和雲霄在一起後,吉桑就發現晚上用熱水泡了腳後身體會很舒服,之後他就拉著康丁一起泡腳了。康丁坐下,還盯著油燈看。

  吉桑端來洗腳盆,在康丁的另一邊坐下。康丁沉默地脫掉草鞋和裹在腳上的獸皮,把腳放進熱水盆裡,吉桑也脫了鞋,兩隻小腳放在康丁的大腳上。吉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康丁說,但奇羅睡了,他打算等一會兒回隔壁後再說。

  康丁和吉桑安靜地泡了腳,康丁又擦了把臉就和吉桑回他們的山洞了,雲霄讓他們拿走一盞油燈。之前只有他和雲火兩個人,他就做了這兩盞油燈,其中一盞還是他帶到部落又從部落帶回來的。等到明天他再多做幾盞拿給吉桑。

  奇羅閉著眼睛,也不知道睡著沒有。不過在康丁洗腳的時候,趙雲霄一直在輕拍奇羅,哄他睡覺。雲火的童年只有苦難,趙雲霄不希望奇羅這個懂事的孩子像雲火那樣。他願意給奇羅一個幸福的家。

  吉桑和康丁離開了,雲霄這才去洗漱。洗漱完後,他又熱了半鍋熱水,等著雲火回來。有點睏了,可雲火還沒回來。趙雲霄拿出給奇羅做的衣服上床,一上床,他就頓住了。心頭酸酸軟軟,趙雲霄在床頭靠牆的地方拿起好幾片乾枯的心形葉子,是他托巴赫爾送給雲火的葉子。看了這些葉子許久,趙雲霄把葉子放回去,笑笑。他以後再也不用靠葉子來告訴他對雲火的感情和堅持了,他要永遠陪在雲火的身邊,再也不離開他,也不會允許雲火再放開他。

  靠牆坐好,趙雲霄給奇羅做衣服,等著雲火回來。睡在床腳靠牆跟的奇羅瞧瞧睜開眼睛,看到阿爸在給他縫衣服,他咬住嘴,幸福地閉上眼睛。
第三卷 攜手 第四十八章
  吉桑和康丁回到房間後,吉桑捧著油燈迫不及待地對康丁說:“那個做飯的台子很燙手,很暖和。你有沒有發現圖佐他們那邊一點都不冷?”

  康丁還在研究那盞油燈,油燈散發出的氣味淡淡的,康丁聞不出是哪種動物的油脂,最重要的是那個可以在油脂裡點燃的東西是什麼?很像雲霄經常會使用的那種叫“麻繩”的東西。吉桑的話讓康丁回神,他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去那邊的時候確實不冷,一點都不像黃月的晚上房間裡會有的溫度。

  見康丁不說話,吉桑放下油燈急急地說:“明天我問問圖佐那個台子要怎麼搭,我們也搭一個,取暖。”

  康丁點點頭:“我給你搭。好像確實不冷。”

  “本來就不冷。做飯的時候風吹進來我都不覺得冷,那個台子比灶火好用。”

  “嗯,明天我們也搭一個。”

  吉桑不由得責怪說:“圖佐哪裡是惡靈了?你看,圖佐會做那種很暖和的台子,還會做油燈,還會做能拉來拉去的門,圖佐比部落裡任何一個雄性都厲害!他是我們的兒子,他不是惡靈。”

  康丁不知怎麼回答,他心裡有點亂。吉桑說:“你以後要多補償圖佐。康丁,我不相信圖佐是惡靈,不相信。”

  康丁沉默地點點頭。吉桑知道這件事他急不來,康丁能陪他一起來已經是妥協了,他相信時間長了康丁會認識到瓦拉說的都是錯的。他也會向瓦拉證明,他的兒子根本就不是會給人帶來災難的惡靈,他的兒子是真正的勇士。

  康丁擁著吉桑躺下,腦袋裡是今天發生的一切一切。雲火和巴赫爾回來了,兩人帶回十幾張鑽地鼠皮。雲火把自己獵到的那幾張放回上方的倉庫裡,巴赫爾帶回自己的山洞。在獵物上,雲火是絕對的跟巴赫爾劃清界限,巴赫爾也不勉強他。反正這幾張獸皮給阿爸,那雲霄就可以多留幾張自己用。

  雲火一回來就看到雲霄靠著牆睡著了,雲霄今天累壞了。雲火沒有去想他今晚還要不要這件事,他輕輕走到床邊抱住雲霄,讓他躺下睡。他這邊一抱,雲霄就醒了。

  “雲火?”

  “你睡。”

  雲火親親他。

  雲霄揉揉眼睛,坐了起來:“我給你倒水洗臉刷牙。”

  “我自己去。”雲火的聲音有點啞,他的雲霄真的回來了。

  “我去。”

  分別二十天,雲霄也看出雲火瘦了,明顯的獸了。這段時間的分別,兩人都受到了折磨,而雲火受到的只會比他多。一想到雲火那麼小就被趕出家,雲霄就忍不住想再多心疼他一點。

  堅持下了床,趙雲霄給雲火舀好洗臉水,雲火走到他的面前,跪坐下。趙雲霄弄濕了洗臉的獸皮,給雲火擦臉。他擦得很慢,很認真,雲火赤紅的雙目一眨不眨地看著雲霄,看著他的雌性。

  給雲火擦了臉,雲霄在他的嘴上溫柔地印了一個吻,然後是潮濕的雙頰、有著短毛的額頭、光滑的下巴。這裡的雄性獸人變成人形後都沒有鬍子。雲火一動不動,貪戀雲霄落在他臉上的溫柔和溫暖。

  雲霄接著拿來刷牙杯,雲火張開嘴。雲霄動作熟練地給他刷牙,如果說以前雲火帶了點耍賴鬧著要雲霄給他洗臉刷牙,那分開過之後,雲霄是心甘情願地想要這麼伺候雲火。

  刷了牙,漱了口,雲霄又端來一盆熱水,給雲火泡腳。雲火的腳趾上有長長的指甲,雲霄用獸皮給他一根根清洗乾淨。雲火現在還是光著腳,他的指甲太長太尖,普通的鞋子根本沒法穿,雲霄心疼雲火腳底的粗糙,暗下決定要盡快先做一雙適合雲火穿的鞋。

  洗好了,雲火不讓雲霄收拾,他端了盆出去倒水。雲火把火爐上的鍋端下來,由著火爐裡未燒完的柴禾繼續燃燒。雲霄回來了,他關了門,掀起門上的獸皮露出一點縫隙透氣,以免木柴不完全燃燒而導致中毒。雲火從他手裡接過盆放到櫃子上,然後牽著雲霄的手上床。蓋上被子,雲火吹滅了油燈,山洞裡只有火爐的爐膛裡散發出的火光。

  趙雲霄換了睡衣,雲火掀開被子等著他進來,雲霄剛一躺下,雲火就把人摟在了自己的身上,緊緊抱住。趴在雲火的身體上,枕在他赤裸堅實的胸膛上,雲霄安心地閉上眼睛。這一晚,他終於不會失眠了。某根獸根蠢蠢欲動,但懷裡的伴侶睡著了,不遠處還有一個礙眼的小雄性,雲火不由得尋思,他應該找一個隱秘的、適合他和雲霄親熱的地方。

  爐火一直燒著,熱度一部分散發到山洞內,一部分進入火牆。挨著牆邊睡的吉桑躺了一會兒他往康丁的懷裡缩了缩,瞌睡地咕噥:“康丁,我後面有點燙。”

  “燙?”還在深思中的康丁急忙去摸他的後背,吉桑的後背果然熱熱的,他又趕緊去摸牆壁,這一摸不要緊,他騰地坐了起來。睡在他們另一邊的巴赫爾馬上也起來了。

  吉桑打了個哈欠坐起來。睡覺的時候他就覺得牆壁有點燙,他沒在意,結果越睡越覺得燙,燙得他都不舒服了。

  康丁顧不上回答吉桑,他在石壁上摸來摸去。最下方最燙手,越往上溫度越低,可是有一大塊面積都是溫暖的。吉桑也摸了上去,接著就驚呼一聲:“怎麼是熱的!”

  巴赫爾挪了過來,在牆上摸,也是驚訝不已:“真的是熱的!”而且下方很熱,都燙手了!

  康丁想不明白,巴赫爾想不明白,吉桑更想不明白。他們哪裡能明白這熱源來自於隔壁的那個大火爐。火爐從傍晚時分就一直燒著,兩個爐膛產生的熱量可不小。吃完晚飯後趙雲霄才熄滅了一個爐膛,另一個爐膛現在還在燒著呢。

  “難道這裡的石頭會發熱?”吉桑只能這麼認為。

  康丁蹙眉,他也不知道。

  “我明天問問雲霄。”吉桑絕對是雲霄的忠實粉絲。

  “雲霄和圖佐肯定知道是怎麼回事。”巴赫爾也快變成雲霄的粉絲了。

  康丁摟著吉桑緩緩躺下,吉桑在他的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眼睛。牆壁是燙的,被窩裡特別的暖和,累了的吉桑很快意識朦朧。今天他又是哭又是跟瓦拉吵架,又跑到這麼遠的地方,確實累了。

  巴赫爾睡不著了,突然發覺這次堅持跟著阿爹和阿爸過來是非常正確的。雲霄和圖佐那裡,似乎有很多了不得的東西。康丁的心情則更加的複雜,對於心中堅信的圖佐是被獸神詛咒這件事也不由得有了一點懷疑。

  ※

  雲霄是被一隻在他的背上摸來摸去的爪子給弄醒的。一夜無眠,回到安全的家中,回到心愛的人身邊,趙雲霄睡了二十多天來的第一個好覺。還沒睜眼,他就微笑地低喊:“雲火……”

  在他背上撫摸的爪子微微一頓,接著變本加厲地轉移到了前面,繼續摸。雲霄閉著眼睛在雲火的懷裡蹭蹭,不想動,這一覺睡得他骨頭都酥了。

  “阿爹,阿爸。”一聲稚嫩又帶著點緊張的喚聲。

  趙雲霄睜開眼,看向聲音的來源,就見奇羅坐在那裡,懷裡抱著被子,顯然已經醒來一會兒了。趙雲霄笑著朝奇羅招招手:“過來。”

  “雲霄。”雲火不同意。雄性對自己雌性的佔有欲不會因為對方是他們的兒子而有所變化。雲霄摸摸雲火的臉,給了他一個早安吻,接著又朝奇羅招招手:“過來。”

  奇羅猶豫地爬起來,在阿爹赤紅的雙目瞪視下,他戰戰兢兢地爬上床,阿爹好可怕。雲霄掀開被子,讓奇羅進來,雲火吃醋了:“雲霄!”

  “他是我們的兒子。”

  雲霄拍拍身邊,奇羅頂著巨大的壓力,爬到阿爸身邊,躺下。雲霄放下被子,拉過雲火的手摟住他和奇羅,幸福地說:“我們是,一家人。”

  雲火緊繃肌肉瞬間放鬆,被阿爸和阿爹抱著的奇羅再也忍不住地哭了:“阿爸……”

  “乖孩子。”

  扣住雲火的手,一起摟住奇羅,雲霄喟嘆:“這才是,我要的。阿爸、阿爹、孩子……雲火,我要的,是這個。”

  雲火不吃醋了,奇羅又哭又笑地緊緊抱住阿爸。雲火一遍遍地親吻雲霄,奇羅不好意思地把臉埋在阿爸的懷裡,不看。奇羅乖乖摀住眼睛,趙雲霄扭過頭與雲火接吻。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有相愛的伴侶,有可愛的孩子。雲火的手隔著睡衣撫摸雲霄的肚子,等白月過了,他就嘗試給雲霄孩子。被詛咒的他不知道會不會有後代。

  這一家三口在山洞裡溫馨,已經起來的康丁、吉桑和巴赫爾卻有點焦急。到了後半夜牆壁才不燙了,可是山洞裡一整晚都很暖和,康丁甚至熱出了汗。他著急地想要知道這裡的牆壁為什麼會發熱。

  好不容易聽到山洞裡有輕微的說話聲了,康丁幾次想喊人,都被吉桑攔下,不可以隨便打擾也許還沒起床的夫妻。好在雲霄還記得要起來準備早飯,而且今天有很多事要做,和雲火來了一記火辣辣的早安吻後,雲霄拍拍雲火,該起床了。

  雲霄要換衣服,奇羅跳下床穿上草鞋先出去。一開門,奇羅嚇了一跳,怎麼族長、阿姆和巴赫爾叔叔都在。

  “雲霄,你起來了嗎?”吉桑在門口問。奇羅快速跳出來關上門。

  “阿爸,你等下,雲霄換衣服。”

  “哦,好。”

  雲火突然覺得按照雲霄的要求壘一堵牆是非常必要的。

  換好衣服,雲霄讓雲火去開門,看來還得在外面再搭一個火爐,不然吉桑如果早起要做飯會不方便。雲火打開門,吉桑急忙問:“圖佐,昨晚我們山洞靠近你們的那堵牆很熱,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雲霄聽得有點困難,索性也不問吉桑怎麼了,他去燒水洗漱還有準備早飯。奇羅從外面抱了一捆木柴進來。昨晚很暖和,他睡得也很沉。

  雲火讓阿爸、康丁和巴赫爾進來,本來他只是讓阿爸進來,但康丁和巴赫爾兩個人的臉皮太厚,很自覺地跟了進來。關了門,不讓冷風吹入,雲火這才拍拍火牆說:“火爐燒著的時候靠近的那堵牆會暖和,直接在這裡燒木柴,會更暖和。”

  “這是怎麼回事?”三聲疑問,會更暖和?!他們完全不懂這是什麼原理。

  說實話,雲火也不是特別清楚,但雲霄的大板板裡就是這麼做的。他試驗過也確實是這樣。想了想,雲火說:“是雲霄教我的。”

  雲霄?!

  吉桑立刻問:“雲霄,為什麼這個會暖和?”

  “……???”這是雲霄的反應。

  雲火解釋:“阿爸想知道火牆。”現代語。

  哦,火牆啊。呃,這個還真不好解釋。雖然他有給雲火講很多古代人取暖的方法,但最主要的還是靠雲火自己看圖片理解得來的。雲霄有點分心,他的雲火真是又聰明又厲害。啊,回歸正題,雲霄從他的包裡拿出平板書交給雲火:“你給他們看吧。”

  這東西一拿出來,包括吉桑和奇羅在內,除了雲火外都瞪大了眼睛。奇羅和吉桑是又一次看到神奇板板的驚喜。康丁和巴赫爾就完全是霧水了。

  雲火非常熟悉地打開平板書,在書籤裡找出《遠古人取暖方式》那本書,點開。雲火記得這本書的封面,書裡的字他基本上都不認識,但是有很詳細的圖片說明,所以當時雲火很是研究了好幾天這本書。

  “雲火,你把投影功能打開。”現代語。

  雲火又很熟練地打開投影功能,牆壁上立刻出現了畫面。

  “啊——!”三大一小四聲尖叫。

  “哈哈哈……”雲霄笑了。

  雲火則非常自得,忘了雲霄第一次拿出平板書的時候,他也是嚇得獸毛乍起的。

  “圖,圖佐,那是什麼?”巴赫爾都結巴了。

  吉桑、奇羅、巴赫爾和康丁誰也不去管吃飯的問題了,全部圍在雲火身邊。雲霄嘴角含笑地看著主動貼近雲火的康丁和巴赫爾,很是高興。這是一個好的開始,他會讓大家重新去認識雲火,他會告訴這裡的人,雲火不是災星,他只是一個長相有點特別的雄性獸人。

  趙雲霄並不知道,當雲火很瀟灑地把投影打開時,康丁、巴赫爾和吉桑的心頭都冒出一個念頭——圖佐真的是普通的雄性獸人嗎?!
第三卷 攜手 第四十九章
  雲火用幻燈給阿爸、康丁和巴赫爾看火牆是什麼。當然也只能給他們看圖片,圖佐都不認識那些字,這三個人就更不認識了。趙雲霄由得他們去鑽研,他做早飯。早上吃三明治,簡單。

  “雲火~”趙雲霄不得不先打斷專心的四個人,“我要去倉庫。”找食材。

  雲火這才發現早飯的食材還沒拿過來,他放下平板書帶雲霄去挑。吉桑、巴赫爾、康丁和奇羅立刻圍住了那個神奇的板板。

  倉庫在上面的山洞裡很不方便,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倉庫裡的東西不僅沒有因為趙雲霄的不在而有所減少,反而還多了不少。趙雲霄把午飯和晚飯的食材一次性全挑出來,然後讓雲霄把他帶回山洞。回到山洞,雲火就立刻又被吉桑叫走了。趙雲霄把門拉開一些,這樣一會兒做飯的時候洞內的油煙不會太大。把大片大片的純肉用石頭砸爛,然後裹上饅頭屑放在油鍋裡炸。炸了有三十多片,趙雲霄開始煎蛋,煎了二十多個蛋,另外一口鍋裡則蒸著蛋,是他和吉桑的早餐。

  蛋煎好了,趙雲霄把新鮮的蔬菜洗乾淨,然後一層肉片、一層雞蛋、一層蔬菜、再一層肉片,最後再加上他自己特製的酸甜汁,就是純肉三明治了。沒辦法,雄性們都是純粹的肉食動物。做了十幾個三明治,趙雲霄喊:“吃飯了。”

  圍著雲火的四個人沒反應,不過雲火可是早就惦記著早餐呢。把大板板一關,往床上一放,雲火要吃飯。

  “圖佐,那個是什麼呀?”吉桑迫不及待地問。

  雲火已經抓起一個三明治咬了一大口了,他狼吞虎咽地抽空回了一句:“是雲霄帶來的。雲霄,我要吃肉雜。”後面這句是現代語,對誰說的不用解釋。只要是事關吃的,雲火都說得很流利。

  “好的。”雲火喜歡吃,雲霄自然是全盤答應,分別了這麼多天,他更是要好好彌補雲火。雖然是雲火把他送到部落裡去的,但雲火有不得已的苦衷,雲霄早就原諒他了。

  其他四個人好奇地盯著肉三明治,他們還沒吃過這種的,聞起來真香。趙雲霄先給奇羅拿了一個,然後把盆放在地上,並叮囑吉桑:“你吃蒸蛋。”

  吉桑頓時鬱悶了,可誰叫他的肚子不好呢,他只能望三明治興嘆。趙雲霄早飯不喜歡吃太肉的,所以還好。不過他還是切了一小塊給吉桑嚐嚐。嚐過的吉桑更鬱悶了,發誓要趕快調養好身體,不然那麼多好吃的他都不能吃。

  奇羅咬下一口,眼睛登時一亮,迅速咬下第二口。一看奇羅的反應,康丁和巴赫爾伸手了,而在他們伸手的同時,一雙紅色的抓抓快速抓起兩個。哼,要不是阿爸在,他才不會讓康丁和巴赫爾吃雲霄做的飯!所以他要多吃一點!

  雲火的動作逗笑了吉桑和雲霄,也令兩人的心頭泛上某種苦澀。康丁和巴赫爾咬下第一口後就大口咀嚼了起來,三口就吃掉了一個肉三明治。奇羅手上的那個還沒吃完,不過他又伸手拿了一個,他怕下一刻就沒有了。

  蒸蛋也好了。趙雲霄把蒸蛋的大碗端出來,給自己舀了一半,剩下的是吉桑的。吉桑的食量和趙雲霄的差不多。吉桑舀起一勺蒸蛋,吹了吹,卻沒有送到自己的嘴裡,而是餵到了雲火的嘴邊。雲火咀嚼的動作頓住,怔怔地看著面前的那勺蒸蛋。

  康丁、巴赫爾和奇羅都停了下來。吉桑語帶哽咽地說:“圖佐,阿爸,餵你。”

  雲火的赤目瞬間深沉,他的下顎緊了緊,張口,那勺蒸蛋就進了他的嘴裡。雲火平時不喜歡吃蒸蛋,可阿爸餵的這勺蒸蛋卻令他的心緒不穩。趙雲霄被這一幕感動了,他也舀起一勺餵到雲火的嘴邊,雲火這回沒有遲疑,張口吃下。趙雲霄又舀起一勺,餵到奇羅的嘴邊:“奇羅,阿爸餵你。”

  奇羅的反應很直接,眼圈瞬間就紅了,他張開還有著肉餅的嘴,吃下蒸蛋,然後深深地朝阿爸笑:“好吃!”

  “阿爸,你吃。”雲火不讓阿爸再餵他。

  吉桑低頭抹了下眼角,舀起一勺,又餵給兒子。雲火吃下:“阿爸,你吃。”

  “嗯,阿爸吃。”

  吉桑這回沒有再餵雲火,眼淚卻是在眼眶裡打轉。康丁慢慢嚥下嘴裡的食物,拿起一塊三明治放在雲火的面前,低低地說了聲:“多吃點。”

  雲火一口吃掉手裡的,沒反應。巴赫爾也拿起一塊,放到了雲火的面前。雲火依然沒有反應。奇羅舔舔嘴,把他手裡的那塊三明治放到阿爹的面前:“阿爹,你多吃點。”

  雲火拿起奇羅的那塊大口咬下。雲霄出聲打破此時的一些尷尬:“吃完飯,要做事,很多。”

  在場的人馬上身子一震,加快吃飯的速度,他們確實有很多事要做。

  誰也不說話了,雲火始終沒有碰康丁和巴赫爾給他的那一塊,最後被奇羅給吃了。康丁和巴赫爾也明白雲火不可能很快就原諒他們,他們只能繼續努力,不過至少雲火沒有對他們隱瞞那些神奇的事情,他們已經很知足了。

  吃完飯,雲霄告訴雲火他們要在山洞裡砌牆、要給奇羅做床、要給吉桑做床、還要在外面再搭一個火爐、還要做一個飯桌以及凳子。這是要先解決的幾件事,雲火一一記下,然後和康丁、巴赫爾跟他一起去幹活。後兩位強烈要求要跟著雲火一起做,雲霄和吉桑也開口要雲火帶著他們一起,不會拒絕伴侶和阿爸請求的雲火縱使不願,還是同意了。

  奇羅也要求做事,雲霄就給他安排了一項任務,炸油脂,包括做菜的油脂和使用的油脂。雲霄在洞外用石頭搭了一個簡易的灶火,要奇羅在那裡炸,在山洞裡會太嗆。有事情做,奇羅特別高興。拿了一對的不同肥肉坐在灶火旁認真炸油脂。趙雲霄則拉著吉桑去做衣服,他們要在冬天來臨前做大量的棉衣。

  雲霄離開的這段時間,雲火也沒放鬆儲存過冬物資,現在有兩個山洞都用來作為倉庫。早上拿食材的時候雲霄就在其中一個倉庫裡發現了很多羽毛,他就順便全部拿下來了。雲霄先教吉桑做羽毛被。其實也很簡單,就是把羽毛在一塊長獸皮上攤開,然後再蓋上一層獸皮,就像羽絨服那樣縱向縫好幾道,隨後在上下兩面再加縫一層厚的獸皮。這樣的羽毛被是最原始的,但在現有的條件下,這已經是很奢侈的東西了。

  吉桑這才發現雲霄還懂得很多很多不得了的東西,對雲霄更是全然地崇拜。教了吉桑一遍之後,雲霄就讓吉桑自己去做被子,他要先把奇羅的那件衣服做好,也快了,然後他還要給雲火做合適的鞋子。到了半上午,三位雄性們回來了,帶回來很多黃土和河石。雲霄和吉桑轉戰到隔壁的山洞,好讓三人幹活。吉桑本來也想在他們的山洞裡搭火爐取暖,雲火告訴他不必,火牆裡點燃柴禾後,足夠保證兩個山洞取暖。如果單獨做火爐,沒辦法解決排煙的問題,雲霄說過那樣會有危險,會中毒。雲火跟阿爸簡單解釋了一下,似懂非懂的吉桑和康丁立刻表示一切聽從兒子的安排。

  雲火要先砌牆。黃土加水和成黃泥後和河石一起砌牆要比單純的用黃泥要結實許多。這也是雲火從平板書上得到的啟發。康丁和巴赫爾幹勁十足地跟著雲火學習怎麼用黃泥和石頭一起砌牆。中午的時候,雲霄做了雲火要吃的肉雜,雲霄要半個月才能吃完的最大的饅頭,一頓就被吃掉了。奇羅的小肚子更是吃得圓滾滾的,看得雲霄讓他在附近飛飛,消食。

  雄性的工作效率簡直沒話說。到了傍晚天黑的時候,石牆就砌好了。在雲霄的指點下,雲火做了一個幾乎是全封閉的石牆,留了一扇獨門和兩個窗戶的位置。借鑒雲火做洞門的方式,雲霄讓雲火在獨門的一側固定了一根長樹枝,等石牆乾了,就可以把柵欄綁在長樹枝上做成開關門了。窗戶主要是用來採光,雲霄要雲火也用做門的方法做窗戶,雲火點頭表示沒問題。趁著石牆沒乾,雲霄還在石牆的黃泥裡斜插了好幾根堅硬的樹枝,這樣等石牆乾了之後,他就可以在樹枝上掛衣服掛東西了。

  在牆的兩側點上灶火,讓黃泥盡快變乾,雲火很滿意這堵可以把他和雲霄的床完全遮住的牆。康丁和巴赫爾看著自己參與過的牆,也是滿滿的自豪,兩人對雲火的心態都有了明顯的變化。康丁覺得他也可以這麼改造他和吉桑的山洞,這樣巴赫爾就可以跟他們住在一起了。

  晚上吃了飯,雲霄把奇羅喊到跟前,要他把新衣服換上。奇羅拿著那身奇怪的衣服,臉上是茫然,這個,怎麼穿?雲霄把奇羅帶進臥室,讓他脫掉身上的獸皮。奇羅的臉通紅,雖然是阿爸,但他可不習慣在阿爸的面前赤裸。

  雲霄是完全把奇羅當作孩子、幼崽,只覺得他的害羞很可愛。他給奇羅做的衣服是連體衫,中袖中褲,甚至還做了一個帽子。沒有釦子,趙雲霄就把皮繩縫在系釦子的地方,套上後,把對稱的皮繩系起來,一件原始皮質連體衫就做好了。

  奇羅看著自己的新衣服驚喜不已,阿爸做的衣服真獨特。雲霄也看得特別高興,奇羅穿上連體衫更可愛更帥了。

  “變一下獸形。”

  奇羅乖乖地變成小野獸,然後他“嗚嗚”地叫了起來,這樣的衣服不會掉下來!中袖和中褲的長度在奇羅變身後正好可以包住他的四肢。雲霄讓奇羅活動了一下,奇羅圍著他身邊直轉,這樣的衣服真的不會掉下來!也不會行動不便!翅膀還可以從後肩特別剪開的兩道縫隙中伸出來。

  奇羅喜歡,那雲霄就覺得值了。抱起小野獸的奇羅,趙雲霄帶他來到外間,把他放在了地上,然後他拍拍奇羅的腦袋。奇羅變成了人形,吉桑發出驚呼:“雲霄,這件衣服不會掉啊!”

  奇羅幸福地猛點頭:“嗯,阿爸給我做了件不會掉的衣服。”他又變成小野獸,給大家展示不會掉的衣服。雲霄把帽子給他戴上,就更可愛了。

  “雲霄,你太厲害了!”吉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我也要學!要那個(帽子)。”

  “好啊。”

  有人不滿:“雲霄,我也要。”

  呃,這種連體的嗎?雲火穿上可就不是可愛了。雲霄馬上說:“明天給你做新衣服。”

  康丁盯著奇羅的這件衣服則有別的想法。而巴赫爾只是單純的覺得這種衣服很奇特。奇羅寶貝地在新衣服上摸來摸去。這件衣服更神奇的地方是在褲襠處。趙雲霄做成男士內褲前襠的那種樣式。奇羅要上廁所的時候只要把褲襠重疊的兩塊軟皮拉開就可以露出小屁股方便了。奇羅看著自己的新衣服都不捨得穿了。

  大家今天都累了,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諸人都去休息。雲火把奇羅的床搬到了外間,得了新衣服的奇羅一點都不介意從今晚開始就要跟阿爸和阿爹分房睡了。牆還沒乾、門窗也都沒有裝上,不過躺在有了雛形的新家裡,趙雲霄也有些小小的興奮。

  雲火在雲霄香噴噴的身上摸來摸去,某根東西蠢蠢欲動。趙雲霄放鬆身體,任由野獸在他的身上搗亂。睡衣離體,野獸要行使自己身為伴侶的權利了。外間的奇羅換上睡覺的衣服,懷裡抱著自己的新衣服興奮不已。突然,他的耳朵動動,然後小臉紅了。拉高被子,蒙住耳朵,奇羅在心裡想阿爸給他做過的好吃的,以此來分散注意力。

  內間,趙雲霄緊緊咬著一塊獸皮,用自己的身體來犒勞辛苦了一天的野獸。有了一次經驗,雲火這回就沒那麼魯莽了。不過他可不在乎外間有人,舒服的獸吼令奇羅縮成了一團,趙雲霄卻是生怕奇羅聽到一點他的聲音。嗯,以後做愛的時候還是到外面去吧,他可不能教壞小孩子。趙雲霄哪裡知道獸人的幼崽們都是聽著父母恩愛的聲音長大的。

  等到雲火舒爽地折騰完了,趙雲霄也幾乎要昏睡過去了。就那麼赤裸著身體,雲火出去拿熱水,火爐邊溫著一盆熱水。回來的途中見奇羅縮在被子裡沒有偷看,雲火對這個養子的懂事非常滿意。給雲霄擦拭乾淨,雲火舒舒服服地抱著雲霄睡覺,曾經苦難孤單的日子似乎已經遠離了他。

  ※

  倉庫裡有足夠的食物,在要做的事情做完之前,雲火都不準備去打獵。隔天吃了早飯,三位成年雄性又開始忙碌了。有了新衣服的奇羅今天要幫阿爹裁剪獸皮。雲火強烈要求雲霄給他做衣服,早上起床的時候雲霄問雲火能不能給吉桑一些恐龍皮。雲火穿恐龍皮變身後的毛比康丁和巴爾都厚了許多。哪怕是為了吉桑,雲霄也得考慮康丁和巴赫爾過冬的問題。

  昨晚得到滿足的雲火也是考慮到阿爸,勉強同意,不過只能給每人做一套的皮量。對康丁和巴赫爾,雲火還是很難不計較以前的事情。雲霄不介意雲火的小氣,雲火願意給已經是很大方很大度的表現了。不過直到此刻,雲霄還不知道這裡的人叫恐龍是青皮獸。

  三位雄性今天還要在主山洞裡忙,雲霄拉著吉桑和奇羅到隔壁去。雲火要雲霄不要把恐龍皮都做了,雲霄不清楚雲火是要留給未來可能會有的孩子。恐龍皮很多,雲霄決定留下一半,剩下的一半都做了衣服。
第三卷 攜手 第五十章
  把裝著恐龍皮的包裹放在地上,雲霄打開。吉桑和奇羅好奇地看過來。兩個人在部落的時候就知道雲霄的包裹裡有這麼一個獸皮包,但都不知道裡面是什麼。雲霄一打開,吉桑看裡面的也是獸皮,他摸摸,好奇地問:“這是什麼的皮?是圖佐身上穿的那種。”

  想到一件事,吉桑撫摸獸皮的手一頓。雲霄沒發現吉桑的異樣,他用現代語說:“恐龍皮。”雲火跟他提過兩次,他沒記住這裡的話怎麼說。

  吉桑自然聽不懂什麼是“恐龍皮”,他問:“這是,青皮獸的皮嗎?”

  雲霄回憶,抱歉地說:“雲火,說過,我忘了。”

  吉桑略顯急切地用骨針在牆上畫了一隻野獸的外形,一看那個長脖子,雲霄馬上點頭:“對,就是這個!”

  吉桑手裡的骨針掉在了地上,奇羅驚叫:“阿爸!阿爹撿到過青皮獸?!”

  嗯嗯?雲霄沒聽懂。吉桑則是焦急地問:“你們,遇到,過?”

  這句話雲霄聽懂了,點頭:“嗯。雲火,殺死的。”

  “呵!”兩聲抽氣,雲霄眨眨眼,怎麼了嗎?難道不能殺死恐龍?

  奇羅顧不上裁剪獸皮了,爬到阿爸身邊。吉桑的聲音都發顫了:“圖佐,殺死過,一隻青皮獸?!”

  “呃……”礙於語言上還有障礙,解釋不清的雲霄不得不喊:“雲火,你來~”

  赤紅的身影馬上出現在洞口,雲火大步走了進來。見雲霄的面前是青皮獸皮,知道雲霄是要給他做衣服,雲火很高興地問:“要拿什麼?”

  吉桑站起來抓住兒子的手:“圖佐!你殺死過一隻青皮獸?!”

  雲火停頓了片刻,點頭:“嗯。是雲霄……”

  “是雲火殺死的。”雲霄打斷雲火的話,雖然他幫了一點忙,但主要還是靠雲火才把那隻恐龍殺死的。他看出雲火殺死恐龍這件事似乎很重要。

  以為雲霄是不想別人知道他那根神秘的棒棒,雲火道:“是一隻成年的青皮獸,牠差點殺了雲霄。”

  “雲火受傷了。”雲霄走到雲火身邊,摸上他曾經受傷最重的腹部,“傷的,很重。”

  雲火摟住雲霄:“我已經全好了。”

  吉桑的眼淚流出,他一把抱住兒子,傷心極了:“圖佐,圖佐,你根本不是被獸神詛咒的,只有獸神降臨才能殺死青皮獸,阿爸相信你不是,你絕對不是。”

  雲火抿緊了嘴,另一手輕輕抱住阿爸。雲霄很明白吉桑為什麼會傷心。這麼勇猛的雲火怎麼可能是什麼不詳之人,他只是因為長得和旁人不一樣就受到了那麼不公平的對待。雲霄輕拍吉桑:“我們一起,愛雲火。”

  “嗯!嗯!”

  一隻小獸以絕對崇拜的目光看著某人:“阿爹,你真厲害!”

  奇羅的話讓雲火心裡一暖,雲霄仰頭,臉上也是絕對的崇拜:“雲火,你是最厲害的!”

  這句話雲火更愛聽,彎腰就狠狠啃了雲霄一口。吉桑從兒子懷裡退出,擦擦臉說:“這件事先不要讓你阿爹知道。”

  雲火不置可否,他才不想和那個人說話。吉桑道:“你去忙吧,阿爸和雲霄做衣服。”

  又給了雲霄一個吻,雲火走了。

  雲霄沒有問吉桑殺死恐龍意味著什麼,他挑出一塊大小合適的恐龍皮交給吉桑,說:“給康丁和巴赫爾。”好吧,他還是習慣叫恐龍。

  吉桑立刻搖頭:“不行,這個太珍貴了,你留著。”

  雲霄按住吉桑的手,微笑:“雲火,願意的。”

  吉桑愣住了,然後眼淚再次湧出。雲霄摟住他,說:“我們一起,努力。讓大家,明白,雲火,嗯,很厲害。”

  吉桑用力點頭,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兒子,不是惡靈。

  “阿爸,阿爹很厲害!”奇羅第一個相信。

  雲霄揉亂奇羅的頭髮:“那當然。”

  ※

  吉桑一直沒有告訴康丁和巴赫爾青皮獸的事情。康丁看到吉桑在裁剪一塊很奇特的皮,和圖佐身上穿的皮一樣,他問吉桑是不是青皮獸的皮。吉桑說不是,說是“恐龍皮”,是圖佐和雲霄兩個人在森林深處發現的一種野獸。

  恐龍?那是什麼?也許是某種自己沒有見過的野獸。康丁失望之後就不再多問了。巴赫爾從阿爸那裡得知圖佐的那身衣服是“恐龍皮”,他很想問問圖佐是哪裡獵到恐龍的,這種皮非常好,他也想獵一隻。奈何圖佐對他的態度很冷淡,巴赫爾也不好去問,只能以後再說。

  吉桑之所以要瞞著康丁是仍不放心康丁會把青皮獸的事情告訴瓦拉。青皮獸的皮是製作獸人幻化衣最好也是最珍貴的皮。青皮獸的骨頭和獸珠更是非常珍貴的藥材和寶物。因為瓦拉說圖佐是惡靈,小小年紀的兒子就被趕出了部落。而兒子出生後,部落裡的人都怕他、厭他,有時候還會打他,吉桑不是不怨的。

  這次瓦拉對待兒子和雲霄的事情更是令吉桑對部落心灰意冷。青皮獸是兒子獵殺的,和部落沒有任何的關係。他沒有大度到以德報怨,和伴侶及長子不同,離開之後吉桑就不再當自己是班達希部落的人了。部落留給他的更多是傷心和失望。

  整整忙碌了五天,需要用黃泥和石頭搭建的全部都搭建好了。奇羅有了自己的床,趙雲霄還要雲火給奇羅搭了一個床頭櫃,有三層,可以放奇羅自己的東西。雲火做了一個有支架的柵欄,用獸皮包了。晚上奇羅睡覺的時候就擺在他的床的另一側遮擋。如果再砌一堵石牆山洞的空間就會擁擠了,雲火和雲霄一起想了這麼一個辦法。奇羅不在乎自己有沒有單間,他只在乎阿爸第二天會給他做什麼好吃的。這樣主山洞裡,雲火和雲霄的是主臥室,緊挨著的是奇羅開廠房間,最外面的就是吃飯和做飯的地方。

  吉桑和康丁的山洞裡也做了空間的劃分。最左邊的是吉桑和康丁的房間,中間是客廳,最右邊的是巴赫爾的房間。也是有門有窗有桌子有凳子還有櫃子。在火牆排煙的地方,挨著煙道,雲火又搭建了一個單眼的火爐。這樣吉桑早起的時候就可以在這裡做飯,平時趙雲霄也可以在這裡做煎炸的菜或者炒菜,以免主山洞裡油煙嗆。

  在雲霄的統一設計下,三位雄性還在露台上用柵欄、獸皮、黃泥和樹枝搭建了一個圍蔽,左右兩側各有一個入口。單眼的火爐把雲霄和吉桑的山洞分成相對獨立的兩個部分。雲霄一家三口從左側的入口進入他們的山洞;吉桑一家從右側的入口進入他們的山洞,而火爐旁還有一人寬的空間,方便兩家人往來。

  山洞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家了。飯桌、凳子,雖然都是黃泥和石頭壘的,但趙雲霄有聰明又能幹的雲火在,遲早有一天他們會有真正的房子,會有木桌木椅。隨後,康丁和巴赫爾帶著雲火去找陶土,又燒製了三天陶器。從小就被趕出部落的雲火不需要自己燒製陶器,所以不會。在部落裡,燒製陶器是每一個成年獸人都會做的事情。說是燒製,也是非常原始的方法。直接用手捏制想要的陶器,然後在用黃泥壘一個泥坑用柴火燒製。每次只能燒製兩到三個陶器,而且質量非常不穩定,燒製出來的陶器常常是裂開的。

  趙雲霄的平板書裡當然有如何燒製陶器的書籍。但是他們當務之急不是燒製陶器,雲霄跟雲火提了之後,雲火決定先用部落的方法燒,等忙完了這陣子他再研究燒製陶器的先進方法。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安頓好阿爸,然後儲備過冬的食物。趙雲霄完全聽從雲火的安排,陶器的事情他就先不跟吉桑說,雲火也沒跟阿爸說。

  燒製了十幾個急用的大大小小的陶罐,兩個臉盆、兩個洗腳盆,三位雄性就開始進行準備食物這件大事了。在趙雲霄的提醒下,雲火在山下找了一個大山洞,只用黃泥在靠牆的地方壘了一個單眼的大火爐,在這裡養一些食草動物還有禽類,用作過冬的儲備食物,趙雲霄還特別提醒養起來的動物要有公有母。這些事,巴赫爾和康丁都是全程參與。

  忙忙碌碌,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當然,這是按照趙雲霄的計算方法。這裡的人沒有月份的概念,主要靠四個“季節”來算時間。

  這一個月裡,趙雲霄給奇羅做了兩身連體衫,給雲火做了三身恐龍皮衣服,一身是現在穿,兩身是白月的時候穿。奇羅還在長身體,不用做太多套。雲火不喜歡長袖長褲,雲霄就做成短袖配長手套、寬鬆的短褲配長靴子。兩雙特製的獸皮鞋子就如露指手套那樣,趙雲霄給雲火做的鞋子可以讓他的腳趾甲露出來。

  這兩雙鞋,趙雲霄用三層硬一點的獸皮做鞋底,然後有鞋面、鞋幫,是參考平板書上做鞋的方法做的,然後用麻繩做成的鞋帶綁在腿上。吉桑對趙雲霄的這個板板可是敬畏極了。他也學著趙雲霄的方法給康丁和巴赫爾做了這種特殊的鞋子。

  當康丁和巴赫爾從伴侶(阿爸)手上各拿到一身“恐龍皮”衣服時,兩人別提多驚訝了。這麼好的獸皮圖佐竟然願意送給他們一些。康丁和巴赫爾的心情非常的複雜,越和圖佐相處,他們就越複雜。尤其是巴赫爾。每天跟著圖佐去打獵,他簡直是大受刺激。吉桑只對兩人說了一句話:“好好對待圖佐,他不是惡靈。”巴赫爾堅定地點了下頭,康丁緊了緊下顎,緩慢又沉重地點了下腦袋。這段時間的相處,他自然也清楚這個兒子有多能幹,多勇猛。

  兩人換上恐龍皮衣服,在吉桑的面前慢慢變成獸形。每一次穿上新的幻獸衣,雄性獸人都要與幻獸衣重新融合。當變身的兩隻野獸如雲火那樣毛皮厚實,整個大了一圈,吉桑的眼淚流淌。康丁和巴赫爾盯著自己變幻的身體,久久無法回神。幻獸衣不單單會改變獸形狀態下的皮毛情況,最主要的是會提升獸形時的力量、速度等戰鬥力,可以說,幻獸衣是與雄性獸人的身體結合在一起的作戰武器。再次變回身,康丁和巴赫爾都換下了這身珍貴的“恐龍皮”幻獸衣,他們捨不得穿,先放著。

  隔壁山洞,已經洗漱完畢的雲火和雲霄正窩在床上做事。奇羅已經在他舒適的床上睡下了。雲火從枕頭下——自然是雲霄發明的——摸出一顆渾圓的獸珠,和趙雲霄戴在脖子上的那顆一樣大。看到他摸出這顆珠子,捧著平板書查資料的雲霄立刻小聲說:“雲火,這個會發光。”

  回到雲火身邊,雲霄的語言學得很快,現在對話已經基本沒有大問題了。

  雲火拿了一根很尖長的某種野獸的爪子看起來像是準備打洞,他平靜地說:“這是青皮獸的獸珠,晚上會發光。雌性戴對身體好,這顆我給阿爸,剩下的留給你。”

  趙雲霄一聽馬上放下平板書,問:“還有?”

  雲火點點頭:“剩下的都比較小,我都放好了。你要戴嗎?”

  回來後每一個人都忙,趙雲霄一直沒顧得上問青皮獸的事,他馬上說:“我不戴。那個青皮獸很珍貴嗎?吉桑為什麼不讓康丁和巴赫爾知道你曾殺死過?”

  雲火把雲霄摟過來,讓他背靠在自己的懷裡,繼續手上的事情,口吻平淡地說:“青皮獸的皮是製作幻獸衣最好的皮。青皮獸的骨頭和獸珠可以治傷治病,佩戴獸珠對身體會有好處,尤其是雌性。”

  趙雲霄瞪著自己的手腕,心臟撲通撲通狂跳。雲火說得很平淡,但他聽得明白。青皮獸的骨頭和獸珠一定不是那種治療小傷小病的藥材,那絕對是很珍貴的藥材。吉桑跟他說過獸人們遇到青皮獸只有兩條路——逃跑或者被吃掉。獸人根本不可能殺死青皮獸,更別說拿到他的皮和骨頭了。

  “雲火……”趙雲霄覺得自己的手腕很沉,他,他們還吃了那麼多根恐龍骨頭,他甚至還用恐龍骨頭裝護膚霜!

  雲火舔舔雲霄的嘴,很無所謂地說:“我以前撿到過被同類咬死的青皮獸的獸皮、骨頭和獸珠。上次那隻青皮獸的骨頭還有很多,夠我們吃一段時間。那隻青皮獸成年了很久,有幾十顆獸珠,加上我以前撿到的,不算你戴的,現在還有二十多顆。”

  雲霄的頭暈:“那是很珍貴的藥材啊!以後都不能吃,留著做藥。”

  雲火不樂意了:“青皮獸的獸骨最好吃。我知道哪裡會有青皮獸的殘屍,把殘屍的骨頭留下來做藥,我們殺死的那隻吃掉。”

  “太浪費了。還是留著吧。這裡的醫療不發達,要留著治病,或許還能救命呢。”趙雲霄是堅決捨不得吃了。

  雲火卻不這麼想,說:“青皮獸的骨頭和獸珠不能讓快死的人活過來。吃了會讓人的身體變好,比用來做藥更有效。吃。”說罷,他還很自負地說:“下一次再見到青皮獸,我有信心能殺死牠。”換句話說就是青皮獸的骨頭和獸珠沒有起死回生的效果,吃了能健體,不如吃掉。

  趙雲霄還想再說,被雲火吻住,等到雲霄被吻暈了,雲火做出最後的決定:“明天我要喝骨頭湯,青皮獸的骨頭熬的湯。”

  “……很浪費啊。”

  “我要喝!”

  “……好吧。”

  面對雲火的堅持,趙雲霄也只能同意了,不過還是暗暗決定留下一部分,不能都吃掉。不過他是再也不會讓雲火用青皮獸的獸骨給他做潤膚霜瓶子了。

  “對了,你剛才不是說佩戴獸珠對身體好嗎?那你和奇羅也戴,也給吉桑做一個手串吧。”本來說給康丁和巴赫爾也戴,又想著雲火肯定會不高興,趙雲霄就沒說。等以後那兩個人和雲火之間緩和了,他再提。

  雲火卻道:“我不相信康丁,先給阿爸戴一顆。”要雲火看,如果康丁知道這是青皮獸的獸珠肯定會拿給瓦拉。他接著說:“我和奇羅喝骨頭湯就行了,雄性戴獸珠捕獵的時候會妨礙。”

  趙雲霄這才想起雄性還要變身,他點點頭,不提了。看一眼手上捧著的平板書,趙雲霄猶豫,雲火雙臂呈環繞的姿勢,正在給那顆青皮獸的獸珠打洞。趙雲霄放下平板書,半晌後,他低低地問:“雲火……你,就不好奇我是從哪裡來的嗎?”

  雲火的身體猛地緊繃,兩手回收,摟住了雲霄,很用力。雲霄回來後雲火一直沒問,雲霄也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跟他提,雖然有一件事難以開口,但雲霄不想瞞著雲火。雲火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了,他不想瞞著。

  雲火悶悶地說:“你是我的雌性,我的。”儘管兩人沒有舉行結合的儀式,但雲霄就是他的伴侶,唯一的伴侶。

  趙雲霄握住雲火的手,說;“我是你的,也只想是你的。但我不想隱瞞我的事,因為你是我的伴侶。”

  雲火又收緊雙臂,不吭聲,他很怕雲霄提他以前的事情、以前生活的地方。那個地方太好太好,他怕雲霄想回去。

  趙雲霄沉澱了一下心情,緩緩說:“雲火,我來自一個叫未來星的地方……”趙雲霄把未來星的背景、他作為中性人的身份,他與林明遠的事情……以及他莫名地來到這個異世界的事情全部告訴給雲火,沒有任何的隱瞞。說到他與林明遠的時候,趙雲霄的骨頭差點被雲火給勒斷了。

  “雲火,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所謂的被詛咒,我不在乎這裡的生活條件好不好,我唯一在乎的是……我的第一次,沒有給你。這是我唯一在乎的。”

  趙雲霄的話一落,就被人撲到了床上,令人窒息的吻迎面落下。接下來,趙雲霄就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了,只能苦苦咬住獸皮不讓自己的呻吟溢出。外間,奇羅躲在被子裡眼睛圓睜,阿爸……阿爸原來,根本不是這裡的人!

  當臥室內暴躁的獸吼結束時,趙雲霄幾乎要暈厥過去,下身已經沒了知覺。一道執著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是我的伴侶,我一個人的。雲霄,我不許你再想那個傢伙!不許!”更何況那個傢伙還敢傷他的雲霄!

  “雲火……你的,是,你的……”眼淚滑下,卻不是傷心。

  “你以後,也不許再去那個湖邊!”恐懼、心慌。

  “嗯……不去。”

  “雲霄雲霄……你是我的,不許離開我,不許離開……”

  “不,離開,我是,你的,你的……”

  可趙雲霄的保證還是無法令雲火冷靜下來。雲霄能從那個世界過來,那會不會有一天從再回到那個世界?雲火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

  在趙雲霄睡著後,雲火慌亂地跳下床跑了出去。奇羅看著阿爹離開,小臉蒼白,阿爸會不會,哪天突然就“回去”了?
第三卷 攜手 第五十一章
  康丁和巴赫爾都還沒睡著,因為隔壁的聲音今晚特別的明顯,甚至還帶了些慌張,兩人不由得擔心。吉桑也聽到了,只不過他太累了,屋子裡又暖和,在康丁的懷裡昏昏欲睡。聲音終於停了,吉桑幾乎眨眼就熟睡了。

  “阿爸!”

  一聲慌亂的喊聲把吉桑從睡夢中驚醒,康丁和巴赫爾也立刻坐了起來,圖佐的聲音聽起來不對勁。

  “阿爸!我有事找你!”雲火在門外喊,腰間只圍了一張獸皮。

  這時候誰都聽出來出事了。吉桑馬上說:“你進來。”

  也不管康丁和巴赫爾是不是在裡面,害怕得全身冰涼的雲火急躁地推門進入。吉桑穿著睡袍,他直接裹了張獸皮就和康丁一起出來了,巴赫爾也出來了。

  巴赫爾用金石點著油燈,一看雲火的臉色,三人就同聲問:“出什麼事了!”

  雲火六神無主地問:“阿爸,有什麼辦法可以把雲霄永遠留在我身邊?哪怕獸神要把他帶走也不行!”

  “啊?”吉桑一時愣了。

  雲火卻很著急:“阿爸!我要雲霄永遠留在我身邊,哪怕獸神要把他從我身邊帶走也不行!阿爸!有沒有這樣的方法!”

  眼看雲火的眼瞳都變了,康丁急忙出聲:“圖佐,你冷靜,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和雲霄吵架了?”

  “阿爸!”雲火沒心思去解釋,他只想知道有沒有這樣的方法。

  吉桑握住兒子的手,安撫:“別急,圖佐,你先告訴阿爸怎麼了?是不是和雲霄吵架了?”吉桑直覺不是,雲霄怎麼可能會跟兒子吵架。

  雲火猛搖頭:“阿爸,雲霄不是我們這裡的人,他很可能又回到他原來的地方。阿爸,我要留住他,我要他永遠也回不去!阿爸!你告訴我有什麼辦法可以留住他!”似乎已經看到了雲霄“回去”的那一天,雲火的面容扭曲,赤目深紅,整個人看起來隨時都會獸化。不是獸形,是失去理智的獸化。

  吉桑嚇壞了,康丁大聲喊:“有!有這樣的方法!圖佐!你先冷靜!”

  雲火瞬間恢復了一點理智:“告訴我!”

  吉桑擔心地看向伴侶,真的有嗎?巴赫爾也是一臉的擔心,他怕阿爹只是安撫圖佐隨口說的。

  康丁則是異常嚴肅地說:“和雲霄合婚,和他成為真正的伴侶,讓你們的靈魂與血相融在一起。”

  吉桑愣了,巴赫爾愣了,雲火也愣了。

  康丁拉過吉桑的左手,翻轉,掌心朝上。吉桑穿的是無袖的睡袍,左手腕上的一道十字形的傷疤清晰可見。

  康丁把伴侶的那個傷疤舉到兒子的面前,說:“合婚的時候,雙方要在獸神的面前發下誓言,你們的靈魂與血液將徹底的融合在一起,只有死亡才能分開你們。”

  吉桑的呼吸瞬間不穩,而雲火,似乎懂了。

  康丁接著說出一句令吉桑當即淚湧的話:“也許,你是被獸神詛咒的,但阿爹相信,獸神會祝福每一對相愛的伴侶。阿爹、你的阿爸、你的哥哥,都會為你送上祝福。”

  吉桑激動地說:“圖佐,和雲霄舉行合婚的儀式吧。哪怕沒有族人的祝福也不要緊。你阿爹說的對,獸神會祝福每一對相愛的伴侶。”

  雲火身上的肌肉緊繃,又放鬆。

  “明天!”丟下兩個字,雲火風一般的離開了。康丁摟住吉桑,臉上第一次露出為這個兒子的喜悅與真心的祝福。

  “阿爸,明天的祝婚歌要您來唱了。”巴赫爾提醒。本來祝婚歌是由巫師來吟唱的,現在只能交給吉桑。

  吉桑擦著眼淚笑著說:“圖佐和雲霄終於要合婚了,我早就等不及了。”他看向丈夫,眼神閃亮。康丁也看向自己的伴侶,眼裡帶著某種特別的激動。巴赫爾見狀立刻回了自己的房間,關門、關窗。

  輕鬆地抱起吉桑,康丁把人帶回兩人的房間,關門。把吉桑放在床上,康丁摸上吉桑光滑的臉。吉桑的眼睛晶亮,臉上是笑容。

  “剛才,多虧你。”沒有什麼比自己的伴侶終於願意祝福自己的兒子更令吉桑高興的了。

  “是我,醒悟得太晚。”康丁在吉桑的嘴上輕輕落下一吻,“這麼多年,我傷了你,也傷了,圖佐。對不起,吉桑,對不起。”

  “我原諒你了。你好好疼圖佐,他也會,原諒你。”

  “謝謝你……”

  康丁吻住了吉桑,很快,激情的聲音響起。睡在另一間臥室裡的巴赫爾哀怨極了,等到白月過了,他一定要去尋找自己的伴侶。這種只能聽別人幸福聲音的夜晚太苦悶了。

  ※

  康丁的話對雲火無疑是一根浮木。他和雲霄雖然都認定對方是自己唯一的伴侶,但他們畢竟沒有舉行過伴侶的合婚儀式。對獸人來說,合婚儀式是一件非常神聖且重要的事情。在合婚儀式上,伴侶雙方會得到獸神的祝福,會真正的成為對方的唯一,只有死亡才能分開他們。

  回到山洞,雲火大步往臥室走,走過奇羅的床時,他的耳朵動了動,腳步一轉,轉到了奇羅的床邊。奇羅掀開被子,獸人良好的視力讓雲火一眼就看到了他眼裡的驚慌與害怕。

  被發現自己還沒睡,奇羅坐起來,惶惶不安地問:“阿爹,阿爸,會離開我們嗎?”

  顯然,奇羅聽到雲霄的那些話了。雲火沉聲說:“阿爹明天會和你阿爸合婚,阿爹絕對不會讓他離開我們。不管你阿爸是從哪裡來的,他只是你的阿爸,阿爹的伴侶。你睡吧,明天要早起。”

  說完,雲火就回房了,奇羅緩緩躺下,仍在不安。阿爹和阿爸合婚,那阿爸就不會離開了嗎?抓緊身上的獸皮被子,奇羅在心中向獸神祈禱,祈禱獸神不要帶走他的阿爸,祈禱獸神能讓阿爸永遠留在這裡。

  回房穿了身衣服,雲火又離開了。他剛出門,巴赫爾從隔壁也走了出來。雲火一副要外出的樣子,巴赫爾指指身後,低聲說:“阿爹和阿爸在忙,我睡不著。”雲火沒解釋他要去做什麼,變成獸形飛走了。巴赫爾也變成獸形跟了過去。

  奇羅聽到阿爹離開了。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好半天。睡不著的他下床去了阿爸的房間。見阿爸睡得熟。奇羅爬上阿爸的床守在阿爸身邊。累壞的趙雲霄沉睡著,並不知道他離奇的遭遇會帶給伴侶和養子怎樣的不安。

  雲火去了他和雲霄相遇的那個湖邊。在雲霄告訴他自己的來歷後,雲火也明白了當初那人為什麼每晚都要到湖水裡摸索。現在想來他就一陣陣的後怕。雲霄是從湖水裡來的,那要留住雲霄,就要截斷他與湖水的聯繫。雲火打算把合婚儀式的舉辦現場定在這裡。在他與雲霄的靈魂、血液融合在一起後,也許就能徹底切斷雲霄與原來的那個世界的聯繫。

  巴赫爾也跟來了,雲火難得地解釋了一句:“我和雲霄,是在這裡遇到的。”

  巴赫爾明白了,看看四周的環境,他說:“這裡很適合舉辦合婚儀式。你要睡不著,我們就先準備吧。”

  雲火看向巴赫爾,面容緊繃,巴赫爾善解人意地說:“我知道儀式需要準備些什麼,跟我來。”巴赫爾變成獸形,朝森林飛去,雲火變身跟上。離開部落太多年,又是從小就被趕出了部落,雲火不知道合婚需要準備些什麼,有巴赫爾幫他,儘管仍不願意接受對方的幫助,但心底雲火也是鬆了口氣。

  天濛濛亮的時候,雲火和巴赫爾回來了。巴赫爾一回來就去打擾阿爸和阿爹的好眠。雲火則叫醒了因為支撐不住而在阿爸身邊睡著的奇羅。獸人一般會在無月期或者黃月期舉行合婚儀式,時間選擇天剛亮的時候或者正午時分。以雲火的心急,他肯定等不到正午。很快,吉桑和康丁跟著雲火、巴赫爾去倉庫拿了些肉類食物等走了。被叫起來的奇羅先打理好自己,然後去喊阿爸。

  “阿爸,阿爸。”

  趙雲霄迷迷糊糊的醒來,手下意識地往旁邊摸,空的,他立刻醒了。一睜眼,就看到了奇羅的小臉。

  奇羅扶著阿爸起來:“阿爸,阿爹說一會兒有重要的事,要我叫醒你。”

  重要的事?趙雲霄揉揉眼睛:“你阿爹呢?”

  “阿爹和阿姆、阿帕還有巴赫爾叔叔都出去了。”

  “他們都不在?”

  “嗯。”

  出什麼事了?趙雲霄急忙下床,奇羅拿過一身剛才阿爹交給他的新衣服遞過去:“阿爸,阿爹讓你穿這身。”

  那是趙雲霄新做的一身鑽地鼠皮的衣服,本來打算留到白月的時候穿的。他不解地問:“怎麼了?你阿爹幹什麼去了?”

  “阿爹讓你換上衣服,說一會兒來接我們。阿爸,我去給你倒水洗臉。”

  放下衣服,奇羅跑了。心想可能是出什麼事了,趙雲霄也不耽擱,換好衣服後快速洗了臉刷了牙。奇羅搶著去倒水,門一開,趙雲霄不由得忐忑,天還沒亮呢,雲火他們去哪了?

  倒了水回來的奇羅看到阿爸站在門口,他咬咬嘴,快步走過去,仰頭問:“阿爸,你會離開我和阿爹嗎?”

  趙雲霄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離開?”

  奇羅一隻手抓住阿爸,焦急地又問:“阿爸,你會,你會離開我和阿爹……回去嗎?”

  奇羅這一問,雲霄心裡一沉,他馬上蹲下,問:“昨晚,你聽到阿爸和阿爹說的事情了?”

  奇羅低下頭,輕輕點點:“我不是故意聽到的。”雄性獸人的聽力和視覺都很靈敏,雖說他還是幼崽,但也比普通的孩子要靈敏許多,更何況房間並不隔音。

  趙雲霄內疚極了,他抱住奇羅,發誓般地說:“阿爸不會回去,阿爸,離不開你阿爹,也捨不得離開你。”

  奇羅反手抱住阿爸,祈求:“阿爸,你別走,我和阿爹都離不開你。”

  “阿爸不走,因為阿爸也離不開阿爹和你。”

  抱緊奇羅,趙雲霄不由得猜測,那四個人都不在,難道也是因為昨晚他說的那件事?

  趙雲霄沒有等太久,差不多半個小時,雲火、巴赫爾、吉桑和康丁就回來了。沒有解釋他們去做了什麼,四人回來後就各自換上了自己最新的一身衣服,雲火還拿上了趙雲霞的那個包。然後雲火變身,趙雲霄在雲火的要求下抱著奇羅爬上雲火的背,幾個人又離開了。

  這時候太陽已經開始升起,天邊亮了起來。當眼前出現一片岩石山時,趙雲霄心中詫異,他對這片山可不陌生。飛過了岩石山,他看到了那片熟悉的湖水,接著,湖邊的某種變化引起了他的注意。

  雲火在一個用木頭和石頭搭的台子邊落下。看到這個台子,雲霄的心裡“咯噔”一聲,這個台子不大,但擺設和班達希部落廣場中央的那個台子很像。距離台子不遠的地方還有一個未點燃的篝火。肉類的香味從三口大石鍋裡飄出。幾片大葉子上還擺了水果。

  雲火從包裡拿出手機,打開錄影功能,然後把手機固定在他事先擺好的一塊石頭上。顧不上去解釋,雲火橫抱起雲霄走上那個台子,然後把他放下來,讓他面對自己站著。猜測到某種可能,趙雲霄的心開始狂跳。

  儘管對那個沒見過的小板板很好奇,不過正事要緊,另外四人只能暫時壓下好奇。低頭看著雲霄,雲火暗啞地開口:“雲霄,我在這裡遇到你,今天,我要在這裡讓你成為我真正的伴侶。說你願意。”

  趙雲霄的心臟在這一刻幾乎停止了跳動。

  “雲霄,說你願意!”有人等不及地催促。

  “願意,我願意……”趙雲霄完全是被動地跟著走,他懵了、傻了。

  他的話剛一落,悠揚的歌聲就響了起來。模糊的視線中,趙雲霄看到頭戴花環的吉桑牽著康丁的手走了上來。那是一種他聽不懂的古老語言凝聚成的歌曲,但他卻好似能聽懂歌聲中傳遞出的祝福與祝愿。祝福他與雲火相愛一生、白頭到老;祝愿他和雲火能幸福甜蜜,天長地久。

  巴赫爾交給奇羅一片大葉子,葉子上是還帶著露珠的花瓣。奇羅把五顏六色的新鮮花瓣撒在阿爹和阿爸的頭上,送上他對阿爹和阿爸的祝福。巴赫爾點燃了篝火,吉桑給雲霄和雲火在頭上和脖子上戴上花環。康丁站在兩人的面前伸出左手,雲火牽著雲霄的手放在康丁的手上。

  “圖佐、雲霄,從今天起,你們的靈魂、血液、生命將融合在一起,成為真正的伴侶,只有死亡才能分開你們。圖佐,對著獸神發誓。”

  “我,圖佐•雲火的生命,屬於雲霄。我會用我的一切包括生命來守護他、守護我們的家。”雲火的誓言很短,但對雲霄來說已是足夠。

  趙雲霄喜極而泣地發誓:“我,趙雲霄的生命,只屬於圖佐•雲火。我會用我的所有去愛他、去守護他、去給他幸福。我愛他,永不離開,即使是死亡,也不能把我與他分開。”

  在兩人做出各自的誓言時,康丁在兩人的左手腕上割開一個“十”字。血水滴落,兩人的手腕緊緊貼在一起,太陽冉冉升起,光芒把雲火和雲霄徐徐籠罩其中,當光芒完全綻放時,血水不再湧出。風吹過,緊貼的兩個手腕分開,在那裡,沒有劃破的傷痕、沒有血水,只有癒合了的,融合了彼此靈魂的一個“十”字。白光在兩人的手腕上急速閃爍了一下,消失在十字裡。

  “嗷嗚——!”

  變身為獸形的巴赫爾仰天嚎叫,吉桑的歌聲陡然高昂歡快了起來。獸形的巴赫爾圍著台子跳起了雄性獸人特有的祈福舞蹈。康丁也變成了獸形,跳下台子,加入巴赫爾。撒完花瓣的奇羅也變身了。

  這是一場簡單到不能再簡單、樸素到不能再樸素的婚禮,甚至沒有族人們的祝福。可,這又是趙雲霄經歷過的最令他感動、幸福的一場婚禮。婚禮上,有他愛而又深愛著他的人,有他的親人,有他的孩子。

  墊起腳尖,趙雲霄在親人們的祝福聲中,與他的伴侶接吻。抱起雲霄,雲火在他耳邊霸道地說:“你再也回不去了。”

  雲霄的淚水伴隨著幸福與喜悅,他毫不介意地深笑:“那真是太好了。”父親,對不起,請您原諒我的不孝。我真的,離不開這個人了,離不開了。

  “嗷嗚~~”

  巴赫爾適時地製造出配樂。奇羅也嚎了一嗓子,太好了,阿爸回不去了,阿爸會永遠留下來了!

  這一天,誰也沒有去操心白月的事情。大家坐在湖邊享受新人合婚後的豐盛美食。不知是不是因為康丁和巴赫爾對兩人合婚這件事的支持與幫助,雲火對待他們的態度也和緩了一點。對雲火來說,遇到雲霄是他最幸福的事情,與這件幸福相比,曾經的苦難似乎都不怎麼重要了。

  沒有酒,雲霄卻醉了。不再像在部落中那樣內向,雲霄用他的歌聲表達他的喜悅和幸福。這是雲火第一次聽雲霄唱歌,他也醉了。一直到歡慶到傍晚,一行人才返回山洞。趙雲霄回到山洞的第一件就是打開手機看雲火錄下的他們的婚禮。婚禮的錄像以投影的方式出現,就聽:

  “啊——!”

  “我怎麼被裝進去了!”來自康丁和巴赫爾。

  “為什麼我會動?!”來自吉桑和奇羅。

  “哈哈哈……”趙雲霄的回答是給了雲火一個吻。錄得很清楚,必須獎勵。
第三卷 攜手 第五十二章
  奇羅有了一件很神奇的玩具,這件玩具讓他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雲火現在對雲霄那個有著豐富資源的平板書更感興趣。讓雲霄把手機裡兩人的照片還有錄像全部傳輸到平板書裡之後,雲火就很大方的把小板板丟給奇羅去玩了。當然,終於拿到手機的趙雲霄非常乾脆地刪掉了手機裡的那些色情照片,也刪掉了有著林明遠的照片,而且還是在某隻吃醋的大野獸面前迅速刪掉的。

  雲火不在乎自己曾結過婚,趙雲霄感動又愧疚。趁著雲火去教奇羅怎麼使用手機裡的各項能使用的功能,趙雲霄從包裡翻出他的錢包,他剛想起來錢包裡還有一張他和林明遠的合照。結果當他打開錢包時,他唯一的反應是眨眨眼,又眨眨眼。

  好吧,某隻特別能吃醋、佔有欲有很強的大野獸已經處理掉了。趙雲霄嘴角含笑地把錢包放回去。看來大野獸早就知道林明遠的存在了,竟然能一直忍著不問,趙雲霄決定晚上做一頓大餐來安慰某隻大野獸不知道鬱悶了多久的心靈。其實,他特別特別喜歡某隻大野獸的愛吃醋和獨占欲,而且是喜歡的不得了。

  從臥室裡出來,笑看了一眼圍著奇羅的幾個人,趙雲霄去處理雲火和巴赫爾剛剛獵回來的兩隻獵物。距離那天的婚禮已經過去五天了,雲霄時不時還是會看看自己左手腕上的“十”字。說起來也很神奇。婚禮結束後他的手腕一點都不疼,好像那個十字只是畫上去的一樣,或許,這裡真的有某種神明也說不定。如果說這場婚禮安了雲火的心,不如說更安了趙雲霄的心。

  康丁、巴赫爾、吉桑和奇羅現在迷雲霄的這兩個板板迷的不得了。大板板似乎有很重要的用處,不能亂碰,他們就把垂涎的目光轉移到了小板板那裡。雲火在教奇羅怎麼操作手機,巴赫爾、康丁和吉桑都圍在旁邊。雖說手機給奇羅當玩具,不過家裡的每一個人都可以玩。玩壞了也不要緊,畢竟手機在這裡只是一個娛樂工具,其地位完全不能和平板書相比。

  雲火也沒有隱瞞阿爸、康丁和巴赫爾雲霄的來歷,不過他非常嚴厲地要求康丁和巴赫爾不能透露出去。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兩人都發誓絕對不會說出去。趙雲霄出去了,康丁猶豫了片刻後起身出去了。雲火看了他一眼,繼續講解手機功能。

  康丁留守,順便幫著處理獵物、餵食養的家畜,還有在附近採集家畜過冬要吃的青草等。雲火和巴赫爾每天早早出門去捕獵,不僅是他們當天要吃的,更多的是要度過白月。留作今晚食用的是兩隻野豬和一隻白皮獸。雲火和巴赫爾已經把內臟、大小腸什麼的都處理清洗乾淨了。野豬的胰臟留著做香皂,而大小腸,趙雲霄的腦袋裡突然閃過一個想法。

  “雲霄。”

  趙雲霄回神。

  康丁走到趙雲霄身邊坐下,誠懇地說:“對不起。”

  “嗯?”對不起什麼?

  康丁抿抿嘴,說:“在部落裡的時候,我做錯了。”

  趙雲霄笑笑:“沒什麼的,都過去了。你的立場,我能理解。”回到了雲火身邊,和雲火正式結婚,那些事他也就不會計較了。

  吐了口氣,康丁說:“瓦拉他,不是惡意。他都是為了部落。每年,部落都會遭受到各種各樣的災難,有天災,也有猛獸的襲擊,很多人都死了……雄性、雌性、幼崽。瓦拉作為巫師,他對部落有著必須承擔的責任。”

  趙雲霄點點頭,仍道:“我理解。圖佐和大家長得都不一樣,你們害怕他很正常。人們習慣對自己未知的事物產生恐懼。但在我生活的地方,圖佐這種情況只能算返祖現象。”

  “返祖現象?那是什麼?”康丁問。

  山洞裡的三大一小都抬起了頭,豎起了耳朵。

  趙雲霄道:“雄性可以變成野獸,按照人類的發展來說,那應該是先有了野獸,然後在某種機緣巧合下,野獸有了變成人的能力。你認為呢?”

  康丁不是很能理解。趙雲霄問:“獸人寶寶出生的時候是獸形還是人形?”

  “雄性寶寶是以獸形出生,雌性是人形。”

  趙雲霄點點頭,接著解釋道:“雄性寶寶是以獸形出生,那就說明獸人應該是從野獸進化來的。也就是說,一開始的獸人可能是某種有了智慧的野獸,然後漸漸的,野獸有了變成人的能力。這也是為什麼奇羅現在有獸齒,而你和巴赫爾沒有。”

  康丁似乎聽懂了,緩緩點頭:“幼崽出生的時候野獸的特徵比較明顯,成年後才會消失。”

  “對。那也就是說,野獸才是雄性獸人的最初形態,而人形是第二形態。”

  康丁又緩緩點頭。

  “我想,當獸人這個種族出現的時候,最初的雄性獸人變身後,即使是成年的雄性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有著非常完美的人形。他們的人形肯定也保留著很多的野獸特徵,例如就像雲火的尖牙、尖指等。隨著獸人的一代代發展,慢慢的人形變得完善,也就是你們現在這樣。而所謂的‘返祖現象’就是身上出現了和原始的祖先一樣的樣貌特徵。”

  怕自己解釋的還不清楚,趙雲霄起身進了山洞,康丁跟了過去。雲霄一進去,吉桑就問:“雲霄,真的只是返祖嗎?”圖佐的眼裡也有急切。

  趙雲霄拿出平板書,找到一本人類起源的書籍,讓大家過來。諸人立刻圍到了他的身邊。接下來,一直到傍晚,趙雲霄先把他那個世界的人種構成與發展解釋了一遍。然後把人類從猿猴進化成原始人再逐漸一步步進化到現代人類,再到中性人的出現這一系列的人類發展利用幻燈的方式講給諸人聽。

  他從平板書裡找出很多有大量圖片的書籍來輔助講解,還找出了許多返祖現象的圖片給他們看。把超現代的知識傳輸給異世界的原始獸人這是一件非常具有挑戰性的事情,以至於午飯他都沒時間去弄去吃,只吃了幾塊肉乾。

  “我想,在獸人的最初時期,一定有某一隻獸人是像雲火這樣渾身都是紅色的。但後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這一類獸人消失或者說遷移到了另外的地方。而且這樣的獸人我想他的數量一定也比較稀少。所以雲火一出現後,大家就會害怕,會覺得他肯定是不詳的。在我們人類的發展中,也有過很多很多這樣的事情,這都是因為不了解、害怕而引起的。”

  喝了不知第幾碗水,趙雲霄握住雲火有著紅色絨毛的手說:“所以我根本不認為雲火是什麼不詳的人,他只是返祖現象。因為他沒有多出一隻眼睛或者一隻手。只不過是他的膚色比較特別,人形保留了更多的野獸形態而已。雲火比我目前見過的雄性獸人都要高大厲害,我想,也許最初的雄性獸人的身高、體格等就和雲火差不多,也許比他更厲害。”

  “我會更厲害的!”雲火此刻的心情,很難形容,不過他不允許有人比他在雲霄的心目中更厲害。

  吉桑早已哭成了淚人:“我就說圖佐不是惡靈。”

  康丁和巴赫爾都不說話,兩人還在消化今天吸收到的龐大的知識。趙雲霄接著說:“從進化的角度來說,雲火這種情況就屬於‘返祖現象’。如果從獸神的角度來說,我認為雲火也不可能是被詛咒的。

  我雖然來這裡的時間不長,但我相信獸神是一位偉大仁慈又心地善良的神明。他不會隨隨便便就去詛咒他的子民。獸神非但不會詛咒他的子民,還會努力保護他的子民,保護獸人們。雲火那麼小就離開了部落,可他不僅平安地活了下來還長得如此強壯勇猛,我更願意相信雲火是被獸神保護的。”趙雲霄舉起左手,露出手腕上的十字,“獸神不會祝福被他詛咒的人,所以,雲火根本不可能是被詛咒的。”

  全場靜默,某隻小野獸實在忍不住地說:“我相信阿爹不是被詛咒的。阿爸,什麼時候吃飯啊?”某隻小野獸完全把雲霄當成自己的親阿爸,根本不會客氣的。

  雲霄這才意識到他們沒有吃午飯!難怪他這麼餓!猛地想起獵物還沒有處理,趕忙把平板書塞到雲火的手上,飢腸轆轆的趙雲霄丟下一句:“獵物還沒處理。”就匆匆出了山洞。還好天涼了,不然如果是在紅月,獵物在外面放一天肯定壞了。

  本來就對阿爹崇拜到五體投地的奇羅一聽阿爹是什麼“返祖”還是被獸神保護的,他更高興了。他很餓,非常餓。自從和阿爸在一起後就沒餓過肚子的奇羅跟著阿爸去做飯,他已經餓得前心貼後心了。留下的雲火、吉桑、康丁和巴赫爾都沉默地盯著那個神奇的大板板。

  山洞內更靜悄悄的了。吉桑嚥了嚥嗓子,他倒是從來沒想過圖佐會受到獸神保護,不過雲霄說得對啊!

  “是啊!獸神為什麼要詛咒他的子民?獸神應該保護他的子民才對!”吉桑用力擦了一把臉,“圖佐那麼厲害那麼強壯,肯定不會是被詛咒的,說不定,說不定是獸神派來的守護者!”相比難懂的“返祖”“進化”說,吉桑更願意相信“獸神”說。

  康丁和巴赫爾的眼睛都直了,顯然也更偏向於“獸神”說。在獸人的信仰裡,守護者是非常強大勇猛的戰士,是獸神最信任的部下,當然,也有傳說說守護者是獸神的伴侶。只不過這些都是獸人們口口相傳的故事,並沒有真實的記載。而吉桑,直接把兒子從被獸神保護的人提升到了守護者的高度,聽得在外面的趙雲霄不禁失笑,不過這樣也挺好的不是麼。

  外面,奇羅小聲問:“阿爸,阿爹真的會是,守護者嗎?”

  趙雲霄嘴角含笑地反問:“你覺得你阿爹是嗎?”

  奇羅的小心肝撲通撲通。阿爹連青皮獸都能殺死……“我覺得是。”

  “阿爸也覺得是。”起碼是他的守護者。

  這時候,屋內傳來吉桑的叫聲:“不要懷疑了!圖佐絕對是守護者!圖佐連青皮獸都能殺死!只有守護者才能殺死青皮獸!”

  “圖佐殺死過青皮獸?!”康丁和巴赫爾再也無法冷靜了。

  趙雲霄低笑出聲,眼裡卻又閃過傷感。他希望未來的某一天,這裡的人不再懼怕雲火,不再認為他是惡靈。為了那一天的盡快到來,他會付出全力。

  ※

  康丁和巴赫爾終於知道那身“恐龍皮”幻獸衣到底是什麼了,原來真的是青皮獸的皮!得知雲火竟然殺死過一頭成年的青皮獸,兩人都不由得認為雲火真的是守護者了。沒有人能單獨殺死青皮獸,沒有人!別說憑藉一己之力,就是十幾個成年的雄性一起圍攻青皮獸都很難殺死牠。青皮獸是獸人大陸的絕對霸主!可是,雲火竟然殺死了一隻成年青皮獸!

  就在巴赫爾和康丁因為這個太過強烈的消息而頭暈目眩時,雲火從房間裡拿出兩樣東西戴在阿爸的身上,帶著某種證明地說:“這是青皮獸的獸珠,阿爸,你戴著。”

  看著胸前和雲霄的那顆獸珠一樣大一樣園一樣白的獸珠,再看看手腕上和雲霄的那串一樣的白色珠串,吉桑緩緩抬起頭,一把抱住兒子嚎啕大哭起來。合婚儀式之後,雲火對康丁的芥蒂減少了一點點,就又給阿爸做了手串。

  “圖佐圖佐……嗚……你不是惡靈……不是惡靈……你是守護者,你是獸神派來的守護者……不是惡靈……嗚……哇啊……”

  明明是守護者的兒子被人說成是惡靈,那麼小就被趕出部落,害他和兒子分離。吉桑憤怒又格外的委屈。有自己的委屈,也有為兒子的委屈,還有無法言語的激動。

  自己的兒子是惡靈,是被獸神詛咒的這件事是吉桑心裡最難癒合的傷。康丁的身上冒出一層層的冷汗,如果,如果根本就是他們弄錯了,圖佐根本就是守護者,那……康丁低下頭,只覺得無顏面對兒子。巴赫爾也是要多胸悶有多胸悶。偶爾只能見到哪個獸人戴一顆青皮獸的獸珠都是令人羨慕的事情,可現在,雲霄身上的那幾顆異常潔白的獸珠是青皮獸的,阿爸身上戴的那幾顆是青皮獸的……巴赫爾的嘴裡發苦。

  雲火又何嘗不是心情起伏。因為是惡靈,他還是幼崽就被趕出了部落,就被迫離開阿爸;因為他是惡靈,幼崽的他在森林裡艱難地生活,孤單一人;因為他是惡靈,他差點都不能和雲霄在一起。如果不是雲霄堅持……雲火打了個寒戰。

  放開阿爸,雲火風一般地出了山洞,拽起蹲在地上的雲霄就把人緊緊地抱在了懷裡,喉嚨裡是壓抑的低吼。

  趙雲霄的兩隻手上都是油,他用胳膊輕撫雲火的後背,用臉蹭他的前胸,溫柔地說:“雲火,不要再認為自己是惡靈,你根本就不可能是。遇到你之前,我很痛苦,很絕望,覺得自己的未來一片灰暗;可遇到你之後,我的生活完全變了,我又知道了什麼是幸福的滋味。雲火,如果是別人,那麼小離開家肯定活不下來,可你不僅活了下來,還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強壯、厲害,這根本不是獸神的詛咒,而是獸神的護佑。是獸神的護佑讓你成為如此厲害的雄性,是獸神的護佑讓我遇到你。”

  雲火的胸膛激烈的起伏。趙雲霄一遍遍讓他相信他不是被詛咒的,相反,他是被獸神保佑著的。雲火雖然不說,但趙雲霄也很清楚他對自己身世的害怕和自卑。害怕自己害了身邊的人,自卑自己是惡靈,不然也不會把他送回部落,不敢見他。趙雲霄要打破雲火心裡的這些陰暗,不讓他再被外界的愚昧所傷。

  奇羅在一旁仰著頭,說:“阿爹,我相信阿爸說的。”

  雲火的身體一震,更用力地抱住雲霄。許久之後,他沙啞地說:“我,不是惡靈。雲霄,我,不是惡靈!”

  趙雲霄笑了:“對,你不是惡靈。你是圖佐•雲火,是我的守護者,我的伴侶。”

  “我,不是惡靈。我是圖佐•雲火,是你的雲火。”

  “對,是我的雲火。”

  趙雲霄在雲火的懷裡仰頭,眼裡是絕對的依賴和信任:“雲火,你是我的守護者,是我的英雄。我會和你一起證明給他們看,他們都是錯的,你不是惡靈,你是獸神派來保護我們的。”

  雲火的赤目比往日多了一層晶亮,眨眼,那層晶亮沒有了,他重重點頭,發誓般地說:“我會讓他們知道,他們錯了。”

  “我會和你一起。”

  雲火狠狠地吻住了他的伴侶。奇羅迅速低頭。

  山洞內,吉桑在康丁的懷裡又哭又笑。趙雲霄的話讓原本就不相信兒子是惡靈的吉桑心裡二十多年的痛苦與掙扎全數消失。相比瓦拉信誓旦旦地說兒子是惡靈,他更信服雲霄的話。兒子離開他以後,他的生活只有更加的痛苦,現在回到兒子的身邊,他發現這才是他想要的幸福生活。這樣的兒子怎麼可能是惡靈。

  康丁和巴赫爾一句話說不出,今天聽到的東西完全顛覆了兩人的某些觀念,他們的心裡很亂很亂。但獸人的直覺又告訴他們,趙雲霄的解釋是對的。作為整個獸人世界的神明,獸神何必去為難一個獸人,還大費周章的降下詛咒?直接一爪子拍死不是更省事?那如果獸神是要懲罰某個犯錯的部下把他丟下來受苦,那又為什麼要給那個人如此強壯的體魄?一個年僅七歲的幼崽獨自離開部落只有等死,可那個人卻活了下來,以那樣絕對強壯的姿態活了下來。

  ——獸神不會祝福被他詛咒的人,所以,雲火根本不可能是被詛咒的。

  康丁看向被雲火放在桌子上的大板板,雙腿突然有點發軟。
第三卷 攜手 第五十三章
  中午沒怎麼吃,晚飯趙雲霄做了紅燒肉和炸排骨,炒了一大鍋的辣葉炒肉雜。吉桑還沒平復過來,雲火、康丁和巴赫爾也都仍在沉悶中,不過這些都沒有影響他們的胃口,連點骨頭渣子都沒有剩下。

  飯後,巴赫爾和奇羅去洗鍋洗碗,雲火燒了兩大鍋的水給雲霄和吉桑洗澡。雲霄每三天要洗一次澡,吉桑跟著他也洗得很勤快。雲火把他們住的最下面的一個小山洞佈置成了浴室,壘了一個單眼的火爐。一方面可以取暖,一方面可以燒水。

  柵欄開了一道縫,以免中毒,洗完澡的趙雲霄並沒有馬上讓雲火把他帶回去。小山洞裡不時傳出雲霄壓抑的叫聲和某種似人似獸的吼聲。雲火今天的情緒起伏很大,非常需要他的伴侶用身體來安慰他。

  清洗乾淨的身體一次次被汗水和體液弄髒,趙雲霄只是努力挺直後背讓自己完全接納雲火,默許了雲火對他的一次次侵犯。從他回來之後,兩人的性愛非常的頻繁,幾乎是每天都有,雲霄也越來越適應雲火。雄性獸人的慾望本來就很強烈,而有著“返祖現象”的雲火似乎更強烈一些。

  等到雲火把雲霄帶回主山洞裡的時候,奇羅已經睡著了。趙雲霄也幾乎要睡著了,要滿足一頭勇猛的野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雲火抱著雲霄上床,變成了野獸。趙雲霄在他毛茸茸的懷裡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滿足地睡著了。睡覺的時候趙雲霄更喜歡雲火的獸形,人形的雲火渾身都是硬邦邦的肌肉,沒有獸形舒服,而雲火也很清楚這一點。

  雲霄睡著了,雲火卻依舊沉浸在某種亢奮中。從來都是被當成惡靈的人成了很可能是受到獸神保護的人,叫他怎能不亢奮,不激動。在遇到雲霄前,他已經麻木到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惡靈了;在遇到雲霄後,他時刻在擔心自己會給雲霄帶來災難。現在,一切都變了。雲霄的肯定給了他莫大的信心,相比瓦拉,他更相信有著神奇板板的雲霄。所有人都認為他是惡靈又怎麼樣,雲霄不信!阿爸不信!他和雲霄的兒子不信!他自己,也不再相信!

  爪子的肉墊在雲霄赤裸的身體上撫摸,赤紅的雙目凝視伴侶的睡顏,野獸相信懷裡的人一定是獸神帶到他身邊的。左前肢上有一個明顯的“十”,赤目在獸珠發出的暈光中閃爍,這個人,是他的!

  在雲火和雲霄激情的時候,康丁、吉桑和巴赫爾則在他們的山洞客廳裡沉默地圍坐在桌旁。吉桑的眼睛有點紅腫,臉上卻是輕鬆的笑容。康丁和巴赫爾有些沉重。吉桑看看伴侶,看看兒子,撇撇嘴:“你們不要總是什麼都聽瓦拉的。瓦拉可沒有能把人裝進去的板板。他根本比不上雲霄,一點都比不上。”

  趙雲霄用現代語告訴幾位那兩個板板叫什麼,不過幾個人聽得都比較茫然,幾人更喜歡用“大板板”和“小板板”來稱呼,趙雲霄就由得他們去了。

  巴赫爾舔舔嘴,悶聲問:“阿爹、阿爸,你們說……雲霄,會不會是獸神,派來的?”

  他這一問,康丁的身體抖了下,吉桑臉上的笑容凝滯。巴赫爾又舔舔嘴:“雲霄都承認他是從另外一個地方來的了。還有雲霄的,那兩個能裝人的板板……雲霄懂得那麼多我們不懂的東西……雲霄來的第一天阿爸你的身體就好了,雲霄會不會是獸神派來,幫助我們的?”

  康丁的身體又抖了一下,吉桑倒抽一口氣。

  吉桑往伴侶的身邊挪了挪,有些敬畏地接口:“聽你這麼說,很像啊。難道,雲霄才是守護者?可是……守護者不是很強壯很勇猛的,雄性麼?”

  這回康丁和巴赫爾都抖了一下。巴赫爾緊張兮兮地說:“對,守護者是非常強大的獸人戰士,雲霄是雌性。可是……阿爹、阿爸,獸神,不就是雌性嗎?”

  “啊!”

  兩聲驚叫,兩聲狠狠的吸氣。

  在獸人的歷史中,最初的獸人就是由獸神誕下的,而且誕下的後代全部是雌性。獸神把這些雌性後代們送到世間,由守護者照顧他們直至成年。成年的雌性獸人們在世間挑選出最勇猛的雄性野獸,讓他們具有了變成人的能力,然後與他們結合,生下後代,獸人世界就這麼發展起來了。因此獸人們保護雌性、愛護雌性,不僅僅是因為雌性數量少、關係著族群的發展,更多的也是因為他們的信仰。

  要趙雲霄聽到巴赫爾的話,一定會哭笑不得。可是他沒在,所以這三個還根本無法理解科學、現代人等事物的“原始獸人”徹底拋開“返祖、進化論”,任由自己的猜測把趙雲霄和雲火的地位直接跨越了無數個等級,定位到神級去了。

  吉桑突然狠拍了康丁一巴掌:“以後不要再什麼都聽瓦拉的!如果雲霄真的是,是……”他又狠狠給了康丁一巴掌,“還好雲霄不介意,不然,哼!”

  康丁抖了又抖,抓住伴侶的手輕揉,那兩巴掌打的不輕,他倒不嫌疼,但吉桑的手肯定會疼。他用力點頭:“以後我都聽你的,聽你的。”

  巴赫爾嚥嚥嗓子:“阿爸,我也聽你的。”

  吉桑立刻說:“雲霄和圖佐的事情你們不許對外說一個字!板板的事也不許說!除非雲霄和圖佐自己說。尤其是你!”吉桑瞪向伴侶,“如果要我知道你私自去找瓦拉,我就跟你離合!”

  “不去不去,我絕對不去,我聽你的,都聽你的!”康丁舉起一隻手發誓。

  吉桑現在可是有雲霄和圖佐兩大靠山,底氣足得很。越想他越覺得自己這十幾年的退讓和忍耐是大錯特錯,吉桑恨恨地用另一隻沒被抓住的手猛捶康丁,他氣。

  康丁低著頭任他捶,等到吉桑捶了他十幾下,他又抓過吉桑的那隻手,揉:“別弄疼了你自己。”

  吉桑看向兒子,巴赫爾馬上舉起雙手:“我絕對不會透漏一個字!”

  對長子吉桑還是很信任的。他的聲音馬上柔和了幾度,不過稍顯嚴肅地說:“巴赫爾,明天你回部落一趟,就說是你阿爹讓你回去的。你把火牆、火爐的事告訴瓦拉,”頓了頓,他看了眼因為他的話而一臉驚訝的伴侶,道:“我會跟圖佐要幾根青皮獸的獸骨,再要兩顆青皮獸的獸珠,還有金石,你當著族人的面交給瓦拉。你要讓瓦拉明白,這些都是出自圖佐,也讓他和族人們明白,我們一家是被迫離開,並不是背棄了部落。”

  “吉桑……”康丁突然覺得他的伴侶是那麼的,噢!康丁的下身有抬頭的趨勢。

  吉桑不怎麼甘願地說:“我恨瓦拉,也恨族人們對圖佐的心狠。離開的時候我就不再當自己是班達希部落的人了,我也不會再去管部落的任何事。但雲霄說的對,我們要讓大家相信圖佐不是惡靈,相信他是守護者。我要讓瓦拉、要族人們知道,圖佐不僅不會給他們帶來災難,反而會帶給大家祝福。我希望有一天,當圖佐再出現在族人的面前時,大家不再畏懼他,而是尊敬他。”

  “我會和你一起努力。”康丁保證、發誓。

  “我也會。”巴赫爾道:“我明天吃了早飯就回部落。”

  吉桑目露堅決地說:“圖佐,不是惡靈,他是守護者!”隨即,他又道:“如果瓦拉不接受,你就回來。他會後悔的,他總有一天會後悔這麼對待圖佐、對待雲霄。”他有這個直覺。

  巴赫爾點頭表示明白,以瓦拉大人的脾氣,他也不認為瓦拉大人會馬上接受。

  康丁出聲:“他們以後會明白的。”

  一想到瓦拉,吉桑的心情就好不起來,他抽出手又開始捶人:“都是因為你什麼都聽瓦拉的!”吉桑現在有足夠的底氣拿這件事朝康丁發火。

  康丁唯一能做的就是低頭認錯:“都是我不好。”

  看著垂頭喪氣的阿爹被阿爸教訓,巴赫爾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很想笑。

  ※

  這一晚,除了趙雲霄和奇羅,其他人都失眠了。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吉桑已經做好了早飯。吃了飯,雲火就準備去打獵了。吉桑把雲霄拉到一旁跟他說事情。現在吉桑有什麼事都習慣先跟雲霄商量。一聽吉桑想讓巴赫爾回部落一趟把取暖的事情告訴給族人,趙雲霄表示支持。雖然在部落的日子並不開心,不過回來後他就不放在心上了,而且這麼做對雲火有好處,他更不會反對。

  趙雲霄讓雲火去拿了十幾根青皮獸的獸骨,拿了五顆青皮獸的獸珠,還有一葫蘆的金石,一葫蘆的蜂蜜、兩塊香皂等,甚至還有一身他給奇羅做的連體衫,讓巴赫爾帶回去,讓大家參照這件連體衫給小雄性們做衣服。雲火當然不樂意,對他來說族人的生死與他無關。不過雲霄要這麼做,他就聽從了。他現在對雲霄絕對是百分百的服從。

  變成野獸的巴赫爾抓起一個大皮袋子飛走了。康丁留在家,雲火一個人去打獵。經過了那場婚禮,趙雲霄對康丁和巴赫爾也改觀了不少。他主動找到康丁,要康丁幫他在山下搭一小間黃泥屋,不用太高,他要用來烤熏用和香腸。

  一聽趙雲霄又有了新點子,康丁馬上二話不說地拿了專門用來裝黃土的獸皮袋子走了。康丁去做熏房,趙雲霄拉了吉桑和奇羅一起收拾大小腸。鹽果提取的鹽量有限,不能和鹽湖或者海鹽的量相比,沒辦法把所有的肉都用鹽來風乾,而且也太單一。昨天看到清洗好的大小腸,他突然想到了香腸,隨後又想到了熏肉。這兩樣東西雲霄在家的時候都會自己做,雖然家裡是自動化的廚具,做起來方便,不過製作原理是一樣的,再說還有這麼多人幫他。

  “阿爸,什麼是,嗯,‘香腸’和‘熏肉’啊?”兩個新詞,奇羅說得有點困難。現代社會的東西趙雲霄只能用現代語說明。跟他住在一起,注定某些人的語言裡會帶有現代語。

  趙雲霄拿來平板書,找出有香腸和熏肉的書籍,然後翻出圖片。一看圖片,奇羅和吉桑就開始嚷:“我要吃~”

  “好。”

  “阿爸,還有什麼好吃的?”奇羅已經口水橫流了。

  好吃的很多,但是能做的有限。不過看奇羅和吉桑那嘴饞的樣子,趙雲霄搜索出一本肉類食譜,翻開。

  “阿爸!我要吃~我要吃~”

  “雲霄,這是什麼?看起來很好吃~”

  奇羅扒在平板書上伸出舌頭就舔,趙雲霄的笑聲迴盪在森林的上空。

  “還有什麼還有什麼?”吉桑焦急地問。別看吉桑比雲霄年齡大,輩份上又是他的長輩,可在雲霄的面前,吉桑反倒像是晚輩,每天都用一雙崇拜的眼睛看著雲霄。而且也不知道是因為身體好了,還是因為跟著雲霄學會做保養,吉桑現在看起來年輕了不少,皮膚光滑許多,皺紋似乎都沒了,以至於康丁每晚都把持不住自己。

  也因為這樣,趙雲霄對待吉桑也更像是對待朋友,而不是自己的“婆婆”。儘管他心裡把吉桑當自己的阿爸,但總是習慣直接喊吉桑的名字。吉桑也從來沒有注意過稱呼這件事,應該說誰都沒有注意過趙雲霄對吉桑和康丁稱呼的這個問題。不過如果現在雲霄喊吉桑阿爸,吉桑可能會鬱悶,他不要那麼老~他要和雲霄做兄弟~不過也難保再過幾年,康丁在吉桑面前就會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了。

  食譜有上萬本,趙雲霄尋找合適的食譜,翻過幾本,奇羅指著一本食譜的封面問:“阿爸,這是冰嗎?上面的是什麼?是肉嗎?”

  趙雲霄看著那張封面,心裡突然“咕咚”一聲。

  “雲霄?這是肉嗎?是什麼肉?”吉桑也盯住了那張封面,“肉為什麼要放在冰上?這個白白的、一顆一顆的是什麼?”

  奇羅和吉桑盯著的是一本刺身料理的食譜。而吉桑說的“白白的,一顆一顆的”就是米飯。趙雲霄沉吟了片刻,說:“這是我們那裡才有的一種食物。”

  奇羅和吉桑立刻噘嘴了,想吃,看起來很好吃。

  趙雲霄笑笑,關了平板書,說:“以後我會努力給你們做各種好吃的。那現在我們先做香腸。等熏房弄好了,我們就可以熏制了。”

  一想到饞人的香腸和熏肉,吉桑和奇羅又不悶了,馬上興致勃勃地詢問雲霄(阿爸)要怎麼做。趙雲霄把平板書放回去,然後手把手地教兩人怎麼處理大小腸,怎麼做肉餡。

  這邊,巴赫爾全速朝部落飛去。路上只停下來休息了一次,還不到中午,他就看到了部落那一間間茅屋。部落裡留守的獸人也看到了他,立刻有四五個人變成野獸飛了出來。還沒飛到部落門口,巴赫爾就被攔了下來。

  落地,變成人形,巴赫爾提起落地前放下來的包裹,蹙眉看向面帶怒容的幾位族人。還不待他開口,其中一人就說:“巴赫爾,你不是背棄部落了嗎?又回來幹什麼?”

  巴赫爾直接擰眉了:“利爾叔叔,我是來找瓦拉大人的。”

  “瓦拉大人不會見你。”利爾冷聲拒絕,“瓦拉大人說了,你們不再是班達希部落的族人。”

  巴赫爾冷了臉。利爾身邊的另一位年輕的雄性獸人說:“巴赫爾,利爾叔叔已經是我們的新任族長了。你們背棄部落,族人們也不想再看到你們,你走吧。”

  巴赫爾握緊了手裡的皮袋,他看向幾人身後的部落,就看到留守的族人們聚在一起都在往這邊看,而剛才並不在廣場上的瓦拉也出來了。看他的眼神格外冰冷。

  巴赫爾壓下怒火,說:“我有重要的事情見瓦拉大人,是有關白月取暖的。”

  “不需要。”利爾一口回絕,“你們和惡靈在一起,你們也會給部落帶來災難,你馬上離開!”

  巴赫爾的怒火陡升,張口就吼道:“圖佐不是惡靈!總有一天你們會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變身成獸形,巴赫爾抓起皮袋子就飛走了。他很憤怒,很憤怒,又異常的羞愧。想當初,他也是用這樣的態度對待圖佐,他是圖佐的親哥哥,那時候的圖佐會有多麼痛苦?!

  巴赫爾帶著滿腔的憤怒往回飛,很快就沒了影子。

  看到巴赫爾飛走了,新任族長利爾帶著那幾個人返回部落。利爾是絕對站在瓦拉大人這邊的,所以對於前任族長康丁離開部落的做法十分的憤怒。瓦拉收回目光,對在場的族人們說:“康丁和巴赫爾已經完全被惡靈控制了。”

  很多人都點頭表示認同。瓦拉緊抿著嘴回了他的茅屋。康丁輕易地就拋下了族人,他不原諒,絕不原諒!

  氣頭上的巴赫爾速度很快地飛出一大段距離後,漸漸冷靜了下來。落在一棵樹上調整了一下情緒,巴赫爾抓起皮袋往另一個方向飛去,那是族人們經常捕獵的方向。現在是動物遷徙的時候,肯定能在那邊找到族人。
第三卷 攜手 第五十四章
  飛了一會兒,巴赫爾果然看到了正在圍獵的克亞、巴雷薩和坦卡等人。巴赫爾落地,沒有出聲打擾,也沒有上前。在克亞和巴雷薩合力捕獲了一隻很大型的白蹄扁嘴獸後,巴赫爾才出聲:“克亞!”

  幾隻“野獸”朝發聲處看去,有的目露驚喜,有的沉了眼。克亞、巴雷薩、坦卡等平時和巴赫爾交好的雄性獸人們立刻變成人形朝他跑了過去。烏特等幾個不滿前任族長離開部落的年輕人也變成了人形,臉色陰霾。

  “巴赫爾,你來這裡幹什麼!”烏特首先出聲。

  先跑過來的克亞、巴雷薩和坦卡三人面色一緊,臉上的驚喜換成了沉悶,不過他們還是到了巴赫爾的面前。克亞問:“巴赫爾,你來找我們?”

  烏特也帶著人過去了,他要看看巴赫爾來幹什麼。

  巴赫爾瞟了眼烏特,說:“克亞,你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

  克亞毫不猶豫地點點頭,跟著巴赫爾往一旁走去。坦卡和巴雷薩等四個人攔下過來的烏特,說:“巴赫爾有事情找克亞,應該是私事,讓他們說吧,我們繼續去捕獵。”

  烏特黑著臉揚聲:“克亞!我們今天的任務還很重,你不要和‘外族’的人說太久!”

  “烏特!”巴雷薩不悅,“巴赫爾是我們的族人!”

  “他離開的那天就不是了!”烏特冷聲道:“難道你們忘了他們已經背棄部族了?”

  那也是因為瓦拉大人欺負雲霄!烏特是瓦拉大人的兒子,現在新族長利爾和瓦拉大人都不許族人們談論康丁族長一家,更不許他們談論圖佐和雲霄,巴雷薩和坦卡等幾個對這件事很不滿的年輕人嚥下了這句話。

  巴赫爾聽到了烏特的話,不過也無所謂了。他也沒有對克亞說他回來做什麼,只道:“我們一家人已經安定下來了。圖佐和雲霄,合婚了,我阿爹和阿爸為他們主持的儀式。”

  “他們合婚了?!”克亞驚呼,接著又赧然地笑說:“也是,圖佐和雲霄本來就愛著彼此,祝福他們。你在那邊還好嗎?我記得你說過圖佐是住在山洞裡的。”

  “嗯,我們也住在山洞,就住在圖佐的隔壁。”

  對獸人們來說,住山洞是一件很悲慘的事情,克亞有點難過。巴赫爾笑笑,語帶深意地說:“我住的山洞可比在部落的茅屋舒服多了。你別可憐我。你要去了我那裡,肯定不想回來。”

  “怎麼可能?!”克亞被逗笑了。

  巴赫爾聳聳肩,也不多做解釋,他嚴肅了幾分,道:“克亞,我阿爹雖然離開了部落,但他並不是背棄部落,只是不想我阿爸再傷心,他的心裡始終都會裝著部落。如果部落以後有什麼事你們無法解決,你來找我。”

  克亞看了烏特一眼,稍稍挪了兩步,讓巴赫爾擋住他,然後低聲說:“其實我們很多人都能明白康丁族長和你的無奈。瓦拉大人不應該那麼對雲霄。雖然瓦拉大人說你們不再是班達希部落的族人,但我、巴雷薩和坦卡我們幾個永遠都承認你們是我們的族人。如果部落遇到困難,我會去找你幫忙的。相同的,如果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也只管來找我。”

  有圖佐和雲霄,他恐怕沒什麼需要克亞他們幫忙的,不過巴赫爾還是說了聲“謝了”。從皮袋裡取出奇羅的那身衣服,巴赫爾交給克亞:“這是雲霄要我拿給皮耶爾的,是雲霄做的一種新衣服,皮耶爾變身也能穿。”

  克亞一聽是送給皮耶爾的,他沒有替巴雷薩拒絕,說:“皮耶爾一直都很自責,他覺得是他把事情弄到這一步的。”

  “雲霄總要離開的,他屬於圖佐,和皮耶爾沒有關係。你讓巴雷薩告訴皮耶爾,我們一家人都很感謝他,我很慶幸跟圖佐走了,雲霄做的飯很好吃。”巴赫爾舔舔嘴。

  克亞給了他一拳:“你太過分了。”

  “克亞,你說完沒有!”烏特很不給面子地出聲了。

  巴赫爾深吸了口氣,說:“那我走了,記得我說的,如果遇到困難,來找我。我就住在岩石山森林靠近岩石山群的那座山上。”

  “好,我記住了。”

  巴赫爾變成獸形,抓起皮袋子飛走了。克亞轉身難過地看著好友離開,一想到身後的烏特,他心裡就更悶了。

  巴赫爾飛走了,克亞直接把那身衣服塞到自己的皮袋裡,說起來這種皮袋的做法還是跟雲霄學的呢。克亞摸摸自己的皮袋,變成獸形準備捕獵。烏特走過來問:“巴赫爾找你幹什麼?”

  克亞瞅了他一眼,沒變回來,而是朝有獵物的地方飛了過去,烏特很不高興。巴雷薩、坦卡等人也跟著克亞走了。捕獵要緊,烏特也變了身,去捕獵,回去後他會告訴阿爸這件事。

  雲火中午回來聽雲霄要做香腸和熏肉,第一個反應就是“我要吃”。吃過午飯,他和康丁一起去壘熏房,直到熏房壘好,他才去繼續捕獵。在壘好的熏房裡點上灶火烤燒,康丁去處理雲火帶回來的獵物和食材,趙雲霄和吉桑、奇羅繼續做香腸。

  奇羅的耳朵動了動,開口:“叔叔回來了。”

  趙雲霄和吉桑立刻起身走了出去。剛走出圍蔽,就見巴赫爾從空中降下,一看到他爪子上抓著的那個明顯還裝著東西的皮袋,趙雲霄和吉桑同時緊了眉心。巴赫爾放下皮袋,落地,變身,直接說:“瓦拉大人不見我,我就回來了。”

  “不見就不見,他不要後悔!”吉桑氣鼓鼓地拿起皮袋就走。

  趙雲霄道:“跟我說說。”

  巴赫爾也沒隱瞞,把經過說了一遍,然後道:“我們沒有做錯,所以我一聽利爾叔叔說我們已經被部落除名了,我就把東西都拿回來了。路上我去找了克亞他們,他們都很理解,聽到你和圖佐合婚了,克亞表示祝福。我只把奇羅的那身衣服給了克亞,讓他拿給皮耶爾,其他的就算了。我也沒說有青皮獸的骨頭和獸珠。”巴赫爾的口吻裡帶了幾分嘲諷。當然不是對雲霄的嘲諷。

  這樣的結果趙雲霄也不是沒有想過的,而更多的,是為雲火的心疼,為雲火的不平。但是他也沒辦法去強求那些人相信雲火不是惡靈,那些根深蒂固的愚昧思想不是他一個異世界來的中性人一兩天就能扭轉的。不過雲火的家人現在相信雲火不是惡靈,早晚,其他人也會相信的。

  讓自己不要氣餒,趙雲霄對巴赫爾笑笑:“今天辛苦你了,火爐上有給你留的午飯。”

  “太好了,我不累,但很餓。”巴赫爾也不跟雲霄客氣,大步繞過圍蔽進了主山洞,直奔火爐而去。

  吉桑沉著臉把皮袋裡的東西一一拿出來,奇羅也被影響了,小臉悶悶的。趙雲霄走過去在兩人之間跪坐下,說:“不要難過,他們的反應都是正常的,慢慢來,會好的。今晚喝恐龍骨頭湯好不好?”他還是不習慣說青皮獸。

  “好!”

  吉桑、奇羅和巴赫爾。

  “雲霄,你們在做什麼?”巴赫爾盯著飯桌上已經填好了肉醬的兩串奇怪的“棍棍”,問。

  奇羅立刻回答:“那是香腸,阿爸要做香腸和熏肉~”

  “噢!我要吃。”

  這是和趙雲霄生活在一起的人共同的某種反應。

  處理獵物回來的康丁一進來就得到了來自伴侶的不滿。康丁的反應是擰了擰眉,然後吐了口氣,說:“隨便他們吧。”接著他就說:“我去看看熏房烤好了沒有,巴赫爾,跟我去採乾草。”

  “我也去。”奇羅很好奇。

  康丁和巴赫爾帶著奇羅走了。

  看看時間,趙雲霄讓吉桑繼續清洗大小腸,他去準備晚飯。傍晚的時候,滿載而歸的雲火回來了。一進山洞他就問:“香腸能不能吃了?”

  雲霄失笑:“還不行,要風乾,還要熏制。”

  “我要吃。”

  “先等等,好吃的東西需要一點耐心。”

  雲火看看陶盆裡拌好的肉餡,嘴饞的拿勺子舀了一勺。

  “雲火!那是生的!”

  某隻野蠻的野獸咂吧咂吧嘴,又舀起一勺:“好吃。”各種調味料調製出來的肉餡,當然好吃了。

  “雲火!”按住雲火的手,趙雲霄奪過勺子,把肉餡倒回去,“你把肉餡吃了,就沒有好吃的香腸吃了。”

  雲火盯著肉餡,他想吃,巴赫爾舔舔嘴,舀起一勺,吃了。

  “巴赫爾!”吉桑怒,“香腸才好吃!”

  “阿爸,你吃過?!”雲火急了。

  吉桑跑到雲霄的臥室裡,拿過床上的大板板,跑出來:“上面有,看著就好吃。”

  “哪裡?!”

  雲火和巴赫爾眼睛都亮了。

  “雲霄,你給他們看。”吉桑可是等著要吃香腸呢。

  趙雲霄把某隻大饞虫按坐到凳子上,然後打開平板書,翻出香腸的圖片給雲火和巴赫爾看,兩人一看!

  “我要吃!”

  “所以你們不能再吃肉餡了。”

  “吃什麼肉餡?”

  康丁和奇羅回來了。奇羅反應快,馬上喊:“那是做香腸的!不能吃!”

  進來的康丁一看到陶盆裡的肉餡,明白了,接著在兩聲憤怒的阻攔聲中,他舀起一勺肉餡塞到嘴裡。

  “你們三個給我滾出去!”吉桑暴走了。

  康丁放下勺子:“好吃。”

  “你們三個出去!”吉桑憤怒地趕人。奇羅也噘起嘴了,他要吃香腸。

  不過雲火和巴赫爾出人意料地倒戈了。巴赫爾說:“阿爹,香腸比這個還好吃,你別吃了。”說罷,他指指雲霄手裡的大板板。康丁往那邊一瞄,臉色一整:“嗯,看起來就很好吃,雲霄,什麼時候能吃?”

  “需要四五天。做好之後有很多種烹飪的方法製作,味道和口感都會不同。”

  “我要吃!”五聲吶喊。

  “所以,你們不能再吃肉餡了。”趙雲霄忍著笑要求。

  某三位偷吃過的傢伙點頭保證。

  雲霄單獨把雲火喊到臥室裡,告訴他巴赫爾去部落的事情。雲火的反應很冷淡,或者說沒什麼反應,他更惦記香腸什麼時候可以吃。雲霄放心的同時也更替雲火難過,因為被傷害到麻木了,所以才會沒有任何反應。

  晚上,一家人喝掉一大鍋的青皮獸骨頭湯,吃掉一大鍋的肉,然後圍坐在飯桌旁專心致志地做香腸。三位雄性的力氣大,來弄肉碎,吉桑和奇羅弄腸衣,趙雲霄攪拌肉餡、填香腸,這是個技術活,目前只能他來做。所有人一起動手速度就快了許多。把兩大盆的肉醬都用完了,趙雲霄讓三位雄性把做好的香腸拿到外面去風乾。就晾在圍蔽邊上。雄性獸人的聽覺很靈敏,不怕有動物來偷吃。

  收拾完畢,趙雲霄喊住準備去洗漱休息的康丁、吉桑和巴赫爾,說:“有件事我想跟你們商量一下。”

  三人立刻坐回原位,雲火和奇羅也坐好。趙雲霄拿來平板書放到飯桌上,然後翻出那本刺身食譜,三位還沒看過的雄性立刻問:“這是什麼好吃的?”

  趙雲霄解釋道:“這叫刺身,就是生魚片。”

  “生魚片?”五聲不懂。

  “魚,就是生活在水里的動物,就是這樣的。”趙雲霄馬上找出魚的圖片。一看到魚,五個人都明白了:“是水獸!”

  緊接著又是五聲:“這個不好吃。”

  雲火補充:“水獸生吃不好吃。”

  趙雲霄道:“我們叫這個叫魚,而魚是有很多種類的,有些種類非常適合生吃。但這不是我要跟你們商量的事情。”

  “你說。”康丁畢竟曾是族長,有領導能力。

  趙雲霄道:“我們的肉類主要是獵物,其實魚也可以做出非常好吃的食物,而且魚含有非常豐富的營養,嗯,就是吃了以後對人的身體有好處,特別是奇羅和吉桑。”

  “我?!”奇羅和吉桑很意外。

  趙雲霄點點頭:“幼崽吃魚對腦袋有好處,會很聰明。吉桑的胃不好,魚肉非常好消化,也能補充很多吉桑需要的營養。所謂營養你們可以理解為提供你們身體所需的必要物質。”

  “我去抓!”雲火、巴赫爾和康丁同時說。

  雲霄卻沒有說要抓多少,而是問:“白月到來的時候天是不是馬上就會非常冷,不能出門?”

  康丁回答道:“白月到的時候一開始還是可以出門的,到後面會越來越冷,雌性和幼崽出去很快就會被凍死。”

  趙雲霄點頭表示明白,這才說:“用漁網捕魚,一次能捕到很多條。我想白月剛剛來臨的時候去捕魚。那時候天冷了,捕上來的魚直接放起來就行,不會壞。白月期很漫長,我們不能光吃鹹肉、熏肉,那樣對身體不好,還是要吃新鮮的肉。”

  趙雲霄剛說完,康丁就問:“漁網怎麼做!”

  “我們從來沒有想過!”巴赫爾震驚。

  雲火則是直接說:“我們有二十多天的時間可以捕魚,白月後期天會漸漸變暖,也可以出去,前後有五十多天。”

  按照現代社會的計算方法,這裡的白月有將近八月個,也就是說有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可以在外面捕魚。趙雲霄道:“做完香腸、準備好做熏肉的肉之後我就開始做漁網,漁網用麻繩來做,倉庫裡的麻繩足夠做一張漁網,製作方法平板書上有,我們可以學習。”

  吉桑急切地說:“康丁,你不用陪我們了,你去找那個麻吧。”

  康丁猶豫,不過雲霄還有事情說,他道:“麻暫時夠了,我還有一件事要和你們商量。”

  “你說!”康丁和巴赫爾。

  趙雲霄問:“這裡有沒有雪山?就是山上常年有冰雪的山。”

  “阿拉山。”雲火回答。

  “遠嗎?”

  雲火回道:“我全速飛行,從天亮飛到午飯過後。不遠。阿拉山很長,很高,但離我們不遠。”

  康丁補充:“對可以飛行的獸人來說,一天內的距離都不算遠。”

  趙雲霄道:“我們那裡有一種叫冰箱的東西,新鮮的肉類放在冰箱的冷凍室裡就可以冰凍起來,如果不講究口感,可以一直冰凍儲存下去,隨時食用。那我們是不是可以把獵物直接放到雪山上冰凍,等到白月來臨前集中拿回來就可以保持冰凍到白月結束了,不用做任何的特別處理。”

  “……”一陣安靜,緊接著,康丁就激動地說:“完全可以!”

  雲火永遠是最迅速的:“我和巴赫爾明天去阿拉山。”

  趙雲霄又擔心了:“那邊會不會很危險?”

  雲火道:“我以前經常去,沒什麼危險的。阿拉山森林裡的獵物非常多,我也知道阿拉山上有幾個很隱秘的山洞,很適合你說的冰凍獵物。我們在山下捕獵,再拿到山上冰凍,更方便。”

  巴赫爾說:“放心吧,圖佐可是連青皮獸都能殺死的守護者。”

  雲火決定了:“明天吃了早飯就走。雲霄,你給我準備點肉乾,我們十天回來一次。”

  趙雲霄又有點後悔提這個建議了,看出他的擔心,雲火道:“那我們五天回來一次,那裡說不定會有這裡沒有的食物。”

  “真的不會危險吧?”

  “不會,我保證。”

  康丁出聲:“放心吧,雲霄,圖佐那麼厲害,巴赫爾也是捕獵好手,他們兩兄弟一起不會有危險的。”

  趙雲霄深吸了口氣:“好,那你們要五天回來一次。雲火,你帶我去倉庫,我給你們準備行李。”

  雲火帶雲霄走了。兩人一離開,吉桑就迫不及待地說:“雲霄就是獸神!”

  康丁和巴赫爾鄭重地點點頭:“不是獸神也至少是獸神派來的。”

  “肯定!”吉桑別提多高興了。

  奇羅也很高興,不過不管他的阿爹和阿爸是什麼,他都很高興自己能成為他們的孩子。奇羅看著已經黑屏的大板板,咕噥:“那個生魚片看起來很好吃。”

  吉桑嚥口水:“我也覺得。”
第三卷 攜手 第五十五章
  雲火是野獸,行動更是野獸派。因為要離開好幾天,前一晚,雲火把雲霄吃了個徹底,第二天一早,吃了阿爸做的早飯,他和巴赫爾帶著雲霄給他們準備好的行李,朝阿拉山飛去。兩人離開的時候雲霄還在睡,天快亮的時候他才睡下。

  康丁、吉桑和奇羅都早早起來了。吉桑把雲霄的早飯熱在外面的火爐上,他繼續收拾大小腸,康丁和奇羅去清掃牲畜的山洞,順便餵食。養在裡面的幾隻禽類都下了蛋,奇羅拿回來交給阿姆。

  等雲霄起來的時候已經中午了。康丁和奇羅弄了一大盆的肉碎,就等雲霄起來調餡、灌腸。三人已經吃過午飯了,趙雲霄吃了吉桑給他留的早飯後,和吉桑、奇羅一起接著做香腸,康丁去採集乾草以及雲霄需要的蔬菜瓜果。

  雲火和巴赫爾路上停下來休息了兩次,在下午時分抵達了阿拉山下的一片森林。阿拉山綿長幾乎沒有盡頭,山頂終年冰雪覆蓋,山下是同樣沒有盡頭的茂密森林。這裡的獵物雖然多,但沒有獸人會把部落家園建在這裡,因為獵物多也意味著危險多。再加上這裡一眼望去都是森林,誰也不知道裡面有沒有青皮獸之類的可怕野獸,所以獸人部落都是在小片森林的附近或者是河流附近安營扎寨。

  對於這次的狩獵,如果是巴赫爾一個人,他還是比較沒把握的。但他是跟圖佐一起來,巴赫爾底氣足了不少。雲火在森林上空盤旋了一陣後帶著巴赫爾往阿拉山上飛。阿拉山山脈最高的地方幾乎聳立在雲層之中。雲火在有著冰雪的山腰上尋找了好一會兒,找到了兩處被雪覆蓋的山洞。

  雲火和巴赫爾都穿著一身青皮獸冬裝,變身後是絕對的長毛獸,雲火的獸形又高又壯又大。巴赫爾在他旁邊就像是他的兒子,根本不像他的兄長,體型相差太大。以前巴赫爾還很鬱悶,現在他覺得很正常。圖佐是守護者,不強壯才奇怪。

  用爪子刨開一個洞口的積雪,雲火和巴赫爾鑽進去,裡面挺冷的,不過山洞不算小,可以囤積很多獵物。兩人把包裹放在地上,雲火變成人形說:“你在這裡等我,我去折一根樹枝。”

  獸形的巴赫爾點點腦袋。雲火出去了。外面沒有下雪,只是很冷,不過巴赫爾倒覺得還好。青皮獸的幻獸衣保暖效果也是相當好的。沒多久,雲火回來了,帶回來一根很粗的樹枝。巴赫爾出了山洞,雲火把那根樹枝插在洞外,用山石固定,還綁了一塊顏色鮮豔的獸皮做記號。做完了之後,兩人拿了行李走了。

  飛到山下,找了一個小山洞,雲火和巴赫爾吃了點肉乾填肚子,然後搬來幾塊大石頭堵住山洞就去狩獵了。有了雲霄和那個神奇的大板板,每一個人對平安度過今年的白月都信心十足。

  ※

  時間回到前一天,在克亞他們回到部落後,烏特就把巴赫爾去找克亞的事情告訴給了阿爸。瓦拉立刻把克亞喊過來,問巴赫爾找他幹什麼。克亞不是很高興地回道:“巴赫爾告訴我雲霄和圖佐合婚了,說他們在那邊已經安頓好了,就這些。”

  瓦拉的臉色沉了幾分,又問:“巴赫爾給了你什麼?”

  克亞更不高興了,巴赫爾是他的朋友,給他東西難道還要經過瓦拉大人同意嗎?克亞對烏特也更不滿了。他隱瞞道:“是巴赫爾給我的皮子。”接著,克亞又說:“瓦拉大人,雲霄本來就不是我們部落的人,沒有雲霄,我們還不知道可以用咸果來保存獵物,還不知道可以那樣做肉乾,我們本來應該感激雲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你也認為雲霄因該跟圖佐在一起?”瓦拉的聲音立刻上揚了幾度。

  克亞撇撇嘴:“雲霄本來就是圖佐的雌性啊。不是圖佐把雲霄送回部落,我們怎麼可能知道雲霄的存在。雲霄要不要和圖佐在一起,我們似乎沒有插手的餘地吧。”

  “克亞!”

  克亞閉了嘴,不過臉上是明顯的不服。

  瓦拉握緊雙拳,拼命壓制心中的怒火,他咬咬牙:“你出去吧。”

  克亞行了一個禮,走了。瓦拉一拳砸在身邊,眼眶泛紅。他留下雲霄都是為了部落,可到頭來卻仍然不被一些族人理解。深吸了幾口氣,瓦拉平靜了下來。以後,他們會明白他當初的苦衷的。哪怕沒有康丁,他也會讓班達希部落發展延續下去,他絕對不會像康丁那樣為了自己的私人感情而丟下對部族的責任。緊緊閉了下眼睛,又睜開,瓦拉出了茅屋,和信任族長利爾一起指揮族人們為度過白月而準備。

  自從那天的事情過後,皮耶爾沉悶了不少,也瘦了許多。他一直很自責,認為是自己的不懂事引起了那場衝突,結果族長一家離開了部族。當晚,巴雷薩的阿爹把皮耶爾狠狠打了一頓。而也因為這件事,巴雷薩一家也受到了其他人的指責,總之,巴雷薩一家的氣氛自前族長離開後一直都很沉悶。

  巴赫爾走後,克亞沒有機會告訴幾個好朋友巴赫爾找他幹什麼。從瓦拉大人那邊出來,克亞拿了那件衣服去了巴雷薩家。克亞一進門,巴雷薩立刻讓他坐到身邊,問:“巴赫爾今天找你幹什麼?我阿爸說巴赫爾今天來部落找瓦拉大人,似乎是有關白月取暖的事情,結果被利爾族長趕走了,利爾族長甚至都沒有讓巴赫爾進來。”

  部落裡至少有一半人都認為在對待雲霄的這件事上瓦拉大人做錯了。但是他們也不能接受族長康丁就這麼拋下部族,可以說,整個部族自康丁和巴赫爾離開後都籠罩一股沉悶之氣。

  克亞把衣服遞給巴雷薩的阿爸:“蒂諾叔叔,這是雲霄給皮耶爾做的衣服,巴赫爾說是雲霄做的一種新衣服,皮耶爾變了身也能穿。”

  巴雷薩的阿爸蒂諾和阿爹內塔尼驚訝不已,就是皮耶爾都吃驚地瞪大了眼睛。蒂諾遲疑地接過衣服,抖開,這是什麼?

  克亞接著說:“蒂諾叔叔、內塔尼叔叔,你們也不要怪皮耶爾了。巴赫爾今天跟我說,雲霄遲早是要離開部落的,他是屬於圖佐的。雲霄和圖佐已經合婚了,是族長和吉桑叔叔給他們主持的儀式。”班達希部落的族人們還是習慣稱呼康丁為族長。

  巴雷薩和內塔尼立刻問:“他們現在還好嗎?”

  克亞回道:“巴赫爾說他們已經安定下來了,說他每天都能吃到雲霄做的飯,還說他們現在住的地方比在部落還好,如果我們去了肯定會不想回來。”

  巴雷薩笑了一聲,然後嘆道:“巴赫爾肯定是不想我們擔心才這麼說。他們住在山洞怎麼可能會好。”

  克亞接著說:“巴赫爾說族長的心裡裝著部落,只是他不想吉桑叔叔再因為圖佐的事情傷心。巴赫爾說部落有什麼困難我們都可以去找他。我跟他說,他有困難也要來找我們。”

  巴雷薩點點頭:“不管瓦拉大人和利爾族長怎麼說,巴赫爾都是我們的朋友。”

  內塔尼道:“瓦拉大人和利爾族長今天不許巴赫爾進部落,我們心裡也都很難過。”

  蒂諾這時候忍不住出聲:“這個衣服要怎麼穿?”

  幾個人頓時看了過去。研究了好半天,蒂諾終於把這件連體衫套在了兒子的身上。皮耶爾看著身上“奇怪”的衣服,沉悶了多日的小臉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蒂諾把連體衫的帽子給小兒子戴上,笑了:“還是雲霄的手巧,這件衣服真好看。”

  克亞和巴雷薩都點頭表示贊同,克亞提醒:“巴赫爾說這件衣服變身也能穿,皮耶爾,你變一下。”

  皮耶爾馬上變成小野獸,驚呼聲起,他的小翅膀竟然也能露出來!皮耶爾在原地轉了兩圈,然後激動地抬頭:“嗚嗚嗚!”衣服沒有掉下來!

  “啊,這件衣服太神奇了!”蒂諾把皮耶爾抱到懷裡,變成獸形的皮耶爾穿上這樣一身衣服簡直可愛死了。蒂諾的手摸到皮耶爾屁股的地方好像有什麼,他讓皮耶爾趴在他的腿上,繼續研究。內塔尼、克亞和巴雷薩也圍了過來。在幾個人的一起努力下,他們終於弄明白屁股上的那三根綁著的皮繩是幹什麼用的了。

  讓皮耶爾變回人形,解開屁股上的那三根固定的皮繩,扒開疊層的獸皮,皮耶爾的小屁股暴露在幾位大人的面前。

  “這件衣服真的太神奇了!”

  蒂諾把連體衫從兒子身上脫下來,摸了摸,然後說:“皮耶爾,這件衣服等到了白月你再穿。”

  “嗯!”皮耶爾可捨不得現在就穿。他自己裹上自己的小坎肩和獸皮裙。

  內塔尼激動地說:“這種衣服太合適小雄性穿了,拿給瓦拉大人看看吧。”

  蒂諾臉上的笑容立刻變成了謹慎,克亞壓低聲音:“烏特一回來就告訴了瓦拉大人,瓦拉大人問我巴赫爾給了我什麼,我說是普通的皮子,沒告訴瓦拉大人。”

  蒂諾起身走到門邊,隔著柵欄朝外看了看,然後他把獸皮搭在柵欄上,返回來坐下低聲說:“我也覺得不要讓瓦拉大人知道比較好。雲霄現在和圖佐合婚了,瓦拉大人如果說這件衣服不能留怎麼辦?”

  “阿爸,我喜歡這件衣服。”皮耶爾伸手就把衣服搶了過來,抱住,他不要丟掉!

  內塔尼皺了眉。蒂諾說:“不管圖佐是不是惡靈,雲霄選擇了圖佐,我們就不應該阻攔。巴赫爾今天來找瓦拉大人說是有關白月取暖的事情,我猜肯定是雲霄有好的取暖的辦法,可利爾族長和瓦拉大人卻把巴赫爾趕走了。要雲霄知道了會多難過。雲霄願意幫助我們,瓦拉大人卻不願意真心對待雲霄。所以這件衣服的事情,還是不要讓瓦拉大人知道了。我明天把雅各他們叫過來,私下跟他們說。”

  巴雷薩道:“阿爹,我覺得阿爸說得對,還是不要讓瓦拉大人知道了。”

  內塔尼考慮了良久,對伴侶說:“你也別告訴雅各他們了,你學著做一做這種衣服,多做幾件,等到了白月你再拿出來。如果瓦拉大人問起來,你就說是吉桑走之前教你的。瓦拉大人肯定能猜出是出自雲霄之手。”

  蒂諾點點頭。克亞道:“那我就回去了。瓦拉大人問起來你們就說我沒提巴赫爾說什麼。”

  “好。”

  克亞走了。內塔尼沉默地烤肉,過了會兒,他說:“這樣下去,部落遲早會分崩離析的……”

  蒂諾咬住了嘴,巴雷薩也有這種擔心。皮耶爾又要哭了,都是他不好。巴雷薩把弟弟抱過來,安撫說:“皮耶爾,這不是你的錯。雲霄愛圖佐,瓦拉大人是絕對不允許的,所以這場衝突也是在所難免的。”

  內塔尼嘆了口氣,蒂諾搖搖頭:“瓦拉大人太固執了。”

  “……”一陣靜默。

  ※

  相比部落的氣氛沉悶,岩石山這邊則是忙得熱火朝天。雲火和巴赫爾去阿拉山打獵了,趙雲霄一方面要製作各種過冬的食物,一方面還要和康丁、吉桑一起商量他們還能再做些什麼。雲火晚上不在,趙雲霄把思念都用來翻閱平板書。奇羅和吉桑就在一邊玩手機,吉桑現在迷上了自拍。

  這天早上吃了飯後,趙雲霄又把大家叫過來商量事情。香腸已經做了許多了,都還在風乾中,熏肉已經在熏房裡掛著了。還有差不多兩個月就到白月了,趙雲霄打算這個月抓緊時間做香腸和熏肉,下個月開始研究漁網。

  趙雲霄道:“現在儲存肉類的方法有了,但我們還得儲存新鮮的蔬菜。”

  “蔬菜?”

  趙雲霄點點頭:“就是甜菜、香草、變色瓜那種植物蔬菜。白月的時間那麼久,不吃菜不行。我打算醃製一些蔬菜,風乾一些,再儲存一些新鮮的蔬菜。”他看向康丁。

  康丁馬上說:“需要我做什麼?” 他現在是家中最主要的勞動力。

  趙雲霄道:“我們要做一到兩個地窖。我還需要一些陶罐,要罐口大一點,深一點的。地窖隨時都可以使用,所以弄好後對我們以後在其他時期儲存食物也有幫助。另外,我還想做幾個暖手爐,主要是給我、吉桑和奇羅使用。”

  “暖手爐?”吉桑和奇羅來了興致。

  趙雲霄打開平板書的畫圖板,把他昨晚畫好的暖手爐樣式給康丁看。是一種很原始的暖手爐,就是一個扁平的可以打開的陶器,把木炭放在裡面點燃,闔上陶器,再套上一個獸皮袋子,抱著就可以暖手了。

  趙雲霄這一解釋,吉桑抓住伴侶的胳膊:“我要。”

  康丁笑著說:“好,我做。”看起來不是太難。他問:“那地窖要怎麼做?”

  趙雲霄又把幾張比較原始的地窖圖給康丁看,康丁看過後說:“不難。你想在哪裡挖地窖?”

  “就在山下吧。”

  “好。”

  趙雲霄道:“要不等雲火他們回來,你們沒有工具挖,你一個人會很累。”

  康丁卻輕鬆地說:“挖洞是我們雄性獸人的基本技能之一,可不要小看我們的爪子。”

  趙雲霄笑了:“那就辛苦康丁阿爹了。”

  康丁被趙雲霄的這一稱呼給喊愣了,隨即他又深笑:“交給我吧。”

  有人在旁邊說:“雲霄,你先不要叫我阿爸。”吉桑摸摸自己的臉,期盼地問:“你有沒有發現我年輕了?”

  趙雲霄點頭:“明顯年輕了,氣色都比以前好了許多,你現在和我剛認識你的時候幾乎是兩個人了。”

  吉桑立刻拿過手機照鏡子,越看越喜歡。康丁忍著把伴侶拽過來親一口的慾望,說:“那我現在就去挖坑,有事情你們讓奇羅來喊我。”

  奇羅站起來:“阿帕,我跟你一起去吧。”

  吉桑擺手:“你帶奇羅一起去吧,有事我會大聲喊的。”

  想想他就在山下,康丁也不堅持,帶了奇羅走了。

  吉桑拉住雲霄,眨眼睛:“我的護膚霜快用完了。”

  趙雲霄笑:“我的也快用完了。晚上我們一起做吧。”

  “好好!”

  每天吃得好、睡得好、心情好、保養得又好,吉桑可以說是脫胎換骨,心態都年輕了很多。趙雲霄喜歡吉桑的這種變化,康丁更喜歡。現在的康丁萬分慶幸自己沒有在錯誤的道路上堅持下去。

  山下,準備挖坑的爺孫倆在挑選合適的地方。同樣和以前有了很大變化的奇羅一臉敬畏地說:“阿帕,我真的覺得,阿爸是獸神派來的。阿爸什麼都懂。”

  康丁摸摸奇羅的腦袋:“你要跟你阿爹好好學習狩獵的本領,要成為像你阿爹那樣強壯的勇士,和你阿爹一起保護你阿爸。”

  “嗯!我會的!”

  在趙雲霄的精心照顧下,奇羅常常都會忘記自己是被阿爸領養的。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奇羅並不知道,他的阿爸正在為孩子的事情煩惱著。
第三卷 攜手 第五十六章
  阿拉山森林裡,遠離伴侶的雲火帶著巴赫爾在森林深處捕獲獵物。阿拉山森林,獸人們幾乎不會涉足的地方,不僅是因為它的神秘,更多的是它其中的凶險。巴赫爾來的路上設想過許多他和圖佐可能會面臨的情況,當然也包括的凶險。阿拉山森林有許多大型兇殘的食肉動物,更是青皮獸會出沒的森林,他甚至都做好了面對凶險的準備。可是,當他和圖佐進入森林開始正式捕獵之後,他有了一種錯覺,一種,這根本就和平時離開部落去捕獵沒有任何的區別!

  不是說這裡的動物和他平時捕獵的森裡裡的動物一樣弱小,相反,他們遇到的第一群獵物,沒錯,是群,不是隻。第一群獵物就是最狡猾、最兇殘的呲狼。呲狼都是成群出沒,它們善於群體協作,一群呲狼少則十幾隻,多則四五十隻。它們的速度極快,牙齒尖銳,又是一群而上,獸人們遇到呲狼群除非必要,不然不會去獵捕它們,哪怕是有翼的獸人也不會願意正面與呲狼交鋒。

  哪知!當他和圖佐正面遇到了那群呲狼時,還不等他反應,圖佐就極快地連跑帶飛地躥了過去。可那群呲狼沒有立刻擺出陣仗凶狠地圍攻過來,而是掉頭就跑!巴赫爾很丟臉地傻了,他愣愣地站在那裡弄不清狀況。等到他行動的時候,那群呲狼的首領已經是一具屍體了,然後,在他追上兩隻逃跑的呲狼並咬死之後,圖佐已經開始清點獵物了。除了跑掉的,除了他咬死的那兩隻,還有八隻被咬死的呲狼,包括呲狼的首領。

  巴赫爾被打擊了,又一次被打擊了。他很悶地問自己的兄弟:“它們為什麼要跑,你以前見過它們?”

  用繩子捆綁獵物準備拖到有河流的地方處理的圖佐頭不抬地回答:“不知道。我以前殺死過一群呲狼。”

  “……”這是巴赫爾僅能有的反應。

  然後,在夜幕已經降臨的森林裡,他和圖佐把那十隻呲狼處理好,運回儲存的山洞,然後在山下他們落腳的山洞外享受了一頓加料的烤肉——雲霄給他們帶的醃製好的肉,只要烤熟了就能吃,不用添加任何調料。

  當晚,巴赫爾把烤好的肉腿遞給自己的兄弟說:“圖佐,以前,對不起。你不是被獸神詛咒的,你是守護者,守護獸神的守護者。”

  雲火反應了一會兒,聽出了巴赫爾的意思,他很高興。不客氣地接過獸腿,他沒忘了提醒:“雲霄是我的。”

  “當然,你們注定不可分開。”

  雲火滿意極了,在巴赫爾願意真心地祝福他和雲霄成為伴侶後,他也不會一直記著以前的事,反而還有點感激。如果不是被趕出了部落,他就不可能遇到雲霄。每次一想到雲霄可能會成為別的獸人的伴侶,他就……狠狠撕下一塊肉,雲火的眼裡閃過寒芒,絕對不會有那種可能!還好認真烤肉的巴赫爾沒看到,不然他會以為自己又哪裡惹雲火不高興了。他現在對雲火是絕對的心服口服了。

  有雲火在,阿拉山森林深處的捕獵過程有驚,卻無險。雲火深知雲霄對食材的要求,他不僅用心地捕獵,捕獲那種肉質鮮嫩的獵物,更認真地尋找一切疑似食材的東西,只要是他沒見過的,岩石山森林裡沒有的,他都會收集下來,為此他還特別養了一隻活物,用來檢查這些食材有沒有毒。在雲火解釋過之後,捕獵技能不如雲火的巴赫爾主動攬下了收集食材的任務。兄弟兩人也算是分工明確。

  ※

  看到挖好的一個地下洞穴,趙雲霄做了一頓豐富的大餐來犒勞辛苦的康丁和奇羅。他果然小看了獸人挖坑的能力。這才四天,一個深近乎兩米、寬一米五的地窖就挖好了。康丁挖坑,奇羅就在外面接土。別小看小雄性,他的力氣可不小呢,而且自從有了阿爸後,奇羅的身高是蹭蹭蹭地往上長,身體更是結實了不少,趙雲霄一開始給做的衣服都小了。挖出來的土,奇羅在阿爸的要求下沒有亂丟,都平攤在了附近的灌叢裡。趙雲霄打算等白月過了之後種一點常吃的蔬菜瓜果。

  康丁之前燒陶罐的時候有好多有裂紋的,趙雲霄把那些裂紋不大勉強還能用的都留了下來,現在也有了更大的用處。把挖出來的土弄一些在底部有裂紋的陶罐裡,把植物的根、莖放進土裡,澆上水,這不就是室內菜盆了嗎?嗯,也叫室內菜罐了吧。他和雲火的山洞放幾盆,吉桑和康丁的山洞也放幾盆,哪怕種出來的不能吃,也能當作觀賞植物不是麼。

  吉桑又對這幾個菜罐子來了興致,詳細問清楚雲霄該怎麼養護,吉桑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扦插在裡面的根、莖有沒有死,需不需要澆水。

  五天后的傍晚,雲火和巴赫爾準時回來了。雲霄和吉桑的一顆心落在了肚子裡。兩人回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讓雲霄給他們做一頓好吃的。天天吃烤肉,他們要吐了。出門在外狩獵,自然比不得在家裡,在外面吃飯是怎麼簡單怎麼吃,而對雲火和巴赫爾而言最簡單的吃法就是烤,所以兩人回來後強烈要求吃好吃的,烤肉除外。

  這裡沒有電話,趙雲霄也不確定雲火和巴赫爾今天能不能回來,不過一早他就把今晚要吃的食材準備好了。兩人按時回來了,放下一顆心的趙雲霄和吉桑去準備晚飯。不過雲火和巴赫爾沒有去休息,兩人抓了一把肉乾就去幫忙康丁去弄地窖去了。坑挖好了,坑裡還要用黃泥修整,康丁一直在忙這個。得知這個大坑是用來儲存蔬菜的,雲火和巴赫爾立馬表示他們多留兩天,把地窖弄好後再走。

  雲火始終不曾叫康丁阿爹,康丁也不介意,雲火現在對他的態度已經好了很多,他也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強求的。而對於現在的情況,吉桑也已是非常的滿足。

  這一頓晚飯,趙雲霄蒸了香腸和熏肉,煮了肉湯,滷了四隻彩尾雞,還有十幾張雞蛋餅卷肉絲。雲火抓了八隻彩尾雞養著,雞蛋充足。順帶一提,彩尾雞是趙雲霄起的名字,這裡的人叫彩尾尖嘴鳥,他比較不能接受。鳥是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還是起禽類的名字吧。而自從吃過趙雲霄做的雞肉後,原本不屑於這種題型小骨頭又多的獵物的雄性們,愛上了這種獵物的味道,當然,某種禽類也就又倒霉了。

  除了趙雲霄和吉桑外,每個人都吃得是滿嘴滿爪冒油。趙雲霄是飲食習慣吃不多,吉桑是心疼兩個兒子和伴侶,要他們多吃,他自己因為胃病不能暴飲暴食,吃到八分飽他就不敢吃了。很久沒有肚子疼了,儘管還很饞,但為了自己的健康,他必須忍住。

  吃飽喝足後的三位成年雄性很不雅觀地打飽嗝,雲火和巴赫爾甚至覺得他們又活過來了。再好吃的東西每天吃也會膩。和趙雲霄一起生活的諸人每次遙想過去,他們就很想不明白他們是怎麼在沒滋味的烤肉和油膩膩的肉湯裡活下來的。所以說,無論在哪個時期,由儉入奢都很容易,由奢入儉都格外困難。

  雲火和巴赫爾回來的時候帶了兩大獸皮袋子的東西,有在森林裡採集的食材,有帶回來需要處理的獸皮,還有趙雲霄目前比較需要的做香腸的材料(大小腸)。回到家,獸人們才有了疲倦之感。巴赫爾先去洗澡,吉桑給他燒水。巴赫爾洗完後,雲火就把雲霄帶走了。

  吉桑和累了一天的康丁還有巴赫爾去休息,奇羅自己洗漱完之後在床上玩小板板。小板板裡的很多方塊他都不敢按,不過看著相冊裡自己的鬼臉,奇羅也忍不住呵呵低笑。

  洗澡的山洞裡,趙雲霄雙腿緊緊地纏在雲火的腰側,一遍遍央求雲火把自己填滿,把他的種子全部灑進自己的體內。分離了五天,雲火的慾望自己是不可收拾。他的雲霄渴望容納他,他更沒有任何不給的理由,何況,他想瘋了。

  接納依然困難,被激情和兇猛的衝撞逼得眼淚直落的趙雲霄努力挺直腰背。雖然困難,他卻幸福地眩暈,因為這是雲火對他才會有的火熱,沒有尋找各種藉口的推脫,沒有故意不回家的躲避,是真真實實、能把人焚燒殆盡的,對他而有的火熱。

  什麼時候結束的,趙雲霄沒了印象,什麼時候被雲火帶回去的,趙雲霄更加沒有印象,他只知道這一覺睡得很沉、很暖和,不像之前的幾個夜晚,總覺得被窩裡不夠暖,身邊少了什麼。

  第二天,早就睡醒的奇羅,懂事地輕聲出去了,和其他人一樣動作小心,不打擾到還沒起來的人。巴赫爾也還在休息,這幾天除了吃飯和必須的休息外,他和雲火一直都在捕獵、處理獵物、運送獵物、捕獵的循環中,自然需要多休息。

  吉桑起來後在外面做了早飯,康丁和奇羅吃飽後就繼續弄地窖去了。吉桑坐在溫暖的火爐邊修理一些有著厚實獸毛的獸皮。白月的衣服、被子、甚至是鞋子都要用這種獸皮來做。吉桑看看自己的雙手,雲霄說會給他做手套,他還在猶豫是做五指的呢,還是四指在一起的,他覺得都好看。

  雲火已經醒了,不過暫時沒有起床的打算,因為雲霄還在睡。雖然阿爸他們認為他是守護者,但雲火覺得,雲霄才是守護者,是他的守護者。因為在遇到雲霄之後,他才知道了什麼叫幸福。雲霄雲霄……多看一眼,他就覺得自己更加離不開雲霄,這是他的雲霄,是他的伴侶。

  大野獸伸出舌頭,輕舔伴侶的脖子。他知道人形的自己身體太堅硬,雲霄抱著會不舒服,所以睡覺的時候,雲火習慣用獸形,反正不管哪個形態,他的雲霄都喜歡。赤紅的雙目裡是名為幸福的光芒。大野獸又輕輕舔了舔伴侶的臉,當然,他很小心地控制力道,不能把昨晚累壞的伴侶弄醒了。他很高興他的伴侶不僅不排斥和他親熱,反而縱容他的慾望,他也知道自己的慾望太強烈,可是每一次面對伴侶的縱容,他就更加無法克制了。

  看樣子雲霄還會睡一會兒,雲火輕輕調整了一下姿勢,讓雲霄窩在自己溫軟的腹部,他抓過床頭的大板板。把雲霄送回部落之前,雲火對大板板裡的東西就已經很上心了,這次雲霄回來,雲火更加意識到大板板裡的東西有多麼的不得了。雖然還沒有來得及去深入了解雲霄的那個世界是怎樣的,但雲火已經清楚雲霄的那個世界比這裡好太多,他把雲霄強行留在這裡,就要更努力地給雲霄幸福的生活。而給雲霄幸福生活的可能,就都在這個大板板裡。

  熟練地開啟大板板,依然不認識太多字的雲火點開平板書裡的某一個分類。這個分類裡的書籍都是以圖片為主。在與雲霄合婚後,雲火有了更強烈地學習的慾望。學習那個世界的語言、文字、學習那個世界的知識。

  趙雲霄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某隻大野獸正聚精會神地一爪抓著平板書在看。稍稍側頭,他看到平板書的屏幕裡是一張圖片,還不等他看清楚是什麼圖片,身後的溫軟變成了肌肉的硬實,抓著平板的獸爪也變成了人手。

  “醒了?”佈滿繭子的粗糙大手非常溫柔地摸上自己赤裸的身體。

  趙雲霄舒服地硬嚀一聲,微笑:“睡醒了。”

  扭頭,給了愛人一個早安吻,還帶著剛醒的慵懶,趙雲霄翻身抱住對方:“你什麼時候醒的?”

  “剛剛。”在雲霄的臉上親了一口,雲火準備起床,並關心地問:“餓了吧?”

  “還好……”咕噥一聲,趙雲霄的手臂用力,“陪我賴會兒床。”

  雲火又躺了回來。雲霄處處寵著雲火,雲火又何嘗不是處處聽從雲霄的。

  大手在雲霄身上會酸軟的地方揉按,雲火的赤目深沉,還帶著幾分嚴肅的思索。趙雲霄在雲火赤裸的胸膛上蹭蹭,然後長長吐了口氣。雲火立刻從某種深思中回神:“怎麼了?”他感覺到伴侶有心事。

  趙雲霄咬咬嘴,抓起雲火的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有點難過地說:“一個多月了……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雲火蹙眉,翻過伴侶的身體,看著他,“怎麼了?”

  趙雲霄摸上雲火的臉,悶聲說:“中性人,是很容易,受孕的……可是……”

  他這麼一說,雲火明白了,赤紅的雙目裡浮現某種光亮。趙雲霄略帶苦澀地說:“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年紀大了。”回來後才知道他比雲火大了五歲……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其實,他還是有點介意的。

  雲火不知道伴侶介意比他年紀大,他先給了伴侶一個火辣辣的吻,然後聲音粗啞地說:“雄性要獸形狀態才能讓雌性受孕。白月快到了,等白月過了,我們就要孩子。”

  雲火的話一落,趙雲霄就驚呼了:“你要獸形?!”

  雲火拉過伴侶的手貼在自己蠢蠢欲動的某根上:“是要獸形,你才能有孩子。”赤目期待,“雲霄,你願意給我生幼崽嗎?”

  趙雲霄的臉瞬間通紅。雖然,雖然他不是沒有和獸形的雲火親熱過,但但……趙雲霄一把推開雲火,拉起被子蒙住了頭,竟然要獸形?!

  “雲霄,給我生幼崽。”

  “為什麼,要獸形?太,太……”

  “雲霄,給我生幼崽……”

  “太,太……啊!”

  如果說最初還會害怕自己的幼崽會和自己一樣,那麼現在,看到因為沒有懷孕而失落的雲霄,雲火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白月趕快過去,然後讓他的雲霄懷上他的幼崽。無月期,是獸人們發情的時期,也是獸人們很難控制自己獸形的時期,自然也是雌性受孕的時期。

  兩夫夫在床上旖旎了半天,直到趙雲霄的肚子發出了飢餓的抗議聲,雲火才不捨地把滿臉通紅的人抱下床。趙雲霄還沒有明確答應要給某隻大野獸生幼崽,不過看他眼裡的羞色,怕是躲不過去的。
第三卷 攜手 第五十七章
  吃了早午飯,睡起來的巴赫爾和雲火就去幫著康丁挖地窖了,奇羅也去幫忙。吉桑和腿軟的趙雲霄整理雲火和巴赫爾昨晚帶回來的四大包東西。吉桑和雲霄坐在墊著獸皮的地上,先整理一個大袋子。袋子很沉,一解開袋子,就看到裡面有大大小小的瓜類,還有大大小小的用獸皮包好的一包包東西。

  吉桑習慣把所有的東西先拆開再分類整理,就見一雙手從他身邊越過,抱起了一個黑色的大瓜。吉桑順著看過去,問:“這是什麼?”

  趙雲霄驚訝:“你不知道?”

  吉桑搖頭,也驚訝了:“你也不知道?”

  趙雲霄摸摸這顆園扁的瓜,心跳有點快。“吉桑,拿把刀給我。”

  吉桑和雲霄之間也有了很多默契了,他馬上起身去拿了一把最堅硬最鋒利的骨刀。趙雲霄兩手握著刀用力切下一塊黑瓜,當瓜瓤露出來的時候,趙雲霄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狂喜的笑容。

  “雲霄,這是什麼?”吉桑也被傳染了。

  趙雲霄拿起那塊黑瓜就咬了一口,雖然是生的,但他確定了!

  “吉桑,快打開其他的袋子!”趙雲霄先賣個關子。

  吉桑立刻去把另外三個大袋子都打開,趙雲霄也把包起來的小獸皮包打開。當所有的食材都擺在眼前的時候,趙雲霄的臉漲紅,身體緊繃。

  “雲霄,是不是又有好吃的了?!”吉桑激動地問。

  趙雲霄抓起一把谷穗,眼裡有了淚花:“主食……終於有主食了……”接著,他又掃過幾樣對他來說格外特別的東西,然後他抓著那把穀穗就往外跑:“雲火!雲火!”

  正在下面幹活的三大一小頓了頓,然後立刻從地窖裡鑽出來,變成獸形就往家飛。待三大一小剛進了主山洞,雲火就被他的伴侶抓住了。

  “雲火!你太厲害了!你和巴赫爾太厲害了!你們找到了不得了的食物!”

  雲火以為雲霄出事了,嚇了一跳。現在見伴侶激動興奮異常,他抽出被伴侶抓住的手臂,反手抱住伴侶:“你告訴我是哪些,我和巴赫爾多採一些回來。”

  他就知道雲火會這麼說!趙雲霄拉著雲火和另外幾位格外好奇的人,先給他們看自己手裡的那穗穀物,眼睛亮亮的:“這個!我要這個!越多越好!大量!”

  “好!”雲火和巴赫爾異口同聲。

  放下穀物,趙雲霄又抱起那個黑瓜:“還有這個,這是南瓜!也要!”

  “好!”

  “還有這個!”放下黑瓜,趙雲霄抱起一顆大白菜,“類似這種的菜都要!”

  “好!”

  接著是一串土豆和一根青色的蘿蔔:“這些也要。”

  “好!”

  “其餘的,你們能採多少就採多少。”

  “好!”

  “水果就不用了,我和吉桑在這邊採。”

  雲火道:“這邊沒有的我會給你採,放心,我們拿得回來。”

  “辛苦你們了。”

  “不辛苦。”為了吃,一切都不辛苦!

  見雲霄說完了,吉桑迫不及待地問:“雲霄,這些是什麼?怎麼吃啊?”

  “阿爸,這些好吃嗎?”某位小獸人已經開始流口水了。阿爸這麼激動,一定很好吃。

  趙雲霄摸摸養子的腦袋:“你可能會覺得不好吃,不過這些都是我們雌性非常需要的食材。”在中性人和雌性的身份轉換中,趙雲霄可謂是毫無壓力。

  康丁的眼睛大亮、雲火和巴赫爾的眼睛大亮,吉桑更是亮晶晶了。前兩位大亮,是因為他們有雌性的伴侶。而巴赫爾大亮的原因……以後追求雌性又有更大的勝算了!

  雲火他們找到的穀物是水稻。趙雲霄想,有水稻的地方應該有小麥吧?現代人已經不關心“原始”的農業種植了。趙雲霄也不清楚水稻和小麥到底生長在什麼地方,不過他有平板書。在平板書上查了一下,趙雲霄恍然。水稻和小麥種植需要的條件是不同的,不過在人類的老家地球上,有一些地區水稻和小麥是都可以生長的,只不過播種、生長的季節不同。但不知道這裡是不是也是這樣。

  趙雲霄在平板書上找出小麥、大麥、高粱、玉米等人類常食的穀物圖片讓兩人記住,還有一些食用豆類的圖片,雲火和巴赫爾看得很仔細,牢牢記在心裡。對雄性獸人來說,主食就是肉類,但對於雌性獸人,特別是趙雲霄這個現代人,食物的種類當然是越豐富越好。通過和吉桑生活的這段時間,趙雲霄發現這裡的雌性其實和中性人差不多,飲食的多樣性有利於雌性的身體健康。

  水稻怎麼變成大米,這個趙雲霄準備稍後再考慮,首先是要找到大量的水稻。然後他還要留下一些種子,等到來年的時候找一塊合適的地方播種。啊,他想念了許久的米飯……雖然他現在有可以暫時解饞的饅頭,但饅頭也越吃越少了,而且如果能有麵粉,他可以做出更多好吃的東西,所以這裡最好也能有小麥。他是那麼那麼的想念正常的主食。

  當晚,趙雲霄就煮了一鍋蘿蔔燉肉、土豆燒肉、蒸南瓜、白菜炒鹹肉。在他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四位雄性,外加兩位雌性對吸收了肉味的蘿蔔和土豆都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和胃口。而甜甜的蒸南瓜,三位成年雄性一人只吃了兩三勺,奇羅吃了好幾勺,畢竟還是小孩子,而吉桑愛死了。吉桑不僅喜歡吃甜甜的蒸南瓜,還吃了好多白菜。這種水分足又脆的大白菜深得吉桑的喜愛。

  趙雲霄也吃得特別滿足,甜甜的南瓜、清脆的大白菜、面面的土豆、軟軟的蘿蔔……看到兩人吃得這麼滿足,雲火和巴赫爾暗自決定要盡可能地多帶一些回來。

  ※

  有雲火和巴赫爾幫忙,地窖挖掘的速度非常快。只用了兩天的時間,兩個地窖就全部弄好了,內部也用黃泥處理好了。雲火和巴赫爾也準備出發去阿拉三森林繼續狩獵。前一晚,趙雲霄在主山洞裡檢查給雲火和巴赫爾帶的行李,主要是食物和獸皮袋子、麻繩之類的。為了方便,兩人不帶鍋碗那些佔地方的東西,所以食物最好是可以直接吃或者直接烤的。趙雲霄特別準備了兩人要求的滷雞和香腸。趙雲霄做了三種口味的香腸,辣的、不辣的、甜味的。雲火愛吃辣的,巴赫爾和康丁愛吃不辣的,奇羅和吉桑愛吃甜味的。

  坐在床上看著忙碌的侶,雲火來了一句:“雲霄,等忙完了,你教我認字。”

  趙雲霄抬頭,雲火舉舉手裡的平板書:“我想能看懂裡面的東西。”

  趙雲霄點點頭:“好啊。白月不能出門,我教你認字。”

  見雲火似乎還有什麼想要說的,趙雲霄起身走到床邊:“怎麼了?”

  雲火凝視自己的伴侶,又低頭看看平板書,心思剔透的趙雲霄立刻猜到了一些,他上床抱住顯得有些沉悶的大野獸,說:“這裡面的東西都是前人一代代努力得來的。對我來說,這裡的世界是很原始,但如果我們能靠自己的力量讓這個原始的世界發展地稍微快一點,不是更有成就感嗎?”

  雲火的身體明顯的一震,趙雲霄抬起雲火的頭,溫柔地笑:“雲火,我沒有你認為的那麼厲害。作為中性人,我所受的教育更多的是與家庭有關,諸如怎麼照顧自己的伴侶,怎麼照顧自己的孩子。我可以做出非常好吃的飯菜,可以裁剪合適的衣服,但也僅此而已。很多很多事情最終都需要你來完成。就如我們家的火爐、火牆、桌子凳子還有櫃子……平板書裡的東西,你有不明白的就問我,我不懂的我們就一起查,也許裡面的很多事情我們現在都做不到,那就做可以做到的。不管你想做什麼,想嘗試什麼,我都支持你。”

  雲火的赤目閃閃。臥室外,有一個小小的聲音:“阿爸……我也想學。”

  趙雲霄笑了:“進來。”

  奇羅推開門,走了進來。趙雲霄朝他招手,奇羅小跑過去,上了床。

  雲霄把養子抱到懷裡,問:“奇羅願意跟阿爸學認字嗎?”

  “願意!”奇羅的手禮還抓著手機,他舉起來,“阿爸,我想知道裡面的那些方塊都是什麼。”

  “好,那阿爸現在不告訴你,等你學會了認字,你自己來研究。”

  “我要自己研究!”

  揉揉養子的腦袋,趙雲霄看向雲火:“捕完魚之後,我們的家庭課堂就開始正式上課了。”

  雲火摟過雲霄,窩在阿爸懷裡的奇羅仰頭。久久之後,雲火說:“我會努力的。”努力學會雲霄的語言,努力學會這裡面的那些神奇的東西。

  “阿爸,我也會努力學的。”

  “阿爸相信你。”

  趙雲霄給了孩子他爸一個吻,然後給了孩子一個額頭吻。

  “奇羅,去睡覺。”某隻大野獸不樂意了。

  奇羅抖了抖,變成小野獸飛走了。趙雲霄給了自家愛吃醋的伴侶一個安慰的吻,繼續去收拾行李。有了雲霄的支持和鼓勵,還有雲霄的安慰,重新拿起平板書的雲火壓下心中的震撼,認真看起那些他目前能看懂的一些圖片。

  ——靠自己的力量讓這個原始的世界發展地稍微快一點……

  赤紅的雙目沉了沉,接著是某種堅定。如果他能做到,那些人還會認為他是惡靈,還會認為雲霄和他在一起是不幸嗎?赤目閃過陰沉,接著,就是更加的堅定。他會讓那些人知道,他圖佐•雲火不是惡靈,他是守護者,是雲霄唯一的、獨一的守護者!

  ※

  與雲霄纏綿了一夜之後,第二天一大早,吃了阿爸做的早飯,雲火和巴赫爾帶著他們的行囊再次飛走了。這一次離開,兩人都更加地有幹勁。有了地窖,留守的人在趙雲霄的帶領下,把倉庫裡儲存的新鮮蔬果都轉移到了地窖裡,一些已經發蔫的蔬果就風乾成菜乾和果乾。為此,趙雲霄還特別在平板書上查了一下各種蔬菜的保存方法。

  在岩石山的眾人為了白月而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獸人各部落也開始了一年一度的火焰節。獸人世界一年中有兩個最重要的節日。一個是無月開始時的“祈神節”,一個是黃月末的“火焰節”。祈神節,顧名思義就是祈禱神靈保護的節日。無月的到來標誌著新的一年的來臨,獸人們感謝獸神讓他們又平安度過了白月,祈禱獸神保佑獸人們能在新的季節輪替中狩獵到更多的獵物,雌性們誕下更多的幼崽。

  火焰節與祈神節的意義相似,就是祈禱獸神能保佑獸人們度過即將到來的漫長滿月,保佑關係著部落延續的雌性和幼崽。因為白月過後就是獸人們孕育後代的無月期,所以火焰節也是各部落單身的雄性和雌性們尋找伴侶的時候。在黃月末,獸人們尋找到自己的伴侶,如果能平安度過白月,那緊接著就開始了新一年的受孕時候。

  火焰節要持續整整十天,部落裡還沒有尋找到伴侶的單身獸人們會聚集到某一個大的部落,大家載歌載舞,很多的單身獸人都會在火焰節上找到自己一生的伴侶,可以說,火焰節就是整個獸人群落的相親大會。因為白月漫長而又殘酷,單身的雄性還好說,單身的雌性哪怕有家人的照顧,也會因為食物的短缺和嚴寒而出現各種危險。畢竟在漫長嚴寒的白月裡,再強壯的雄性也很難單憑自己個人的力量照顧一家大小。

  有了伴侶的雌性總歸要比單身的雌性能獲得更多的照顧。所以火焰節不僅是相親大會,更多的也是讓單身的雌性找到能照顧自己的雄性,一來緩解白月期單身雌性對家庭的負擔,二來平衡資源,三來就是種族延續了。

  雄性要挑選身體健康的雌性;雌性要選擇強壯的雄性,這都是為了繁衍的需要。所以在火焰節上,那些身體強壯又出身於大部落的單身雄性往往會獲得單身雌性的青睞。由於雌性數量相對太少,所以基本上只要是一個雌性都會獲得雄性的追求。而為了能得到雌性的好感,火焰節期間,單身的年輕雄性們會穿上他們最好的幻獸衣,會用各種方法展示自己的雄壯。而雄性展示雄壯最好的方法就是比鬥。也因此,相比祈神節,火焰節更熱鬧,也更吸引人。

  強大的部落意味著眾多的族人,比其他部落要多的雌性和幼崽,還意味著更加強壯的雄性。在這片獸人大陸上,有四個最為強大的獸人部落。分別是塞灣部落、亞買部落、黑羽部落、洛基塔部落。除了這四個最大的部落外,還有其餘大大小小幾十個部落。為了生存下去,小部落通常會依附於大部落。班達希部落原本是一個中型的部落,也沒有依附任何一個大部落。

  十幾年前,坐落於河邊的班達希部落遇到了一場洪水,部落死傷慘重,不得不遷移到現在的地方,而從那之後,班達希部落的實力就越來越弱。獸人部落都知道這都是因為他們的部落有一位被獸神詛咒的惡靈,導致了班達希部落的衰敗。對四大部落來說,像班達希這樣的部落他們是不會放在眼裡的。大的部落即使要吞併小的部落,也不是照單全收,他們只會要那些強壯的雄性和能生育幼崽的雌性,老弱病殘只能自生自滅。

  只不過,最近,四大部落因為聽到一些風聲而開始關注起了這個他們並不放在眼裡的、遲早會被吞併的小部落。隨著動物的遷徙,獸人們往往要跑很遠的地方去捕獵。也難免幾個部落的雄性獸人們會碰到一起。班達希部落的雄性獸人們捕獵期間攜帶的肉食和某種白沙子引起了四大部落的注意,尤其是距離班達希部落最近的塞灣部落。據族人們禀報,班達希部落的雄性獸人們用那種白沙子就能讓肉變得有鹹味,而不是使用咸果。最主要的是,班達希部落似乎掌握了某種保存肉類的方法。

  白月是整個獸人部落都要面臨的可怕時期,哪怕是四大部落,也不敢保證一個白月過後他們還能佔據四大部落的其中之一。食物永遠是獸人部落在白月期最首要的問題,保存肉類的方法就是重中之重。那麼,可能掌握了這一方法的班達希部落又怎麼可能不被陷入某種關注中。
第三卷 攜手 第五十八章
  今年的火焰節,瓦拉帶領班達希部落的年輕人前往塞灣部落參加火焰節。每年的兩個節日都是輪流在四大部落舉行。火焰節期間,每個部落的年輕獸人們都可以來參加,不管是不是單身。部落壯年的獸人們會在這段期間肩負起狩獵和保護部落的責任。火焰節的時候各部落會拿出一定的物品來與其他部落交換。如果班達希部落願意的話,瓦拉可以用兩枚金石來換到至少二十隻六角獸,夠全族人吃五天。

  不過,瓦拉是肯定不會拿金石來換的。他甚至沒有帶任何會引起騷動的東西,只帶了部落裡常見的一些東西。新族長利爾留在部落坐鎮,瓦拉的兒子烏特今年也沒有跟著過來,他和梅倫一起留在部落幫助新任族長。瓦拉深知不管是金石,還是肉乾、咸沙子、鹹肉等,以班達希目前的實力來說,並不會給部落帶來多少益處,相反還可能帶來災難。

  所以在出行時,瓦拉就對隨行的族人們三令五申,不允許洩漏部落的這些秘密,至少不是現在。每一個獸人都很清楚這一點,所以誰也沒有攜帶好吃的肉乾,只帶了一些需要交給塞灣部落的獵物。火焰節要舉辦十天,前來的人眾多,如果食物都由塞外部落提供也不現實,畢竟白月快到了。所以前來的部落要給主辦的部落上交一定的食物。

  班達希部落被塞灣部落安排在距離部落不遠的一塊空地。雄性獸人們把獸皮做的帳篷搭起來,瓦拉坐在已經搭好的一頂帳篷裡深思。隨他一同前來的伴侶雷奧一進來看到他的神情,馬上上前低聲問:“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自從康丁一家離開後,瓦拉身上的壓力很大,雖然現在已經有了新族長,但瓦拉清楚部落現在正處在一個非常危險的時期,經常為了部落的發展而整晚整晚地睡不著覺。相比康丁離開前,瓦拉的臉色蒼白了不少,也瘦了不少。雷奧非常心疼自己的伴侶,可是他太笨了,想不出好的方法幫助伴侶。

  瓦拉還在一副深思的模樣,過了會兒,他說:“你把大家都喊來,我有話跟他們說。”

  雷奧出去了。班達希部落沒有單身的適婚雌性,這次來的單身獸人都是清一色的雄性。當瓦拉得知塞灣部落給他們安排的休息地後,瓦拉的心裡就有了些不安。

  很快,克亞、巴雷薩、雷奧等十幾個人都進來了。瓦拉讓他們落座,然後嚴肅地低聲說:“塞灣部落這一次給我們安排的位置非常好。但對班達希部落來說,這不是一個好的預兆。”

  瓦拉這麼一說,眾人都謹慎了。當他們得知他們被安排在這裡時,也是相當的驚訝。一些比他們大的部落都只是安排在很偏僻的空地上,他們的位置很靠近另外三個大部落的落腳處了。

  瓦拉嚴厲地說:“部落裡的那些事情,不管誰問,你們一個字都不許透漏,哪怕詢問你們的是雌性,記住了嗎!”

  事關重大,大家都點頭。

  瓦拉道:“也許他們已經發覺我們部落的一些變化了。孩子們,當班達希部落強大起來,你們不會缺少雌性的青睞,但是現在,我寧願你們這一次仍是單身的回去,也不願意看到你們之中有誰因為被雌性迷住了雙眼而忘記你們身上所肩負的部落的安危。我想,你們沒有誰會願意成為別的部落的一員。”

  即使是克亞、巴雷薩幾位對瓦拉大人略有不滿的年輕人臉色都凝重了不少。不管自己的部落多麼小、多麼弱,也沒有人會願意自己的部落成為別的部落的附庸,或者被吞併。如果班達希部落被吞併了,那部落裡的幼崽會受到歧視和壓迫,他們這些壯年的雄性也會成為大部落裡面對危險的第一批戰士。他們不怕危險,但他們不願從此後成了沒有家的人。別人的家再好,也是別人的。

  瓦拉抬手,一一摸過年輕獸人們的腦袋,說:“我們的部落,會好起來的。在此之前,你們都需要忍耐。”

  “我們知道了,瓦拉大人。”

  年輕人伏身,這一刻,他們是完全服從的,發自內心的服從。

  ※

  站在露台上,吉桑遙看天空,有些難過。出來的趙雲霄看到他的這副樣子急忙上前詢問:“怎麼了?”

  吉桑轉過身,低落地說:“火焰節應該開始了。”

  “火焰節?那是什麼?”趙雲霄問。

  吉桑拉著雲霄回屋,給他解釋了一遍火焰節。趙雲霄聽後有點難過地問:“你是不是想去?我覺得,康丁阿爹帶你去也沒關係吧。雖說離開了部落,但去看看應該沒什麼吧?”

  吉桑愣了愣:“雲霄,我是難過你不能去。”

  “我?”趙雲霄納悶,“不是你想去嗎?”

  吉桑撇撇嘴:“我都是做阿姆的人了,去不去無所謂,我對比鬥也不感興趣。我是替你難過。火焰節很熱鬧,本來你和圖佐可以去的。”

  一聽是這樣,趙雲霄感動地抱了抱吉桑,然後說:“我不喜歡陌生人多的地方,更不喜歡看人比鬥。嗯,在我們那裡,像我這樣的人比較喜歡安靜、人少的地方。如果以後在班達希部落舉辦,也許我會去看看。”

  吉桑眨了眨眼睛,然後噗哧笑了,他看得出雲霄對火焰節是真的沒有太多的興趣。接著他說:“你這麼好看,還是不要去了。雖說雌性有了伴侶,別的雄性就不會再去追求,但雲霄這麼特殊,那些單身的雄性們看到你肯定會圍上來,圖佐一定會不高興。”

  趙雲霄的臉有點紅,轉移了話題:“還有一個南瓜,晚上我給你做南瓜餅。”

  “南瓜餅?我要吃~”

  岩石山這邊的“居民們”對火焰節的反應比較平淡,主要是兩位僅有的雌性表現得興致缺缺。其實火焰節並不是說只能單身的獸人或者年輕人前往。只是部落裡必須有人留守,而火焰節的一大主要目的是相親,所以久而久之,前往的獸人就以年輕的獸人為主了。其實只要是獸人都可以去火焰節。原本康丁和雲火還在為這件事考慮。康丁離開了部落,雲火目前的身份特殊,帶自己的伴侶去火焰節肯定會“受氣”,可是他們又不想自己的伴侶受委屈。火焰節是獸人部落的大節日。哪知,他們的伴侶對火焰節完全表現出了一種無意參加的態度,甚至於自己的伴侶壓根都沒提這件事。

  吉桑對康丁說:“雲霄給我的那個裝護膚霜的瓶子是用青皮獸的骨頭做的,太浪費了,你給燒幾個合適的瓶子。”

  “……好。”

  雲霄對雲火說:“你可以少帶一些獸皮回來,我要大量的稻子。我想吃米飯,想吃年糕,想喝真正的米粥。”

  “……好!”

  既然兩位雌性更關注的是日用品和食物,那雄性們自然要盡可能地滿足雌性的要求。康丁在岩石山附近的森林裡搜尋和獵捕,吉桑在趙雲霄的帶領下繼續處理各種肉類,奇羅是哪邊需要幫忙他就去哪邊。岩石山似乎成了獨立於獸人世界之外的一個小世界。

  塞灣部落首領的大茅屋裡,部落族長伊利哈和他的獨子拉斐撒正與部落的巫師,還有幾位長老們商談。不同於班達希這樣的小部落,四大部落不僅有族長、巫師、還有輔佐族長管理部落的長老。畢竟四大部落哪怕是人數最少的洛基塔部落也有五六百的族人,而四大部落之首的塞灣部落甚至有上千人。和他們相比,只有一百多人的班達希部落被安排在塞灣部落的附近宿營,也難怪會令瓦拉起戒心。

  而此時,塞灣部落正在商量的事情就與班達希部落有關。長老之一的米蘭長老問:“班達希的族長離開了部落,這個消息確實嗎?”

  拉菲撒懶懶地點了頭:“我們有族人在捕獵的時候看到康丁的兒子巴赫爾出現,被瓦拉的兒子烏特趕走了。烏特說巴赫爾是外族人。”

  米蘭蹙眉:“據說班達希部落的族長康丁是一個很謹慎的人……為什麼會突然離開部落?”

  獸人們的部落觀念比較重,所以塞灣部落的人只隱約知道康丁離開了,卻不知道他離開的原因。還是拉菲撒,說:“有人看到班達希的惡靈曾出現過,當時惡靈似乎還帶了一位雌性。”

  “惡靈出現過?”米蘭深思,“難道康丁突然拋棄自己的部落是受到了惡靈的詛咒?”

  “很有可能。”另外幾位長老都表示同意。

  拉菲撒墨綠的眸中閃過一抹譏諷,說:“班達希部落一開始沒有殺掉惡靈,現在嚐到了惡靈的苦頭。他們的族長為什麼會離開與塞灣部落無關不是嗎。像班達希那樣的小部落越亂,對塞灣部落越有利。當前最重要的我認為是確認班達希部落的咸沙子和肉乾是否是真的,如果確認是真的,那我們要怎麼讓班達希部落乖乖把方法告訴我們,或者……”他做了一個斬首的動作。

  相比獨子的狠辣,伊利哈則顯得非常謹慎,他道:“拉菲撒,部落需要不斷地壯大,但是用血腥收服其他部落會引來另外三大部落的不滿和反對,如果那三個部落聯合起來反對我們,那對我們是非常不利的,你要打消這個念頭。”

  拉菲撒堅持自己的看法:“阿爹,如果塞灣部落要成為獸人大陸最強大的部落,單靠其他部落的依附是絕對不夠的。呲狼會咬死其他呲狼群的首領然後接收對方的領地和族人,我們獸人部落也應該像呲狼那樣靠自己的實力去吞併別的部落,才能真正的不斷壯大。我們知道班達希部落的情況,另外三個部落同樣也會知道,如果班達希部落投靠了其他部落呢?我們和班達希部落的關係並不緊密。”

  說到這裡,拉菲撒撇撇嘴:“本來我還計劃讓班達希部落的哪個雌性為我心動,我好套出些消息,哪知除了瓦拉那個老雌性以外,其他的全是雄性。一個連單身雌性都沒有的部落,注定會被其他的部落吃掉。”

  伊利哈沉思,米蘭長老想了想說:“不如先讓班達希部落同意成為我們的子部落,他們現在的實力越來越弱,我們主動邀請,我相信他們不會拒絕。一旦他們成為了我們的子部落,那就一切都好解決了。”

  “如果他們不願意呢?”拉菲撒問,單純的疑問,對塞灣部落這樣的大部落來說,願意主動讓某個部落成為子部落,應該是對方求之不得的事情才對。

  米蘭長老露出自信的微笑:“他們不會不願意。”

  “我們要做的就是要趕在另外三個部落之前。”梅根長老提醒,“一定不能讓班達希部落被另外三個部落搶走。白月快來了,必須在這次火焰節結束前確定下來。”

  一直沒怎麼開口的巫師加木面無表情地出聲:“拉菲撒,你明日親自邀請班達希部落的巫師瓦拉到我這裡來做客。”

  “是,加木大人。”拉菲撒不推辭。

  無論是遠古還是現代,也無論是獸“人”,還是純人類,當他們有了領地意識,有了部族意識後,爭鬥也就在所難免,這是社會發展的必然趨勢。

  ※

  抵達塞灣部落的第一晚,瓦拉失眠了。第三天才是火焰節正式開始,隔日,越來越多的部落趕到塞灣部落,當那些小部族的獸人們看到塞灣部落層層疊落的茅屋和充斥在一個大部落中的絕對氣勢時,雄性和雌性的反應截然相反。年輕的雄性獸人們希望自己的部落有朝一日也能成為這樣的大部落,單身的雌性們則希望能找到一位塞灣部落的雄性伴侶。沒有雌性不願意生活在一個有保障的大部落裡。

  當然,這只是那些小部落的獸人們的反應。作為另外三大部落:亞買部落、黑羽部落和洛基塔部落,看到四部落之首的塞灣部落,他們更多的是要想辦法多獲得一些塞灣部落的內部情況,以此為借鑒發展壯大自己的部落。塞灣部落雖然是公認的四部落之首,但誰也不敢保證他們會一直保持之首的位置,包括他們自己。也因此,與那些小部落以生存為主不同,像塞灣部落這樣的大部落,他們不僅要生存下去,還要努力壯大部族,讓自己的部族永遠處於強大之列。

  瓦拉天快亮的時候才睡著,雷奧一直守在他身邊。瓦拉一夜沒睡,雷奧陪了他一夜。火焰節是年輕人的節日,塞灣部落作為這一年火焰節的舉辦地,他們會安排火焰節上的各項節目,各個部落的年輕人自由的交往、交流,領隊的長輩們通常不會干涉太多。所以儘管天亮了,雷奧也沒有叫醒瓦拉,甚至用他的獸爪摀住伴侶的耳朵,以免外面的嘈雜吵到他,只不過很難。

  “瓦拉大人,您起來了嗎?”帳篷外傳來巴雷薩的聲音。

  雷奧變回人形,正要回复伴侶還沒起來,瓦拉出聲:“有什麼事嗎?我還沒起來。”

  “瓦拉大人,塞灣部落族長之子拉菲撒要見您。”

  正在揉額角的瓦拉頓時擰眉,接著,他就聽到了一道低沉卻充滿了危險的聲音:“瓦拉大人,我是塞灣部落的拉菲撒,打擾到您休息我很抱歉。”

  塞灣部落的族長獨子拉菲撒,強大卻又異常危險的雄性獸人,塞灣部落下任族長的不二人選,整個獸人部落無人不知、捕獲了不知多少雌性之心的英俊獸人……瓦拉的腦袋裡閃過無數對拉菲撒的評價。

  瓦拉冷靜地出聲:“請您稍等。”

  “好的。”

  拉菲撒面帶笑容地站在巴雷薩的身邊,他比巴雷薩高了半個頭,也比巴雷薩強壯。拉菲撒有著一頭深棕色的頭髮,深棕色的眼眸在眼光下不時會閃過金光,令人畏懼。不過曾見到過某位強壯到只能用可怖來形容的傢伙,巴雷薩對拉菲撒所表現出的強壯與威壓氣勢並沒有特別的反應。不僅巴雷薩沒有,班達希部落前來的人都沒有。拉菲撒的體型在雄性獸人中算得上是異常強壯了,見過他的雄性獸人沒有不羨慕他的,而見過他的雌性很少有不心動的,可班達希部落的獸人卻表現得有些冷淡,拉菲撒在進入班達希部落的宿營地後眼睛就瞇了好幾次。

  瓦拉的帳篷拉開,雷奧作為瓦拉的伴侶邀請拉菲撒進入。看到班達希部落的巫師眼底明顯的青色,拉菲撒的心裡有了計較,班達希部落的情況看起來不太好啊。
第三卷 攜手 第五十九章
  黑羽部落的主帳篷裡,黑羽部落年輕的族長諾爾勒得到了一個消息,他沉思了良久,對帳篷內的幾位得力的族人說:“拉菲撒親自去找班達希部落的巫師,看來有關班達希部落的傳言應該是真的了。”

  奧利安低喊:“族長,如果班達希部落確實握有保存肉食的好方法,我們一定不能讓他們依附塞灣部落!”

  昆納立刻問:“族長,你說我們怎麼辦?”

  諾爾勒在思考。四大部落中,黑羽部落距離班達希部落最遠,這是他們的劣勢。小的部族總是會優先考慮距離他們較勁的大部落依附,如果班達希真的要依附於某一個部落,他們完全沒有必要捨近求遠來找黑羽部落。

  考慮了良久,諾爾勒道:“你們先去查探班達希部落是否真的掌握了保存肉食的方法,其他的不要多做。不管班達希部落是否打算作為塞灣部落的子部落,我們都要與班達希部落交好,多一個交好的部落總歸沒有壞處。”

  其他幾人聽後點點頭。

  諾爾勒目前仍是單身,所以黑羽部落由族長親自帶領族人前來參加火焰節。亞買部落和洛基塔部落都是由長老帶隊前來。在拉菲撒離開班達希部落巫師的帳篷後,亞買部落和洛基塔部落長老的帳篷裡氣氛都有一點謹慎。

  瓦拉的帳篷裡,雷奧給伴侶端來早飯,擔憂地說:“還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瓦拉搖搖頭:“你和我一起去,看在別人眼裡很快就會被說成班達希部落打算作為塞灣部落的子部落。雷奧,你一會兒出去逛逛,肯定會有別的部落的人來找你套話,你要對外表明對於加木的邀請我們也很驚訝,班達希部落前來的主要目的是能為部落的單身雄性獸人尋找到合適的伴侶。”

  雷奧抿抿嘴,說:“但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瓦拉勾勾嘴角:“他們不敢在這裡對我怎麼樣的。從拉菲撒剛才對我的態度裡我也能察覺到他們還不能確定那些事。他們不確定,我們就裝糊塗。”

  “你要小心。”

  “嗯。”

  吃了早飯,瓦拉獨自去見塞灣部落的大巫師加木大人。當瓦拉從帳篷裡出來,並且往塞灣部落裡走去的時候,他接收到了無數的探尋目光。瓦拉知道,不管前路多麼的艱難,他必須堅持下去。在他有生之年,他不會允許班達希部落變成某一個大部落的子部落,他不想看到自己的族人們被別的部落的人欺壓。

  作為塞灣部落的大巫師,加木的茅屋裡裝飾自然要比瓦拉的奢華許多。坐在加木的面前,瓦拉沒有半點的自卑或者怯懦,他的表情淡淡的,一如他在自己族人面前的那樣。加木的年齡比瓦拉大,對加木表示出應有的禮儀後,瓦拉並不打算由自己挑起話題。

  加木看著這位班達希部落的巫師,心中同樣異常平靜。作為承接部落與獸神溝通的巫師,又是第一大部落的巫師大人,加木的驕傲只會比瓦拉更甚,當然,他的驕傲也是格外內斂的。作為邀請方,加木首先開口:“瓦拉大人,我聽說,班達希部落的族長離開了部族,是這樣嗎?”

  瓦拉淡淡地說:“班達希部落的族長此刻正留守在部落裡與族人們一起為度過白月而準備。如果您問的是前任族長,那麼是的。”

  加木的眼神閃了一下,又問:“作為塞灣部落的朋友,我能否知道您所說的前任族長為什麼離開部落嗎?”

  塞灣部落的朋友……瓦拉的心裡沉了沉,這還是他第一次有如此的“殊榮”坐在這位加木大巫師的面前。瓦拉不卑不亢地說:“康丁前族長為部落承擔了二十多年的責任,如今他想多與自己的家人在一起,我們尊重他的選擇。”

  加木略有不悅,又問:“我還聽說,班達希部落的惡靈再次出現,瓦拉巫師您所說的族長家人是否是這位惡靈?”

  面對加木的咄咄逼人,瓦拉仍是淡淡地回說:“惡靈早已被驅逐出班達希部落,至於康丁前族長是否要去尋找惡靈,這也是前族長的選擇。加木大人如果想知道康丁前族長的現狀,我恐怕無能為力,他們一家離開部落後就不知去向了。”瓦拉恨康丁輕易地拋棄族人,但這是班達希部落的事情,與別人無關。

  加木明顯喘息了一聲,說:“瓦拉大人,白月就要到了。在這個時候更換族長是非常不明智的,您應該也很清楚。每一年的白月,我們的部落都會有許多族人死去。雖然塞灣部落的族人眾多,但有多少人能安全度過白月也只有獸神才能知道。這種時候,我們各個部落更要建立緊密的聯繫才能讓更多的族人平安度過白月的嚴寒。瓦拉大人,塞灣部落真誠地邀請班達希部落成為我們的親密的朋友。”

  瓦拉的下顎緊繃了一下,他沒有馬上拒絕也沒有立刻回應,他垂眸看著自己放在雙腿上的手,似乎在考慮。加木卻是微微蹙眉,他以為這位巫師會立刻拒絕他,如果班達希真的掌握了某種方法的話。

  過了許久,瓦拉似乎考慮好了,他抬眼:“加木大人,雖然我是部落的巫師,但我個人不能替整個部族做主。成為塞灣部落的子部落對班達希部落來說自然是有諸多的幫助,但我必須考慮族人們對部落的感情。我需要與族長以及族人們商量。”

  加木的眼裡閃過某種精光,他凝視瓦拉的雙眸,瓦拉平靜地回視。幾息之後,加木道:“塞灣部落真誠地希望能與班達希部落成為親密的朋友,這一點,永不變。我期待您的回信,我想,班達希部落也非常願意成為塞灣部落的親密朋友。”

  瓦拉微微點頭:“我們會慎重考慮。”

  沒有再多說什麼,瓦拉起身告辭,加木起身相送。在瓦拉走出塞灣部落之後,加木才返回茅屋,一人隨後進入。

  “加木大人,班達希的巫師願不願意?”一進來,拉菲撒就問。

  加木沉眉:“班達希的巫師,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

  拉菲撒立刻冷了臉,加木看向他說:“班達希部落是一個小部落,但他們的巫師不一般。他的這裡超出我的意料,我低估了他。”加木指指自己的腦袋。

  拉菲撒問:“他拒絕了?”

  加木搖搖頭:“他沒有直接拒絕,他表現得非常自然。但是他的自然告訴我,他不會允許他的部落加入我們,他的身上有著身為巫師的絕對驕傲。拉菲撒,我需要你去班達希部落查探真相。有這麼一位厲害的巫師,這次的火焰節我們很難真正查到些什麼。”

  “遵命,巫師大人。”拉菲撒笑笑,“我會查到的。”

  回到帳篷裡的瓦拉,臉上的平淡立刻變成了凝重。加木的話中充滿了威脅。不知道塞灣部落到底掌握了多少消息。如果塞灣部落暗中對班達希部落做出什麼,以班達希部落的實力是根本無法對抗的。瓦拉的拳頭死死地握著。他要想辦法,想辦法把這場危機拖延到白月到來。只要白月來了,部落就能暫時安全,然後再想辦法該怎麼辦。

  沒多久,雷奧回來了。他一直注意著塞灣部落的動靜,自然也注意到了伴侶的踪跡。雷奧進來拉下了帳篷的簾子,立刻問:“加木找你說了什麼?”

  瓦拉把加木的話告訴伴侶,說:“雷奧,你馬上回部落告訴利爾,不要讓族人們在外面提煉鹽果和煮肉食。雲霄告訴我們的那些方法統統不要在外面做。”

  雷奧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交代了瓦拉要注意安全,他又找到巴雷薩等人讓他們小心,然後匆匆離開了。

  雷奧的離開自然逃不過那麼幾雙眼睛。加木得知雷奧離開後,對拉菲撒說:“班達希部落肯定掌握了保存肉食的方法,拉菲撒,你必須弄到手。”

  “是,加木大人。”

  “看來,塞灣部落是打算出手了。”

  另外三個部落的主帳篷裡不約而同地響起這樣的沉吟。

  ※

  和伴侶一起舒服地洗了個澡,順便親熱了一次的吉桑窩在伴侶的懷裡昏昏欲睡。康丁的手在吉桑的睡衣裡輕輕撫摸,眼裡卻是某種憂慮。火焰節開始了,他能猜到應該是瓦拉帶年輕的族人們前往。以往,班達希部落都是不受注意的部落,但今年……以他對瓦拉的了解,瓦拉應該不會帶咸沙子、肉乾那些東西前往,可他不放心跟去的年輕人。一旦讓別的部落知道班達希部落有更好的儲存肉食的方法,不僅不會為班達希部落帶來榮耀,反而會給部落帶來危險。

  到現在,康丁不後悔離開部落,但是他不可能完全放下部落,畢竟,他是班達希部落的獸人。看一眼懷裡已經睡著的伴侶,康丁左思右想之後,輕輕抽出手,鑽出了被窩。

  趙雲霄還沒有睡,雲火不在,他睡得也晚。他正在研究怎麼做漁網。他不打算做那種很大的,漁民用的漁網,只要能補起魚來就行。出來的康丁來到主山洞的洞口,輕輕拉開一點柵欄,看到裡面有亮光,他低聲喊:“雲霄,你睡了嗎?”

  “阿帕?”奇羅第一個反應,他也還沒睡。

  趙雲霄放下平板書,裹上睡袍出來:“康丁阿爹?進來吧,我沒睡。”

  康丁開門進去,隨手拉上門,說:“雲霄,我回部落一趟,你能不能去陪一下吉桑,我怕他半夜醒了看我不在會害怕。”

  趙雲霄立刻問:“是不是出事了?”

  康丁道:“沒出事,只是我想起來一些事需要回去一趟。”康丁也沒有隱瞞,把他的擔憂告訴雲霄,然後說:“現在天黑,瓦拉肯定也不在部落裡,我找以前和我關係不錯的族人,跟他交代點事情。交代完我就回來。我已經離開了部落,部落現在也有了新族長,我白天出現不好。”

  趙雲霄明白了,康丁是打算偷偷去見朋友。他馬上問:“那要不要帶點什麼過去?”

  康丁想了想說:“帶點金石回去吧。食物那些,有你教的方法,他們應該也儲存了不少了。其他的方法暫時就不要告訴他們了,知道的太多,對部落來說也不是好事。”

  趙雲霄聽出點意思,打消了讓康丁帶一些香腸和熏肉的打算。他從“客廳”的櫃子上拿了一個葫蘆,這是他裝金石的葫蘆,還拿了一葫蘆蜂蜜和一葫蘆果糖。雌性和幼崽都喜歡吃甜的,據說白月期間雌性和幼崽最難熬,這兩個葫蘆也是趙雲霄的一點表示。

  康丁沒有客氣,他把東西裝到一個獸皮袋子裡就走了。趙雲霄喊上奇羅,一起去了隔壁的山洞,陪吉桑。

  康丁連夜向部落飛去。吉桑在趙雲霄和奇羅過來後就醒了,得知伴侶回部落了,吉桑沒有責怪。他也清楚,伴侶不可能放下部落。

  ※

  抵達班達希部落的時候,康丁先在距離部落較遠的地方觀察。部落裡的篝火燃燒著,有值夜的雄性獸人在部落周圍巡視,不時會有兩三名有翼的獸人變身後飛到空中查看四周。絕大多數的動物會在黃月到來後開始遷徙,越接近白月,可捕食的動物越少,但相反的,危險也就越多。那些留下的猛獸們獵捕不到食物就會把目光轉向獸人們的部落。

  觀察了一陣,康丁變身飛了起來。雄性獸人分為有翼獸人和無翼獸人。有翼獸人的速度快,無翼獸人的力量大,並不能單純地就說有翼獸人比無翼獸人厲害。只不過在遇到猛獸的時候,有翼獸人比無翼獸人容易逃脫。

  康丁趁空中巡視的獸人落地,他從外圍飛到部族背靠的山上,然後又輕輕落到山下,變成人形。作為班達希部落的族長,康丁的實力自然也不在話下,只不過作為族長的他不需要去捕獵,但當部落遇到危險的時候,族長是要擋在最前面的。

  部落裡的年輕人絕大多數都去參加火焰節了,如今留守的都是中年的獸人們。康丁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棟茅屋,敲了敲牆壁。茅屋裡正在熟睡的雄性獸人立刻醒了。獸人迅速坐了起來,牆壁上又傳來了敲擊聲,這人安撫了一下被他驚醒的伴侶,爬了起來。

  出了茅屋,巴雷薩的阿爹內塔尼朝部落周圍看了眼,然後警戒地轉向茅屋後方。當他不受黑夜影響的獸眼清楚地看到站在茅屋後的人時,他激動地差點喊出來。

  “噓!”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康丁上前兩步,“進屋說。”

  內塔尼壓下激動立刻轉身,康丁跟著他極快地進了內塔尼的茅屋。內塔尼的茅屋不是在最外層,內塔尼從茅屋裡出來並沒有引起巡邏獸人們的注意。

  帶康丁進了茅屋,內塔尼拉好柵欄,長子巴雷薩去參加火焰節了,內塔尼把康丁帶到了長子的房間。內塔尼把單間的柵欄也拉上,耳朵動了動,確認伴侶和小兒子都在睡,他立刻壓低聲音問:“族長,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是不是你那邊出事了?”

  康丁把獸皮袋放下,低聲說:“我已經不是族長了。內塔尼,我不放心部落,我來是要交代你一些事情。說完我就走。”

  內塔尼的眼裡頓時浮現難過,不過他還是說:“雷奧今天從塞灣部落趕了回來。瓦拉大人要他叮囑大家不要在外面提煉咸沙子和做肉乾。外出打獵的獸人們也不能再帶咸沙子和肉乾。雷奧說一切等瓦拉大人回來後再細說,大家都猜測是不是出事了。”

  康丁的神色立刻沉重了幾分,他說:“我來找你也是為了這件事。瓦拉是一個很謹慎的人。他派雷奧回來叮囑你們很可能是雲霄教我們的方法被別的部落注意到了,這也是我擔心的。”頓了頓,康丁問:“巴赫爾來的事情你知道了嗎?”

  “知道了。克亞告訴我了。”內塔尼很難受,“族長,對我們很多人來說,你永遠都是我們的族長。你真的忍心拋棄班達希部落嗎?”那天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內塔尼根本沒有機會跟他這位曾經的好夥伴談一談。

  康丁沉聲說:“我怎麼可能願意離開部落,這裡是我的根,只是目前我不能回來,但我不後悔這一次離開。”

  內塔尼的眼神瞬間黯淡,他很失望。康丁道:“內塔尼,我不後悔是因為我發現自己犯了錯,犯了大錯。如果不是和吉桑一起離開,我永遠都不知道自己犯了怎樣的錯誤。”

  內塔尼抬眼,康丁把他帶來的袋子拿到內塔尼的面前,說:“我永遠不會拋下班達希部落。內塔尼,有些事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我只能說對圖佐和雲霄,我以前是真的錯了,大錯特錯。只有圖佐和雲霄回來,班達希部落才有可能變得強大。很多事情,需要用我們的雙眼認真去看才能分辨是真還是假。內塔尼,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來找我,看看我現在的生活,然後學會思考。”

  內塔尼聽不懂族長在說什麼,他唯一能聽懂的是族長現在很信任那個惡靈,甚至不再認為那個人是惡靈了。難道族長也被惡靈影響了?

  康丁看出了內塔尼的所想,他在心裡嘆息一聲,轉而道:“內塔尼,對現在的班達希部落來說,掌握了保存肉食的方法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瓦拉不願意班達希部落成為別的部落的子部落,我也同樣不願意。內塔尼,我需要你做一件事情。”

  康丁的口吻帶了族長的嚴厲,內塔尼立刻神情一震,點頭。
第三卷 攜手 第六十章
  “部落一旦出現了異常的情況,你不要管瓦拉怎麼說,都必須馬上來找我。哪怕是在白月期。圖佐和雲霄的強大是你們根本無法想像的……”

  看著葫蘆裡閃閃發亮的金石,內塔尼的耳邊還迴盪著康丁的話。康丁已經離開了,內塔尼的雙手卻有些發顫。金石,十幾枚金石……還有粘蜜以及他們從未聽說過的“果糖”。活了四十多年,內塔尼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金石,白月期獸人部落裡最為珍貴的金石。

  康丁展翅朝家飛去。他在部落生活了幾十年,僅僅離開了一個多月,再次回來,卻覺得部落是那麼的簡陋,茅屋裡,是那麼的寒冷,族人穿的,是那麼的單薄。康丁的心情很沉重,卻也因為這份沉重,他沒有向內塔尼透漏任何岩石山所掌握的“秘密”。不是他狠心要報復族人,而是他現在不能說。班達希部落掌握的秘密越多,危險也就越多。而他,也需要一個契機讓族人們認清對待圖佐的錯誤,雖然他曾是這份錯誤的最大執行者。

  康丁從來沒有跟人說過,也沒有跟自己的伴侶吉桑說過,但在他的心裡,他也已經下了決心要讓族人們重新來看待圖佐,要讓族人們明白圖佐不是惡靈,是可以守護族人和部落的守護者。而這,都需要一個契機。就如他來到岩石山後逐漸轉變的對圖佐的認知那樣,族人,也需要一個認知的時間。所以,他沒有透漏什麼。如果部落以後會發生巨大的變化,他希望是在圖佐的手裡變化的,他希望他的這個兒子能親自帶領部落走上一條不同的道路,能親自壯大部落,能得到族人們真心的愛戴和尊敬。

  他把金石留給內塔尼,要內塔尼自己放好。等到白月期部落需要金石的時候再拿出來給瓦拉。他也對內塔尼說了,要內塔尼告訴瓦拉,這是圖佐找來的金石。他也想讓瓦拉好好考慮考慮。瓦拉堅信圖佐是惡靈,那麼圖佐找來的金石,瓦拉要不要接受?他承認,他讓內塔尼在部落急需金石的時候拿出金石也是他對瓦拉的一種逼迫。

  瓦拉是一個非常固執的人,要改變他的看法,也需要一些特別的手段。一想到瓦拉,康丁就忍不住嘆氣,如果瓦拉能像吉桑那樣“講道理”,他現在說不定已經把圖佐和雲霄帶回部落了。但接著,康丁更嘆氣了,要圖佐回部落恐怕比讓瓦拉改變更加困難。

  康丁返回來的時候天仍黑著。這裡的一天趙雲霄計算過,有32個小時。一年的天數也比現代的人類世界多許多。無月期有四個月,紅月有四個月,黃月有四個月,而最可怕的白月有八個月。這片異世界的一年對趙雲霄來說稱得上是漫長,而白月的可怕不僅僅是它的寒冷,還有它漫長的時間。

  雲霄、吉桑和奇羅都在睡,康丁也沒有打擾他們。他去主山洞在奇羅的床上睡了一晚。習慣了睡床,現在再讓康丁直接在地上鋪塊獸皮當床,他會失眠。從康丁的身上再次驗證了由奢入儉確實很難。

  第二天吉桑和趙雲霄起來後發現康丁在隔壁睡覺,兩人誰也沒去打擾,在外面做了早飯。奇羅變成小獸提著夜盆去山下清理。雲霄和吉桑現在很少會到山下,兩人用來解手的夜盆通常是自己的伴侶來清理,伴侶不在就是奇羅。本來趙雲霄還挺尷尬的,但不管是雲火和康丁,還是奇羅自己,都覺得很正常。幾次之後,趙雲霄也就放開了,不過雲火在的時候都是雲火去清理。趙雲霄會把灶灰放到夜盆裡,這樣清理起來比較方便。

  獸人的聽覺好,康丁在趙雲霄和吉桑起來後就醒了。又瞇了一會兒,康丁起床。沒有隱瞞他回部落去做什麼,康丁也把他的擔憂告訴了伴侶和趙雲霄。趙雲霄很驚訝,他以為獸人部落都是像班達希部落那樣很平和的,原來這裡也有著“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社會發展定律。

  見雲霄一臉的驚訝,吉桑問:“雲霄,你們那裡大的部落不會吞併小的部落嗎?”

  趙雲霄道:“我們那裡以前也會,而且手段更激烈,只不過現在人口變少,人類形成了大的聯合國家,基本不會有武力的吞併了。”在經濟和技術已經高度發達的現代社會,向星域擴張以及提高人口的數量目前是聯合國家的主要發展方向,已經沒有以前的那種純粹意義上的國與國的分別了。人類目前更專注的是向星域擴張以及尋找理論上已經存在了幾百年的外星人。

  康丁和吉桑不懂。趙雲霄沒法詳細說明,他想了想說:“以後有時間我再解釋吧。今天我們要炸肉丸子。”

  “肉丸子?”吉桑和奇羅的眼睛立刻亮了。

  “嗯,肉丸子。”

  一聽有好吃的了,吉桑、康丁和奇羅馬上精神抖擻。鹹肉、肉乾、香腸、熏肉、肉丸子……這些都是保存肉食的方法。趙雲霄決定把這邊的肉類都做成處理過的保存肉食,阿拉山那邊的肉和入冬後要補的魚就作為過冬的新鮮肉食。

  ※

  班達希部落令人意外的成為了這次火焰節特別受注目的部落。在塞灣部落的巫師大人邀請了班達希部落的巫師之後,黑羽部落的年輕族長、亞買部落和洛基塔部落的長老都邀請了那位巫師前去做客。而不知從哪裡傳出的風聲,說班達希部落掌握了一種能長時間保存肉食的方法,在前來參加火焰節的大小部落裡引起了極大的震盪。

  瓦拉要部落的年輕獸人們三緘其口,而他則用他的冷靜和機智擋住了外界的一次次的窺探和查詢。瓦拉知道,這股風聲絕對不是無緣無故散播出來的。他相信部落的年輕人不會把這件事透露出去,那麼透露出這個消息的人為了就是給他、給班達希部落造成壓力。

  一塊鮮美的肉放在一群餓急的呲狼面前,要想保住這塊肉,就必須尋找更強大的野獸來保護自己。鮮肉是班達希部落,強大的野獸就是四部落之一。班達希部落要么獨自面對眾部落的掠奪,要么加入四大部落的其中一個,沒有第三條路。

  帳篷裡,瓦拉的神色沉重,從部落趕過來的雷奧坐在他的身邊。巴雷薩、克亞等年輕人都坐在他的面前。他們是年輕,衝動,但誰都清楚部落現在到了一個非常危險的境地。

  許久之後,瓦拉開口:“你們,願意加入四大部落嗎?”

  所有的年輕人都同時搖頭,而且是非常堅決地搖頭。瓦拉的眼裡閃過欣慰,他說:“火焰節期間,你們好好去玩。你們越沉默越閃避,就會越顯得我們心虛。你們要用你們的行動告訴他們,班達希部落沒有他們想要的秘密。”

  大家同時點頭。

  克亞忍不住說:“瓦拉大人,找族長和巴赫爾回來吧。”

  瓦拉的臉色瞬間一沉,巴雷薩也說:“瓦拉大人,找族長他們回來吧。”

  瓦拉抿緊嘴,巴雷薩又忍不住勸說:“族長和巴赫爾的心裡都裝著部落,他們並不是真的狠心拋下部落,他們只是想和圖佐在一起而已。”

  瓦拉閉了閉眼睛,緩緩開口:“他們回來,又有什麼用?”他這麼一說,巴雷薩和克亞神情一震,然後頹喪地垮了雙肩。是啊,他們兩個回來又有什麼用?多了兩個人,部落也不可能抵擋得住四大部落的掠奪。

  瓦拉低沉地說:“雲霄離開部落,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我低估了他們的貪婪,如果讓他們發現雲霄的存在,班達希部落根本保護不了雲霄。”

  瓦拉這一說,其他人都格外震驚,瓦拉大人難道是想通了?!瓦拉接著就厲聲說:“作為部落的一員和巫師,我不會原諒輕易拋下部族的族人。如果你們誰去找康丁或巴赫爾,我都會把他逐出部落!”

  年輕人都低下了頭。

  “保護部落、忠誠於部落,是每一個族人的責任。孩子們,不要因為我們弱小而膽怯。班達希部落不會成為哪個部落的子部落,永遠不會,哪怕,我們的族人會因此而死去。”

  克亞的眼眶瞬間紅了,他伏身:“瓦拉大人!我會用我的生命來保護部落!”

  “瓦拉大人!我們會用我們的生命來保護部落!”

  瓦拉一一摸過年輕人的腦袋:“我相信你們。”他也會用他的生命,來保護部落。

  ※

  對於四部落的招攬,瓦拉都保持不拒絕,也不明顯表示願意的態度。十天的火焰節很快就過去了。班達希部落的單身雄性們依然單身。不是沒有雌性對他們表現出好感,但在目前的情況下,誰也不敢保證對方沒有別的目的,所以班達希部落的年輕人都很“木訥”地沒有對雌性的好感做出應有的回應。就連在比鬥上都是很輕易地就被別的部落的雄性給打敗了。

  班達希部落的年輕人們在各種深意的注視下結束了火焰節,略顯沮喪地跟著他們的巫師大人回去了。在其他部落也離開之後,也不知是巧合還是默契,另外三大部落都選擇了最後離開,而在他們離開的那天,塞灣部落的族長把三大部落前來的首領們都請到了他的茅屋裡。

  回到班達希部落,瓦拉先和新任族長利爾進行了一次長談,然後召集族人們把四大部落的要求告訴給了族人。一聽四大部落都想讓班達希部落成為他們的子部落,族人們的反應一致,那就是不願意。成為子部落,就要向主部落繳納肉食、草藥。成年的獸人們必須隨時接受主部落的調用。而時間長了,他們還可能被完全吞併,一旦被吞併,那麼部落裡的幼崽和年老、殘疾的獸人們會非常的悲慘。

  陰影籠罩班達希部落,大家的臉上都少了笑容,就是無憂無慮的幼崽們也不再在外面玩耍了。捕獵的年輕人盡量避開有其他部落的獸人在的地方。守夜的獸人人數也增加了。瓦拉現在就是要盡量拖到白月,只要到了白月他們就安全了。

  這天晚上,負責守夜的幾個年輕人一邊境界四周,一邊聚集到一起小聲商量一件事。他們幾個都是關係非常要好的雄性獸人,克亞、巴雷薩和坦卡等都在其中。巴雷薩低聲說:“克亞,你去找巴赫爾吧,我們掩護你。”

  坦卡馬上說:“明天我們去捕獵的時候你趁機去找巴赫爾。”

  “烏特他們問起來怎麼辦?”克亞不放心。

  坦卡說:“明天我們分開行動,現在獵物越來越少了,我們跑遠一點他不會懷疑的。”

  “康丁族長說不定會有辦法。所以這件事一定得告訴他們。”另一位獸人道。

  其他人都點頭表示同意。

  克亞考慮了一番,重重點頭:“好!我去找巴赫爾。就算被瓦拉大人知道了也不怕,大不了我去投奔巴赫爾。”

  “放心,我們會替你掩護好的。”

  現在已是深夜,算是當天了。守夜的獸人當天是不用狩獵的。心焦地等到第二天,克亞、巴雷薩和坦卡作為一個狩獵小隊與其他人分頭去尋找獵物。跑到足夠遠了,克亞離隊朝岩石山森林飛去。

  ※

  雲火和巴赫爾找到了一大片水稻,可把趙雲霄高興壞了。不僅如此,巴赫爾還找到了一片玉米地。雖然都是和雜草以及灌叢共生在一起的,也足以令趙雲霄激動的了。看到他如此激動,雲火和巴赫爾更是恨不得把那些食物一次性全部搬回來。

  地窖裡的蔬菜水果豐富了起來。趙雲霄還儲備了大量的草藥、皂草、香草、調味料、咸果等必需品。而饅頭果和麵包果更是儲存了許多。趙雲霄炸了兩大盆的肉丸子。本來有三大盆,被康丁、吉桑和奇羅吃掉半盆,後來又被回來的雲火和巴赫爾吃掉半盆。幾個人完全是當零食來吃了。不過他們也知道不能太過分,留下兩盆等著白月的時候吃。

  家裡沒什麼事,又帶回大量食物和獸皮的雲火和巴赫爾休息了一個晚上後就又走了。稻米有了,現在就是想辦法把稻米變成能煮食的大米。趙雲霄自然又是去翻他的平板書。找到了一種最最原始的研磨器具,然後和康丁研究了一番後,康丁就去想辦法製作了。

  趙雲霄想做石磨,但是沒有能用來支撐磨盤轉動的金屬柱,也沒有工具打磨,只能作罷。趙雲霄找到的最原始的研磨工具是一塊粗糙的鞋墊形的扁平石板,然後一根粗糙的石棍。把稻米放在石板上用石棍來回研磨,雖然效率很低,但這是以目前的生產條件來說唯一能製作出來的研磨工具了。

  趙雲霄也開始了做漁網,吉桑和奇羅是他的幫手。三個人對著平板書可是研究了兩天。最終確定做一個兩側是長木棍,中間是網的漁網。到時候雲火和巴赫爾一人抓著一邊的木棍,方便撈魚。康丁去採饅頭果(石果)了,留在家中的兩大一小邊聊天邊編漁網。

  趙雲霄嘴角含笑地說:“奇羅,等做好這個漁網,阿爸給你做一個小網兜,等白月過了,你就可以自己到小溪、小河裡捕魚了。”

  “阿爸,我想吃生魚片。”奇羅念念不忘。

  “我也想吃。”吉桑也是。

  趙雲霄道:“有合適的魚我就做。”

  想起一件事,奇羅馬上說:“對了,阿爸,我們養的兩隻無尾獸和兩隻寬角獸有崽了。”

  “咦?”趙雲霄驚喜,“有四隻都懷幼崽了?”

  “嗯。”

  趙雲霄很高興:“太好了。”他問吉桑,“大概什麼時候會生?”這兩種獸都是食草動物,寬角獸長得有點像鹿,有很大很堅硬的角。

  吉桑回道:“無尾獸大概三個月就下崽了,寬角獸大概四個月。”

  “那不錯。”趙雲霄笑瞇瞇。

  吉桑道:“這個時候野獸都不會懷幼崽的。可能是洞裡暖和,就懷上了。”

  趙雲霄想到一個問題,他問:“獸人的幼崽生下來吃什麼?”

  吉桑回道:“小雄性喝肉湯,小雌性喝食果(麵包果)熬的汁。”

  “你們不喝奶的嗎?”趙雲霄很吃驚。

  “奶?”吉桑不懂。

  “就是母獸生下幼崽後餵幼崽喝的乳汁。”

  “是白汁嗎?”吉桑皺鼻子,“那個不能喝,喝了會生病。”

  “生病?”

  奇羅點頭回答:“那種白汁喝了以後會吐,會拉肚子。部落裡的叔叔告訴我的。”

  吉桑也道:“以前有獸人抓到過母獸,喝了那個白汁後就拉肚子、嘔吐,嚴重的會死掉。離開母獸的幼獸會餓死,通常也不會抓母獸。幼獸都餓死了就沒有供我們捕獵的成年獵物了。”

  趙雲霄明白了。有些人喝牛奶都會拉肚子,何況是沒有經過高溫處理的獸奶,直接喝更容易拉肚子造成身體的不適。還有獸人們具有本能的可持續的觀念。殺掉母獸幼獸就會餓死,幼獸餓死了,那麼適合獵取的獵物就會變少,對獸人自然也沒有好處。

  吉桑好奇地問了一個問題:“雲霄,那你們那裡的幼崽生下來都吃什麼?”

  趙雲霄笑著回答:“獸奶,也就是你們說的白汁。”

  “啊?!”

  果然不愧是獸神居住的地方!吉桑和奇羅的眼裡只有一種顏色——崇拜的金色!
第三卷 攜手 第六十一章
  漁網做好後,趙雲霄又開始了忙碌的儲備工作。雲火、巴赫爾和康丁採摘回來大量的蔬菜,趙雲霄挑選了一部分來做醃菜和泡菜。康丁給他燒製的四個一米高的大陶罐醃製了四種不同的蔬菜。三種是葉子菜,一種是瓜菜。彩尾雞下的蛋很多,趙雲霄還醃製了一小壇咸蛋,每個人都在盼著這幾個壇子裡的東西醃製好的那天。

  每天都在辛苦的忙碌中,趙雲霄比來的時候瘦了不少。其他人都很心疼,尤其是雲火,但瘦下來的不僅是趙雲霄,每個人都瘦了,特別是最辛苦的三位成年雄性。要想胖起來只能等到白月了。

  康丁這天沒有出去,周圍能採摘的蔬菜瓜果他已經全部採摘完了,獵物也基本絕跡。要保護雲霄、吉桑和奇羅,康丁不能跑太遠,所以他現在基本不用出去了。不過康丁也沒閒著,雲火和巴赫爾帶回來的稻米都還等著研磨呢,趙雲霄要的暖手爐也沒燒製呢,他要忙的事情還有很多。

  趙雲霄和吉桑對食物的儲存也暫告一段落,兩人坐在厚厚的獸皮地毯上縫製衣服和被褥,倉庫裡的獸皮都快放不下了。趙雲霄在做過冬的手套、帽子和襪子。這裡的皮子多種多樣,趙雲霄自然是全部做成皮的。

  康丁坐在飯桌旁的地上研磨稻穀,奇羅幫著阿爸和阿姆裁剪獸皮,趙雲霄和吉桑一邊聊天一邊縫製,氣氛是其樂融融。明天雲火和巴赫爾又會回來,趙雲霄打算今天先做出兩頂皮帽子,不知道成年獸人戴帽子後能不能也和自己的身體幻化成一體。

  奇羅心心念念地想吃生魚片,把裁剪好的一張獸皮交給阿爸,奇羅問:“阿爸,等阿爹和叔叔回來,能不能先補一些魚啊?”

  吉桑一聽馬上說:“是啊,雲霄,漁網做好了還沒有用過呢,我們試試好不好用。”其實也是想吃那種看起來很好吃的生魚片。

  趙雲霄笑著說:“等他們兩個回來吧,我也很好奇這裡的魚是什麼樣子。”

  “啊!太好了!”吉桑和奇羅高興極了。

  康丁認真研磨,笑看伴侶,眼裡帶著寵溺。自從吉桑的身體變好,臉色變好,皺紋變少後,最高興的莫過於康丁。他常常會覺得伴侶似乎仍是那個被他苦苦追求的雌性,年輕、漂亮、開朗。為此,康丁不止一次在心裡感激雲霄,也感激把雲霄送回部落的圖佐。每次想起伴侶重病的那段日子,康丁就總是後怕。幸好,幸好。

  正當幾人有說有笑時,突然一聲特殊的吼叫傳來,屋內的氣氛立刻變了。康丁放下石棍就站了起來,奇羅直接變成了小野獸。

  “你們不要出去!”丟下一句,康丁快步出了山洞,是獸人的吼聲!

  奇羅也緊跟著阿帕出去了。

  吉桑抓住雲霄的手:“是獸人的叫聲。”

  “獸人?”原本還以為是什麼野獸來襲的趙雲霄驚訝,“不是野獸?”

  “不是,是獸人的。”雄性獸人變成野獸後的叫聲和真正的野獸有區別,只不過趙雲霄聽不大出來。但吉桑並沒有因此而安心,這裡怎麼會有雄性獸人?

  不過不等吉桑想明白,山洞的門被人拉開,康丁和奇羅進來了,尾隨而至的還有一個人。吉桑驚愕地站了起來:“克亞?”

  看到外面那奇怪的圍蔽就已經很吃驚的克亞一進入溫暖的山洞,更是面露震驚。他疑惑地瞟了眼那四四方方的東西(桌子)和圓柱形的黃泥墩子(凳子),喚了聲:“吉桑叔叔,雲霄。”

  “你好。”趙雲霄禮貌地回應。他和部落裡的人都不熟,有人找來,他全權交給康丁和吉桑去處理。

  “奇羅,去給叔叔倒水。”趙雲霄指指一個放水的罐子,吩咐道,然後把地毯上的東西收拾進他的臥室裡,吉桑幫他一起。

  被康丁領著坐下的克亞傻愣愣地環顧四周,他以為族長就是住在一個普通的山洞裡,但這裡……克亞的腦袋裡突然閃過巴赫爾曾跟他說過的一句話,他的心跳突然有點加快。

  奇羅端了一杯黃果水過來。趙雲霄烤了許多黃果乾,他會在一個喝水的罐子裡放一兩片,他和吉桑很喜歡喝。用來盛放飲用水的罐子都是放在火爐邊上熱著的。奇羅把水杯放在克亞叔叔的面前,然後安靜地去幫阿爸收拾。只有在“家人”的面前,奇羅才會格外活潑。

  “喝點水吧。”康丁沒有急著問克亞來幹什麼,讓克亞先喝點水歇一歇,克亞跑到這裡來肯定是部落有事了。

  克亞緩緩收回驚奇的目光,拿起水杯,看了看這種他們從沒使用過的陶杯,他喝了一口。陶杯自然也是趙雲霄要康丁幫他燒製的。一口下去,克亞只覺得一股暖流順著喉嚨而下,留下淡淡的清甜香味。克亞緊接著又喝了一口。康丁道:“這是黃果乾泡的水,雲霄弄的。”

  克亞拿杯子的手明顯一顫。

  雲霄在臥室裡對吉桑小聲說:“我們出去給他做點吃的吧,也讓他們兩個說事情。”

  “他叫克亞,和巴赫爾的關係很好。”吉桑順便介紹了一下。

  雲霄點點頭,記住了。部落裡的那些人叫什麼他沒有太多的印象。從臥室裡出來,趙雲霄弄了一碟肉丸子、肉乾給克亞吃,就和吉桑、奇羅出去了。

  在趙雲霄把那點圓圓的東西(肉丸子)放在克亞面前後,克亞再一次怔愣。康丁道:“這是肉丸子,雲霄做的。”說著,康丁把碟子往克亞那邊推了一點,讓他嚐嚐。克亞拿起一顆肉丸子,鼻子動了動,然後把肉丸子放進了嘴裡。咀嚼了兩下,克亞的眼睛一亮,抓起一把就丟到了嘴裡,一點都不客氣。

  康丁的眼裡閃過某種笑意,然後正色地問:“克亞,部落出什麼事了?”克亞的眼神立刻黯淡了不少,快速嚥下嘴裡的肉丸子,他把前來的目的詳詳細細地告訴給族長。

  兩人交談的聲音不大,雲霄和吉桑也沒有刻意去聽。雲霄和克亞不熟,也為了避免雲火回來知道後不高興雲霄給別的雄性做飯吃,吉桑沒讓雲霄動手,他來給克亞做飯吃。雲霄讓奇羅去倉庫裡拿點熏肉和香腸。

  等到吉桑做好飯端進去後,就發現康丁和克亞之間的氣氛非常的沉重,康丁的眉心都擰出褶子了。吉桑很擔心。放下大碗後,吉桑安靜地退了出去,去找雲霄。

  趙雲霄和奇羅在吉桑的山洞裡,吉桑一進來就焦急地說:“雲霄,部落好像出大事了。”

  “怎麼了?”

  吉桑搖頭:“我不知道。但康丁看起來很嚴肅,肯定是出大事了,不然克亞也不會找過來。”

  奇羅這時候小聲地說:“阿爸、阿姆,我知道。”

  “你知道?!”兩聲詢問。

  奇羅點點頭:“我剛才在外面聽到了一些。”奇羅的聽力好,山洞又不是特別隔音,雖然克亞和康丁的聲音都不高,但奇羅還是聽到了。他把他聽到的內容告訴阿爸和阿姆,吉桑和雲霄的表情都沉重了。

  主山洞裡,康丁對克亞道:“你先吃飯,我想想該怎麼辦。”

  克亞並不餓,但面對那一大碗香噴噴的食物,他的肚子卻發出了飢餓的叫聲。出於對族長的信任,克亞抓起碗裡的那根深紅色的棍棍也不管燙不燙張嘴就咬。

  “唔!”好吃!克亞立馬看向族長。

  康丁沒看到克亞炙熱的眼神,卻好似有第三隻眼,淡然地說:“這是香腸,是雲霄做的,另外那個是熏肉。黃色的粒粒是玉米、一塊一塊的是土豆。你先吃吧,這些東西告訴你你也弄不來。”

  克亞立刻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所謂的熏肉、玉米和土豆,然後他焦急地喊:“族長!你告訴我,能不能弄來再說!”

  康丁瞪了克亞一眼:“香腸和熏肉只有雲霄會做,其他的是圖佐和巴赫爾在阿拉山森林裡採來的。”

  阿拉山森林?!克亞一口氣差點把嘴裡的食物全部吸到嗓子眼裡。片刻後,他快速嚥下嘴裡的食物,驚叫:“巴赫爾去阿拉山森林了?!”

  “他和圖佐一起去了。去了三十多天了,他們每五天回來一次。”

  “啊?!”

  康丁擺擺手:“你先吃吧。他們兩個要明天才能回來。”

  心中震驚無比,克亞一邊狼吞虎咽地吃碗裡的美食,一邊不停地在心中大喊:【巴赫爾竟然去阿拉山森林了!阿拉山森林了!】

  風捲殘雲般地吃掉了一大碗的美食,克亞粗魯地用手一抹嘴,抓住康丁的胳膊就叫:“族長!你跟我回去吧!”

  康丁抽出手,淡淡地說:“圖佐回去我才會回去。”

  克亞頓時語塞。

  康丁道:“克亞,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我在這裡生活得很好,比在部落裡好數倍。圖佐,不是惡靈。至於他是什麼,以後你們會知道的。你有沒有發現我這裡很暖和?”

  克亞的身體抖了一下,身體的感官似乎在吃了一餐美食後更加的靈敏,他又一次震驚地猛點頭:“是很暖和!”說完,他就四處去找灶火。

  康丁賣了個關子,說:“圖佐有辦法讓屋子變得很暖和,上回我讓巴赫爾回部落為的就是這件事,但瓦拉和利爾拒絕了。克亞,圖佐不回部落,部落就不可能掌握取暖的方法,只有圖佐懂得怎麼不用灶火就能讓屋子裡暖和起來,而只有雲霄才懂得怎麼在白月儲存更多的食物。所以我才說,除非圖佐回去,不然我不會回去。”

  “族長……”克亞畢竟只是一名普通的年輕獸人,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康丁的這番話。

  康丁道:“你先回去吧,等明天巴赫爾和圖佐回來我跟他們商量一下該怎麼辦。我雖然不會回部落,但我不會不管部落。”說罷,他朝克亞招招手,克亞湊了過去。康丁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克亞的眼睛瞪大。

  康丁退開,說:“你和巴雷薩他們幾個暗中要盡快把這個消息傳出去,但不能讓人發現是你們傳的,也暫時不要讓瓦拉知道。以後我會找機會跟瓦拉解釋。”

  “族長……”克亞有點害怕,這是對神明的大不敬!

  “聽我的,就這麼說。”

  康丁做了二十多年的族長,自然有一定的威信和威望。雖然克亞不是很能接受,不過他還是點頭了:“我回去就找巴雷薩他們。”

  “嗯,你先回去吧,我等巴赫爾和圖佐回來好好商量一下,我也好好想想。後天你和巴雷薩、坦卡到岩石山森林邊等我。”

  “好!”

  族長沒有不管部落,克亞就吃了一顆定心丸。他是偷偷跑來的,克亞也不做多留,起身準備離開。不過離開前,他有點扭捏地要求:“族長,能不能給我帶點肉丸子、香腸、熏肉、玉米……”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康丁打斷了:“你是不是想給部落帶來更多的麻煩?而且這都是雲霄做的。部落對不起雲霄,我也不會同意的。”

  “好吧。”克亞垂頭喪氣地往外走,他剛才吃太快了,沒吃出什麼味道。

  拉開那扇奇怪的柵欄,出了山洞,沮喪的克亞停下了:“吉桑叔叔。”

  吉桑遞給克亞一個小獸皮袋,說:“這是雲霄做的一些吃的,拿回去嚐嚐。”

  克亞的眼睛立馬亮了,伸手就奪過了那個袋子,生怕族長不允許。康丁搖搖頭,叮囑:“不要帶回部落。”

  “嗯嗯!”

  克亞沒有看到雲霄,不過他還是大聲說:“雲霄,謝謝你!”又回頭看了眼溫暖的山洞,克亞抱著獸皮袋跑出圍蔽,然後變成獸形,咬著那個袋子就飛走了。似乎身後有打算搶劫他的強盜。

  吉桑的山洞裡,趙雲霄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他不習慣面對陌生人,所以沒有露面。但剛才那個名叫克亞的獸人話中是不容錯辨的感謝,他自然也是喜悅的。他不能給對方太多食物,因為他們自己也要過冬,再加上對班達希部落趙雲霄還有些迴避,不過他希望那一小袋特別的食物能讓一些人對雲火改觀,因為他是雲火的伴侶。

  “雲霄給克亞帶了什麼?”康丁問。

  吉桑回道:“香腸、熏肉、肉丸子、煮熟的玉米和炸土豆餅。”說到這裡,吉桑往他的山洞走,嘴裡念叨著:“雲霄,你那天做的薯條能不能再做一次呀?我保證這次不會上火。”

  “阿爸,我也想吃。”某位小野獸在吸口水。

  趙雲霄永遠是那麼的溫柔。

  “等無尾獸下了崽再做。土豆條用獸奶泡過後再炸會更好吃。”

  “真的嗎?不會拉肚子嗎?”

  “不會。”

  “啊!我要吃我要吃。雲霄,為什麼你們那裡有那麼多好吃的?我都想吃~”

  “我會努力的。”

  “阿爸,我也會努力跟阿爹學習捕獵的技能,然後找到更多的好吃的。”

  “好,我們的奇羅以後一定會是非常勇猛的獸人。”

  阿爸的鼓勵是奇羅最幸福的珍藏。聽著山洞裡趙雲霄和吉桑、奇羅的對話,康丁看向天空。有了雲霄的圖佐會對部落、對這片獸人大陸產生怎樣的影響,他很期待,也很希望。他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能看到他這個受了太多委屈和苦難的兒子能成為所有獸人中的尊者,他由衷地希望。
第三卷 攜手 第六十二章
  如果說來的時候,克亞是鼓足勁地用力飛,那麼回去的時候,他更是把吃奶的勁都使了出來。當然,這只是比喻,獸人是不吃奶的。巴雷薩和坦卡心焦地等待克亞的回來,兩人還得時刻防止不被部落的其他人發現他們的踪跡,不然他們就得想辦法解釋克亞的去向。就在這樣的雙向焦急中,巴雷薩和坦卡聽到了克亞歸來的低吼,兩人也顧不上去尋找獵物了,飛到空中。

  “吼吼——”

  遠遠的就看到了飛來的克亞,巴雷薩和坦卡在克亞飛近後立刻降落,以免引來其他人的過分關注。

  克亞一落地,巴雷薩和坦卡等不及他變成人形就焦急地同聲問:“你見到族長和巴赫爾了沒有?!”

  克亞把那一小袋吃的交給坦卡,然後變成人形。食物的香味立刻引得坦克和巴雷薩的鼻子動了又動,坦卡非常自覺地打開了袋子。

  “這是什麼?”

  ※

  雲火和巴赫爾不在,康丁得等兩人回來商量一番再做打算,準確地說是等巴赫爾。康丁心知雲火是不會管的。在克亞走後,康丁也沒瞞著吉桑和雲霄,其實康丁更想聽聽雲霄有沒有好的辦法。“懷璧其罪”,不僅是在人類社會,在獸人社會也同樣如此。或者說,只要是有意識、有私慾的社會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只不過僅僅是最普通的食物保存方法和提煉鹽果的方法就能引來這麼大的麻煩。

  班達希部落是小部落,如果是塞灣部落首先掌握了這些方法,那自然不會引來什麼麻煩。班達希部落不是不願意分享這樣的方法,但分享出去的結果很可能是被吞併甚至是給部落帶來災難。一個能掌握到食物保存方法的小部落,只有把這個部落收入囊中,才是最可靠的。因為哪一方都會懷疑班達希部落是否存在什麼秘密,或者班達希部落之後會有更多更好的方法。

  趙雲霄想的很簡單,告訴其他部落就是。不過在聽取了康丁的分析後,他只能在心裡嘆息。這種事情不是他一個中性人能解決的,還是要等雲火回來。在趙雲霄心裡,這個家的主心骨是雲火。晚上洗漱完後,趙雲霄坐在床上手捧平板書在沉思。奇羅坐在阿爸的身邊玩手繩。這裡沒有什麼娛樂的東西,雖然有手機,但趙雲霄怕奇羅玩多了對眼睛不好,對獸人來說視力是非常重要的。他就在平板書裡找到了手繩這種在現代社會已經消失的古老娛樂活動。

  手繩雖說對趙雲霄而言是古老的,但對奇羅和吉桑來說就是新奇的不能再新奇了。趙雲霄在平板書上找到一個圖片教程,奇羅和吉桑一玩就迷上了。趙雲霄要忙的事情太多,晚上的時間也要抓緊學習,反而還不怎麼會玩。

  奇羅今晚也顯得有心事。他看了阿爸幾眼,放下手繩,不安地問:“阿爸,我們是不是,要回部落?”

  趙雲霄回神:“你想回去了?”

  奇羅搖搖頭,說:“我只想跟阿爸和阿爹在一起。只是……部落現在有危險,阿帕和巴赫爾叔叔會回去吧?那阿姆也要回去吧?我不放心他們回去。”

  趙雲霄單手摸上奇羅的腦袋,說:“等你阿爹和巴赫爾叔叔回來我們一起商量該怎麼辦。如果他們想回去,那我們就一起回去。你阿爹那裡……阿爸跟他好好商量商量。”

  奇羅點點頭,然後靦腆地說:“這裡比部落好,我喜歡在這裡。”部落只是一個收養他的地方,這裡才是他的家。

  趙雲霄笑笑,又摸了摸奇羅的腦袋。他也覺得巴赫爾和康丁很可能會想回去。但新任族長和瓦拉已經明顯地表示驅逐了康丁一家,再加上還有雲火。他是怎麼都不會離開雲火的,而且吉桑也肯定不想回去。真的想不出什麼好辦法。趙雲霄盼著雲火明天能早點回來。

  還不知道家裡有事的雲火和巴赫爾剛剛吃完晚飯,趴在火堆旁休息。明天就要回去了。明天一早兩人要把儲存在冰洞裡的東西和暫時放在他們休息的那個山洞裡的蔬果穀物帶回去。東西很多。為了能早點回去,明天天一亮他們就返程。

  森林裡的獵物越來越少了,這30天的捕獵,兩人遇到過好幾隻大型的猛獸。雲火和巴赫爾基本上都避開了。倒不是雲火害怕這些野獸,而是他覺得沒必要浪費時間去捕獵。對已經殺死過一隻成年青皮獸的雲火來說,這些肉不好吃,皮質和獸珠都比不上青皮獸的猛獸實在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去獵殺,不如多尋找一些雲霄喜歡的食材。

  大型的猛獸體內經常會結成獸珠,獸珠是非常珍貴的藥材。而成年的青皮獸體內必然會有獸珠,藥效也是最好的。如果那些猛獸知道那兩隻膽敢進入阿拉山森林深處的獸人看到他們就遠遠躲開是因為嫌棄它們的獸皮和獸珠不夠好,肯定會暴走。

  第二天天一亮,雲火和巴赫爾一人駝著一個超大的獸皮袋,爪子又共同抓著一個超大的獸皮袋並列地向岩石山飛去。一想到要回家了,兩人都非常的激動,儘管回家只能短短地呆一天,也止不住兩人奮力扇動的翅膀。曾幾何時,那兩個“普通”的山洞成了兩人最眷戀的家。而對雲火來說,那個家的意義更加不同。

  趙雲霄和吉桑也早早起來開始忙碌。雲火和巴赫爾今天回來,趙雲霄要給兩位辛苦的人做大餐。這裡的一天大概有32個小時,按照以往的情況,兩人會在下午7點左右到家。這是趙雲霄根據雲火等人提供的經驗以及用秒錶計算出來的時間。人類因為有了未來星以及在其他星球落戶的能力,因此時間並不是固定的24個小時,人類的電子產品是可以根據所處地區進行時間的調整的。

  在弄清楚這裡一天的時間後,趙雲霄就把手機和平板書上的時間設置成了一天32個小時,每小時仍然以60分鐘來計算。而月份則是他根據雲火提供的四個“月”的大概天數來劃分。不過從進入黃月後趙雲霄每天都會做一次天數的統計,習慣了日曆,不知自己身處幾年幾月的生活太不方便。這件事當然是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支持。對雲火一眾人來說,趙雲霄生活的世界絕對是獸神的世界。

  下午7點不到,趙雲霄聽到了雲火熟悉的吼聲,他立刻跑了出去。吉桑、康丁和奇羅都跑出來迎接。辛苦了5天的兩位雄性受到了來自家人的熱情迎接。變成人形的雲火第一個動作就是緊緊抱住雲霄,第一句話就是:“我餓了。”肚子餓,慾望也餓。

  雲火和巴赫爾一回來,山洞內的氣氛就立馬熱鬧了許多。趙雲霄先把開胃點心端了上來——土豆雞蛋餅夾肉醬。趙雲霄做了兩小壇豆醬,正好可以吃了。家裡留守的四個人已經吃過一次了,不過還沒吃過的雲火和巴赫爾在裝了土豆餅的盤子剛一放下,兩人就迫不及待地伸爪。

  煎炸燉炒煮,趙雲霄做的都是在現代人眼裡最普通不過的家常菜。可就是這些家常菜,不管是好幾天沒吃到“家常菜”的雲火和巴赫爾,還是提前開飯的康丁、吉桑和奇羅,每個人都幾乎要把盤子和碗吃進去。為了犒勞辛苦的兩人,趙雲霄可沒少翻食譜。本來他做的飯就已經讓幾人對他“死心塌地”,現在又有食譜輔佐,除了絕對不會離開雲霄的雲火外,另外幾人更是打死也不要離開雲霄。如果吃不到雲霄做的飯,他們絕對會餓死,不誇張。

  雲火和巴赫爾找回來的食材和調味料的豐富,也讓趙雲霄能盡可能地豐滿自己的廚藝。他找到了蔥薑蒜的替代品,做出了果醋,甚至還有一種可以做出醬油的樹,趙雲霄起名為醬油樹。這種樹的葉子搗碎後用清水泡兩天就可以當醬油來用了,只不過保質期最多只有四天。但對趙雲霄來說已經算是一種非常神奇的樹了。自然的,雲火和巴赫爾要採集大量的醬油葉,並且交給雲霄保存。

  風捲殘雲的一頓之後,康丁才把克亞來找他的事情告訴兩個兒子。巴赫爾因為吃了美食而格外喜悅的心情立刻跌入了谷底。而雲火的反應非常直接,他面無表情地拉著雲霄去洗澡。班達希部落的事情與他無關。雲火的反應在康丁的意料之中,他沒有勉強。

  吉桑這個時候也表了態:“我是不會回去的。你們要幫忙我不反對。”

  雲火對班達希部落沒感情,吉桑則是寒了心,如果不是他還愛著康丁,他早就和康丁離合了,只不過兒子沒有回來,吉桑也就不表態。現在兒子回來了,吉桑不會因為伴侶的原因而原諒部落對兒子的所作所為,再說,他還沒有徹底原諒伴侶。

  吉桑表完態後就去燒水洗漱了,也帶走了奇羅。飯桌旁的氣氛立刻變得沉悶了許多。康丁開口:“我讓克亞他們悄悄放出風聲,說部落是受獸神庇護的。危害部落的人會受到獸神的懲罰。”

  巴赫爾蹙眉,康丁說:“希望這樣能讓那些人有所顧忌。現在只要堅持到白月到來,部落就會安全,然後我們再慢慢想辦法。”

  巴赫爾道:“我回去吧。阿拉山那邊圖佐一個人完全沒問題。等到白月到來,我們儲存的食物足夠,而且不是還要去捕魚麼。我回部落呆到白月再回來。瓦拉大人那邊我會跟他好好談。”

  康丁眉頭緊蹙地說:“四大部落如果要對班達希做什麼,你一個人回去也阻止不了。”

  巴赫爾道:“我做我該做的。”

  康丁長嘆一聲,這件事還真的是沒有什麼好辦法。巴赫爾接著說:“晚上我去見克亞他們。現在只要拖到白月就好辦。白月那麼長,我們一定能想出好的辦法。實在不行,就把白沙子和肉食儲存的方法交給他們。”

  康丁憂心忡忡地說:“給呲狼送肉永遠不會滿足呲狼的胃口。班達希部落太弱小了。這也怪我,是我沒有及早想到這件事,引來了呲狼的注意。被四大部落注意到的班達希部落要想從呲狼的嘴邊逃脫,太難。現在就是不知道四大部落打算怎麼做。”

  巴赫爾第一次對父親說了一句發自內心的公道話:“如果部落沒有那麼對待圖佐,那我們現在根本不需要擔心。阿爹,圖佐很強,我敢說四大部落裡沒有一個人是圖佐的對手。有了圖佐的班達希部落至少可以震懾住那些對我們有企圖的人,更別說現在還有雲霄。”

  “是阿爹做錯了……”康丁的眼裡是愧疚與懊悔,可是愧疚和懊悔早就遲了。

  “我今晚去找克亞他們,明後天補完魚我就回部落。”巴赫爾決定了。他和父親還有部落欠圖佐的太多,他不會勉強圖佐,也沒臉去勉強圖佐。
第三卷 攜手 第六十三章
  洗澡的山洞裡,雲火坐在石頭凳上,趙雲霄站在他身後給他洗澡。雲火最眷戀的事情之一就是雲霄給他洗澡。從第一次雲霄給還是獸形的他洗澡後,他就沉迷上了這樣的溫柔與體貼中,這是他最最渴望與缺少的。也因為知道雲火的渴望,趙雲霄放縱雲火的“懶惰”,他希望他能盡量地彌補雲火失去的那些溫情,盡量地讓雲火感覺到幸福。

  雲火閉著眼睛,溫柔的手指在他剛硬的頭髮間揉搓,五天來的疲倦似乎也隨著那溫柔的觸摸而消失了。趙雲霄心疼雲火曾受過的苦,自然也不會勉強他去管班達希部落的事情。可是作為雲火的伴侶,作為吉桑和康丁的“兒媳婦”,作為康丁家族的一員,雲霄卻也無法做到漠視。

  “雲火,我要沖水了。”

  雲火的腦袋後仰,趙雲霄舀起一瓢熱水沖掉雲火腦袋上的泡沫。沖洗乾淨雲火的頭髮,趙雲霄拿麻繩把雲火的頭髮紮成髮髻,然後給他擦洗身體。趙雲霄的頭髮也長長了,不過頭髮生長的速度比在未來星緩慢許多,現在也剛剛到腮幫的部位。這裡沒有剪刀,骨刀又不夠鋒利,趙雲霄打算把頭髮留長然後綁起來,暫時先做一回古人。等白月過了,他打算和雲火一起去找找有沒有鐵礦之類的礦石,他萬分懷念不銹鋼的刀具。

  趙雲霄認真地擦洗雲火的背部,雲火身上的毛髮很重,不過雲火每次回來趙雲霄都會給他洗澡,走的時候也會洗一次。在森林裡雲火也會泡泡河水,所以身上並不髒。自從和雲霄在一起之後,雲火很注意乾淨,因為雲霄愛乾淨。

  背部擦好了,又清洗乾淨雲火的尾巴,雲霄轉戰前方。比以往回來都稍顯沉悶的雲火抱住只裹了一條獸皮裙的雲霄,讓人跨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尾巴纏住。

  雲霄單手摸上雲火的臉,問:“怎麼了?”雲火好像有點不高興。

  雲火凝視雲霄的雙眼,粗聲說:“我不會管班達希部落。”接著,他在雲霄理解的眼神下,又說:“如果,你想我管,我會管。”

  雲火的這句話令雲霄驚訝萬分。雲火的下顎緊了緊,說:“康丁和巴赫爾不會不管班達希,阿爸會為難,阿爸為難,你就會為難。我不會讓你為難。”儘管,他恨那個部落,恨那個部落裡的所有人。

  趙雲霄的心窩一陣泛酸,眼眶發澀。他捧住雲火的臉,落下一個溫柔至極的吻。他的雲火為了他竟然願意如此忍讓。

  雲火用力扣住雲霄的後腦,加深這個吻。在失控之前,他又急忙退開。他還沒有洗乾淨,不能要雲霄。雖然他的胯下已經迅速膨脹起來了。

  他何德何能能擁有這麼愛他的人……環住雲火的脖子,臉貼著雲火濕漉的胸膛,趙雲霄眼含幸福地說:“我的伴侶,是那麼的強大、勇猛,卻受到了那麼多不公平的對待。每次想到,我都很心疼,很疼。”

  雲火抱緊了雲霄,粗糙的手掌輕輕地撫摸伴侶細膩的身體,不敢讓自己的尖長的指甲碰到伴侶一分。他一點都不在乎那些苦難,因為是那些苦難讓他遇到了雲霄。現在的他根本不敢去想沒有雲霄的日子。

  “雲火,我不會為難,我支持你的決定。我不能保證我以後不會勸你去幫助班達希部落,但並不是因為我不願意吉桑、康丁阿爹和巴赫爾他們為難,僅僅是,我不想別人再誤會你。我希望有一天當你帶著我飛翔時,那些見到你的人不會再害怕地躲開,而是對你尊敬地打招呼。我希望有一天整個獸人大陸上的人都知道有一位勇猛無比的,叫雲火•圖佐的強大獸人。當每一個人提到你的時候,他們想到的不是被獸神詛咒的‘惡靈’,而是受人尊敬的強者。雲火,我要改變那些人對你的看法,我要讓我們的孩子因為他的阿爹是雲火•圖佐而驕傲。”

  “雲霄,我忍不住了。”雲火的聲音暗啞地令人心悸。

  趙雲霄的臉唰地紅了。

  “你,洗洗,那裡,我們……”

  趙雲霄的話還沒說完,雲火就把他抱到一邊,然後拿過水瓢從缸裡舀起一瓢溫水把自己脹痛的昂揚清洗乾淨,然後再次把人抱到身上。

  很快,“浴室”裡就響起了獸吼與撩動人心的呻吟。雲火的粗大依然令雲霄吃不消,不過他甘之如飴,因為這是他愛的人。也許,他這輩子都適應不了雲火過分“可怕”的獸根,但他喜歡雲火進入他時的激動與熱情,這是他最在意的熱情。

  而正因為雲霄的“放縱”,雲火就更加無法壓抑自己的熱情。不管與雲霄激情多少次,雲火都覺得不夠。也許只有把雲霄“吞入腹中”,他才能徹底安心。抽插的動作不僅僅是生理上的快感所求,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心靈相通。他的雲霄,是他的。

  自己的一部分被雲霄溫暖地包含著,雲火熟練地控制自己雙手的力道。雲霄白皙的腰部留下了雲火獨有的指痕,卻沒有半點被指甲弄出的傷痕。當雲火炙熱的“岩漿”噴射入雲霄的體內時,雲霄覺得自己的魂魄都要被吸走了。當然,雲火的魂魄也要被雲霄吸走了。

  癱軟地趴在雲火的懷裡,趙雲霄大口大口的喘氣。不是第一次歡愛,卻仍和第一次一樣令他戰栗。沒有抽出已經軟下的慾望,雲火輕吻、輕撫雲霄,平靜。等他洗乾淨身體再繼續。

  沒有忘了之前的事情,趙雲霄慵懶地開口問:“雲火,你有什麼辦法嗎?”

  “沒有。”雲火回答地很乾脆,不過還是補充了一句,“如果有人找班達希的麻煩,我會看情況出手,不過我不會回班達希。”

  在趙雲霄心裡,沒有人能比雲火還要大度了。他撫摸雲火因為提到班達希而緊繃的身體,說:“我不會勉強你回班達希,我其實也更喜歡我們的家。雲火,你看這樣好不好?”趙雲霄說出他昨晚想到的一個不能稱之為解決方法的方法。

  趙雲霄說完後,雲火馬上否決:“那是你的。我不在家,你要留在身邊防身。而且我不喜歡你的東西給別人。”

  趙雲霄道:“不是給他們,是借。康丁阿爹說只要到白月就會安全了。然後白月的時候他們再好好想一個好的解決方法。白月到了之後我們不是要大量捕魚嗎?等補完魚,天也正式冷了,你再拿回來。以你的名義借。”

  雲火仍是一臉的不願意,趙雲霄仰頭,笑:“我的雲火可是有一個‘神器’,部落裡的人知道那個神器是你的,一定會很崇拜你。惡靈可不會有能讓青皮獸頭暈的神器。”那東西在這裡算得上是神器了吧?

  雲火的不願意變成不好意思了,他很誠實地說:“那個是你的。”

  趙雲霄的笑更加溫柔:“我的就是你的。康丁阿爹跟他們約了明晚見面,你和康丁阿爹一起去,教他們怎麼用。”在雲霄坦白自己的來歷後,他也告訴了雲火那件會發光的東西怎麼使用。雲火讓雲霄留在身邊防身,畢竟他不能時刻都在雲霄身邊,尤其是他現在要去阿拉山森林,好幾天都不在家。

  雲火一聽又不樂意了,雲霄吻他:“你是守護者,不是惡靈。證明的第一步我們就從這裡開始,好不好?雲火,我要讓瓦拉明白,你不會給我帶來傷害,你只會給我帶來幸福。”瓦拉明白了,其他人也就不在話下了。

  雲火還埋在雲霄體內的慾望瞬間蠢動。雲霄急忙推他:“先洗澡,然後去找康丁阿爹。”

  “我想要!”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

  “那多在家呆一天好不好?我想你了。”

  “吼!”

  兩人在浴室裡甜甜蜜蜜地洗了個澡,如果氣氛可以有顏色,那兩人身周的顏色一定是粉色的。洗完澡回到山洞,康丁和吉桑都不在。自己洗漱乾淨的奇羅躺在自己的床上在玩手繩,看到阿爹和阿爸回來了,他立刻坐了起來。

  “奇羅,阿爸和阿爹找阿帕他們談事情,你先睡。”

  奇羅的眼神閃了下:“嗯。”

  雲霄把給雲火洗乾淨的衣服掛起來,然後去臥室從他的包裡拿出某樣“神器”交給雲火,然後和雲火手牽手離開,去隔壁。

  奇羅緩緩躺下,心裡琢磨:【阿爹和阿爸一定想到好辦法了。】隨即,他又猜測,【一定是阿爸說服阿爹的。阿爹真的很愛阿爸。】抿抿嘴,奇羅暗暗發誓,他一定要成為像阿爹那樣強大的獸人,保護阿爸,為阿爸分憂。

  ※

  隔壁的山洞裡,氣氛依然壓抑。吉桑雖說不管這件事,但康丁和巴赫爾的憂慮還是影響了他,而且巴赫爾打算回部落。吉桑的心裡很悶,他不想巴赫爾回去受氣,可是巴赫爾已經決定要回去了。一想到巴赫爾回去後會面對瓦拉和利爾等人的“欺負”,他就恨得牙癢。本來約好了明晚見面,不過巴赫爾決定回部落,他打算入夜後就過去找克亞他們。

  躺在床上沉思的巴赫爾耳朵動了動,康丁抬頭看向門口。有人在外面喊:“吉桑、康丁阿爹,你們睡了嗎?”

  康丁馬上下床:“還沒有。”心裡突然莫名的有點激動。巴赫爾也從床上下來了。

  打開門,看到門外的雲霄和圖佐,康丁側身,眼神些微閃爍。雲霄拉著雲火進屋,直接說明來意:“康丁阿爹、巴赫爾,我和雲火想了一個辦法,跟你們商量。”

  “圖佐?”吉桑驚訝極了,巴赫爾也愣住了。

  雲火面色顯冷地說:“我只是為了雲霄。”

  吉桑的眼圈倏地就紅了。雲霄的心裡暖暖的,他握緊雲火的手,補充解釋道:“我不想部落裡的人繼續誤會雲火,所以我讓雲火來管這件事,事後我不求大家馬上接受雲火,但起碼不要再把他當成是惡靈。”

  吉桑、康丁和巴赫爾明白了。吉桑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康丁和巴赫爾愧疚難當。趙雲霄拉著雲火在桌邊坐下,康丁、巴赫爾和吉桑也坐了過來。趙雲霄握握雲火的手,雲火把另一隻手放在桌上,攤開,掌心裡是一根黑色的“短棍”。

  康丁、吉桑和巴赫爾看看短棍,再看看雲火,不明白。雲火也不解釋,他拿住短棍,帶著一絲洩憤心態地對著康丁的臉打開短棍的開關。白色的光束猛地散出,康丁趕緊閉上眼睛,只覺得腦袋一暈,然後身子晃了晃。

  “撲通!”

  “康丁!”

  “阿爹!”

  雲火關閉開關,光束消失,他重新握住短棍。仰頭栽倒在地上的康丁眼睛在轉圈圈,暈死他了。趙雲霄嘴巴大張,他怎麼都沒想到雲火竟然會拿康丁來做“現場指導”!

  “阿爸,他只是暫時暈一會兒。”雲火出聲,不過還是帶了點不解氣。

  吉桑臉色煞白地抬頭:“那是什麼?!”

  “神器。”雲火丟出兩個幾乎炸飛吉桑和巴赫爾的字。

  吉桑和巴赫爾同時驚喃:“獸神在上!”

  被自己的兒子洩憤了一次康丁暈了十幾分鐘才再次在凳子上坐穩,不過他的腦袋裡還是嗡嗡作響。防狼激光棒是保護中性人的最佳利器,威力自然是強大的。不過獸人的抵抗力確實強悍,如果是普通的人類,被防狼激光棒這麼近距離地掃射到,會直接暈死過去,至少也得半個小時。

  巴赫爾眼球凸出地瞪著雲火握成拳頭的右手,康丁兩手撐著腦袋還沒緩過來。雲火一點也不愧疚拿自己的親生父親做實驗。雲霄也只能理解地撫摸他的手背,讓他消氣。雲火對康丁的“仇恨”不是那麼快就能消除的,趙雲霄理解,吉桑和巴赫爾也理解,所以沒有人指責他的做法。就是康丁自己都沒有半點的不高興,他自知自己欠這個兒子的太多。

  等到康丁放下雙手,腦袋能支起來了,雲火才開口,說:“這是我和雲霄的神器,借給班達希部落作為暗中防禦的武器。等白月過後我會收回。是借,不是給。”一定要說清楚。

  康丁和巴赫爾的嘴巴圓成了蛋形。部落裡所謂的武器最多不過是石器或者是骨刀之類的。拿獸神和守護者的神器做武器……康丁的腦袋嗡的一聲,又往後栽了過去。

  “阿爹!”

  “康丁!”

  雲火給了康丁一個鄙視的眼神,趙雲霄憋著笑。激光棒的原理和使用用途他不打算解釋,只有雲火知道就行了,就讓他們以為這是神器吧,這對雲火有好處。仰頭看向因為要把激光棒借出去而臉色陰沉的雲火,趙雲霄的眼底是心疼和堅定。

  雲火握緊手裡的激光棒,心裡也不是他所表現的那樣平靜和冷靜的。為了雲霄,他要擺脫自己是“惡靈”的命運,也許就如雲霄所說,這是他的第一步。低頭,入目的是一人的那雙永遠溫柔的眼,雲火鬆開雲霄的手,摟住他的肩膀,用力。為了這個人,他願意做任何事!
第三卷 攜手 第六十四章
  在雲火和巴赫爾回來的第二天深夜,克亞、坦卡和巴雷薩三人在族人們進入酣睡中後,悄悄地躲開今晚的巡邏隊,出了部落。三人的情緒直到現在都依然處於某種躁動中,昨天一天哪怕是捕獵的時候都心不在焉的。克亞帶回來的那一點“零食”真是連塞牙縫都不夠,而克亞因為在岩石山那邊已經吃過了,坦卡和巴雷薩非常好意思地雙吞了那份零食,愣是沒讓克亞吃一口,把克亞氣壞了。

  當然氣歸氣,克亞還是把他在族長那裡的所見所聞全部告訴了兩位好友。哪怕沒有親眼見到,單憑克亞的描述,坦卡和巴雷薩都不停地吸氣,難怪巴赫爾不願意回來,他們只是聽聽都想搬過去住了。族長和巴赫爾他們住在那麼溫暖舒適的山洞裡,每天還能吃到這麼多好吃的、他們都沒見過的食物,三位年輕人的心情別提多糾結多複雜了。坦卡衝動地就想飛回部落告訴瓦拉大人和利爾族長,讓他們把族長一家請回來,尤其是雲霄和圖佐。

  克亞阻止了坦卡的衝動,把康丁族長的吩咐告訴兩人。巴雷薩在三人中算是穩重的。他交代兩位好友回到部落後千萬不要露出端倪,克亞和坦卡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會管好自己。第二天,三人還是正常的去打獵,當然水平在正常值以下,不過現在獵物很少了,他們就算打獵一天兩手空空回來也很正常,沒有人懷疑。

  終於到了約定的時間,克亞、坦卡和巴雷薩三人在遠離了部落巡邏隊的巡視範圍後,就展翅奮力疾飛。而岩石山這邊,因為雲火和雲霄願意拿出神器幫忙,巴赫爾也就沒有急著回部落,反而在約定的這一晚被留在了家中保護兩位雌性和一位幼崽,雲火和康丁去岩石山森林邊上等克亞他們。

  雙方的時間都拿捏地很好。克亞、坦卡和巴雷薩抵達沒多久就聽到了康丁的獸吼,雙方碰面。一看到那抹哪怕是夜色也難掩的赤紅身影時,克亞、坦卡和巴雷薩都倒抽了一口冷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虛愧疚還是什麼的,三人都覺得那個人撲面而來的氣勢令他們不由地有點膽戰,心也不受控制地提了起來。

  雲火的身形本來就異常高大強壯,如今又是一身青皮獸皮套裝,就是手腳都裹著一層青皮獸皮,在黃月的月光下好似身上蒙了一層冰冷的青色,泛著寒光。及背的長髮被雲霄編成了一條辮子,沒有頭髮的遮掩,兇猛猙獰的面容更是暴露無遺。垂在身後的尾巴輕甩,看似隨意,卻透著一股危險。30多天在阿拉山森林裡狩獵,雲火的身上更是透著一股難掩的血腥之氣,因為雲霄是中性人聞不出,但嗅覺靈敏的雄性可是聞得清楚。

  克亞、坦卡和巴雷薩不由得身體繃緊,雲火在距離幾人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眼裡是絕對的藐視。如果說雲火以前會因為自己的“出身”而略有自卑,那麼現在,看到這些需要自己俯視的同族後,雲火毫不掩飾自己對他們的輕蔑,太弱了。

  克亞、坦卡和巴雷薩嚥嚥嗓子,這傢伙怎麼變得比以前還可怕了?雲火的變化康丁自然是看在眼裡,別說雲火,就是巴赫爾現在看起來都比以前兇了不少,阿拉山森林是非常鍛煉獸人的,不過因為三人沒見到巴赫爾,並不清楚。

  要雲火主動說明來意那是不可能的了。康丁出聲:“克亞、坦卡、巴雷薩,我下面說的話你們要仔細聽。部落的事情圖佐本來是不管的,是雲霄出面,圖佐才原來插手。圖佐願意把他和雲霄的神奇借給部落使用,一直到白月來臨後。”

  什麼什麼?神器?克亞、坦卡和巴雷薩一腦門的霧水,完全聽不明白族長在說什麼。

  雲火也不客氣,神器一開,白色的光束在三聲驚叫中散出,接著就聽到“砰砰砰”的三聲身體與地面撞擊的聲音。康丁的嘴唇動了動,扶額。

  半個小時後,克亞、坦卡和巴雷薩恐懼不安地坐在康丁和雲火的面前,三雙眼睛眼球凸出地瞪著雲火,身體還在瑟瑟發抖。他們只知道白光一閃,然後就沒反應了。那就是神器嗎?太可怕了!

  康丁咳了兩聲,讓三人注意,然後帶著幾分令雲火斜眼瞅他的自豪說:“圖佐是獸神派來的守護者,他剛才使用的就是獸神給他的神器。”

  “啊——?!”尖叫驚醒了林中熟睡的飛鳥。

  康丁又咳嗽了兩聲,說:“這個神器,圖佐暫時借給部落使用,不過你們必須保密有關神器的事情,不到萬不得已不許拿出來,也不許告訴瓦拉和利爾。”

  圖佐開口了,帶著絕對的威脅:“如果你們敢弄丟了……”弄丟了會怎樣,他沒說,但他馬上呲開的牙齒,兇猛的低吼立刻讓三人猛點頭,他們絕對會用生命去保護神器的安全!

  在克亞、坦克和巴雷薩不再那麼抖之後,康丁把事情逐一交代給三人。而雲火除了用激光掃了三人一頓,說了那麼一句威脅的話後就一直沒再開口。不過還好他沒多開口,三人已經快被他嚇死了。守護者?獸神的守護者?!還有神器!啊啊啊啊!瓦拉大人不是說圖佐是惡靈嗎?!為什麼圖佐又變成了守護者!誰來告訴他們這是怎麼回事!

  在康丁叮囑完畢後,巴赫爾看了幾眼雲火,大著膽子說:“族長,我們,我們也想和巴赫爾一起,隨圖佐去阿拉山森林,狩獵。”

  他的話一落,雲火的臉色就沉了幾分,巴雷薩瑟縮了一下,但還是硬著頭皮說:“獵物,越來越,少了,鹽果也幾乎被採完了,已經不夠保存肉類的需要……我們三個商量了一下,也想一起,去阿拉山森林,狩獵,嗯,冰凍獵物。”

  這件事是巴雷薩臨時想到的,不過他這麼一說,克亞和坦卡的眼神都是一亮,坦卡立刻誠懇地要求:“圖佐,請你允許我們一起去吧!”

  雲火冷冷地看著三人,明顯的不願意。巴雷薩鼓足勇氣,接著說:“圖佐,以前,我們誤會你了,對,對不起。我們保證,一定不給你,拖後腿。”

  在這樣的眼神和氣勢下說話真的很艱難。只是這樣面對面坐著,巴雷薩都能明顯地認識到他與這個人在力量上的差距,這令他沮喪不已。

  “我們保證不拖後腿,不給你,惹麻煩。”坦卡和克亞也發誓,他們真的很想去阿拉山森林看看。一想到巴赫爾跟著圖佐在阿拉山森林狩獵,他們就羨慕不已。

  巴雷薩又道:“獵物可以優先你來挑選,我們只要你剩下的或不要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雲火還是不開口,康丁忍不住說:“圖佐,你帶他們去吧,也該讓他們認識你守護者的身份。如果他們三個在阿拉山森林沒辦法保護自己,那你就讓他們走。”

  克亞、坦卡和巴雷薩立刻猛點頭,都眼冒期盼地看著雲火。雲火瞟了三人兩眼,他是很討厭這些人的,可是他又想到雲霄說的那些話,現在的他又何嘗甘心被人當成避之不及的惡靈。考慮了之後,他開口:“獵物憑你們自己的本事去抓,我不會幫你們,除了獵物以外的東西,除非我不要的,你們都不許帶走。”雲霄喜歡吃的穀物、土豆那些他是絕對不會給別人的。

  雲火鬆口了,三人異口同聲:“好!沒問題!”

  雲火伸手,把激光棒遞出去。三人互相看看,最終由巴雷薩屏住呼吸,雙手接過激光棒,雲火又說:“如果丟了,我就要你們的命。”這句話口吻正常,卻聽得三人同時抖了抖。

  巴雷薩鄭重點頭:“我們會保護好神器的。”

  克亞、坦卡和巴雷薩要去阿拉山森林,那神器就不能交給三人來使用了。康丁讓巴雷薩把神器交給巴雷薩的父親內塔尼,又叮囑他們怎麼讓瓦拉同意他們離開部落。一直到白月隱入夜空,克亞、坦卡和巴雷薩才依依不捨地離開。部落雖然有了新的族長,可經過了這一晚,三人都萬分期待康丁族長能回去。和康丁族長相比,利爾族長的能力還是差了許多,更別說康丁族長身邊還有圖佐和雲霄。

  三人走了,雲火和康丁向相反的方向飛去。雲火的心情很不好,把激光棒借給班達希部落就好像把雲霄送回部落一樣,都令他很不高興。等白月補完魚後,他會親自去班達希把激光棒要回來!

  ※

  班達希部落的清晨,巡邏的雄性獸人們疲倦地回到各自的茅屋裡休息。克亞打著哈欠從茅屋裡出來,左右看看,不一會兒,坦卡也從茅屋裡出來了。同樣打著哈欠的他給了克亞一個只有對方懂的眼神。內塔尼的家中,一夜沒睡的巴雷薩給了父親一個“請放心”的眼神,然後也起身出去了。

  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的蒂諾在長子出去後,走到伴侶身邊悄聲問:“你和巴雷薩怎麼了?”

  內塔尼緊緊摟了下伴侶,說:“沒什麼。你給巴雷薩做點好吃的,他一會兒還要去打獵。”蒂諾抿抿嘴,不多問了,去做早飯。

  按照昨晚的商定,克亞、巴雷薩和坦卡今天向利爾族長和瓦拉申請到更遠的地方打獵,然後明天一早他們就出發到岩石山森林找雲火和巴赫爾,和他們一起去阿拉山森林。附近幾乎沒什麼獵物了,康丁讓他們三人今天打獵回來後以獵物越來越少為藉口讓瓦拉同意他們三個人離開部落到更遠的森林。當然,康丁讓三人隱瞞去阿拉山,只說去另一個比較遠的“黑谷森林”。

  黑谷森林和岩石山森林在遙遙相對的兩個方向,岩石山森林現在也幾乎沒什麼好的獵物了,黑谷森林當然也是,不過班達希部落的雄性們最常去的是距離部落不遠的“落日森林”,跑到黑谷森林就已經算是很遠了。

  在坦卡、巴雷薩和克亞假裝正常地進行一天的捕獵時,岩石山森林的大大小小們則是拿著漁網雀躍地來到了岩石湖,岩石山森林裡的那個趙雲霄非常熟悉的湖泊。吉桑和奇羅心心念念地想吃生魚片,趙雲霄也想吃魚了,天已經趨於寒冷了,趙雲霄本來就打算雲火這次回來後讓他多呆一天,一家人去捕魚。

  吉桑和趙雲霄穿著暖和的皮草站在湖邊,雲火和巴赫爾飛在湖面上,兩人的前爪各抓著一根很粗的樹枝,兩根樹枝中間就是雲霄、吉桑和奇羅一起編織的漁網。康丁和奇羅在岸邊等著,作為機動人員,奇羅還拿著他的小漁網看看能不能趁機撈一條魚上來。相比之下,吉桑和趙雲霄更像是來遊玩的。不過這也算得上是遊玩吧。

  “雲火、巴赫爾,你們要一起把漁網放下去,然後一起用力往上撈,漁網要放得深一點。”趙雲霄喊。

  獸形不好說話,康丁就喊道:“你們先把漁網放下去。”

  雲火和巴赫爾一起捕獵了這麼多天,也算是有了一點默契。兩人同時用力,把捆綁著漁網的樹枝往湖水下方插入,漁網漸漸沒入水中。趙雲霄又叮囑兩人要注意撒開漁網,而不要讓漁網纏在一起。

  雲火和巴赫爾在空中不時地調整,康丁也變成獸形飛起來查看漁網在水中的情況。待漁網全部撒開,而雲火和巴赫爾也已經把漁網盡可能地沒入到了最下方,康丁飛回岸邊指揮。雲火和巴赫爾同時震動翅膀,兩人朝著前方緩慢飛行,漸漸的,他們感覺到漁網變得沉重,吉桑和雲霄在岸邊跟著跑,奇羅盯著並不透明的湖底,喊:“阿爸!下面好像有東西在動!”

  “雲火,巴赫爾,你們感覺有東西進網了就起撈吧。”趙雲霄有點小激動。

  漁網帶來的阻力越來越大了,雲火朝天吼了一聲,收到他的意思,巴赫爾也吼了一聲,然後兩人同時用力,翅膀帶動身體向上飛,湖水的平靜被打破,嘩啦嘩啦的動靜越來越明顯,水面也開始歡騰。

  “捕到了捕到了!”吉桑高興地直喊,雖然還不知道捕到了些什麼,但只要補到東西他就高興。

  隨著漁網逐漸脫離湖水,嘩啦的翻騰聲更加明顯,整個湖水似乎都有些翻江倒海了。當第一條魚從湖水中跳出時,趙雲霄用力朝雲火和巴赫爾揮手:“補到魚了!雲火!巴赫爾!你們太厲害了!”他忘了最厲害的是想到捕魚並靠自學編織出漁網的他。

  康丁激動地也變成獸形過去幫忙,奇羅放下他的小漁網也變身去幫忙了。雲火和巴赫爾的吼聲連連,兩位強壯的雄性把漁網全部帶出了湖中,驚呼陣陣,有驚喜,有失望。

  當漁網裡的東西進入趙雲霄的眼裡後,他驚喜地大叫一聲,而吉桑則有點失望地說:“怎麼這麼多硬殼蟲啊。”

  嗯嗯?硬殼蟲?趙雲霄去看吉桑,不明白。

  雲火和巴赫爾把漁網帶到了岸邊,放下。漁網裡有十幾條活蹦亂跳的大魚,除此之外就是長得非常嚇人的大硬殼蟲和小硬殼蟲了。康丁、巴赫爾和雲火圍在網兜邊,三人的臉色都有點沉悶。

  康丁嘆息一聲:“這個湖裡的硬殼蟲太多了。”

  “要不要換一個湖試試?”巴赫爾提議。

  趙雲霄又眨了眨眼,不明白:“什麼硬殼蟲?哪裡有蟲?”

  雲火指指漁網裡黑乎乎的長得張牙舞爪的“大硬殼蟲”還有同樣黑乎乎,躬著身體的“小硬殼蟲”說:“這種在水里帶殼的我們就叫硬殼蟲,非常不好吃,也沒多少肉。”

  趙雲霄的眼睛瞪大:“這哪裡是蟲子了!這是螃蟹和蝦!”

  嗯嗯?這回眨眼睛的換其他人了。

  趙雲霄頭有點暈:“這些很好吃的!”

  “殼子很硬,不好吃。”雲火不是很確定地又提醒了一句。

  趙雲霄哭笑不得,他也不解釋了:“全部帶回家,我給你們做好吃的。”

  吉桑的眼睛噌得亮了:“雲霄,硬殼蟲也可以做成好吃的是不是?”

  他這麼一說,其他人眼睛也瞬間亮了,在吃的方面,他們絕對跟著雲霄走!趙雲霄呵呵笑道:“好不好吃要你們來品嚐才行。今天這些夠了,我們回家。”氣溫還沒到零下,湖里的這些美味得儲存著。

  “雲霄,我現在就想吃~”吉桑等不及了。

  “中午我們就吃螃蟹和蝦,晚上吃魚。”

  “好好!”

  趙雲霄趕緊普及知識:“這個不叫蟲子,長這種的叫螃蟹,螃蟹有河蟹、湖蟹、海蟹等很多種分類,不過樣子是相似的。這種的叫蝦,也根據生長的水域不同有很多種類。雲火,小的螃蟹和蝦還有魚再放回湖里。”

  雲火立刻照辦。

  “阿爸,那這些魚可以做生魚片嗎?”奇羅對這件事非常執著。

  “這個還要看魚的肉質,不過做生魚片的魚通常是生活在海裡的。”

  “海?”

  “大海就是……”

  在雲火、康丁和巴赫爾把今天的戰利品打包的時候,雲霄課堂開始了第一節不算正式的課程。幾個一邊做事一邊聽雲霄講課的人腦袋上方不停地閃過星星,雲霄果然是獸神!懂這麼多!
第三卷 攜手 第六十五章
  岩石湖裡的螃蟹個頭比趙雲霄在現代社會見到的最大的海蟹都要大,鉗子也很凶險。蝦也很大,有趙雲霄的兩個手掌那麼長,頭部佔了三分之一。捕獲上來的十三條魚就有四個品種。趙雲霄照例先讓雲火拿去做實驗,看看這些“生物”有沒有毒。在確定了沒有毒之後,趙雲霄就開始為中午的大餐準備了。

  魚先拿去養起來,蝦蟹趙雲霄讓雲火拿到不遠處的溪水裡去清洗。在淺水區用石頭壘出一個範圍,把蝦蟹放進去。一方面讓蝦蟹把體內的臟東西吐出來,一方面也便於清洗。趙雲霄把清洗蝦蟹的基本方法告訴雲火,剩下的就是三位雄性的事情了。

  等到三位雄性把蝦蟹清洗乾淨帶回來,趙雲霄開始工作。當他打開一個螃蟹的時候,高興地咧嘴笑,好多的蟹膏!單獨取了三隻大螃蟹的蟹膏。趙雲霄先做螃蟹。螃蟹有很多種做法,又有這麼好的螃蟹,當然要多做幾種口味嘍。雲火、吉桑、巴赫爾、康丁和奇羅全部圍觀。

  趙雲霄一邊做一邊講解。第一次知道這種硬殼的“蟲子”有這麼多種吃法,每個人都在吞口水,雲火永遠最直接:“雲霄,我餓了。”早飯可是剛吃過沒多久。

  “螃蟹和蝦熟得快。吉桑,你去看看土豆煮好了沒有。”

  “我去。”康丁去了。外面的火爐上煮著土豆。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清蒸或白水煮。水煮出來的螃蟹和蝦會太多水,趙雲霄選擇清蒸。當螃蟹特有的新鮮香味冒出時,趙雲霄打開鍋蓋,黑色的蟹殼在一片驚奇的呼聲中變成了白色,所以趙雲霄也很驚奇。四位雄性統一舔嘴。

  趙雲霄只蒸了三隻,他說:“在我們那裡,很多人吃螃蟹會過敏,嗯,就是身體會有些不良的反應,例如身上長疙瘩或者皮膚發癢,你們先吃一點,看看有沒有過敏的反應。吉桑,你要特別感覺一下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

  “好~”

  “那你們先吃清蒸螃蟹吧~”

  趙雲霄讓雲火把三隻超級大螃蟹端上桌,桌上有三塊石頭,用來砸蟹殼的。雲火讓雲霄過來一起吃,趙雲霄道:“我以前吃過很多,你們先吃。你們今天的任務就是試吃,看看這裡的螃蟹和蝦哪種做法最好吃,我要記錄的。”

  “沒問題!”他們最喜歡的就是試吃了!

  馬上,沒人說話了,雲火的大手先拿起一個大螃蟹,把雲霄剛才說過的最營養的蟹膏舀出來給阿爸。吉桑笑吟吟地吃了一口,剩下的讓兒子吃。

  趙雲霄開始第二道菜,香辣大螃蟹~

  “雲霄,這個肉是,嗯,甜的!”吉桑說不清楚這是一種怎樣的味道,就覺得很好吃,很美味!

  “這是鮮味。是水產品特有的一種味道。”

  “原來要這樣吃!”康丁的眼睛閃閃發亮。

  “咔嚓!”根本不需要石頭的三位成年雄性一口咬碎大鉗子,然後扯出鉗子裡豐滿的蟹肉,嘶~美味啊~

  “阿爸,我們把湖里的螃蟹都撈起來吧!”

  “都撈起來你明年就吃不到嘍。”

  “那留一點,其他的都撈起來!”

  “好!”回答的是雲火。

  剝了皮的土豆煮好了,趙雲霄搗成泥,把做好的香辣大螃蟹倒在土豆泥上,端了過去。下一道菜是蟹膏蒸蛋。嗯,另一個鍋可以開始蒸大蝦了。

  “啊,雲霄,香辣的也好吃~土豆泥配這個汁更好吃了~”

  “吉桑,你少吃一點,先看看會不會過敏。”

  “不會不會。”吉桑已經拋棄了筷子和勺子,直接下手了。在和趙雲霄生活之後,岩石山的“居民”們也開始學習用兩根棍吃飯了。

  蔥薑炒、豆醬炒、油炸、熬湯,趙雲霄把他目前能做的都做了一遍。桌上的蝦殼和蟹殼清理了三遍。吉桑和奇羅吃的都快哭了,怎麼可以這麼好吃。雲霄(阿爸),我不要離開你~

  蒸蛋平時都是吉桑、趙雲霄和奇羅吃得最多,而就在剛剛,雲火、康丁和巴赫爾每人吃了一大碗的蟹膏蒸蛋。所有的螃蟹和蝦全部吃掉,三位成年雄性還在舔手指,不過癮。趙雲霄每樣吃了一點,他在現在社會對螃蟹不過敏,這裡還不清楚,所以他比較小心。

  “我們以前浪費了那麼多好吃的!”吉桑很哀怨。

  “等白月一到我們就去補螃蟹和蝦。”雲火壓根忘了還有魚了,只記得湖裡有好吃的大螃蟹和大蝦。

  不過有人沒忘記。“雲霄,魚怎麼吃呀?”吉桑的臉紅彤彤。

  “晚上給他們做紅燒魚,我們兩個喝魚片粥。”

  “好~”

  稻穀已經研磨出一小缸了,趙雲霄一直沒捨得吃,他打算今晚拿來讓雄性獸人們品嚐一下主食的味道。

  “太好吃了。”巴赫爾很不雅地打了個飽嗝,“我們以前都是連殼一起吃,怪不得難吃。”

  “有雲霄在我們會有更多的好吃的。”吉桑摸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他早就忘了胃疼是什麼滋味了。

  “生魚片……”某位執著的小雄性。

  “我要吃紅燒魚。”某位最性急的成年雄性。

  最終,經過評選,所有人一致認為只要是雲霄做的,都好吃,不管是清蒸還是香辣,不管是爆炒還是煮湯。不過大家也一致認為澆了香辣汁的土豆泥非常好吃。吃飽喝足,趙雲霄去午睡。雲火陪了他一會兒就悄悄下床了。洞外,巴赫爾等著,兩人拿著漁網又飛走了。不過癮,他們晚上還想吃。

  等到趙雲霄午睡起來得知某三位成年雄性外帶一隻小幼崽在溪水邊清洗螃蟹和蝦後,他只能哈哈笑笑。不過同樣的對他而言,自己的廚藝能讓大家這麼捧場,自然是非常的開心。

  明天雲火和巴赫爾就又要去岩石山森林了。要說這段時間最辛苦的是誰,就是這兩人。蛋液打好之後,舀一勺蛋汁均勻地灑在鍋裡,再用勺子把聚集在鍋中央的蛋液抹開,很快,一張蛋餅就做好了。在雄性們清洗螃蟹和蝦的時候,趙雲霄做蛋餅,吉桑在一旁幫他刮肉絲。骨刀不好切肉,趙雲霄切肉絲都是用野獸堅硬的爪子。

  等到幾十張蛋餅弄好了,雲火他們也回來了。記著湖里的食物還要留在白月的時候吃,雲火和巴赫爾沒有獵捕太多螃蟹和大蝦,也沒有捕魚。捕上來的魚他們都放回湖裡了。雲火從外面一進來就問:“雲霄,阿拉山那邊有一個很大的湖,要不要我和巴赫爾在那邊也捕一些冰凍到山洞裡?”

  趙雲霄猶豫地說:“能多捕一些當然是好的。但這樣你和巴赫爾要做的就更多了,我怕你們太累。”

  雲火道:“森林裡的獵物越來越少,班達希那邊的那三個傢伙要跟我們一起去阿拉山,讓他們去捕魚,我和巴赫爾捕獵。”隨著獵物的急劇減少,克亞他們三人去了阿拉山森林也很難捕捉到什麼好的獵物,不如讓他們去捕魚,雲火是這麼想的。

  雲霄知道克亞他們三個也要去阿拉山森林的事情。說實話,當他得知雲火同意後他特別驚訝。如果雲火還是和以前一樣獨來獨往,他是絕對不會讓其他人跟在他身邊的。但現在他有了伴侶,和阿爸也住在了一起,他要證明自己不是惡靈,要證明自己是可以給雲霄幸福的雄性,所以他同意了。這樣的理由令雲霄自豪,也令雲霄感動。他的雲火是真正的頂天立地的雄性。

  雲火發話了,巴赫爾這才接話:“讓克亞他們學會捕魚,學會怎麼吃魚吃螃蟹和蝦,他們就可以去教會族人。白月過冬還是得靠他們自己。”

  現在家中的事情康丁也好,巴赫爾也好,都習慣先聽聽雲火的。有雲霄的“輔佐”,雲火逐漸成為了這個大家庭的家長,只不過他自己還沒發現。

  趙雲霄明白地點點頭,然後說:“那就補一些冰凍到雪山上吧。如果有長得很奇怪的就不要了,太奇怪的我怕有毒。”

  “好。”

  “那你們把兩個漁網都帶過去吧。”

  趙雲霄一共做了兩個大漁網,有一個是備用的。現在要去阿拉山捕魚,又是五個人,他怕一個不夠用。雲火卻道:“帶一個,用壞了就不捕了。加上岩石湖裡的,我們儲存的食物足夠度過白月了。”

  雲火這麼說,趙雲霄安心了不少。這邊儲存的食物有多少他心裡有數,雲火既然敢這麼說,那就說明阿拉山那邊他和巴赫爾儲存了不少。趙雲霄只覺得很驕傲,他的伴侶這麼能幹,他可不能落後啊。

  晚餐自然又是異常豐盛。趙雲霄撈了五顆醃製好的鹹蛋,一切二,流油的蛋黃看得吉桑和奇羅口水直流。螃蟹做成香辣蟹和清蒸,蝦也是香辣蝦和清蒸蝦,搭配趙雲霄的特製蘸料。奇羅心心念念想吃生魚片,趙雲霄把四種魚的魚肉都生嚐了一遍,有一種同體發白的魚的魚肉無論是口感還是味道都很像金槍魚,趙雲霄就把這種白金槍魚(自己命名)拿來做生魚片,另外三種魚一種用來做魚片粥,其餘的一種清蒸一種紅燒。

  沒有芥末,趙雲霄就自己調製蘸汁,不會嗆鼻子但是味道是差不多的。在趙雲霄的巧手和構思下,原始獸人世界的生魚片和蘸汁就這麼出現了,從此打破了這片大陸水生“動物”的寧靜生活。

  雞蛋餅卷上醬爆過的肉絲,南瓜和饅頭果粉攪拌在一起做出的南瓜餅,玉米、白蘿蔔和骨頭一起熬製出的香濃骨頭湯一一端上桌。當趙雲霄把六小碗魚片粥擺在每人的面前時,康丁驚訝極了:“稻穀煮過之後竟然這麼軟!”

  趙雲霄拿起勺子:“你們先嚐嚐米粥的味道吧。”

  所有人都拿起碗,哪怕是趙雲霄,都是很小心地舀起一勺,然後嘗試。一口香濃的魚片粥進入口腔,趙雲霄幾乎落淚。這碗粥真是來得太不容易了。

  “啊!真香!”吉桑第一口就愛上了米粥的味道。

  “原來這種一粒一粒的東西是這樣的味道,香。”康丁又舀了一大勺,看向趙雲霄的眼睛裡是全然的敬佩和崇拜。

  “稻米是主食。主食就像肉類對你們獸人的意義一樣。對我們雌性來說,糧食才應該是我們的主食。”如果說趙雲霄以前還不確定,那麼吉桑的變化更加印證了他的某種猜測。這個異世界的雌性其實就是中性人。中性人的飲食要多元化,不能以肉食為主。

  雲火把自己的那碗粥放在了雲霄的面前,說:“我會找到更多的稻米。家裡的稻米和你阿爸吃。”康丁把自己的那碗粥也放到了伴侶的面前。

  趙雲霄道:“這是我第一次做魚片粥,你們都嚐嚐。家裡的稻米我也打算主要供我和吉桑吃。喝完這碗粥你們就開吃吧。奇羅,這就是你想吃的生魚片,蘸上這個然後嚐嚐怎麼樣。”

  奇羅早就盯著那盤生魚片了。阿爸一發話,他伸出爪子抓起幾片魚肉在阿爸的指導下蘸了點蘸料,然後放到嘴裡。雲火、巴赫爾和康丁也伸爪子了。

  咬下第一口,奇羅的眼睛就亮了。這邊,雲火已經伸出第二爪了。吉桑吃了一口生魚片馬上贊不絕口。他又去吃紅燒魚,趙雲霄提醒他:“這種魚的刺有點多,慢慢吃。”

  “來嚐嚐鹹蛋,先吃蛋黃。”

  “啊!怎麼是這種味道?好香!”吉桑慢慢咀嚼著嘴裡沙沙的蛋黃,幸福地要暈過去了。趙雲霄見雲火準備連著蛋殼一起扔進嘴裡,他急忙搶下雲火手裡的半個鹹蛋,給他剝殼。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巴赫爾拿起筷子去進攻清蒸魚和紅燒魚。

  “阿爸,生魚片太好吃了,鹹蛋太好吃了,阿爸,你怎麼會做這麼多好吃的?”奇羅有點暈,哪個他都想吃,不知該怎麼下手了。

  趙雲霄給大家剝蝦殼,弄蟹肉。把剝好的大蝦餵給伴侶和兒子,他幸福地笑了。看著雲霄臉上的笑容,雲火的下身突然有點蠢蠢欲動。這是他的伴侶……他的……

  趙雲霄讓大家明白了水裡的動物也是可以做出美味的食物的。一吃完飯,奇羅就去看看彩尾雞有沒有下蛋。雲火和巴赫爾去辨認哪種魚可以做生魚片,哪種魚紅燒比清蒸好吃。有了吃的動力,他們更有幹勁了。

  晚上洗澡的時候,雲火和雲霄自然又是一場難以阻擋的激情,只不過在激情之後,在床上摟著雲霄的雲火卻有些沉默了。

  “怎麼了?”通常去阿拉山的前一晚雲火都不會讓自己睡的,現在卻偃旗息鼓了,趙雲霄自然納悶。

  雲火親吻雲霄的雙手,悶悶地說:“你辛苦了。”雲霄的手比以前粗糙了一些,這都是辛苦忙碌留下的。

  趙雲霄扣住雲火的手指,溫柔地說:“我忘了抹潤膚霜了,你幫我抹好不好?”

  雲火立刻下床去拿潤膚霜。看著只穿了一條內褲的雲火壯碩的身體,趙雲霄的臉發紅。他的伴侶,真的是很強壯。在雲霄的影響下,雲火終於能接受內褲了,不過睡覺的時候他只喜歡穿一條內褲睡。

  返回床上的雲火親自給雲霄的雙手抹潤膚霜。他抹得很仔細,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他根本不捨得讓雲霄每天做這麼多事。

  自己的手確實是變粗了,可雲火手掌裡的繭子更厚。趙雲霄在雲火的手背上親了一口,溫笑地說:“每次看到你們把我做的飯菜都吃光,我就特別有成就感。等白月過了,我要在山下弄一塊地出來耕種,到時候你要幫我。”

  “我來種,你教我。”雲火暗暗發誓要慢慢的不讓雲霄這麼辛苦。

  雲霄的眼裡閃過某種光亮,說:“好,你種,我在家帶孩子。你答應過我,白月過了之後給我孩子的,不許忘。”

  雲火吞嚥了一下,抱住雲霄就啃了下去。安撫了某隻大野獸的雲霄敞開身體,讓他的野獸在他的身上點火。他不怕生活艱苦,他只要能永遠和他的野獸在一起,永遠。
第三卷 攜手 第六十六章
  出去一天什麼都沒獵到的克亞、巴雷薩和坦卡向族長要求到更遠的黑谷森林去狩獵。瓦拉原本是不同意的。但巴雷薩的父親內塔尼出面,瓦拉考慮了之後就同意了。巴雷薩表示他們會先找一個合適的地方儲存食物,等到白月來臨的時候再帶回來,以免來來回回路上浪費時間。又是在內塔尼的勸說下,瓦拉同意了。不過瓦拉要求他們如果黑谷森林太危險就回來。部落現在儲存的食物也勉強可以度過白月了。

  瓦拉本來想讓烏特也跟著一起去,巴雷薩以要留人保護部落安全為由拒絕了。瓦拉也清楚烏特和巴雷薩他們的關係一般,就沒有勉強。第二天天還沒亮,巴雷薩、坦卡和克亞就走了。除了內塔尼外,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去岩石山森林,並且還要到可怕的阿拉山森林去狩獵。而對於巴雷薩三人這次的要求,被蒙在鼓裡的瓦拉只覺得異常欣慰。

  從火焰節結束後到現在,四大部落一直沒有什麼動靜,瓦拉卻難以安心。只有到了白月,他才能真正鬆口氣。

  這邊,雲火和巴赫爾起來吃了早飯,等了沒多久克亞、坦卡和巴雷薩就到了。三人和已經起來的康丁和吉桑打了招呼,沒有多做停留就和雲火、巴赫爾朝阿拉山進發。趙雲霄還在睡,他仍是幾乎一夜沒睡。

  ※

  白月還有半個月就要到了。雲火和巴赫爾不打算每五天再回來一次,他們會在阿拉山狩獵到白月來臨的時候然後開始往岩石山搬運冰凍好的獵物。康丁、雲霄和吉桑的任務就是把山頂的兩個相通的大山洞整理出來好儲藏從阿拉山帶回的獵物。

  阿拉山森林這邊,克亞、坦卡、巴雷薩三人隨雲火和巴赫爾抵達阿拉山森林之後就直接被雲火帶到了阿拉湖邊。在克亞、坦卡和巴雷薩驚奇和懷疑的目光中,雲火和巴赫爾給三人演示了一遍怎麼用漁網捕魚。阿拉湖裡的水產比岩石山湖更多。雲火和巴赫爾只是隨便補了一網,網裡的“戰利品”就幾乎要撐破漁網。不僅有兩人已經吃過的那四種魚和大蝦大螃蟹,還有好幾種兩人沒見過的。除了長相特別奇怪的,雲火把其餘的沒見過的水產拿去做實驗,發現沒有毒後他決定一網打盡,不浪費任何一種可以吃到食物。他相信他的伴侶絕對可以把這些東西做成美味。

  雲火不會向三人解釋“硬殼蟲”的問題,巴赫爾很詳細地向三人解釋硬殼蟲應該叫什麼,並且解釋了“硬殼蟲”有多麼的好吃多麼的美味,最重要的是“硬殼蟲”應該怎麼吃。一聽巴赫爾已經吃過了,並且對方還一臉的回味,克亞、坦卡和巴雷薩都忍不住狂嚥口水。

  又教了三人怎麼捕魚,在三人成功地捕上來一網水產後,雲火和巴赫爾就去森林裡捕獵了。對兩人來說,現在捕獲獵物是其次,畢竟獵物已經很少了,最主要的是尋找森林深處的各種食材,特別是趙雲肖需要的主食和蔬菜。時間緊迫,一旦進入白月,雲火和巴赫爾要盡快把儲存在冰洞裡的肉類運回岩石山,然後還要捕魚,現在每一天都不能浪費。

  克亞、坦卡和巴雷薩都是有翼獸人,如果有危險三人可以飛到天上然後等雲火和巴雷薩過來救援,所以兩人也放心離開,主要是雲火根本不理會三人的安全。不過既然他同意帶三人來,如果三人遇到危險,他也不會不管就是了。

  捕獵是獸人的天性,四次之後,坦卡、巴赫爾和克亞就掌握了這門技術。而最令他們驚奇的不是那些據說很好吃的硬殼蟲,而是漁網。這種神奇的網竟然是雲霄編織出來的!三人在埋頭捕魚的同時不禁一次次深思:瓦拉大人一定會後悔的吧……雲霄和圖佐如果能回到部落那該有多好……圖佐真的是惡靈嗎……族長一家和圖佐生活在一起後比在部落裡看上去好很多,吉桑叔叔都胖了……

  類似這樣的疑問不停地在三人的腦袋裡閃過。

  太陽落山的時候,採集回來的雲火和巴赫爾把三人捕獲到的大量的魚、蝦蟹等水產送到冰洞。看到冰洞裡滿滿的獵物時,克亞、坦卡和巴雷薩的心情有些沉重。如果不是族長和巴赫爾在,他們這輩子都不可能有機會進入阿拉山森林。對獸人來說,阿拉山森林就是危險與死亡。

  晚飯是巴赫爾來張羅,平時只有他和雲火的時候就是巴赫爾弄吃的,現在多了三個外人,雲火更不會動手了。巴赫爾任勞任怨。不過克亞、坦卡和巴雷薩不是雲火,他們可不好意思讓巴赫爾一個人動手。雲火去整理他們今天採集到的食材,巴赫爾、克亞、坦卡和巴雷薩準備晚餐。雲火不主動和三人說話,三人也不敢主動開口,以前三人就很怕雲火,這一次見面,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神器的緣故,三人對雲火更多了幾分敬畏之心。

  來之前雲霄曾教過雲火和巴赫爾怎麼做烤魚,他把烤魚要用的調料都準備好了。巴赫爾教了三人怎麼刮鱗,怎麼清洗蝦蟹,然後他把一條條魚串在樹枝上烤,撒上雲霄給他的調味料,三人看得認真,學得也認真。

  巴赫爾邊烤邊神態輕鬆地說:“我也是第一次烤魚,還是昨天雲霄教我的。一會兒我烤蝦蟹給你們吃。吃得時候要把殼剝掉,只吃裡面的肉。”

  巴雷薩感慨:“你在岩石山真的過得很不錯。”

  “當然。”巴赫爾毫不猶豫。

  克亞看了幾眼巴赫爾的幻獸衣,忍不住問:“巴赫爾,你和圖佐的幻獸衣是什麼皮做的?”

  坦卡和巴雷薩的眼裡立刻浮現相同的好奇和羨慕。雲火和巴赫爾變身後的那種“可怕”的變化自然會引起三人的注意。

  巴赫爾帶著幾分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自豪說:“這是青皮獸的獸皮做的。”

  “青皮獸?!”三人無法冷靜了。

  說到這裡,巴赫爾就忍不住讚美一番自己當初決定和阿爸一起離開的英明選擇。本來雲火只給了巴赫爾一套幻獸衣的青皮獸皮,後來他對巴赫爾的態度有了些變化,再加上趙雲肖的勸說,雲火又給了巴赫爾兩套幻獸衣的獸皮量,巴赫爾讓出了一份給阿爹,所以現在康丁和巴赫爾都有兩套青皮獸的幻獸衣,而且是全套的,包括鞋子和手套。趙雲肖又給三人各做了一頂青皮獸皮的帽子,戴上之後同樣具有幻形的效果,只不過現在天還沒到最冷的時候,三人都沒戴,康丁和巴赫爾是捨不得,雲火是不覺得冷。

  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好幾遍巴赫爾那身令人羨慕嫉妒的全套青皮獸皮幻獸衣,克亞、坦卡和巴雷薩的眼睛都紅了,好想撲過去剝下來。克亞咬牙切齒:“連鞋子都是青皮獸皮的,巴赫爾,你是要嫉妒死我們嗎!”

  “哈哈,”巴赫爾很過分地繼續刺激人,“圖佐殺死過一隻成年的青皮獸,這是圖佐給我的獸皮。”

  “圖佐殺死過一隻成年的青皮獸?!”三人的驚叫連在整理食材的雲火都聽到了。他面無表情地繼續整理,雖然所有知道的人都認為這是一件極其勇猛的事情,但對雲火來說卻很是丟臉。在不受傷的情況下殺死青皮獸才值得驕傲。眼裡閃過一抹紅光,雲火暗暗發誓他遲早會真正地,不借助神器的幫助殺死青皮獸。

  克亞、坦卡和巴雷薩吶吶,能獨自殺死一隻成年青皮獸的圖佐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存在啊!三人要瘋了。瓦拉大人嘴裡的惡靈不僅有能讓人立刻暈過去的神器,還能殺死青皮獸!他們恨不得馬上衝回部落跪在瓦拉大人腳邊讓瓦拉大人趕快把圖佐和雲霄接回部落。不,不是接,是請,請回部落!有如此勇猛的圖佐在部落裡,他們還怕什麼四大部落的威脅!

  可很快,三人就冷靜下來了,不僅是冷靜,還有深深的沮喪。坦卡自欺欺人地問:“巴赫爾,如果瓦拉大人願意,圖佐和雲霄,會回部落嗎?”

  巴赫爾把烤好的一條魚遞給三人,接著喊:“圖佐,來吃魚了!”

  巴赫爾的迴避就是最好的答案。面對那條香噴噴的烤魚,三人幾乎沒了品嚐的心情。雲火很快回來了,他餓了。不客氣地拿過另外一條烤好的魚,雲火用尖長的指甲撕下一條魚肉丟到嘴裡。一邊燙得哈氣一邊咀嚼,還很過分地說:“巴赫爾,多烤幾條,再烤幾隻蝦和螃蟹。”好吃!雲火突然特別想念他的伴侶。

  “好。”

  雲火回來了,三人也不好再說什麼。學著雲火的方法,三人各撕下一條魚肉,吹吹,送到嘴裡。咀嚼了一口,克亞就從巴雷薩手裡搶走了那條魚,坦卡和巴雷薩怒了。圖佐回不回部落的事情等吃完再說!

  “巴赫爾,把今天捕的魚都烤了吧!”

  “……”

  ※

  從菜窖裡爬出來,趙雲肖在窖口站了一會兒,然後蓋上獸皮、壓上木頭和石頭。等著送他回去的康丁看了看他的神色,問:“怎麼了?”

  趙雲肖沉思地問:“康丁阿爹,紅月的時候是不是最熱的時候?”

  康丁點頭:“嗯,紅月很熱,不過紅月的時候獵物也最多。紅月中期的時候最熱,雌性很容易被曬傷。紅月的時候雄性都是天亮前去捕獵或者日落後去捕獵。”

  趙雲肖來的時候就是紅月期,那還不是康丁所說的最熱的時候,他已經熱得受不了了。想想如果是最熱的時候……他仰頭:“康丁阿爹,還要辛苦你再挖一個地窖,要更深更大,做冰窖。把白月的冰放在冰窖裡儲存到紅月,紅月捕獲的獵物放在冰窖裡就不容易壞了,這樣就不用每天去捕獵,可以做很多其他的事情。”

  康丁的眼睛有一次大亮:“我現在就挖!”

  “明天吧。我去查查冰窖最少要多深多大,還有需要注意些什麼。再給你找一個樣本參考。”

  “好!”

  康丁變身把雲霄和拿上來的蔬菜一起帶回山洞,內心激動不已,真不愧是獸神大人!

  一聽要挖冰窖,吉桑和奇羅馬上表示整理山頂山洞的任務就交給他們,讓康丁全心全力去挖冰窖。作為趙雲肖的鐵桿粉絲,三個人看他的眼神都是金光閃閃,看得趙雲肖很是不好意思。

  岩石山森林這邊沒什麼可補可採集的了,康丁完全可以空出手來去挖冰窖。此前康丁找到四個被廢棄的大蜂窩。寒冬來臨,就是野蜂也要遷徙。加上雲火和巴赫爾從阿拉山帶回來的,蜂蜜、蜂王漿和蜂蠟越來越多,趙雲肖打算等白月的時候把一般的蜂蠟做蠟燭,好的蜂蠟留下來做藥和保養品,當然這些他都得和雲火一起研究怎麼做。對岩石山的居民來說,蜂蜜早已不是奢侈的東西了。趙雲肖和吉桑每天早上都會喝一杯蜂蜜水,奇羅、康丁和雲火最喜歡吃的就是塗抹了蜂蜜的烤肉。

  雲火帶克亞三人去阿拉山已經過去了六天。這六天克亞三人都在捕魚,之前雲火找到的兩個冰洞已經儲存滿了食物,他又找了另外一個冰洞專門用來儲存水產,這是雲霄特別交代的。因為水產會有腥味,以免影響了其他的肉類。雲火和巴赫爾朝森林的更深處繼續搜尋,越往深處走,危險越大,因為阿拉山森林的深處往往是青皮獸過冬的地方,這些巴赫爾是不清楚的,在外流浪了十四年的雲火最清楚不過。所以越往深處前進,雲火越謹慎,也越多了某種躍躍欲試。

  太陽快落山了,馱著滿滿的食材的雲火和巴赫爾到湖邊與巴雷薩他們三人會合。湖邊的地上堆滿了魚蝦蟹等水產。巴雷薩和坦卡在岸邊整理漁網,克亞在分類。雲火和巴赫爾把背上的大獸皮袋子放到地上,變成人形過去幫忙。

  兩人剛走了幾步,地面突然傳來了某種震動。克亞、巴雷薩和坦卡立刻站了起來,巴赫爾則迅速變成野獸飛向天空。朝震動傳來的方向一看,巴赫爾立刻降落變成人形大喊:“是青皮獸!不要管魚了,馬上走!”說完,他變成獸形爪子抓起他之前丟下的那個大袋子就往天上飛。

  克亞、巴雷薩和坦卡也不管地上的水產了,迅速變成野獸上天。雲火也變成了野獸,他飛到巴赫爾的前面朝遠處看去。青皮獸的動靜總是那麼的地動山搖。樹木傾倒、僅存的鳥獸慌逃,雲火清楚地看到青皮獸的腦袋往叢林中一低,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牠的嘴裡是一隻哀嚎的暴恐獸。暴恐獸也是猛獸之一了,可在青皮獸的面前就如一隻食草的寬角獸,毫無反抗之力。

  “吼吼!”巴赫爾等人催促雲火快走。

  雲火扇了扇翅膀,卻是朝著青皮獸的方向飛了過去。

  “吼吼——!”圖佐!

  巴赫爾、巴雷薩、克亞和坦卡傻了。圖佐不會是想!

  ————

  在婆家,15號晚上才能回去,所以最近更新不能穩定,之前有留言,可能很多人沒看到。
第三卷 攜手 第六十七章
  如果有現代的野獸研究專家在,獸人們就會知道白月期間哪怕他們能出門也不會見到青皮獸。在這片獸人大陸上,很多動物白月期間是要冬眠的,包括青皮獸在內。青皮獸會在白月來臨前把牠活動區域的獵物掃蕩一遍,這樣的掃蕩至少會持續十天,然後青皮獸會在牠隱秘的巨大巢穴內冬眠整個白月期。白月期格外漫長,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無月期到來的時候獸人大陸上經常會出現獸人在捕獵過程中被青皮獸咬死的事情。

  飢餓了一整個白月期的青皮獸在無月來臨的時候會有一段集中搜捕獵物進食的時期,而度過了漫長白月期的獸人們也要忙著尋找獵物,自然會不可避免地遭遇到四處尋找食物的青皮獸以及其他從冬眠中醒來的猛獸。可以說,白月期的嚴寒是對獸人們的考驗,那無月期的凶險同樣是對獸人們的考驗。

  已是白月倒計時,這隻生活在阿拉山森林深處的成年雄性青皮獸開始了牠冬眠前的瘋狂進食時期。忙著搜尋獵物的青皮獸沒有發現天空中的幾名獸人,但是牠靈敏的嗅覺告訴牠前方的某個地方有牠需要的食物。青皮獸行進的路線終點就是阿拉山湖,湖邊堆滿的魚蝦蟹等水產就是牠的目的地。

  對青皮獸,雲火一直憋著一股勁。唯一的那次與青皮獸的戰鬥,他是在雲霄的幫助下才勉強戰勝了青皮獸,自己還受了傷,要雲霄照顧了他好幾天。每次想到雲霄差一點就被青皮獸咬死,雲火都會不寒而栗。他曾發誓,如果又一次遇到青皮獸,他不會再那麼狼狽,他會成為雲霄心中真正的最勇猛的獸人。而如今,他的這種決心又因為“守護者”的地位而更加的堅定。連青皮獸都不能殺死的雄性又怎麼可以算得上是雲霄的“守護者”。

  “吼吼——!!”圖佐!

  巴赫爾、巴雷薩、坦卡和克亞心神俱裂地看著那個通體赤紅的野獸不要命地朝著青皮獸飛了過去。四隻野獸全身的毛髮因為極度的震驚與恐懼炸了起來。

  “吼吼——!”巴赫爾完全懵了。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丟下爪子上的大皮袋奮力追了過去,要在雲火與青皮獸相遇之前把雲火拖走。

  巴赫爾追了過去,巴雷薩、坦卡和克亞在空中不停地狂叫,讓圖佐和巴赫爾快回來。那是青皮獸!不是普通的野獸!哪怕是三歲的幼崽都知道遇到青皮獸只有逃跑,不然會連皮都不剩地被青皮獸整個吞掉。

  “吼——!!”

  驚懼萬分的三人組和追趕中的巴赫爾被雲火的一聲震耳的吼聲弄得頭暈目眩,四人差點從空中摔下來。巴赫爾艱難地在空中穩住自己的身體,搖了搖頭,就在他這短短的停頓時間內。在飛行途中朝青皮獸發出挑釁的雲火帶著殘影與青皮獸正面相遇了。

  對成年的青皮獸來說,每一隻見到牠們的野獸和獸人都是慌不擇路地掉頭就跑,牠們已經習慣了自己成為這片大陸的霸主。可此時,一隻通體紅色的飛行獸不僅敢正面迎戰,還敢發出那樣挑釁的吼聲,青皮獸甩掉嘴裡的半具殘屍,對著膽大包天的赤紅野獸發出了一聲更加令人恐懼的吼叫,整個阿拉山森林上空似乎都被這聲吼叫給籠罩了。

  而就在青皮獸吼叫的同時,赤紅的野獸全速衝了過去。

  還想追過去的巴赫爾猛然停止了飛行,在遠處的巴雷薩、坦卡和克亞則是全身的血液瞬間冰涼。他們的腦中一聲聲的爆炸,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狩獵與血腥充斥著獸人的整個生命,可是四個人卻覺得前方的一幕是他們迄今為止所見到的最可怕、最膽寒、最無法相信的一場廝殺獵捕。

  青皮獸的周圍,粗壯的大樹發出吱呀的聲音,緩緩倒下。聲聲獸吼伴隨著血腥飄散開來。青皮獸龐大的身軀就意味著絕對的力量。牠尖銳的牙齒和爪子是獸人們的噩夢。牠有力的兩隻前爪在牙齒和尾巴的配合下要撕裂膽敢挑戰牠的弱小獸人,飆出的血水就好像赤紅的身影帶出的殘影。

  這不是雲火遇到過的最危險的狩獵,在他年幼時離開部落後,有無數次是在死亡的邊緣徘徊。他一次次在艱難與危險中活了下來,又一次次面對更加危險的境地。上一次與青皮獸的戰鬥中,他有著膽怯,有著緊張;而這一次,卻只有戰意,無盡的戰意,令他熱血澎湃的戰意。

  他是雲火•圖佐,是獸神般美麗聰明的雲霄的伴侶。他不是會給雲霄帶來災難的惡靈,他是可以絕對地保護雲霄、給雲霄幸福的守護者。如果說他需要做一件事來證明自己守護者不可撼動的地位,那就從這隻青皮獸開始吧。

  尖銳的利爪在青皮獸的腦袋上抓出四道血痕,雲火速度極快地閃過青皮獸的尖牙,飛到空中。澎湃的戰意令他無法自抑地對著青皮獸大吼一聲,樹葉紛飛,樹幹晃動,青皮獸的攻擊有一瞬間的停滯,依然還在空中發楞的四個人身體一陣搖晃。

  “吼——!”

  帶著不可阻擋的咆哮力量,雲火再一次俯衝下去。

  紅色、滿眼的紅色,當巴赫爾、巴雷薩、坦卡和克亞恢復意識的時候,他們驚恐地發現他們竟然也飛向了青皮獸。

  發生在他們面前的不是青皮獸與雄性獸人的廝殺,而是兩隻這片大陸上最兇猛的野獸之間的捕殺。那抹紅色所表現出來的超強戰鬥力和兇猛讓他們體內的獸人之血不受控制地沸騰,幾乎令他們忘記了自己是弱小的獸人而不是可以與青皮獸對抗的野獸,然後,他們不約而同地衝了過去。

  不知是幻獸衣的影響,還是這段時間瘋狂捕獵的磨練,或者是各種美食的精心滋補,亦或是有了另一種不同的信念,也或者兼而有之,雲火的戰鬥力比上一次面對青皮獸的時候高出了不知多少倍。體內的血液因為青皮獸的攻擊而噴出,雲火卻不僅不退縮反而越戰越勇,他的赤瞳變成了駭人的深紅色,身上的毛髮也好似變成了暗紅色,尖長的爪子以更快的速度在青皮獸的身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血痕。

  “吼吼——!”

  幾聲滿含熱血的獸吼傳來,有四名獸人加入了這場對青皮獸的捕殺中。雲火連吼兩聲,讓四個人不要礙事。他的吼聲讓四隻因為他的舉動而頭腦發熱的獸人們稍稍冷靜了一點,不過也只是一點。

  巴赫爾首先做出反應,他朝著青皮獸的背後飛去,在雲火與青皮獸正面廝殺的時候,他趁機照著青皮獸的後背抓上一爪子,然後在青皮獸有所反應的時候迅速飛高。巴赫爾有自知之明,他如果到青皮獸的正面很可能不但幫不了雲火反而會壞事。他的速度不及雲火,要想幫雲火最好的就是偷襲,給青皮獸製造麻煩。

  巴赫爾的做法給了不知怎麼下手的巴雷薩、坦卡和克亞啟示。三人誰也不打算去正面挑戰青皮獸,他們也看出來要想正面挑戰青皮獸必須得有雲火的那種速度,那是他們望塵莫及的。三人和巴赫爾一起在青皮獸與雲火廝殺的時候搞偷襲和搗亂,然後在青皮獸回頭來對付他們之前再快速飛起,他們第一次非常慶幸自己是有翼獸人。巴赫爾因為穿著青皮獸的幻獸衣,速度比另外三人更快一點,他給偷襲造成的麻煩也更多一些。能加入到捕殺青皮獸的戰鬥中,四人受雲火“衝動”的影響,忘記了害怕。

  四個人的加入雖然不可能馬上殺死青皮獸,但或多或少給雲火的戰鬥提供了一定的方便。青皮獸的皮格外堅硬,尤其是軀幹上的皮質,而青皮獸比較脆弱的地方就是牠的脖子。這也是那一次的戰鬥中雲火發現的。那一次雲火也是咬斷了青皮獸的脖子才殺死了那隻青皮獸。因此,要殺死這隻青皮獸雲火也必須咬斷牠的脖子。而在咬斷青皮獸脖子的時候如果被青皮獸的前爪抓到或者是尾巴掃到都是致命的。

  上一次,雲霄用激光棒弄暈了青皮獸,又讓青皮獸暫時失明,雲火抓住機會咬死了青皮獸。這一次沒有激光棒,那雲火該怎麼辦?深紅的雙瞳不見任何的焦急,而是十分的冷靜。雲火的爪子一次次對準青皮獸的眼珠子。在他又一次對準青皮獸的眼睛抓去的時候,早已被雲火徹底激怒的青皮獸暴躁地先一步舉起兩隻前爪抓了過去,牠要撕碎這個大膽的獸人。在雲火堪堪要抓到青皮獸眼珠的時候,青皮獸泛著寒光的爪子也到了雲火的面前。

  剛剛躲到空中的巴赫爾、巴雷薩、坦卡和克亞同時發出驚恐的叫聲——圖佐!下一刻,四個人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他們只看到一抹紅色以不可能的速度晃了一下,緊接著,血水飛散。

  “吼吼——!!”

  空中的四隻野獸身體搖晃,沒有青皮獸幻獸衣的巴雷薩三人更是差點被吼暈。青皮獸的尾巴在地面上甩出一條條深深的痕跡。穩住身體的四位獸人傻傻地看著因為劇烈的疼痛而嚎叫的青皮獸,每個人的腦袋裡都是——【這,怎麼可能……】

  青皮獸的右前肢尖銳的爪子全部插進了自己的左眼中,就在牠以為這次可以撕碎雲火的時候,雲火竟然不可思議地躲開了。青皮獸的速度太快,快到無法收住的爪子直接抓進了自己的眼睛裡。青皮獸疼得甚至無法抽出自己的爪子,只是輕輕一動都令牠疼得幾乎要滿地打滾。

  可是雲火不會給牠機會讓牠慢慢抽出爪子。以殘影的速度來飛行的赤紅身影又是一次極快地俯衝。野獸疼痛的吼聲再一次響起,空中的四位獸人身體不約而同地戰栗。青皮獸的右爪從眼睛裡抽出來了,卻是被迫抽出。雲火的尖牙和利爪幫助青皮獸抽出了爪子,所要的“報酬”就是青皮獸的右爪只有一半和牠的右前肢連在一起。

  青皮獸的怒吼傳出了阿拉山森林,失去了一隻眼睛和一隻前爪的青皮獸整個身體變成了青黑色,牠所有的獸性全部破體而出。巴赫爾有青皮獸的幻獸衣還好一點,他再次飛下來去搞偷襲,而巴雷薩、坦卡和克亞就不行了。青皮獸的吼聲所帶出了震蕩波令他們三人根本無法穩住飛行,為了不給雲火拖後腿,三個人不得不遠離。

  雲火也完全獸化了。他的整個眼睛都變成了深紅色,不再只是眼瞳的紅色。他的體型又大了一圈,淡紅色的爪子也變成了深紅色並更加的尖銳。他的劍齒閃過陣陣的紅色光芒,他尾巴上的長毛好似變成了一根根尖刺,在青皮獸的脖子上甩過之後就是一道血口。

  雲火沒有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殺死這隻青皮獸。青皮獸的攻擊所帶來的風刃一次次從雲火的身邊擦身而過。兩人廝殺的陣地周圍的樹木全部傾倒,落葉變成了粉末與翻起的泥土融為了一體,樹幹的碎屑在雲火和青皮獸的身上留下細小的傷口。戰況的激烈程度早已超出了某四位獸人所能想像的程度。

  巴赫爾勉強地一次次躲開青皮獸的攻擊,有雲火吸引青皮獸絕大部分的注意,他得以安全地在青皮獸的後脖子和後背上留下傷口。只不過幾次之後他就必須飛到空中緩解青皮獸吼叫的震動波帶來的眩暈。而雲火幾乎不受這種震動波的影響,相反,雲火的吼聲也有著令人眩暈的震盪感。

  尖爪快很準地插入眼眶,在疼痛的嚎叫中帶出一片血霧,巨大的獸眼滾落在地上,雲火的尾巴纏住青皮獸緊追而來的受了傷的左前爪,利齒同一時間咬住青皮獸的鼻子猛地一個用力。遠處天空中的三位雄性獸人只覺得鼻子發涼。不一會兒,他們又覺得右前爪有點疼,向後方又倒退了一些距離。巴赫爾沒有退出戰鬥,他也完全獸化了,眸色變身、體格變大,速度和攻擊力都有所增加。巴赫爾的爪子摳入青皮獸的後腦,在青皮獸晃動脖子想把他甩飛時,雲火的劍齒照著青皮獸的喉嚨刺了下去。

  巴赫爾被甩飛了出去,而那隻赤紅的野獸卻好似鑲嵌在了青皮獸的脖子上。青皮獸痛苦的嘶吼和不甘的憤怒在阿拉山的天空迴盪。漸漸的,這樣的聲響越來越輕、越來越低,過了不知多久,就聽“碰”地一聲重物與地面撞擊,野獸劇烈的喘息聲令聞著無不心肝亂顫、肝膽發寒。

  紅色的劍齒深深地刺入青皮獸長長的脖子裡,龐大的赤紅野獸身下是片片血漬,還有血水順著他赤紅的毛髮向下滴落。可是,他站立的身軀卻是那麼的穩,他咬著青皮獸的牙齒是那麼的牢固。劇烈喘息的胸膛過了許久之後才恢復了平靜,赤紅的野獸緩緩抽出劍齒。“吧嗒”一聲,青皮獸落在地上的腦袋震起幾片碎葉。

  血水順著青皮獸的脖子、眼眶、前肢和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汩汩流出。阿拉山森裡的霸主已經不甘地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到死都無法相信自己竟然會死在一位“弱小”的獸人嘴裡。赤紅的雙瞳冷漠地看著死去的青皮獸,然後仰頭對著天空張開仍帶著血水的獸嘴。

  “吼——吼——吼——!!”

  這一刻,獸人世界真正的王者誕生了。他的吼聲傳出了阿拉山森林,所有仍留在森林中的野獸們簌簌發抖地朝著吼聲傳來的方向壓低身體,臣服。這是面對強者時無法控制地臣服。

  天空中的三名獸人飛下,落地的瞬間他們變成人形,然後在單膝跪地,向那隻赤紅的野獸做出獸人最虔誠的發自內心地臣服之姿。從地上爬起來的巴赫爾也變成了人形,氣喘的他也緩緩地單膝歸了下來。如果說,在這之前他們對這個人的身份還有所懷疑;那麼現在,他們希望自己能成為這個人最忠心的追隨者。

  雲火一聲一聲地吼叫著,是興奮、是激動、是這麼多年受到的不公的發洩,還有對自己可以真正地守護一人的證明。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依靠自己的能力殺死青皮獸,而他相信,這不會是最後一次。這一戰,雲火證明了自己的實力,證明了他有絕對的能力與實力成為雲霄的伴侶。如果再有人對他說他是惡靈,他會毫不猶豫地咬斷對方的脖子。惡靈也好、守護者也罷,除了他雲火•圖佐,沒有人有資格站在雲霄的身邊。

  這一戰對雲火而言不僅僅是殺死一隻青皮獸的成就感那麼簡單。這一戰,讓他清楚地認識到了自己,可以說,這一戰使雲火脫胎換骨,所有的對自己身份的不自信以及害怕給雲霄帶來傷害的不安都在這一戰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踪。他用這一戰證明自己守護者的資格,不是獸神的守護者,而是“雲霄”的守護者,而這,就是他這一戰的原因。

  “吼——!”

  深紅的雙瞳恢復成原本的色澤,這一聲吼是對伴侶的思念和等不及的訴說。雲霄,我殺死了一隻青皮獸,我,就是你的守護者,唯一的,守護者。

  ————

  剛回來很多事,所以今天更新晚了。
第三卷 攜手 第六十八章
  火堆旁,赤紅的野獸趴著,雙眼緊閉,呼吸均勻。身上的傷口在塗抹了藥汁之後已經不再流血。相比較上一次,這一回他的傷並不重,都是些皮外傷。畢竟那是青皮獸,不受傷是不可能的。這樣的傷口其實不需要用藥,只是怕回去後伴侶心疼,雲火就用了。睡一晚這些傷口就會結痂,過幾天就會全部癒合。這也是雲火現在用獸形的原因,有利於傷口盡快癒合。

  簡易的灶火上烤著幾條魚,巴雷薩安靜地準備晚餐,坦卡和克亞正對某隻今天剛被殺死的龐然大物進行分解,巴赫爾變成獸形也趴在火堆旁閉目養神。巴赫爾雖然沒有正面與青皮獸交鋒,但也受了傷。因為一直沒有離開戰場,巴赫爾受到的青皮獸和雲火的聲音衝擊最多,戰鬥結束後他只覺得頭暈耳鳴。

  戰鬥到最後的時候巴赫爾完全獸化,獸化完的後遺症就是全身無力,這是他第一次完全獸化,如果不是坦卡、巴雷薩和克亞的描述,巴赫爾甚至不清楚自己的獸形還能發生那樣的變化。所以此刻他的身體雖然很累,但是腦袋卻怎麼都無法平靜,他需要好好消化這場的戰鬥。這場戰鬥對巴赫爾來說受益匪淺。

  巴雷薩、克亞和坦卡在中途就不得不遠離,三人事後都非常低落,他們自知比雲火差很多,可怎麼也想不到他們三個比巴赫爾還差。本來四個人的戰鬥力是相當的,今天這場戰鬥他們卻無法參與全程,這叫他們怎能不沮喪。而雲火和巴赫爾後來的完全獸化更是令他們羨慕不已,當然,也有更多的失落。沒有獸人不希望自己更強大,更勇猛的。

  青皮獸太重了,根本沒辦法把牠的屍體拖到他們暫住的地方。雲火索性把暫住地定在了這裡,讓巴雷薩、克亞和坦卡三人把捕獲的水產全部運到冰洞裡。在食物緊缺的白月期,青皮獸的肉也是不可多得的食物,雲火不喜歡吃,不過可以留給巴雷薩他們三個人,所以這幾天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處理青皮獸的屍體。巴雷薩、克亞和坦卡在這場戰鬥中沒有出到多少的力,三人就攬下了處理青皮獸的任務,讓雲火和巴赫爾休息。

  魚烤好了,巴雷薩先拿起一條,吹了吹,然後送到雲火面前,恭敬地說:“圖佐,魚烤好了。”

  雲火赤紅的雙目睜開,一片平靜。巴雷薩把魚放在雲火面前的大樹葉上,又道:“還有點燙。”雲火用爪子把魚身劃開,沒有立刻去吃。巴雷薩又拿了兩條魚放在雲火的面前,接著給巴赫爾拿去兩條。巴赫爾還在暈,只睜眼看了看巴雷薩送過來的魚,又閉上了眼睛繼續休息。巴雷薩拿起幾條新鮮的魚繼續烤。

  雲火並沒有頭暈腦脹,青皮獸的獸吼對他的影響不大。他也有一點完全獸化後的後遺症,像今天這種完全獸化的狀態對他而言並不陌生,以前面對生死時,他也會有這種狀態,只不過今天更徹底一些,所以他不適的症狀沒有巴赫爾那樣嚴重。對今天的這場戰鬥,雲火也有許多需要消化的地方。戰鬥是經驗積累的最好方法,雲火能有如此強大的戰鬥力與他與生俱來的天賦有關,也與他從年幼時就不停的戰鬥有很大的關係。而且這場戰鬥之後他的心態與心境也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也需要他消化。

  森林裡靜悄悄的,只有蟲鳴。這場驚天動地的戰鬥把森林裡還僅存的動物都嚇沒了,就連鳥兒都不見一隻。如果是以往,巴雷薩會很高興夜晚如此安靜,這意味著安全。可今夜,巴雷薩平靜的表面下是一直在狂跳不寧的心,眼睛盯著烤魚,腦袋裡卻滿是那場戰鬥還有那隻通體赤紅的野獸。在他們三人對圖佐表現出臣服之後,對方卻沒有任何明確的表態,只是變成人形對他們說今晚在這裡休息。

  獸人崇拜強者,這是他們體內野獸的血統所決定的天性。雲火今天所表現出的絕對強大好似一種契約刻在了巴赫爾的血液裡。他不再認為自己是班達希部落的獸人,從他跪下的那一刻起,他只是雲火•圖佐的隨從,可是,對方似乎不需要他,巴雷薩很失落,同樣失落的還有坦卡和克亞。相比三人,巴赫爾就是激動了。要不是有雲火在,他絕對不可能經歷這樣一場戰鬥。雖說他的戰鬥力比起雲火來說只能汗顏,但他已經非常滿意了。

  和雲火打獵這麼久,巴赫爾早就認清了自己和雲火在戰鬥力上的不可彌補的差距。而他作為雲火的親哥哥,又跟著雲火離開部落,在心態上他也早已把岩石山和班達希部落分離開來,他是岩石山居民的一員。之前的那一跪更多的是敬佩和崇拜。在巴赫爾還沒意識到的時候,他就已經臣服於自己的弟弟了。他之前就對跟著雲火和雲霄是絕對的死心塌地,今天之後只有更加死心塌地而已。巴赫爾再次為自己當初的英明而自豪一下。

  魚涼了,雲火就著獸形吃起了烤魚。巴赫爾還在暈,不過他的肚子也餓了,把烤魚抓到嘴邊,他閉著眼睛吃。克亞走了過來,雲火抬眼,對方明顯來找他。克亞剛從湖邊過來,雙手捧著一片大樹葉,他走到雲火面前單膝跪下,放下樹葉。

  雄性的獸人都是驕傲的,只有那些絕對強大的王者才能令獸人心甘情願地成為追隨者。追隨者要奉上的是自己的忠心與生命。追隨者只有在歷史的故事中才會出現。一旦獸人願意成為某人的追隨者,他就脫離了部族的限制,只為一人效忠。在克亞、坦卡和巴雷薩跪下的那一刻,他們三個人的靈魂就刻上了某種忠誠的契約,所以現在面對雲火,他們都會不由自主地表現出恭敬與敬畏。從今往後,他們將不再聽從於部落族長和巫師的命令,只有雲火才能命令他們。

  只不過此刻克亞、坦卡和巴雷薩還沒有明確地意識到這一點,他們只是在面對雲火的時候本能地會有一種敬畏。而因為雲火還沒有表態,所以這種契約的約束力還不完全。雲火並不知道,他今天的這一戰改變的不僅僅是他個人。

  克亞捧來的大葉子裡是清洗過的獸珠。青皮獸的獸皮、獸骨和獸珠是不可多得的寶物,不過克亞、坦卡和巴雷薩,包括巴赫爾誰也沒有獲取的意思。四個人潛意識中都認為這些全部是屬於雲火的。克亞捧來的這些獸珠就是他和坦卡從青皮獸的身體裡搜尋到的所有獸珠,全部拿來給雲火。

  “這是我和坦卡找到的獸珠,一共四十三顆。”

  四十三顆獸珠,這隻青皮獸成年了很久。雲火繼續吃烤魚,並沒有因為有這麼多獸珠而流露出半點激動喜悅,表現得很平靜。克亞也不是想聽雲火說些什麼,他只是如實的匯報。見雲火沒有什麼要吩咐的,他站了起來,繼續去處理青皮獸。魚還沒烤好,巴雷薩也就沒叫住他。

  雲火和巴赫爾吃飽後巴雷薩三人才開始用餐。雲火就任那些獸珠擺在自己的面前,吃飽的他閉上眼睛休息。這一晚,坦卡、巴雷薩和克亞主動輪流守夜,雲火和巴赫爾一覺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睡起來,雲火的精神基本上都恢復了,巴赫爾還有點四肢酸軟,不過腦袋不暈了。巴雷薩弄了早飯,吃過之後,巴雷薩、坦卡和克亞繼續處理青皮獸,雲火和巴赫爾繼續獸形休息養傷。到了第三天,巴赫爾加入了處理青皮獸的隊伍,四個人不讓雲火動手,雲火便去他們之前居住的山洞看看放在裡面的食材是否完好。

  等到雲火返回來的時候,只有巴赫爾在。那四十三顆獸珠還放在地上,沒人守著不行,雲火不表示,誰也不會去動那些獸珠。雲火回來了,巴赫爾變成人形說:“克亞和巴雷薩把分解出來的肉拿到冰洞裡,坦卡去湖邊清洗骨頭。”

  雲火走到已經被分解了大半的青皮獸的屍體前看了看進度,然後踱回那些獸珠前,變成人形,對巴赫爾說:“青皮獸的肉都給他們,骨頭、獸皮和獸珠你來分。”

  巴赫爾愣了:“你要分了?那可是你辛苦殺死的。”

  雲火坐下,面無表情地說:“我們儲存的肉足夠,沒必要吃青皮獸的肉。獸皮、骨頭和獸珠留下我們需要的,剩下的你分給他們。我們留下的獸皮你拿一半。”青皮獸的肉不好吃,雲火不打算委屈自己,更不會委屈伴侶和阿爸。

  巴赫爾立刻說:“我不要。沒有你我們不可能殺死青皮獸,你都留著。”

  雲火瞟向巴赫爾,眼神不耐,巴赫爾身上的寒毛搖擺了一下,馬上轉而道:“好,就按你說的辦。”雲火收回瞟人的視線,變回獸形。身上的傷結痂了,很快就能全好了。

  巴雷薩、坦卡和克亞的戰鬥力在雲火的眼裡雖然很弱,但三個人當時並沒有丟下他和巴赫爾逃跑,反而是一起來幫忙。儘管他們的那點幫忙根本沒起到什麼作用,但他們能那麼做雲火就不會當作沒看到,所以他才會這樣決定。至於為什麽要分巴赫爾一半獸皮,那就更沒必要解釋了,哪怕巴赫爾沒有參加戰鬥,雲火也會給他一半。這場戰鬥雲火充分認識到青皮獸的幻獸衣對獸人的重要性,以後再遇到青皮獸,他是絕對不會客氣了。

  巴赫爾先把獸珠收了起來,並沒有馬上就分下去,也沒有跟那三人說。一直到把那隻青皮獸全部處理完,該放到冰洞裡的放冰洞,該清洗乾的清洗好後,巴赫爾先和三人一起把青皮獸皮分成了三份,然後在吃完晚飯後,他把三分之一的獸皮、六十根獸骨和十五顆大大小小的獸珠放在了三人的面前,告訴他們這些是給他們的,還包括所有的青皮獸肉。

  巴雷薩、克亞和坦卡怔愣地看著面前的東西,巴赫爾道:“這是圖佐讓我給你們的。那天你們一個都沒跑,這是你們該得的。”三分之一份青皮獸皮夠三人各做兩整套幻獸衣了。

  巴雷薩第一個反應過來,急搖頭:“不行不行,我們什麼都沒幫到,不能要!”

  坦卡和克亞也立刻跟著說:“不能要,我們不能要。”

  獸形的雲火閉著眼睛假寐,不管,這件事他交給巴赫爾去做,他只要結果,不管過程。巴赫爾可沒忘記雲火瞟他的眼神,他湊近三人,壓低聲音說:“我和圖佐儲存的食物足夠吃了,肉你們帶回去。你們既然決定追隨圖佐,那他決定的事情你們就照著做,他給你們也算是對你們的認可。”

  巴雷薩、坦卡和克亞的心情立刻飛揚了不少。對於追隨者這件事雲火一直沒表態,三人自然會有點心慌。現在巴赫爾這麼一說,三人頓覺安心不少,也很感動,更有一種終於追隨到強者並被強者接受的自豪感。

  “圖佐,謝謝你。”

  三人走到雲火面前道謝。雲火只是抬了下眼皮。如果這三人那時候跑了,他絕對不會再讓這三人在他眼前晃。這三人沒跑,那該給的他不會吝嗇。

  三人也習慣了雲火對他們的態度,道謝之後三人的臉上是難掩的喜悅。他們也要有屬於自己的青皮獸的幻獸衣了,怎能不高興。巴赫爾低聲提醒:“肉你們可以拿給部落,獸珠和獸骨你們自己留著。”說著,他看了眼雲火。

  三人臉上的笑容收起,明白地點了點頭。青皮獸的獸珠和獸骨是非常珍貴的東西,雲火給的是他們,而不是班達希部落。如果他們把獸珠和獸骨交給部落,就等於交給了瓦拉大人和利爾族長,雲火一定會怒。其實巴赫爾是多慮了,巴雷薩、坦卡和克亞已經不再是普通的班達希部落的族人,即使他不提,三人也不會把獸珠和獸骨交給部落,因為他們現在本能地第一要服從的人是雲火。深知雲火與部落恩怨的三人自然不會那麼做。

  這一晚,只有雲火和巴赫爾睡著了。巴雷薩、坦卡和克亞看著夜空中圓圓的黃月,想了許多許多。
第三卷 攜手 第六十九章
  這一次雲火殺死的青皮獸比上一隻還要大。巴雷薩、巴赫爾、坦卡和克亞讓雲火養傷休息,四個人花了三天的時間把這隻青皮獸分解完畢,青皮獸的肉分成大塊大塊,全部由巴雷薩三人帶回部落。雲火本身的話就少,面對巴雷薩三人話就更少。這個時候巴赫爾的細心和謹慎就體現了出來。他叮囑三人不能讓部落的人知道他們帶回去的是青皮獸的肉,分給他們的青皮獸的骨頭、獸珠和獸皮也要藏好。

  巴雷薩、坦卡和克亞非常希望能像巴赫爾那樣跟隨雲火左右,不過雲火一直沒有對他們的追隨表態,目前的情況他們也不方便跟著雲火,巴赫爾讓他們還是按原定的計劃回去,追隨的事情具體該怎麼做還需要從長計議。巴赫爾自然得先與阿爹商量。雲火是肯定不會理會的,實際上雲火根本不會願意有人跟著他。

  分解完青皮獸後,雲火和巴赫爾還是負責在森林裡搜尋食材和調味料等物,巴雷薩三人繼續捕撈水產。殺死了青皮獸,雲火的情緒很快回歸平靜,其他四人卻是久久都無法忘記那一幕。就在四人還在不住地回憶那場廝殺的時候,夜晚的月亮變了顏色,由黃色變成了白色,阿拉山森林裡吹過的風帶了明顯的寒意,獸人們最緊張的白月期到了。

  岩石山的一個山洞外,趙雲霄仰頭看著夜空的月亮,心跳不穩。康丁和吉桑走到了他的身邊,吉桑喃喃出聲:“白月,到了。”

  趙雲霄裹緊身上的獸皮披風,思念地說:“明天雲火他們應該就回來了吧。”

  康丁也看著白月,說:“把儲存的獵物從阿拉山搬回來不是一兩天就能做完的。一進入白月野獸就幾乎絕跡了,等他們回來,我和他們一起去阿拉山運送獵物。”

  吉桑一聽馬上說:“嗯,你和圖佐、巴赫爾他們一起去吧,早一點把阿拉山儲存的食物都帶回來,圖佐和巴赫爾也能早點休息。”

  康丁點點頭,道:“回去吧,天冷了。”

  趙雲霄看了眼雲火每次去阿拉山時離開的方向,拉著吉桑一起回了山洞。這一次雲火一去就是半個月,這是趙雲霄和雲火相遇以來第二次分別這麼久,他很是思念。

  阿拉山森林深處,五位雄性獸人們卻沒什麼心思去休息。當夜晚來臨,黃月變成了白月,雲火一聲令下,打包整理。冰凍的獵物和採集的食材太多,更何況還有一隻龐大的青皮獸,五個人根本不可能一天就把這些東西全部搬回去。雲火決定先把穀物等食材搬運回去。

  這一忙碌就到了深夜,休息了一會兒,五人就出發了。五人每人的背上都馱著重重的獸皮袋子,巴赫爾和克亞一組、坦卡和巴雷薩一組又分別抓著一個裝滿東西的大獸皮袋,雲火一個人抓著一個獸皮袋,向岩石山森林返程。

  寒風吹襲,背上、爪子下都是很重的皮袋,一路飛飛歇歇,白月期太陽升起的晚,落下的早。在太陽落山的時候,五個人在奇羅歡喜的喊聲中回到了岩石山。趙雲霄第一個從山洞裡跑了出來,看到返回的雲火,他的眼睛因為極度的心疼而濕潤,雲火明顯瘦了。

  五個人平安地回來了,又帶回了豐富的食材,趙雲霄讓奇羅招呼辛苦的雄性們,他和吉桑、康丁去整理帶回來的東西。大部分的東西都要放到地窖裡去,還有一些是要放到山頂的儲存山洞裡。雲火把一包東西單獨放在了床邊,沒有多做解釋。五個人又累又餓,火爐上已經準備好了熱乎乎的食物,誰也沒多說一句話,抓起肉來就吃,拿起碗來就喝。

  風捲殘雲地吃飽喝足,巴赫爾、巴雷薩、坦卡和克亞挪著疲憊的身體去了吉桑和康丁的山洞,四人往床上一趴,就失去了意識。多了三個人,吉桑和康丁把他們的床讓了出來,兩人睡奇羅的床,奇羅和阿爸、阿爹睡。雲火去幫忙整理帶回來的東西,整理完畢後他拽著雲霄去洗了個澡,在浴室裡把雲霄徹底吃了一次之後才滿足地去睡覺。他躺下沒多久就發出了明顯的鼾聲。腰軟腿軟的趙雲霄躺在雲火還帶著濕氣的懷裡安心地閉上眼睛,他的伴侶總算是回來了。

  火牆散發著足夠的熱量,兩個山洞都格外溫暖。吉桑和奇羅只穿了一身單衣,康丁則穿著無袖的獸皮褂子和獸皮短褲,熱得甚至會冒汗。寒風被阻擋在山洞外,變成小野獸的奇羅蜷縮在阿爸的懷裡,被阿爹一起摟著,也幸福地睡著了。兩個山洞裡都是睡意沉沉,白月來臨的第一天,岩石山的居民們內心只有平靜與滿足。

  第二天早上,雲火沒有賴床,天亮沒多會兒就起來了。吉桑和康丁已經起床,知道他們今天還要返回阿拉山森林,吉桑準備早飯,康丁準備需要攜帶的皮袋等物。讓雲霄繼續躺著休息,雲火把他昨晚單獨拿過來的一個獸皮袋子打開,雲霄一看到袋子裡的東西,立刻坐了起來,還沒睡醒的奇羅也一咕嚕爬起來了。

  “阿爹,這是青皮獸皮嗎?”奇羅一眼就認出了袋子裡還沒有經過處理的獸皮。趙雲霄一看獸皮的量,立刻緊張地問:“你們遇到恐龍了?”

  雲火平淡地說:“我們殺死一隻青皮獸,這是獸皮和獸珠,獸皮、獸珠和骨頭拿了一部分給那三個人,骨頭還在阿拉山的山洞裡,這些是留給我們自己的獸皮和獸珠,你收好。這隻青皮獸的獸皮很好,你留著給我們和巴赫爾的孩子成年後用。”

  奇羅驚呼出聲,趙雲霄迅速下了床就撲到了雲火的身上,著急地檢查他的身體,臉色發白:“你有沒有受傷?快給我看看!”

  雲火一把摟住雲霄,在他的嘴上用力親了兩口,帶著絕對的自信說:“我答應過你不會再受那麼重的傷。我現在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實力殺死一隻成年的青皮獸。”

  趙雲霄的眼睛瞪大,奇羅的眼睛瞪大,他跳下床跳到了阿爹的身上大喊:“阿爹!你又殺死了一隻青皮獸!”

  雲火點點頭,看著雲霄說:“以後我會殺死更多的青皮獸,相信我,雲霄。”

  趙雲霄的呼吸陡然急促,雙手抓緊雲火堅硬粗壯的胳膊,不知如何反應。奇羅則是在短暫的震驚之後,從阿爹的懷裡跳出來興奮地大叫:“啊啊啊!阿爹你又殺死一隻青皮獸!阿爹阿爹!你太厲害了!太厲害了!阿爹是最厲害的獸人!啊啊啊!阿爹阿爹!”

  在外面做飯的吉桑聽到了奇羅的喊聲,丟下勺子就往山洞裡跑。跑進來一看兒子房間的門還關著,他不得不收住腳步,在原地轉了一個圈,他拔腿就往外跑,去找巴赫爾。

  趙雲霄幾乎要迷失在那雙赤紅的雙瞳中了。耳邊是養子激動的大叫,腦袋裡是一聲聲“雲火殺死了一隻青皮獸……雲火殺死了一隻青皮獸……”的震撼敲擊。那雙本來就令他愛得無法自拔的赤瞳中此時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光彩,彷彿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能再成為威脅這人的存在。

  趙雲霄的眼裡也浮現出了某種光彩,他伸出雙臂環住伴侶的脖子,在伴侶的耳邊驕傲而自豪地說:“雲火,你真是我的英雄,你是當之無愧的,這個世界上最最厲害的獸人!”

  別人的誇讚從不會在雲火的心裡留下任何的痕跡,而雲霄的這句誇讚卻令雲火眼中的光芒更甚。嘴角微微上揚,摟著雲霄的手臂用力,雲火在他深愛的伴侶耳邊暗啞地說:“我會讓所有人都承認,我不是惡靈,承認我是你的守護者。”

  趙雲霞的眼淚差點湧出,他深深地笑了:“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守護者了,唯一的,沒有人可以替代。雲火,我愛你,你是我的英雄,是最厲害的獸人勇士。我愛你,我愛唔!”

  趙雲霄的聲音和呼吸被雲火奪走,奇羅不打擾阿爹和阿爸的恩愛,他歡呼地往外跑,邊跑邊喊:“阿姆!阿帕!阿爹又殺死一隻青皮獸!阿爹又殺死一隻青皮獸!”

  “奇羅!你阿爹又殺死一隻青皮獸?!”剛回來的康丁就聽到了奇羅的叫聲,頭皮發麻。而被吉桑叫醒的巴赫爾、坦卡、克亞和巴雷薩替奇羅回答了這個問題:“圖佐殺死了一隻成年的青皮獸,他只受了輕傷。”

  “……”康丁手裡的獸皮袋掉在了地上。

  ※

  早餐可熱鬧了,康丁、吉桑和奇羅抓著除了雲火之外的另外四個人不停地詢問雲火與青皮獸的那場驚心動魄的戰鬥。雲霄相對比較安靜,不過也是豎著耳朵認真聆聽。在四人說到危險處時,他緊張地幾乎忘了呼吸。雲火的傷都好了,趙雲霄卻根本沒心思吃飯,在雲火的身上仔細檢查,一想到雲火受傷的時候他不在身邊,他就心疼的不得了。

  今天雄性獸人們都要前往阿拉山森林,而且他們當天要趕回來,時間緊迫。雲火快速吃完飯示意其他人馬上走。康丁、吉桑、奇羅和雲霄雖然還想多聽一點,但也知道事情的輕重。雲霄送六個人出門,他拉著雲火叮囑他如果再遇到青皮獸就躲開,倉庫裡的獸皮、骨頭和獸珠足夠了,就算雲火已經可以殺死青皮獸,就算受的是輕傷,他也不願意看到。

  雲火只是在雲霄的嘴上親了一口,保證下一次他會爭取少受傷或不受傷,然後就變成獸形帶著另外五人飛走了。與青皮獸的戰鬥他受益匪淺,更重要的是可以得到大量的獸皮、獸骨和獸珠,這些東西是越多越好。要成為真正的守護者,只是殺死一隻青皮獸又怎麼能夠。就像趙雲霄說的那樣,雲火是真正的勇士,勇士的地位是需要戰鬥來保證的,雲火有這個自信。

  六隻野獸消失在天空,趙雲霄眺望的眼中是深深的愛戀還有期待。上一次,他的伴侶還受了那麼重的傷;這一次,他的伴侶已經能在輕傷的狀態下殺死青皮獸。那麼下一次,他的伴侶又會變成怎樣一個強大的獸人?擔心雲火遇到危險,卻又忍不住想知道他將來能達到怎樣的高度,趙雲霄的耳邊是自己的心跳聲:【怎麼辦,雲火,我發現我越來越離不開你了。】

  “阿爸,阿爹怎麼可以那麼厲害!我要和阿爹學狩獵!我以後也要單獨殺死一隻青皮獸!”奇羅的小臉漲紅,拳頭緊握,熱血沸騰,恨不得下一刻就變成像阿爹那樣強大無比的獸人,然後衝到青皮獸的面前把對方殺掉。

  吉桑在哭,或者說他在喜極而泣:“以後誰要再說圖佐是惡靈,我就咬死他!”

  奇羅馬上勸慰道:“阿姆,還是我咬吧。”阿姆的牙齒可沒有那麼堅硬,很難咬死人的。

  “噗哧!”趙雲霄被逗笑了。他一手拉著吉桑,一手牽住奇羅:“我們回去吧。他們回來的時候肯定會很餓,我們要提前把晚飯準備好。”

  “不給康丁吃,要不是他,我和圖佐不會分開十幾年,圖佐也不會受那麼多苦,我要和他離合!”吉桑再次爆發了。

  “阿姆,阿帕已經知道錯了,您就原諒他吧。”

  “我不原諒他!”

  趙雲霄笑著給出建議:“其實,我們那邊有一種比離合更好用的懲罰伴侶的方法。”

  “什麼?”吉桑立刻問,奇羅嘴巴微張:“阿爸……”他以為阿爸會勸阿姆。

  趙雲霄摀住奇羅的耳朵,貼著吉桑的耳朵悄聲說:“讓他睡一個月的客廳。”

  嗯嗯?吉桑不懂。趙雲霄繼續咬耳朵,吉桑的臉有點泛紅。說完的趙雲霄退開,嘴角含笑地說:“我覺得這個懲罰的方法比離合更好,尤其是對,雄性獸人。”而且非常適用於恩愛的伴侶之間。當然,這句話目前不能說。

  吉桑嚥了嚥嗓子,握拳:“好!就這麼懲罰他!”

  沒聽到的奇羅好奇地問:“阿爸,是什麼方法啊?”

  趙雲霄低頭笑著說:“是雌性才能用的方法。”

  “哦……”奇羅想知道,但他是雄性,阿爸這麼說了他也不好再問。不過奇羅有了警惕,等他長大有了自己的伴侶,他一定不會像阿帕那樣惹伴侶生氣。他有種感覺,阿爸的這個方法似乎很可怕。奇羅抖了抖,他一定會努力做一疼伴侶的好雄性的!

  趙雲霄倒不是故意要整康丁。吉桑每次想到圖佐的事情就忍不住要對康丁發脾氣,也會傷心,不如就換一種方法讓他消氣好了。而這個方法不僅可以讓吉桑好過點,還能從側面增加夫夫間的感情。當然,趙雲霄是絕對不會對雲火用這種懲罰的,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會懲罰雲火,他只會好好愛雲火。

  吉桑也不會真的就和康丁離合,可是他又實在是傷心憤怒。現在雲霄提供了這麼一個看似很“殘忍”的懲罰方式,吉桑決定等康丁他們把阿拉山那邊的東西全部搬回來後就開始使實施,不然難消他心頭之恨。可憐的康丁還不知道在未來的某段時候他得過幾天痛苦的“單身”生活,每天面對可口的伴侶只能看卻不能吃。
第三卷 攜手 第七十章
  班達希部落的老老少少正在緊張的忙碌中。白月一到,部落裡的所有人要全部搬到一個大山洞裡,在那裡度過寒冷而漫長的白月期。不止班達希部落是如此,獸人大陸的每一個部落的成員們在白月期都是聚集在一起的。簡陋的茅屋無法阻擋寒冷,更不利於木柴等取暖物資的節約。在白月期,每個部落都要盡可能地節省一切資源,用來取暖的木柴、火石在白月期有時甚至比食物還要珍貴。

  有些不臨山的部落會建造幾個非常大的相通的茅屋,白月時所有的族人們就聚集在大茅屋中共同生活整個白月期。班達希部落背靠一座土石混合的山,族人們在土山裡挖了一個非常大的洞穴,作為部落白月期的居住地,算是非常方便。班達希部落的族人們在這個山洞裡熬過了二十多個白月期。山洞平時用來存放部落的公物,白月期一到,大家要把山洞內的公物搬到距離山洞最近的一排茅屋裡,然後帶著自己的物品和家人們一起搬到山洞裡。白月期最冷的時候,大家彼此挨著也能多一點溫暖。

  黃月變成了白月,瓦拉的神經更加緊繃,並沒有因為這段時間四大部落對班達希部落的平靜而有所放鬆。白月到了,班達希部落暫時避開了四大部落的威脅,可是也意味著更艱鉅的考驗來臨。天已經明顯的寒冷,等第一場雪下來的時候,有多少人會熬不過白月就不得而知了。

  在一片的忙碌中,瓦拉把內塔尼喊到了自己的茅屋裡。茅屋裡的很多東西已經搬到山洞裡了,瓦拉叫來內塔尼主要是詢問那三位還未歸來的年輕人的消息。進入白月已過了四天,巴雷薩、克亞和坦卡還沒有回來。

  “內塔尼,等族人們全部搬進山洞後如果巴雷薩他們三個人還沒有回來,你和雷奧到黑谷森林去找他們。這麼多天,他們三個一點消息都沒有,我擔心他們是出事了。”

  部落裡的事情太多,成年強壯的雄性們都要為了白月而準備,瓦拉早就想派人去黑谷森林找巴雷薩、坦卡和克亞,但為了大局,他只能忍住。現在雄性們不需要再去狩獵,這個時候也不會有野獸來襲擊部落,瓦拉決定派人去找那三個人。

  內塔尼清楚這三位年輕人根本就不是去了黑谷森林,但他不能說,不過那三個人也差不多該回來了,內塔尼便道:“黑谷森林雖然危險,但巴雷薩他們去的時候森林裡的大多數野獸應該也已經遷徙了,他們肯定是忙著狩獵所以顧不上回來。巴雷薩走的時候和我說他們最晚在落雪前就回來。”

  一下雪,白月期就進入了深寒,而雲火曾經所說的白月期剛到的時候有二十多天可以捕魚,那就是在落雪前。

  瓦拉考慮了一番內塔尼的說辭,緩緩點點頭,不過還是道:“再等五天,如果五天後他們三人還是沒消息,那就去找他們。”

  想想五天后那三人怎麼都該回來了,內塔尼點了點頭。沒有別的事,內塔尼就出去了。瓦拉在心裡祈禱獸神保佑那三個孩子,族人不能再有損失了。

  巴雷薩、坦卡和克亞當然能想到他們這麼久沒有消息,家人肯定會擔心。雲火、巴赫爾和康丁並不要求他們三個人幫忙,康丁甚至讓他們先回部落,不過三人很堅決地留下來幫忙。他們現在可是圖佐的追隨者,圖佐要把食物從阿拉山搬到岩石山,哪有追隨者自己跑回家的道理。

  多了三個人幫忙,搬運的速度自然會快一些。不過即便是這樣,六個人還是整整搬運了七天才把阿拉山冰洞的獵物全部搬回岩石山。而且幾乎是無休息地搬運。六個人從阿拉山回來,添飽肚子休息兩個小時就馬上又走了,沒日沒夜地往返於阿拉山和岩石山。岩石山山頂的環形大山洞內逐漸被各種獵物填滿。六個人最後一趟回來的時候已是深夜,溫度已是零下,趙雲霄和吉桑做了好多套過冬的棉衣,不僅給雲火、康丁和巴赫爾換上了,就是巴雷薩、克亞和坦卡每人都得了兩身羽毛棉衣。

  岩石山這邊的食物是足足夠的了,山頂長長的環形山洞裡有四分之三被填滿,早前的兩個用作倉庫的山洞早就滿了。他們還要去岩石湖裡捕魚,到時候山頂的山洞也會填滿。趙雲霄覺得這麼多的食物恐怕要吃到無月期了。

  總算是搬完了。巴雷薩、克亞、坦卡和巴赫爾在溫暖的浴室裡舒服地洗了個澡,前三位還很不客氣地用了好幾遍好聞的香皂,洗得從沒這麼乾淨過的三個人穿了身薄薄的幻獸衣在溫暖的山洞裡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之前就洗好的康丁和雲火也上床休息了,這幾天可是累壞他們了。不過接下來就沒什麼特別累的事情了,巴雷薩、克亞和坦卡睡飽之後也該帶著他們的戰利品回部落了,三人其實很捨不得離開,很想乾脆把家人也接過來算了,不過他們也只能想想。先不說雲火同不同意,岩石山這邊也沒有多餘的溫暖的山洞居住了。

  雲火還沒有睡著,他的精力比普通的獸人都要足,不過也很累就是了。他此刻正趴在床上,雲霄騎在他的腰上在給他按摩。雲火的肌肉本來就糾結堅硬,現在又疲勞過度,更是硬邦邦的。趙雲霄用力地揉按雲火的雙肩,給他放鬆,也讓他更好睡。雖然已入夜,但因為這幾天作息很不規律,奇羅和吉桑還不睏,坐在客廳的地毯上看平板書。趙雲霄找出幼兒圖片故事給他們看,兩人都不認識字,只能看圖片,兩人都看得津津有味,一點都不因為這些故事是給幼兒看的而覺得無聊,他們只會認為這是神奇的事情。

  身上的人喘息越來越重了,閉著眼睛的雲火反手握住雲霄的手,然後慢慢翻身。雲霄不得不從他的身上下來,額頭上是一層的薄汗。順勢把人摟到懷裡,雲火懶懶地說:“陪我睡覺。”

  趙雲霄溫順地躺好,在雲火的嘴上落下一吻,心疼地說:“我們的食物足夠了,開始休息吧,我覺得不用去岩石湖捕魚了,你們在阿拉山捕的也足夠吃了。”

  雲火扯掉雲霄礙事的內褲,撫摸睡袍下雲霄赤裸的身體,帶著滿足的慵懶說:“白月的時間太長,食物越多越好,吃不完的食物就放到冰窖裡。無月期雨水多,又是你受孕的時候,我可以多點時間陪你。”

  趙雲霄的臉有點發燙,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雲火好像有點變了。不是說變壞了,而是,似乎比以前多了幾分成熟和穩重。也許是在阿拉山這麼長時間的狩獵對性格有了鍛煉?倒不是說雲火以前不穩重,就是……他也說不好。

  趙雲霄的感覺並沒有錯。殺死青皮獸給了雲火極大的自信,也讓他長久以來因為惡靈身份的自卑與憤恨有了某種徹底的扭轉。他是真正的脫胎換骨。也因此在氣勢上就有了明顯的變化,當然是好的變化。如果說雲火以前還會害怕自己惡靈的身份給雲霄帶來災難,那麼現在,誰要再敢拿這件事來當理由把雲霄帶離他的身邊,雲火絕對會把對方撕成碎片。套用現代的話說就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雲火還是要按原計劃進行,趙雲霄也只能道:“那先休息一天吧,少一天的食物對我們現在也沒有什麼影響。等睡起來我給你做好吃的,想吃什麼?”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了。

  “只要是你做的就行。”雲火的手覆住了趙雲霄的腿中央,趙雲霄急忙抓住。吉桑和奇羅都在,康丁也在一牆之隔的地方睡覺,他不好意思。

  雲火不高興了:“天亮就讓那三個傢伙馬上走。”就是因為多了那三個傢伙,才打擾到了他和雲霄親熱。

  趙雲霄用吻安撫欲求不滿的伴侶:“他們這次幫了我們不少的忙,我們應該感謝他們。你是守護者,要有寬闊的胸懷。”趙雲霄很高興有越來越多的人認可雲火,儘管目前只增加了三個,但這是好現象不是麼。

  雲火撇撇嘴,要不是為了雲霄他才不會忍耐那三個傢伙。不過雲霄既然說要他有寬闊的胸懷,那他會忍耐,反正那三個傢伙也該走了。雲火已經堅定不移地認為自己是守護者了,當然,他所守護的對象只有他在意的這幾個人。

  輕揉雲火的眉心,趙雲霄柔聲說:“睡吧,我也睡了。”

  雲火把雲霄摟緊,再次閉上眼睛。有雲霄的陪伴,雲火很快就睡著了。這七天六個人拼了命地往回搬東西,趙雲霄也沒好好休息,在雲火炙熱的懷中,不一會兒,他也沉睡了。

  又看完了一個故事,吉桑打了個哈欠,也睏了。奇羅見阿姆睏了,他也不看了。關了平板書,奇羅回到阿爸和阿爹的房間,把平板書放在櫃子上,奇羅變成野獸飛到阿爸身邊臥下,吉桑往火牆裡又添了一些木柴,然後關好山洞的門,鑽進康丁的懷裡,滿足地閉上眼睛。這一覺幾個雄性恐怕要睡到中午過後了。兒子和伴侶都不用再來回辛苦的奔波了,他也放鬆了不少。

  夜晚來的很快,白月的白天比黃月減少了六個多小時。如果是大雪天,常常一整天都昏暗得好似夜晚。兩個山洞裡的九個人都陷入好眠中,在白色的月亮出現在夜空,又逐漸移動時,十幾隻飛行的野獸朝著班達希部落悄然而去。

  ※

  山洞裡點了一堆火堆,還不到最冷的時候,要節約木柴,雖然最冷的時候雄性獸人還可以出去,但也容易凍傷。班達希部落的族人們圍著火堆彼此挨著取暖。寒冷已至,每個人都穿上了最厚的獸皮衣服,雄性的幼崽變成獸形來抵禦寒冷,雌性的幼崽則被自己的阿爹緊緊抱在懷裡。白月期沒有所謂的家庭,只有整個部族。

  雖然夜深了,但內塔尼的伴侶蒂諾還在藉著火光縫製獸皮。最冷的時候,山洞的地上要鋪盡可能多的獸皮來取暖,蒂諾擔心長子,沒有睡意,索性縫獸皮。洞口用壘起的石頭堵住一半,然後再用縫製了獸皮的好幾層柵欄擋著。獸人千百年來的經驗告訴他們洞口不能完全堵死,不然火堆會產生有毒的氣體毒死他們。大家都盡可能地縮在山洞靠後的位置。

  族人們都在山洞裡了,白月期部落都不會再派出雄性巡邏部落的安全,班達希部落也不例外。白月期間,雄性獸人們負責外出傾倒污物和垃圾,也負責拿取食物和木柴等生活物資。除非有野獸攻擊或者遇到別的危險,雌性和幼崽是絕對不會出去的。

  內塔尼也還沒睡,懷裡抱著變成獸形的小兒子皮耶爾,一來是陪伴伴侶,二來也是在想事情。皮耶爾裹著普通的獸皮,並沒有穿那身特別的衣服。蒂諾照著那身衣服的樣式做了十幾件,內塔尼打算等長子巴雷薩回來後再拿出那些衣服分給部落裡的幼崽們。內塔尼一直在尋找合適的機會跟瓦拉大人好好談一談岩石山那邊的事情。

  內塔尼隔著衣服輕輕地按住胸口,一根短小的棍子就貼著他的皮膚。這根棍子比他的命都要重要,他一直貼身戴著,一刻不敢離身。之前,內塔尼對康丁的選擇還有些難過,那麼在他知道了這根棍子的威力之後,他熱切地盼望著康丁能帶著那幾個人回到部落,重新掌管部落。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班達希部落離不開岩石山的那幾個人,或者說,離不開那位“惡靈”和那位與眾不同的雌性。

  回神,看到伴侶還在縫製獸皮衣服,內塔尼低聲說:“別做了,休息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大家都圍著火堆,蒂諾並不是緊挨著火堆,光線有限。他揉揉眼睛,把還沒有縫製好的衣服收好,然後靠著內塔尼躺下。內塔尼把皮耶爾放在伴侶的懷裡,隨後變成獸形把伴侶和幼子盡可能地護在自己的懷裡,又拉好獸皮被子,既給他們安全,也給他們溫暖。早就睡過去的皮耶爾在阿爸的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咂吧咂吧嘴,又睡熟了。

  所有人都休息了,瓦拉在伴侶雷奧的懷裡看似睡著了,但腦袋裡還在為了部落的事情煩憂。雷奧舔了舔他的臉,讓他放下這些事情好好休息。要說部落裡現在最累的人是誰,就是瓦拉了。雖然他並不需要出去狩獵,但精神上的疲憊有時候比身體上的更要累人。

  瓦拉和雷奧的旁邊就是烏特和梅倫。兩人雖然還沒有舉行合婚的儀式,但在這種時候,梅倫有烏特單獨照顧遠比他和自己的阿爹、阿爸在一起,畢竟在白月期,一個雄性獸人很難同時照顧到兩位嬌弱的雌性。

  班達希部落的族人們在避寒的山洞裡沉沉入睡。沒有人巡邏守護的村落沒有任何抵禦外敵的能力。一群飛行的野獸如入無人之境地降落在班達希部落的廣場上,月光下,這群野獸一一變成了人形。他們不是普通的野獸,而是獸人!

  一人來到為首的獸人身邊,指著靠山的一排茅屋低聲說:“班達希部落的食物全部儲存在那裡,他們的人昨天就都搬到避寒山洞裡去了。”

  為首的人微微勾起嘴角,下令:“先找‘可疑’的食物,找完後放火。”

  ————

  謝謝大家的關心,我最近睡得都比較晚,所以就這個時間更了。正在努力調整時間中。
第三卷 攜手 第七十一章
  山洞外隱約傳來“劈裡啪啦”的聲響,睡在距離山洞口最近的一位雄性獸人耳朵動了動,鼻子動了動,接著迅速爬了起來,變成人形跑到洞口處。緊接著,又有兩名雄性獸人察覺到了異樣,變成人形。已經跑到洞口處的雄性獸人從特意留出的用來通風的縫隙處往外一看,立刻大喊:“外面著火了!大家快起來!”

  山洞內的人瞬間被全部驚醒,所有的雄性獸人都變成人形衝到洞口,雌性們則嚇得白了臉。瓦拉大喊:“馬上救火!先把食物搶出來!”

  堵住山洞口的柵欄被搬開,雌性們發出尖叫,所有的雄性不管是老弱還是病殘,全部衝了出去。著火的茅屋是部落用來儲存食物的茅屋!

  “吼——!”

  最先衝出去的一位雄性獸人發出了憤怒的吼聲,瞬間變成獸形沖向正在朝還未著火的茅屋丟燃燒的獸皮的兩位陌生的雄性。原來竟是有人故意來燒毀他們的食物!空中飄著明顯的食物燒焦的味道,跑出山洞的瓦拉看到一間間燃燒著的茅屋,身體晃了晃。

  “所有人都去救火!”利爾大喊。看到班達希部落的人衝了出來,那些故意縱火的人也不打算硬碰,立刻變成獸形就跑。利爾知道這個時候應該去攔住那些人,可是搶救食物更加重要。如果儲存的食物被燒掉,部落裡所有的人都會餓死。已是白月,他們根本不可能再去獵捕到食物。

  “別跑!”

  有兩位雄性獸人卻仍是追了過去,一位是烏特,另一位是內塔尼。來縱火的那些獸人們似乎認定了不會有人放棄救火來追他們,有一位獸人把燃燒的獸皮動作悠哉地拋到灌叢裡,顯然是想讓整個班達希部落都被燒掉。

  那位獸人朝衝過來的烏特和內塔尼囂張地揮了揮手,變成野獸展開翅膀助跑。他的同伴在空中等著他,順便愜意地看著陷入一片混亂和火海中的班達希部落。

  就在這時,突然一道白光滑過夜空,正準備飛起來的那名獸人眼睛一花,一個趔趄滾落在地,然後一動不動地暈了過去。這一突來的變故令空中那一群囂張的獸人們瞬間變了臉色。可不等他們有所反應,伴隨著怒吼,白光從他們的眼前掃過,有五六個被掃到的獸人瞬間失去了意識,從空中直接落了下來,連同他們帶走的某些特殊的食物。沒有任何抵抗之力,從空中重重摔下來的這幾個人全部都吐了血,徹底暈死了過去。

  前來縱火偷襲的獸人們驚駭了,班達希部落的族人們驚駭了,瓦拉、利爾、烏特……所有人都恐懼地看向發出白光的人,只覺毛骨悚然。

  “班達希部落是被獸神保護的部落!來犯者必會受到獸神的懲罰!”

  內塔尼憤怒地發出咆哮,手中的神器再次發威。

  “啊——!”尖叫。

  “嗚——!”戰栗。

  不管是空中呆愣的,還是地上站著的;不管是縱火的,還是救火的。在白光又一次劃破夜空時,空中又有三名呆傻的獸人瞬間失去了意識,從空中跌落。

  “吼——!”嚇破膽的顫抖吼聲,縱火的隊長慌張地提醒僅剩的隊員,不敢再多做停留,扇動翅膀慌不擇路地開始逃命。消失的白光再一次出現,隊長跑了,其他人也意識到得趕緊跑,也不管隊長往哪個方向飛去,他們只記得要飛,趕緊飛,飛得遠遠的,遠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縱火者飛的飛、傷的傷、暈的暈,除了火焰燃燒的聲音,現場安靜的詭異。別說其他人駭然,就是發出白光的內塔尼都是全身發抖。激光棒的開關只要按下就能發出激光,鬆開激光就沒了。內塔尼因為操作不熟練,自己也被激光嚇得半死,所以激光斷斷續續的,如果是雲火使用,那空中的人沒一個能逃開。

  手腳發麻,腦袋暈暈地看著手裡的神器,內塔尼的呼吸急促,冷汗一汩汩地往外冒。巴雷薩把神器交給他的時候只解釋了原理,並沒有讓他對著人實驗,這一晚也是內塔尼第一次實際操作,結果,差點嚇死他。

  神器,這就是神器……內塔尼手不穩地把神器塞回衣服內,按住,全身都在抖,連轉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別愣著!快去救火!”

  瓦拉的聲音如一盆冰水澆在所有人的頭上。這時候族人們才反應過來他們還有重要的事要做。勉強回過神的利爾急忙阻止族人們滅火。河水的水面已經結冰,有人砸開水面用容器舀水,有人從山洞裡提出他們留作使用的水來滅火,還有人衝進燃燒的茅屋裡搶救食物。

  瓦拉拖著僵硬的雙腿一步步挪到內塔尼的面前,聲音飄忽地問:“那是,什麼?”他不是不害怕,如果他不是巫師,如果他不是習慣了冷靜,他剛才根本發不出那一句話。內塔尼在發抖,他也好不到哪裡去。

  內塔尼僵硬地轉過來一點點,牙齒打顫地回答:“是,是獸神,給,給圖佐大,大人的,神器……圖,圖佐大人,借,借給部落,使用……”

  瓦拉的眼睛微微睜大,好半天后,他才消化了這句話的意思,接著他就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冷氣。“獸神給圖佐的‘神器’?!”

  ※

  火全部撲滅了。班達希部落損失了一半的食物,茅屋也燒毀了幾乎一半。原本白月期的食物就非常的緊張,現在少了一半的食物,又要面對漫長的嚴寒,所有人的心都涼了。而在沉重與不安中,還有另一種情緒瀰漫。只是眾人現在有要緊的事情做,都暫時壓下了這種情緒。

  食物只剩下一半,班達希部落絕對再承受不了任何的損失。瓦拉讓族人們把剩下的食物全部搬到山洞裡,山洞裡重新規劃。顧不上睡覺休息,每個人都沉默地做著自己的事情。被內塔尼“掃”下來的十個縱火的獸人只有第一個因為還沒飛起來就被掃到了,身體完好。另外九個獸人就沒有這麼好運了,受了嚴重的驚嚇又從高空跌落,全部都受了嚴重的內傷,至今昏迷不醒。按現在的話說就是嚇破膽了。

  幾乎沒怎麼審問,唯一還神誌清醒的獸人一看到內塔尼就招了。今晚來縱火的一共是十六個人,四大部落各派出四個,由塞灣部落的人統領。四大部落就是要在白月期燒掉班達希部落所有的食物,逼班達希部落不得不投奔四部落中的一個,屆時,班達希部落就不能再隱瞞食物儲存的方法。四部落已經商量好了,到時候四大部落共同享有這一“秘密”,而拒絕了四部落好意的班達希部落就等著被四部落全部吞併,或者說,抹除。

  對四大部落來說,班達希部落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他們根本看不在眼裡的部落。四部落在火焰節上都向班達希部落發出了邀請,可是班達希部落拒絕了。對如此不知好歹,並且藏有某種秘密的部落,四大部落不介意合作一回。

  四大部落的計謀成功,他們燒毀了班達希部落一半的食物,可是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四部落派出的人只活著回去了六個,而這六個勉強回到部落的獸人也幾乎已經嚇瘋了。

  瓦拉在統計留下了多少食物和其他所需的物資。他的臉色煞白,沒有一點的血色,嘴唇乾裂。雷奧心疼伴侶,可這種時候他也無法陪伴瓦拉,他需要和大家一起搬運物資。瓦拉的手還在發抖,他以為是因為仍未退去的恐懼,可是他的眼前卻越來越模糊,腦袋越來越沉,身體也在陣陣發寒。手裡用來記錄的石板突然掉在了地上,瓦拉的身體晃了晃,眼前一黑,暈倒在了地上。

  “瓦拉大人!”

  山洞內的人驚慌地大喊,跑了過去。山洞外的雷奧和烏特聽到了動靜急忙跑進山洞。一看到瓦拉的樣子,兩人的心跳幾乎停止。

  “瓦拉(阿爸)!”

  內塔尼也跑了進來。雷奧驚慌失措地抱起昏迷的瓦拉,一摸他的臉,他駭然地大喊:“瓦拉!瓦拉!”

  “瓦拉大人怎麼了!”內塔尼急忙跑過來。

  “阿爸!阿爸你醒醒!阿爸!”烏特只覺得天都要塌了。

  “瓦拉叔叔!瓦拉叔叔!”因為救火,臉上黑乎乎的梅倫大哭出聲,這一晚發生的事情早已超出了這位雌性的承受力。

  雷奧一把抓住烏特,急喊:“你阿爸發燒了!快去找藥!快去找找你阿爸的藥!快去!”

  周圍發出慌亂的驚呼。發燒……對獸人來說發燒是要命的事情!更何況是在白月!烏特的腦袋“嗡”的一聲,不會動了。梅倫勉強站起來去找草藥。他一直跟在瓦拉身邊學習,知道瓦拉的藥放在哪裡。

  瓦拉病了,食物又被燒掉一半,雌性和孩子們六神無主地哭了,雄性們愁眉不展,所有人都清楚,這一個白月,班達希部落挺不過去了。

  等待在這一刻是如此的煎熬。終於梅倫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個小陶罐。哆哆嗦嗦地跪在瓦拉身邊,他從陶罐裡取出一包用樹葉包著的東西,打開。濃濃的藥味散出,裡面是黏糊的黑色物。梅倫聲音不穩地說:“快拿點水。”

  烏特立刻舀來一碗水,梅倫弄了點黏糊到水里,融化了之後餵給瓦拉喝。餵完後,梅倫邊哭邊害怕地說:“現在只能祈禱,祈禱獸神不要帶走瓦拉叔叔,嗚……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知道該怎麼救瓦拉叔叔……”

  傷病是獸人們的噩夢。在白月的時候發燒就意味著死亡。對獸人來說,所謂的藥不過是每個部落的巫師根據上一任巫師的經驗和教授,自己用草藥調製一些勉強能用的內服和外用的黏糊。每一個部落巫師所掌握的黏糊配方都不同,沒有部落會把自己的配方給別的部落。班達希部落是小部落,配方自然也不會高級到哪去。

  “阿爸!阿爸你堅持住,你一定要堅持住!”烏特一聲聲祈求。雷奧變成獸形把伴侶緊緊摟在身下,眼裡是害怕失去的慌張。烏特給阿爸蓋上最後的獸皮,有人點起了火堆,發燒的時候需要暖和一些。

  在康丁走後,瓦拉就是班達希部落的主心骨,如今他又倒下了,班達希部落的上空籠罩著厚厚的陰雲。利爾看看瓦拉,看看疲憊而痛苦的族人,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的無能。

  乾嚥了下嗓子,利爾聲音嘶啞地說:“內塔尼,你和雷奧、烏特留下來,其他雄性全部跟我走,去找食物。”

  雄性們摟了摟自己的伴侶或者是家人的肩膀,給予他們無聲的安慰,然後跟隨利爾一起往外走。蒂諾看向自己的伴侶,眼裡是焦急。

  “等等!”內塔尼出聲,雷奧、烏特、梅倫、利爾……所有的族人全部看了過去。其實每一個人都等著內塔尼解釋那道光,等著他出聲。

  內塔尼直勾勾地看向烏特,開口:“烏特,你去岩石山森林,把部落的情況告訴康丁族長。巴雷薩、克亞和坦卡他們三個人在康丁族長那邊。”

  “呵!”

  驚呼聲四起,在烏特和利爾出聲前,內塔尼抬眼環視一圈,從衣服下掏出了那根黑色的小棒子。這回是恐懼聲四起,內塔尼的身邊瞬間空了兩圈,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往後退,驚恐地瞪著他手裡的東西。

  內塔尼握緊小棒子,手又不受控制地發起抖來,但他還是努力鎮定地說:“火焰節的事情巴雷薩他們三個人偷偷告訴了康丁族長。康丁族長擔心四大部落找我們的麻煩,就去找圖佐大人,希望圖佐大人能幫助班達希部落。圖佐大人在雲霄大人的勸說下借出了這件神器。康丁大人把這件神器交給我暫時保管,一旦部落遇到危險我就拿出神器。”

  內塔尼的話一說完,山洞裡騷動了。

  內塔尼接著說:“巴雷薩、坦卡和克亞不是去黑谷森林狩獵,而是跟著圖佐大人和巴赫爾到阿拉山狩獵去了。”

  “阿拉山?!”

  “啊!”

  “他們竟然去了阿拉山?!”

  內塔尼繼續說:“克亞去過圖佐大人居住的地方,他說那裡有許多我們沒有吃過見過的食物;說雲霄大人還會許多其他的儲存食物的方法;說他們住的山洞非常的暖和,就是到了晚上都不冷。”內塔尼看向利爾,“我們不能再固執下去了。只有圖佐大人和雲霄大人才能救班達希部落!”

  所有人的目光從內塔尼的身上一致地轉移到了利爾的身上,幾乎每一個人的眼裡都帶著期望,每一個人都迫切地想要知道那兩個人居住的地方是不是真的那樣的好,也幾乎都忘記了那兩個人中有一個是可能給他們帶來厄運的惡靈。

  利爾沉默地與內塔尼對視,內塔尼不由嚴厲地說:“難道你要看著瓦拉大人被獸神召走,看著我們的族人在白月被凍死餓死嗎!利爾!現在這樣的情況只有圖佐大人和雲霄大人才能救班達希!擁有神器的圖佐大人不可能是惡靈!”

  “對!擁有神器的圖佐大人不可能是惡靈!”有一個年輕人站了出來。

  “雲霄大人肯定能治好瓦拉大人!雲霄大人一來就治好了吉桑阿姆!”皮耶爾抓緊阿爸的手。

  “讓圖佐大人、雲霄大人和康丁族長他們回來吧!”一位雄性出聲。

  “讓圖佐大人和雲霄大人他們回來吧!”很多人都紛紛要求。

  雷奧看看昏迷不醒的伴侶,艱難地選擇後,他伸出爪子放在兒子烏特的手上。烏特的身體一震,惶惶然地看向阿爹。雷奧對烏特緩緩又重重地點了下頭,烏特緊緊咬住了嘴。梅倫看看雷奧叔叔、看看瓦拉叔叔、又看看烏特,然後他拽拽烏特,也央求:“你去找雲霄,雲霄大人吧,他一定能治好瓦拉叔叔。”

  利爾緊緊閉了閉眼睛,雙肩微微垮下,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內塔尼的話句句敲在他的心上。最終,他點下了腦袋。

  “烏特,你去岩石山,找……”利爾深吸了一口氣,“去求,康丁族長他們,回來。”這一刻,利爾必須承認,班達希部落需要的族長,不是他。

  內塔尼擰眉,利爾接下來的話讓他收起了不滿。

  “你對圖佐大人,和,雲霄大人說,班達希部落,對不起他們。”利爾,也鬆口了。

  擁有神器的圖佐,已經不是他們能平視的人了。而身為圖佐的伴侶,又那樣神秘的雲霄,自然也不是他們能隨意平視的。

  烏特從阿爹的爪子下抽出手,緩緩站了起來:“我去!”

  內塔尼吐了口氣,叮囑道:“巴雷薩說他們住在靠近岩石山那邊的山上,你到了那邊就喊,他們聽到就會出來。”

  烏特點點頭,回頭看了眼生病的阿爸,他深吸了口氣,神色陡然堅決了不少,大步往外走。

  帶著族人們以及自己的希望,烏特變成獸形飛走了,去岩石山森林搬救兵。內塔尼看著烏特飛遠,不知道為什麼,他並不是特別的擔憂。雖然部落的食物被燒掉了一半,但他就是相信岩石山的那幾個人一定有辦法解決。眼前浮現出一位比任何一個雌性都要美麗的人,還有一抹令人畏懼的紅色身影。
第三卷 攜手 第七十二章
  雲火讓某三個鳩占鵲巢的傢伙天一亮就走,不過那三個傢伙卻是睡得昏天黑地。有雲霄在,雲火倒也沒有去趕人,他也是睡到中午才醒過來,醒來後抱著雲霄繼續賴床。吉桑已經做好了飯,巴赫爾、康丁、巴雷薩、坦卡和克亞在另一個山洞裡卻並沒有開吃。他們不是要等雲霄和雲火起來,而是巴雷薩、坦卡和克亞告訴了康丁族長一件事,這件事震得康丁半天緩不過來。

  “你們,要做,圖佐的,追隨者?!”康丁的音調都扭曲了。

  吉桑對獸人歷史上的一些事情不是很了解,見伴侶如此模樣,他不明所以地問:“你們要離開部落重新開新的部落了?”他以為這三人是想跟著圖佐新建一個部落。

  康丁抓住吉桑的手,讓他先別問,他又焦急又激動又驚喜:“你們,確定了?!這可是追隨者!成為追隨者你們就是要認圖佐為主人了!這不是玩鬧的事情!”

  “啊!”吉桑驚呼一聲,難道不是新建部落?!

  飢腸轆轆的坦卡忍不住抓起一塊肉丟到嘴裡,狼吞虎咽地點點頭:“嗯嗯,我們決定了。圖佐那麼強大,能跟著他才是我們的榮耀。”

  坦卡動手了,巴雷薩和克亞也不裝矜持了。兩人抓起燉肉就往嘴裡丟,巴雷薩稍顯沮喪地說:“圖佐還沒有同意,族長,您幫我們跟圖佐說說,讓他同意我們做他的追隨者吧。”

  “圖佐還沒同意?!”康丁的話音更加扭曲,如果這三個人願意,那圖佐更要馬上同意才對!這對圖佐來說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

  巴赫爾也動手了,他很平靜地說:“你們三個別急。圖佐離開部落那麼久,我們以前對他又很不友好,他現在允許我們跟著他已經是寬容了。要他接受你們成為他的追隨者,需要給他時間。我看你們不如去找雲霄,雲霄出面圖佐肯定願意。”

  “對啊!我們應該去找雲霄!”克亞一拍桌,醍醐灌頂。

  康丁這時候嚴肅了幾分,說:“巴雷薩、坦卡、克亞,你們再考慮考慮,一旦做了圖佐的追隨者,你們的一生都要交給他了,包括你們的生命。你們將不再是班達希部落的族人,而是圖佐的部從。”

  巴雷薩重重點了兩下腦袋,說:“我們三個考慮清楚了。族長,如果您當時在場,您也會這麼決定的。圖佐絕對是整個獸人部落裡最強大的獸人。他和青皮獸廝殺的場面我到現在想起來都忍不住發抖。他是完全正面和青皮獸廝殺,我們三個人根本無法靠近,巴赫爾都只能在青皮獸的後面偷襲。”

  巴赫爾跟著點頭,帶著不滿地說:“阿爸,我和圖佐都是你生的,為什麼我比他差那麼多?我和圖佐第一次去阿拉山森林的時候遇到一群呲狼。我當時還想得有一場惡戰了。哪裡知道那群呲狼一看到圖佐掉頭就跑,然後圖佐輕輕鬆松地就把狼王給殺了。我跟著圖佐在阿拉山森林幾乎沒遇到過危險,唯一的一次就是青皮獸那次,結果圖佐還把青皮獸給殺了。”

  吉桑說不出話來,他有點反應不過來。說到這裡,巴赫爾立刻口吻一轉,對震驚萬分的兩人說:“阿爹、阿爸,這回和青皮獸的戰鬥我們發現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圖佐的獸形在戰鬥中發生了變化,變得比他平時大了一圈,爪子都變長了,然後沒多久他就殺死了青皮獸。巴雷薩他們說我也有那種變化,但我自己沒看到。”

  “有。巴赫爾的變化沒有圖佐那麼可怕,但也很明顯。”巴雷薩、坦卡和克亞異口同聲。

  巴赫爾心心念念地說:“也不知道我以後還會不會有那種變化。我現在變成獸形和以前一樣。不過那種獸形之後我休息了兩天才緩過來,當時變身完之後我全身酸軟無力,只能趴著。但戰鬥的時候我自己能明顯的感覺到我比平時厲害了許多。”說完,他暢想,“真希望以後能再來這麼一次。”

  康丁吶吶:“你是不是,換了,幻獸衣?”幻獸衣不同,獸人的獸形也會有所不同。

  巴赫爾搖頭:“不是,我一直穿著那身幻獸衣,沒換過。而且那種變化是戰鬥期間發生的,戰鬥結束後我就恢復了,圖佐也是。不過圖佐恢復得比我快。啊,我太羨慕他了。”

  坦卡說:“我清楚地看到圖佐的整個眼睛都變成了紅色,爪子變長,外齒(劍齒)都長了,並且變得更紅。後來圖佐殺死了青皮獸,他就又慢慢恢復過來了。”

  巴雷薩和克亞點頭附和,他們也看到了。巴雷薩接著問出一件他琢磨了好幾天的事情:“康丁叔叔,圖佐以前獸形怒吼的時候有沒有獸壓?”

  康丁的心裡各種情緒衝擊,他面容抽搐地搖頭:“沒,沒有,我沒見到過。”

  “獸壓是什麼?”吉桑心急地問。

  巴赫爾解釋道:“像青皮獸那類的猛獸吼叫的時候會有獸壓,越憤怒,獸壓越強。會令人頭暈、失去力氣。我和圖佐一起捕獵的時候也沒有發現過,但這次他和青皮獸戰鬥的時候他的吼聲也有了獸壓。”

  “圖佐和青皮獸的獸壓一起來,我們三個人根本受不了,只能躲開。巴赫爾很厲害,一直堅持到最後。”三人不無羨慕。

  康丁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巴雷薩再次道:“族長,我們三個人都是心甘情願並且毫不後悔地要做圖佐的追隨者。能跟著圖佐那樣強大的獸人,我們高興都來不及。”

  康丁聲音沙啞,眼眶充血:“你們明白追隨者的意思嗎?你們成為了圖佐的追隨者,你們就不能違背圖佐的任何命令,如果圖佐要你們離開部落,你們也必須聽從。成為了追隨者,只有死亡才能解除你們與圖佐的契約,你們懂嗎!”康丁很是矛盾糾結,當然喜悅多一些。

  吉桑倒抽一口冷氣,咬住了嘴。巴雷薩、坦卡和克亞依然的平靜,三人鄭重地說:“我們懂,我們願意。”

  康丁的雙手微微顫抖,他垂頭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追隨者……那只出現在獸人口口相傳的歷史中的存在。可今天,卻有三個年輕的獸人告訴他,他們要做他的兒子的追隨者!康丁抬手摀住眼睛,無法平靜。

  巴赫爾一手放在阿爹緊繃的肩膀上,說:“阿爹,圖佐值得擁有追隨者,我也願意。”

  康丁猛地抬起頭,巴赫爾道:“我雖然是他的哥哥,但我不如他,我比他差太多。”

  康丁的喉嚨發哽,說不出話來,吉桑看看四個孩子,又看向自己的伴侶,他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現在的腦袋都是懵的。

  許久之後,康丁吐出一口長氣,啞聲說:“雄性與雌性在合婚的那一天,就在雙方的手腕上建立了合婚的契約,這是獸神對我們的祝福。”四個年輕人都點頭,這是獸人們熟知的事情。

  沉默了片刻,康丁看著四位年輕人說:“我們獸人具有許多契約。合婚契約、忠誠契約、奉獻契約……而有一種契約,我從來沒有聽說見到過,只在成為族長的時候,當時還健在的巫師大人告訴過我有這樣一種契約。”

  巴赫爾腦子一轉,馬上問:“是追隨者的契約嗎?”

  康丁沉重地點頭:“追隨者契約是所有契約中最嚴厲的。它包含了忠誠、奉獻,甚至是合婚。”

  “合婚?!”四位年輕人面面相覷,怎麼會牽扯到合婚?

  康丁道:“追隨者契約一旦簽訂,追隨者的一切就都屬於他們所追隨的主人。你們明白一切的意思嗎?一切就是你們的所有。而你們選擇伴侶的權利也屬於所追隨的主人。你們四個人一旦成為了圖佐的追隨者,如果圖佐不喜歡你們選擇的合婚伴侶,你們就不能與伴侶合婚。”

  四個人的神色陡然嚴肅了不少,康丁再一次慎重地說:“你們要考慮清楚。圖佐還沒有同意,你們還有機會。追隨者契約具體要怎樣做我還不清楚,這個得問瓦拉,但你們雙方應該還沒簽訂,還有反悔的餘地。”

  吉桑緊張地看著巴雷薩、坦卡和克亞,他希望這三個人能成為兒子的追隨者,但又覺得自己的這種想法很過分。

  巴赫爾沒想到會這麼嚴重,他深思了一番後說:“圖佐不是不講理的人。而且作為獸人,哪有說了又後悔的,我不後悔。”

  巴赫爾剛說完,巴雷薩就接下:“我的心裡一直有一個聲音,如果我不能成為圖佐的追隨者,我一定會後悔死,所以我也不反悔。”

  坦卡和克亞也跟著表明:“我也不反悔。”

  康丁的神色在猛地緊繃之後又迅速放緩,他笑著拍拍四個孩子,然後說:“我很感激你們願意信任圖佐,不過你們能不能成為圖佐的追隨者還需要得到圖佐的同意。如果圖佐同意了,還要舉行契約的儀式才算成功。”

  “我們去找雲霄。”四個人對這件事有信心。

  ※

  雲火睡起來帶著雲霄和奇羅過來吃午飯的時候發現三人還沒走,第一句話就是:“你們怎麼還在這兒。”聽得三人很是鬱悶。

  康丁朝三人使眼色,讓他們先別急。睡飽了,雲火也餓了,和雲霄一起在桌旁坐下,一筷子插起一大塊肉,雲火在動嘴前又說:“吃完了你們就走,能帶多少帶多少,帶不了的讓巴赫爾幫你們帶回去。”意思就是走了就別再回來了。

  巴雷薩、克亞和坦卡哀怨了,巴赫爾看看三人的樣子噴笑。雲火可不管他們樂意不樂意,反正他是不樂意。他這裡沒有多餘的山洞給他們住,他不喜歡和阿爹、阿爸擠在一個山洞裡,和雲霄親熱很不方便。

  “吃飯吧。”趙雲霄招呼大家繼續吃,他給雲火舀了一大碗肉湯。雲霄一開口,雲火的眼神立刻溫柔不少,大口吃肉。

  三人多看了雲霄幾眼,悶頭吃飯。吉桑有心事,他吃了兩口輕輕扯了扯雲霄的袖子,然後起身出去了。趙雲霄拿筷子的手一頓,接著放下筷子對雲火說:“我忘了喝蜂蜜水了。”

  雲火一聽就說:“我去給你倒。”趙雲霄每天起床後要空腹喝一碗水再喝一碗蜂蜜水,雲火知道他這個習慣。

  “阿爸,我給你倒。”奇羅站起來就要走,雲霄攔住他。

  “你們吃飯。我自己去,很快就好。”不讓雲火和奇羅去,趙雲霄起來走了。

  雲火看著他出去,沒想那麼多,張口就咬下一大塊肉。不用去阿拉山森林捕獵,他著實輕鬆了不少。

  雲霄一跟過來,吉桑就立刻把他拽到他和雲火的臥室裡,還緊張兮兮地關上了門。雲霄納悶:“怎麼了?”

  吉桑壓低聲音深情激動地說:“雲霄,我跟你說一件事!”

  趙雲霄被他感染了,也不由得壓低聲音:“怎麼了?”

  吉桑說話速度很快地把追隨者的事情統統告訴雲霄,末了他著急地說:“康丁說他只在獸人的歷史中聽說過追隨者的事情。現在巴赫爾他們願意做圖佐的追隨者,你一定要勸圖佐答應啊!”

  趙雲霄愣愣的:“雲火沒跟我說……”

  “圖佐不願意。但我覺得圖佐應該答應。他有了追隨者,瓦拉就不能再說他是惡靈了!”吉桑最在意的就是這件事。

  趙雲霄蹙眉深思,吉桑知道他在考慮,也不催他。考慮了一番之後,趙雲霄道:“這件事我先聽聽雲火的意思,也把追隨者契約的事情告訴他,要不要接受還是得雲火自己決定。”然後,他笑笑,安撫吉桑,“如果真的如巴赫爾他們說的那樣,那以後願意追隨雲火的人肯定不會少。我先跟雲火說,然後等巴雷薩他們回去,我們一家人再好好商量商量,這件事不是小事。”

  吉桑是雲霄的忠實粉絲,雲霄這麼說了,他頓覺安心不少。

  “我聽你的。”

  “嗯,我們先吃飯。巴雷薩他們今天要回去,我想多準備點東西讓他們帶回去。吃完飯你幫我。”

  “好。”

  趙雲霄和吉桑去隔壁的山洞吃飯。兩人一進來,就得到了四個人的注目禮。吉桑對四人笑笑,看到他的笑容,四個人尤其是巴雷薩、克亞和坦卡不由得鬆了口氣,看來吉桑叔叔應該是跟雲霄說了。三人又去看雲霄,雲霄很平靜,他拿起筷子對今天要離開的三個人說:“吃完飯你們和我去地窖,我拿些菜你們帶回去給部落的雌性吃。如果能找到沙土,你們把這些菜埋在沙土裡,這樣就不容易壞了。”

  三人咧嘴笑:“謝謝雲霄!”

  “螃蟹和蝦你們不要帶。”雲火出聲,巴雷薩、坦卡和克亞悶悶地點點頭。難吃的硬殼蟲突然變成了美味的食物,三人回到部落肯定不好解釋,更不好解釋他們是怎麼從湖里撈上來的。雲火不想和部落那邊牽扯太多,所以特別交代。

  雲霄又開口:“你們先回去,我做些蝦餅、蟹餅在下雪前讓巴赫爾給你們送過去,你們留著吃。”

  “蝦餅蟹餅?!”

  “阿爸!我要吃!”

  “雲霄,我還沒吃過!”雲火吃醋了。

  “雲霄,你都沒給我們做過。”吉桑也吃醋了。

  趙雲霄哪裡想到這句話會引起這麼大的反應,他急忙安撫雲火:“我本來就打算等你回來後做的。我今晚就做。”

  “我現在就想吃。”自己的伴侶給別的雄性做他沒吃過的美味,雲火的醋火不小。

  “你先吃飯,我一會兒去做,給你當下午茶。”怕某隻野獸餓壞了,趙雲霄拿起湯碗舀了一勺肉湯餵到野獸的嘴邊。

  野獸頓時氣消了,幸福地張嘴喝下,問:“什麼是下午茶?”

  趙雲霄又餵過去一勺,解釋說:“就是在中飯和晚飯之間的時間喝喝茶,吃吃點心。通常這時候都是朋友或家人們聊天交談的時候。”

  “什麼是茶?什麼是點心?”

  “茶是一種植物的葉子,用來泡水,味道非常神奇。點心嘛,等吃完飯我找圖片給你看。”

  “我要喝茶泡的水,吃點心。”

  “茶要去找,一些做點心的食材也需要你去找。”

  “我去找。”

  桌邊的四個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雲霄餵雲火喝湯,看著雲火理所當然地讓伴侶餵他喝湯,四人要多心酸有多心酸。他們還沒有伴侶啊,不要這麼刺激他們好不好!

  雲火當然察覺到了四雙“火熱”的注視,他卻很過分的假裝沒看到。他就是要刺激他們,怎麼樣!他的雲霄是最溫柔的。

  奇羅吃著燉肉,心裡羨慕:【以後我也要找一個會餵我吃飯的雌性~】

  康丁的內心:【想當年吉桑也經常這麼餵我吃飯的!】

  喝了雲霄親手餵的一碗肉湯,雲火的心情是絕對的飛揚。不再纏著雲霄,雲火自己好好吃飯。等把這三個傢伙趕走,他要抱著雲霄在床上窩一天,太久沒有和雲霄好好溫存了。

  “吼吼——!”

  一聲屬於獸人的獸吼從遠處傳來。雲火的赤瞳瞬間暗沉,康丁和巴赫爾一個激靈迅速站起來就往外跑,巴雷薩、克亞和坦卡也急忙跟了過去。

  “是不是部落又有人找來了?”吉桑也跟了出去,奇羅也好奇地跟出去。

  趙雲霄放下筷子也要出去,雲火一把拉住他,讓他重新坐下,並說:“不要管。”接著,雲火插起一塊肉繼續吃。趙雲霄抿抿嘴,捧起碗。
第三卷 攜手 第七十三章
  沒多久,出去的人就回來了。但卻沒有進用餐的這個山洞,而是去了隔壁雲火和雲霄的山洞。不過有一個人過來了,是奇羅。奇羅一進來就快速跑到阿爹身邊說:“阿爹,是部落的烏特叔叔來了,部落出事了。”

  雲火吃飯的動作只是微微一頓,然後繼續,趙雲霄則是立刻問:“出什麼事了?”

  奇羅面帶憂色地說:“四大部落的人昨晚到部落來放火,把部落儲存的食物燒掉了一半,瓦拉大人暈倒了,發燒,現在很危險。”

  “四大部落?!”趙雲霄大吃一驚,抓住雲火,“他們一起動手了!”

  奇羅也抓住阿爹:“烏特叔叔來找阿爹,阿帕怕阿爹不高興,帶烏特叔叔去隔壁了。”

  趙雲霄馬上說:“雲火,我們過去吧,這件事你不能不管,他們都找來了。這也說明他們認識到你根本不是惡靈。”

  雲火慢慢咀嚼,嚥下後,他說:“等我吃飽。”

  趙雲霄不說話了,奇羅也乖乖坐下吃飯。他還小,部落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什麼也做不了。不過奇羅有點擔心部落裡的小伙伴們,雖然他在部落的時候跟那些小伙伴們的關係並不親密。

  雲火和雲霄居住的山洞內氣壓低沉,帶著濃濃的怒焰。除了吉桑之外,每個人都是下顎緊繃,黑面怒容。康丁用力一拍桌子,大吼:“沒想到他們竟然這麼卑鄙!”

  烏特面容憔悴,眼神複雜,在他被帶入這個山洞時,迎面而來的不是白月應有的寒冷,而是令人吃驚的溫暖。他身上穿得是他最厚的幻獸衣,可康丁族長、巴赫爾、甚至是巴雷薩那三個人都是露胳膊露腿的。

  吉桑叔叔也不像部落裡的雌性那樣穿得很厚,只是一件普通的單皮衣。記憶裡那個瘦骨嶙峋的吉桑叔叔現在的變化非常大,圓潤了不少,還白了不少。吉桑叔叔比自己的阿爸年長,可此刻看起來卻比阿爸年輕許多。小心地環顧一圈,烏特垂眸,他不能不承認,這幾個人在這裡生活得確實比在部落要好很多。這麼想著,烏特的心就更往下沉,那兩個被部落傷害過的人,可能離開這裡回到簡陋的部落嗎?

  吉桑不喜歡烏特,但班達希部落畢竟是他生長生活了許多年的地方,如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很擔心,也擔心部落裡的幾位和他關係比較好的族人們。部落眼下最大的困難是食物和取暖,可這件事雲火不開口,誰也做不了主,山洞內無比的沉悶。

  深吸了口氣,康丁出聲:“吉桑,你給烏特弄點吃的吧,雲火和雲霄如果吃完了……你讓他們過來一趟。就說,我請他們來。”

  吉桑又給烏特加滿了熱水,然後沉默地出去了。吉桑一走,康丁就對烏特說:“我和巴赫爾不會不管部落。但該怎麼管,怎麼讓部落能平安度過白月,還是要聽圖佐和雲霄的。岩石山這邊的事情都是他們兩個人來做決定。只是部落對圖佐和雲霄……做過一些不好的事情,尤其是對圖佐,所以,如果圖佐和雲霄不願意,你也別怪他們。”

  烏特點頭,啞聲說:“我知道。我會懇求他們,不停地懇求。”他低下頭,“以前,都是我不對。”

  巴雷薩、克亞和坦卡都是義憤填膺,克亞怒道:“四大部落太卑鄙了!不能就這麼放過他們!”

  巴雷薩道:“烏特,我、克亞和坦卡跟著圖佐在阿拉山森林獵到一些食物,本來我們也準備今天回部落的。”

  烏特黯淡的眼裡瞬間多了一點光亮,急忙問:“你們捕獲到多少獵物?”

  巴雷薩看了眼克亞和坦卡,說:“肉量不少,你一會兒看到就知道了。”單一隻成年青皮獸的肉量就不是開玩笑的。

  “太好了,太好了!”烏特本來對巴雷薩三人的捕獵並沒有抱多少希望,乍聽到巴雷薩說肉量不少,他激動極了。能補充一些食物,阿爸的身體也許就能好起來了。

  吉桑去了隔壁把事情的經過全部告訴給兒子和雲霄。趙雲霄聽後不由慶幸:“還好我們提前把神器拿給了他們,不然真就危險了。”

  吉桑嘆息一聲,拿過一個乾淨的陶盆給烏特裝吃的。大家都還沒吃完,所以桌上還剩下些食物。趙雲霄了然地說:“我再做盆魚湯吧,巴赫爾他們都還沒吃飽,不夠的。”

  吉桑點點頭,奇羅馬上說:“阿爸,我去拿魚。”

  “你拿四條黑皮魚,再拿五根香腸。”

  “嗯!”

  奇羅一擦嘴,跑了。

  吉桑欲言又止地看向兒子。趙雲霄道:“吉桑,你先把這些吃的拿過去吧,等魚湯做好了,我和雲火過去。”

  吉桑聽出了雲霄的意思,心裡卻更不輕鬆了。他端著舀出來的那盆燉肉出去了。雲火在阿爸走後開口:“我不會把我們儲存的食物拿給班達希。我可以給他們一張漁網,教他們捕魚。”這是他的底線。

  要雲火把他們自己的食物拿給班達希部落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他對班達希部落只有厭惡和痛恨,就算他們的食物足夠,他也不會分給班達希部落,他不會冒險讓他的伴侶和阿爸在白月遇到食物緊缺的可能。

  不過趙雲霄還是傾身在雲火的臉上印了一吻,說:“我的雲火是真正的英雄。你願意給他們漁網,教他們捕魚已經很讓我吃驚了。”

  趙雲霄的這一吻令雲火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沒有什麼比得到伴侶的誇讚更令他愉悅的。雲火對班達希部落的厭惡以及班達希部落對雲火做過的事情,趙雲霄自然最清楚不過。如果換作另一個人,那說不定還會幸災樂禍甚至趁機落井下石。但雲火沒有。雲火表現的雖然冷淡,但他還是願意考慮阿爸、康丁和巴赫爾的感受,甚至為了證明自己不是惡靈而願意出手相助,趙雲霄又怎麼能不給他一個吻。在他看來,雲火是當之無愧的英雄。

  心情極好的雲火把伴侶抱到腿上,享受伴侶的溫柔。趙雲霄窩在雲火的懷裡問:“那個烏特,是不是瓦拉巫師的兒子?”

  “嗯。”雲火對烏特更沒什麼好感。

  趙雲霄仰頭:“雲火,現在家裡的人、巴雷薩、克亞、坦卡都相信你不是惡靈了,但這還遠遠不夠。我們還需要讓更多的人相信,你是守護者,不是惡靈。雖然這麼說不對,但班達希部落這次的事情對你來說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從班達希部落開始,我們要讓越來越多的人重新認定你,讓其他部落的人、讓整個獸人世界的人都知道紅色的雲火•圖佐不是惡靈,是不同於普通獸人的守護者。”

  雲火赤紅的雙瞳微閃,雙臂收緊,低頭輕蹭雲霄的頭頂,心裡的一角因為雲霄的話而變得格外柔軟。他的呼吸有些粗重,那是一種無法抑制的情感想要破體而出。

  趙雲霄也努力抱緊雲火,他無法指責這個世界的愚昧無知,他能做的就是讓雲火未來的生活不再那麼苦難,讓更多的人認識到雲火根本不會給任何人帶來傷害,相反,他的強壯與英勇反而可以保護身邊的人。

  “巴雷薩他們今天不是要回班達希嗎?我們一起過去看看好不好?他們的食物究竟還剩下多少,部落的族人們現在具體是怎樣的,瓦拉的病嚴重不嚴重,恐怕烏特也說不清楚,最好是我們能去看看,才好決定該怎麼辦。”

  雲火立刻蹙眉:“你要去?”

  “嗯,我想去看看。瓦拉不是病了嗎?你們這裡的醫療手段太落後了,也許我能幫上忙。”

  “不行!外面太冷了,你會凍壞的。”

  現在可是白月,從岩石山到班達希部落要飛很久,雲火堅決反對。

  趙雲霄親雲火的下巴,略顯羞赧地說:“我想陪著你,陪著你一起面對這些事情。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冷到的。”

  雲火的下腹迅速聚集了一股熱流,他準確無誤地捕捉到雲霄柔軟的唇恨不得把對方就這麼吞到自己的身體裡,永遠都不分開。

  拿了魚和香腸返回來的奇羅一開門就看到阿爹和阿爸在親熱,他趕緊退了出去,並關上了門,不打擾阿爹和阿爸親熱。被吻得暈乎乎的趙雲霄沒注意到,雲火注意到了,卻沒有收斂的意思,更拉開雲霄的衣服一口含住了他左胸的紅蕊,粗糙的大掌更是隔著褲子摸上了趙雲霄的腿間。

  兩手捧住雲火的腦袋,趙雲霄低喘不已:“別,雲火,別,唔……”

  “我要你。”對於慾望,雲火總是最直接的。

  趙雲霄臉紅紅地說:“你現在,不用出去,打獵了。只要沒有事情,我都,隨便你。”

  雲火的呼吸瞬間急促,趙雲霄明顯地感覺到有一根硬硬的東西在戳他的腿根。他摟住雲火的脖子,在他耳邊溫柔地安撫:“我的英雄要開始出發了。我去做魚湯,做好後我陪你去見烏特。”

  我的英雄……雲火被伴侶的這聲毫不掩飾的崇拜捧得頭暈暈。赤紅的雙瞳出現耀眼的光芒。他在雲霄的脖子上深深親吻了一下,然後鬆開雙臂。

  趙雲霄在雲火的嘴上落下一吻,從他身上下來,去做魚湯。看著雲霄出去,雲火緩緩扭過頭,攤開雙手。不同於任何一名雄性獸人的、帶著不能幻化完全的尖長指甲,雲火獸形的耳朵動了又動,垂在地上的尾巴也輕輕搖了搖。曾經,他就是因為身上的種種不同於常人的樣貌而被懼怕、被驅趕,現在……雲火握住拳頭。

  ——“我的英雄……”

  眼裡紅色的光芒更甚,雲火再一次拿起碗筷。先添飽肚子,然後,從班達希部落開始!

  ※

  趙雲霄永遠都不會想到他對雲火的影響有多大。他的出發點一直都很單純,就是讓雲火得到大家的認可,讓雲火不再成為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惡靈。他是雲火的伴侶,他想把雲火缺少的那些愛盡可能地全部彌補給他,要他愛雲火、疼雲火。班達希部落出了這樣的事情,對方如今主動來找雲火,這就是一個信號。趙雲霄希望雲火能從這裡開始逐步得到大家的認可,不再因為容貌的關係而遭受到不公的對待,這是雲火應該得到的。

  魚湯做起來很快。在外面的爐火上熬好了魚湯,趙雲霄又煎了五根香腸、烤了幾個土豆。雲火已經吃好了,他在外面陪著雲霄,沒有進去。山洞裡的人都一直在關注著雲火和雲霄的舉動。在聽到雲霄對雲火說“可以端進去了”,巴雷薩、坦卡和克亞第一時間出了山洞,不用雲火開口,三人就主動把魚湯、香腸和土豆端了進去。

  雲火摟著雲霄最後進去,兩人一進來,烏特就站了起來。沒有了以往面對雲火時的境界和針鋒,烏特走到兩人的面前就單膝跪了下來:“圖佐,請你救救班達希部落!雲霄,請你救救我阿爸!對不起!請你們能原諒我的無知和過錯。”

  “你快起來!”雲霄嚇了一跳,急忙彎身去扶烏特,被雲火拉開了。雲火不喜歡雲霄和別的雄性有身體上的接觸。康丁明白雲火的意思,他把烏特扶了起來。

  趙雲霄被烏特弄得很不好意思,他靠緊雲火,吶吶說:“部落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先吃飯吧。”

  雲火知道趙雲霄不習慣跟陌生的人說話,他拉著雲霄坐下,面無表情地說:“吃完飯我和雲霄去班達希看一看。”

  “啊!”

  “圖佐?!”

  滿場震驚。

  雲火掃過幾張愕然的面孔,沒有多解釋,只丟下一句:“別浪費時間。”

  巴雷薩、坦卡和克亞一個激靈,巴赫爾急忙扯了下還在吃驚的烏特,說:“先吃飯!”

  烏特看看雲火,看看巴赫爾,惶惶然地坐下。雲霄朝烏特露出一抹善意的笑容,給烏特舀了一碗魚湯,然後他看了吉桑一眼。

  吉桑回神,會意地說:“烏特,這是圖佐他們在湖里撈的水獸,雲霄說這叫魚,你吃一吃。”

  “……”烏特看著陶盆裡的四條水獸(魚?),有點不知道怎麼下口。

  巴雷薩熟練地撈起一條魚放到烏特面前的大碗裡:“直接吃,注意魚刺就行了,這個湯很好喝的。”

  烏特不會用筷子,巴雷薩又塞給他一把勺子。烏特用勺子舀了一塊魚肉,在巴雷薩鼓勵的眼神下,他小心翼翼地放到嘴裡。

  魚肉一進入口腔,烏特的眼睛就微瞪了。嘴巴動了幾下,他的眼睛更是圓瞪。接下來,就不用巴雷薩多說明了。烏特好像很多天沒吃東西一樣,四條黑皮魚,其他人一共只吃了一條,其餘的全部進了烏特的肚子,包括大半盆的魚湯。而烏特在吃了一口香腸後,又很厚臉皮的把五根香腸全吃了。看在烏特早上什麼都沒吃又飛了那麼久過來找他們,其他人也不跟他計較了。不過奇羅有點鬱悶,為什麼烏特叔叔連烤土豆都沒給他留一個?阿爹不是說他們成年雄性不喜歡吃的嗎?

  在烏特風捲殘雲般地吃完之後,吉桑和雲霄去收拾,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他們能插手的了。趙雲霄不想烏特覺得雲火什麼事情都要聽他的,所以他避開了,他相信雲火能處理的。奇羅本來也要去幫忙,被阿爹留了下來。奇羅是幼崽,但他也是雄性,雲火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自己獨自在森林中生活了,對奇羅,他有他自己的要求。

  眾人坐好,等著雲火發話。烏特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心態變了,此時在圖佐的面前,他竟然有種大氣不敢出的感覺。明明圖佐還是那個樣子,但氣勢卻好似變了許多。烏特不知道,不光是他,就是康丁現在在雲火的面前氣勢都要差上一截。

  哪怕是坐著,雲火的體型都是那麼的顯眼。他坐姿隨意,說出的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我要親眼看過班達希的情況再做決定。巴雷薩、坦卡、克亞,你們三個先不要帶食物回去,巴赫爾,你和我一起去。現在收拾一下,馬上走。”

  “圖佐!”烏特有點慌了,圖佐不讓巴雷薩他們帶食物回去是為什麼?

  巴赫爾拽了下烏特,說:“你別急,圖佐這麼說肯定有他的考慮。我們不能保證四大部落會不會又派人來,還是謹慎點好。”

  “圖佐,我也想去。”康丁道。

  “隨便你。”雲火進了他和雲霄的臥室,換衣服。

  “阿爹,我也想去……”奇羅要求。

  “去問你阿爸。”

  奇羅馬山跑出去找阿爸。

  最終,所有人,包括吉桑在內,全部回班達希部落。奇羅掛念小夥伴,吉桑也掛念幾位朋友。說走就走。趙雲霄帶了一些他自己做的藥,還有一些保暖的衣物,還拿了幾根青皮獸的骨頭和三顆獸珠。

  當武裝到牙齒的岩石山居民站在烏特的面前時,烏特只覺得寒風蕭瑟,有點冷。
第三卷 攜手 第七十四章
  巴赫爾和巴雷薩三人的體型差不多,他把自己的棉衣分給三人各一套。相比之下,烏特穿得最單薄了。巴赫爾又好心地分給了烏特一套棉衣,還有一頂帽子、一雙手套和厚靴子,烏特只覺得羞愧難當,當初他還那麼對巴赫爾。吉桑和趙雲霄全身只露出一雙眼睛。他們穿了三身衣服——厚的內衣、厚的中衣和厚皮草。中衣是夾著羽絨的。不僅如此,他們還帶著暖手爐,還裹著厚披風。

  同樣全副武裝的奇羅變成小野獸趴在阿爹的背上,然後被阿爸裹在披風下。當赤紅的野獸飛上天時,他的身後很快出現了幾隻野獸。紅色在白月期更加的顯眼。樹木都光禿禿的了,整個大陸一片蕭瑟,而那抹紅色卻更顯得極為耀眼。

  鑽地鼠皮的圍巾擋住了冷風,趙雲霄趴在雲火的背上。飛出岩石山森林後,雲火就降低了飛行的高度。趙雲霄不時摸摸雲火,告訴對方他很好,沒有太冷。吉桑怕冷,不過他帶了兩個暖手爐,放在身下,又暖和了自己,也給康丁帶來了一些溫暖。

  六個人跟著雲火全速朝班達希部落飛去。而班達希那邊,所有的族人們都翹首以盼,盼著烏特能帶回好消息。白月的天黑得早,當太陽都快落山了,烏特仍沒有踪影,族人們不由得沮喪起來。內塔尼坐在山洞口一直從縫隙處盯著外面的天空。

  瓦拉依然昏迷不醒,而且病情更嚴重了。他全身滾燙,卻一滴汗都沒有,昏迷中的他不停地囈語。雷奧只能盡量讓他整個人埋在自己的身下。

  太陽落山了,天黑了,依然沒有烏特回來的消息。山洞內有了一股浮躁,還有濃濃的不安。孩子們窩在阿爹的懷裡,雌性們滿臉愁容。蒂諾走到伴侶的身邊跪坐下,小聲問:“圖佐和雲霄,會來嗎?”

  內塔尼握住伴侶冰涼的雙手,低沉地搖了搖頭,沙啞地說:“圖佐七歲,就被趕出了部落……我們不能強求。不過康丁族長應該會來,他放不下部落的。”

  蒂諾的眼圈泛紅,帶著一絲希望地說:“不知道巴雷薩他們能帶回多少食物。”

  “等他們回來吧。岩石山離部落很遠,烏特到那邊也不可能馬上就帶著人回來,等著吧。”

  蒂諾無奈地點點頭。回頭看一眼昏迷中的巫師大人,他深深嘆了口氣。

  食物緊缺,利爾和幾位年長的雄性獸人們做出決定,減少族人每天的肉量和吃飯的次數。雌性和幼崽每天一頓半,雄性每天兩頓。早上和中午很都沒有吃飯,還沒到吃晚飯的時候,大家都餓了,尤其是幾個小孩子,餓得在阿爹的懷裡哭。部落的公物燒掉一半,每家都把自己家儲存的私物全部交給了部落。孩子餓,阿爸們也只能含淚哄著。

  利爾帶著幾個成年的雄性準備烤肉。雌性和幼崽就喝一點肉湯吃一點肉,烤肉主要留給雄性,必須保證雄性的體力。幼崽們眼巴巴地看著架在灶火上的肉,流口水。兩位雌性在另一個灶火上用邊角料熬肉湯,這是今晚雌性和幼崽們的伙食。

  “吼吼——”

  山洞外傳來了兩聲令人激動的吼聲,那是屬於獸人的吼聲。內塔尼第一個跳起來去搬柵欄,下一刻,山洞內幾乎所有的獸人都往洞口衝,連烤肉熬湯的獸人們都跑過去了。

  “是烏特!是烏特!”梅倫眼含熱淚地大喊,是他熟悉的烏特的喊聲。

  有人抽出燃燒的木柴照明,當一抹紅色的身影出現在火光中時,班達希部落的族人在一個短暫的沉默中突然爆發。

  “圖佐大人!是圖佐大人!圖佐大人來了!圖佐大人來了!”

  “還有雲霄大人!圖佐大人和雲霄大人都來了!他們來了!”

  曾幾何時,被班達希部落的族人們懼怕驅趕的惡靈成了被他們熱切盼望的希望。饒是趙雲霄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迎接場面,尤其是這些人竟然喊他“大人”!雲火剛剛落地,就有大批的人迎面跑了過來,最先跑過來的就是內塔尼。

  “吼——!”

  雲火的吼聲帶著威壓,奔跑的族人們被壓得停了腳步。面對雲火明顯不想讓他們靠近,熱情的人們好似被澆了一盆冰水,臉上的渴望變成了忐忑和不安。

  雲火用尾巴卷住雲霄讓他下來,然後變成人形,接著抱起雲霄就往山洞裡走。這一路上他們只休息了一次,雲霄肯定凍壞了。

  “大家快進山洞,外面太冷了。”一人適時出聲,他一出聲,許多族人們頓時哭了。

  “族長!族長您終於回來了!”

  “族長!我們的食物被燒掉一半,瓦拉大人病了!”

  “族長!我們想您啊!”

  康丁也抱起了吉桑,一邊安撫大家一邊快速往山洞裡走,說:“大家快回去,外面太冷了。我們進去慢慢說。”

  “大家都先回去。雲霄大人和吉桑肯定凍壞了,快進去。”內塔尼也出聲讓族人們進山洞。

  巴赫爾揚聲喊:“大家放心,圖佐和雲霄過來就是要幫助部落的,大家先進山洞。”

  巴赫爾這一喊,大家頓時安心了不少。是啊,如果圖佐和雲霄不管,那也就不會來了。現在圖佐和雲霄都來了,康丁族長一家也來了,大家只覺得有希望了。

  梅倫哭著撲在了烏特的懷裡,烏特全身冰涼涼的。他僵硬地親了口梅倫,問:“阿爸怎麼樣了?”

  “叔叔更嚴重了。”梅倫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烏特摟著梅倫進山洞,最後進來的兩名獸人把柵欄擺好。岩石山的居民們一來,山洞裡的氣氛迥然不同。

  奇羅一直被阿爸抱著,一點都不冷。一進山洞他就從阿爸的懷裡跳了下來。看到昔日的小伙伴們,奇羅著實驚呆了。而看到奇羅,皮耶爾這些孩子們也瞪大了眼睛,那是奇羅?奇羅走的時候比皮耶爾矮,現在站在皮耶爾面前的奇羅卻比他高了半個頭。

  因為是騎在雲火的身上,趙雲霄的腿最冷。雲火一進來就坐到了火堆旁,然後給雲霄搓腿。康丁也是。他很怕吉桑又胃疼。坐在雲火身邊,懷裡摟著吉桑給他搓腿。巴赫爾在一旁道:“雲霄和我阿爸不放心,一定要過來看看。”

  “吉桑……”蒂諾走過來喊了一聲吉桑,接著眼淚就下來了。雌性們都自發地靠近吉桑,雄性們則看著康丁和巴赫爾,並不住地偷瞄雲火。

  趙雲霄按住雲火的手,低聲說:“我去看看瓦拉,你們談。”

  “等會兒再去。”雲火繼續搓。

  “沒事了。”雲霄把手爐拿給雲火,雲火一碰手爐就知道該做什麼。他從帶來的皮袋裡拿出一塊木炭,然後從裝手爐的小皮袋子裡拿出手爐,把裡面已經用完的木炭換上新點燃的木炭。拿過又有了熱度的暖手爐,趙雲霄給了雲火一個放心的眼神,從他身上下來。

  康丁也給吉桑的暖手爐換了木炭,吉桑抱住,拍拍康丁,從他身上下來問:“瓦拉呢?”

  梅倫快速上前說:“瓦拉叔叔在那邊。”

  眾人都不約而同地盯著雲霄和吉桑手裡的東西,但沒人敢問那是什麼。梅倫帶路,雲霄和吉桑去看瓦拉,巴赫爾問:“部落的公物現在放在哪裡?”

  “我帶你去。”利爾出聲。

  雲火站了起來,大家自動讓開路。康丁、巴赫爾等人和雲火一起跟著利爾去山洞的最裡面。

  這邊,趙雲霄一看瓦拉的樣子就擰了眉。雷奧變成人形,祈求地說:“求您救救瓦拉,求您。”

  “雷奧,先讓雲霄看看。”吉桑知道雲霄不善於和陌生的雄性說話,代雲霄回應。

  雷奧把瓦拉抱到懷裡,趙雲霄摸了摸瓦拉的額頭,滾燙。

  “雲霄大人,你一定要救救瓦拉叔叔。”梅倫哭著哀求。

  趙雲霄的手一頓,急忙說:“你叫我雲霄就好了。”

  梅倫搖頭:“不,您是雲霄大人,以前,是我不懂事,是我做錯了。”

  對獸人們來說,只有那些地位高的人才會被稱為“大人”。趙雲霄哪能讓別人喊他“大人”,他當不起。可吉桑卻說:“雲霄,他們喊你一聲‘大人’是應該的。”

  “我當不起……”

  “雲霄大人,您值得我們這麼稱呼您。”雷奧誠懇地說。端看他能把快被獸神召走的吉桑變成現在這副絕對健康的模樣,就夠他們喊一聲“大人”了,更何況雲霄做的其他的事情。

  雷奧這麼一喊,圍在旁邊的雌性和幼崽們也都喊起了“雲霄大人”。對他們來說,這個能帶給他們肉乾、鹹肉、鹹沙子的雌性就是一位厲害的大人。

  救人要緊,趙雲霄壓下不平靜的心緒,暫時先把這件事放到一邊。他對雷奧說:“找一個角落的地方,多鋪幾層獸皮,獸皮越厚越好。”接著,他又對梅倫說:“去河裡取一些冰來,我還要一些溫熱的水。”

  “我去弄冰!”烏特拿了一個陶盆跑了,梅倫去拿溫水。

  吉桑招呼蒂諾等幾位雌性去拿厚的獸皮,雷奧抱起瓦拉去找角落的地方。趙雲霄又對其他圍著的人說:“我要熬藥,給我一個乾淨的鍋。”

  “我去拿。”蒂諾跑了。

  趙雲霄又叮囑剩下的人不要去看瓦拉,要保持瓦拉那邊的通風,然後他從帶來的皮袋裡拿出一身睡袍、一條睡褲和一條厚的獸皮被子。

  有人幫忙,獸皮床很快鋪好了。趙雲霄給瓦拉蓋上被子,讓雷奧又在旁邊點了一個火堆。接著他把青皮獸的骨頭和獸珠交給吉桑,讓吉桑把骨頭熬了湯給這裡的每個人都喝一碗,獸珠則按照獸人們的方式砸成粉末兌水來喝。當吉桑告訴大家這是青皮獸的骨頭和獸珠時,驚呼聲此起彼伏。

  奇羅跑了過來,一臉憂愁地說:“阿爸,皮耶爾、貝魯他們都很餓。吃的不夠,他們只能喝點肉湯吃一點點肉。”

  趙雲霄道:“你先把我們帶來的肉乾分給他們吃。食物的問題你阿爹會解決的。阿爸和阿姆這邊走不開,你去照顧皮耶爾他們好嗎?”

  “好!阿爸就交給我吧!”

  奇羅扭頭就跑,趙雲霄有立刻攔住他:“是不是有一個孩子是雌性?”

  “嗯!納斯是雌性。”

  “那你再拿一個手爐給納斯。”

  “好!”

  奇羅跑了。

  趙雲霄把自己的手爐放進瓦拉的被窩裡,又對焦急的雷奧說:“發燒的人要多喝水,要煮滾過的水。”

  “我去煮水。”又一位雌性立刻就跑。自從趙雲霄來了之後,班達希部落的雌性就不喝生水,不吃老鼠了。

  烏特回來了,提了一陶盆的冰。梅倫也端來了一盆的熱水。趙雲霄讓烏特離開,然後對雷奧說:“你解開他的衣服,我要給他擦身。”

  雷奧算是明白為什麼雲霄讓他找一個角落的位置了。趙雲霄在溫水盆裡擰了一塊獸皮給瓦拉擦身。梅倫不解地問:“雲霄大人,瓦拉叔叔在發燒,怎麼解衣服呢?”

  雲霄耐心地解釋說:“這是物理退燒的方法。發高燒的時候用溫水擦一下身體有助於降溫。如果還是降不下來,就要用獸皮裹上冰來冰敷。”

  “冰敷?”梅倫完全不懂,聽都沒聽過的。

  雷奧不好意思麻煩趙雲霄,要求他來擦,趙雲霄沒跟他搶。由伴侶來擦更方便。雷奧給瓦拉擦了一遍身體,趙雲霄又讓他給瓦拉換上他拿來的那套睡衣和睡褲。發燒的時候更不能捂著,他的睡衣睡褲比較寬鬆,利於散熱。

  吉桑端過來一碗放了獸珠粉的水,趙雲霄讓雷奧掰開瓦拉的嘴,一點點餵給他,並對吉桑說:“給雌性和幼崽也每人喝一碗。”

  “好。”

  餵瓦拉喝完,趙雲霄教梅倫搓瓦拉的手心和腳心,他拿獸皮裹了冰塊在瓦拉的脖子、腋窩和大腿根冰敷降溫。

  雲火等人也從山洞最後面出來了。食物比他預料的還要少。因為儲存的問題,其實每個部落黃月期間儲存的食物都只能勉強維持白月期的食用。班達希部落因為掌握了兩種保存肉食的方法,今年儲存的食物比較多,但因為鹽果的數量有限,再加上那一把火,班達希部落現在的食物還沒有岩石山那邊儲存的多。

  雲火找了塊空地坐下,背靠洞壁。康丁、巴赫爾、利爾、巴雷薩等部落的雄性們面朝他坐下,這一刻,雲火儼然是這些人的族長、首領,只不過他自己沒這個意識。

  康丁猶豫地說:“圖佐,我們必須在下雪前解決部落食物的問題,不然雌性和幼崽根本熬不過白月。也不知道四部落還會不會派人來偷襲。你在岩石山,部落有什麼事情也不好找你,你看,我們把族人們搬到岩石山那邊行不行?”

  “不行。”圖佐斷然拒絕,“我只有兩個山洞,住不了這麼多人。”

  康丁聽他誤會了,馬上說:“不是搬到我們的那兩個山洞。我們住的那座山的附近不是還有一座山嗎?那裡有很多山洞,不如讓族人們搬過去,現在還來得及。反正那邊的山洞和這邊的山洞也沒什麼區別。這樣族人離我們近,發生什麼事情你也好解決,另外,也能避開四大部落的偷襲。”

  圖佐蹙眉,看向雲霄的方向,雲霄聽到了,也正好回頭看過來。雲霄對雲火微微一笑,笑容裡是鼓勵,鼓勵他自己做決定,也告訴雲火不管他做什麼決定他都支持。圖佐轉向康丁:“我不會離開阿拉山,他們要搬就隨便他們。”

  康丁頓時欣喜不已,巴雷薩、坦卡和克亞最直接:“太好了!我們早就想搬過去了!”

  利爾和內塔尼則依然憂心:“那食物……”

  巴赫爾道:“圖佐剛剛殺死一隻青皮獸,他把青皮獸的肉給了巴雷薩他們了。”

  “什麼?!”

  “圖佐大人殺死了一隻青皮獸?!”

  山洞內在震驚之後陷入了某種瘋狂中。在族人們對雲火的態度發生轉變的時候再告訴大家雲火能殺死青皮獸,無疑可以把雲火的聲望提高到一個特別的高度,並且能完全打消族人們的某些顧慮。可以說巴赫爾在這個時候說出這件事是非常合適的。雲火也沒有怪巴赫爾多嘴,他能殺死青皮獸不是見不得人的事情。

  雷奧傻傻地看著圖佐的方向,不知怎麼反應。趙雲霄低著頭,嘴角含笑地繼續給瓦拉降溫,梅倫驚得都忘了給瓦拉叔叔搓手心和腳心了。

  而這時候,巴雷薩、克亞和坦卡繪聲繪色地向族人們講述圖佐大人是怎樣勇猛地與青皮獸廝殺。幼崽們也圍了過來,皮耶爾拽著奇羅的衣服羨慕極了:“奇羅,你阿爹真厲害。”

  “我阿爹是最厲害的!”奇羅特別自豪,下巴都翹起來了。

  雲火可沒工夫聽三個人在那邊講述自己的應用,他打斷克亞,說:“我給你們兩天的時間搬過去。然後所有的成年雄性獸人和我去捕魚,作為你們的食物。”

  康丁和巴赫爾又一次震驚了,班達希部落的族人們則是面面相覷,什麼是“捕魚”?

  “魚很好吃!我今天吃過了!”烏特大喊,眼神亮亮,他們的食物,似乎有著落了!
第三卷 攜手 第七十五章
  從來沒有哪個部落在白月的時候遷徙,那無疑是自殺的行為。可班達希部落的族人們卻對這一次的遷徙充滿了期待。當晚,巴赫爾和巴雷薩就連夜趕回岩石山去挑選合適的山洞,並整理出來。山洞常年無人居住,非常潮濕,起碼要用火烤上一天才能住人。

  除了幼崽外,班達希部落的族人們在康丁和利爾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收拾行囊。雲火沒去幫忙,雖然他已經決定了某些事,但他心裡的芥蒂不是一天半天就能放下的。在趙雲霄又餵瓦拉喝了一碗藥湯後,瓦拉開始一波波地出汗,身體的高溫總算開始下降。

  每個人都喝了一碗青皮獸的骨頭熬的湯,和一碗加了青皮獸獸珠粉的水。在趙雲霄的建議下,熬了湯的骨頭全部分給了部落裡體弱多病的獸人們。既然要幫助班達希部落走出困境,趙雲霄就不想看到一個獸人被凍死、餓死。

  幼崽們圍成一圈已經累得睡下了。現在不用節約金石,山洞裡點起了五個火堆,暖和了不少。在烏特去找雲火他們的時候,內塔尼就讓伴侶拿出了那些給幼崽們穿的特別的衣服,還有康丁之前交給他的金石以及蜂蜜。部落裡的四位小雄性和一位小雌性現在都穿著暖和的連體衫蓋著厚厚的被子睡著了。曾經打過一架的皮耶爾和奇羅睡在一個被窩裡,依偎在一起。

  暫時沒有需要自己做的,趙雲霄窩在雲火獸形的懷裡,安靜地看著班達希的族人們忙碌,原本他是想去幫忙的,被族人們攔下了,也被雲火攔下了。吉桑在不遠處和蒂諾悄聲不知在說什麼。雲火和雲霄的身邊就是那六個睡著的孩子。趙雲霄看著這六個孩子在出神,雲火用大腦袋頂頂他,詢問他在想什麼。這裡的舒適度與溫暖度一點都比不上岩石山那邊,雲火都後悔答應雲霄帶他過來了。白月對雌性和幼崽是最殘酷,雲火生怕雲霄凍壞了,用他比人形更加溫暖的獸形擁緊雲霄。

  等天亮,雲火就準備先帶雲霄和阿爸回去。趙雲霄回神,低聲商量說:“雲火,我們那裡很暖和,我想……我們讓孩子們跟我們住在一起吧,好不好?”

  雲火的尾巴甩了甩,趙雲霄道:“我們儲存的食物足夠多養幾個孩子。你看他們的年齡跟奇羅差不多,還有一個是小雌性,要這幾個孩子在簡陋的山洞裡熬過整個白月,我很不忍心。小雄性們如果變成野獸,再加一個小雌性,睡奇羅的床沒問題。”

  雲火沒表示,顯然不是很樂意。趙雲霄摸摸雲火的大腦袋,羞赧地在他耳邊說:“親熱的話,我們就去浴室吧。”

  赤紅的雙瞳閃過紅光,雲火舔舔伴侶的嘴,大腦袋點了點,他聽這人的。趙雲霄溫柔地笑了,他就知道雲火會同意。其實,他的雲火是最善良的。

  “雷奧叔叔,瓦拉叔叔醒了!瓦拉叔叔醒了!”一直在照顧著瓦拉的梅倫突然驚喜地大喊,接著他就朝烏特的方向喊:“烏特!瓦拉叔叔醒了!”

  正在忙碌的烏特丟下手裡的事情就往這邊跑。族人們也紛紛放下手裡的事圍了過去。趙雲霄也想過去看看,被雲火按回了懷裡。雲火最恨的人一個是他的親阿爹,一個是瓦拉。與康丁的關係如今有了一些緩和,但他正是因為瓦拉才會被自己的親人和族人們誤會,這次要不是雲霄的勸說,雲火根本不會管瓦拉的死活。

  吉桑走過來在兒子的身邊坐下,他低低地開口,臉上帶著幾分冷意:“圖佐,如果瓦拉還說你是惡靈,要趕你走,我們就回家。以後部落裡的任何事我們都不管了。”

  趙雲霄的心沉了沉,這也是他擔心的地方。如果瓦拉仍堅持雲火是惡靈,那好不容易緩和的現狀很可能會被破壞。不過雲霄還是說:“康丁阿爹他們應該能說服瓦拉吧。”

  吉桑撇撇嘴,不怎麼抱希望。雲火變成人形,把雲霄抱到身上,尾巴卷住雲霄的腰,冷眼看著被族人們包圍著的方向。趙雲霄抱住雲霄,腦袋枕在他的胸口,柔聲說:“我們做好我們該做的就夠了。”

  雲火用雲霄的披風把人裹緊,閉上了眼睛。吉桑看看兒子和雲霄,他拿過自己的手爐,然後裹上披風靠著兒子也閉上了眼睛。雲火伸出一隻手摟住阿爸,把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護在自己的懷裡。

  也圍過去的康丁朝這邊看了幾眼,圖佐的身周明顯多了一層冰冷的屏障,康丁朝聚集的族人們說:“大家不要圍在這裡,利爾、內塔尼、烏特和梅倫留下來,其他人快去整理,我們的時間不多。”

  康丁一發話,大家就都退開了,繼續去做自己的事。康丁和利爾在瓦拉的身邊坐下,梅倫和烏特跪坐在一旁。

  瓦拉只覺得自己一會兒身處燃燒的密林中,一會兒又身在冰冷的湖水中。全身的骨頭都因為冷熱的折磨而疼痛難忍。不知挨了多久,他隱約感覺到有人在給他擦身,溫熱的水擦拭過身體後他舒服了一些。隨後,有冰涼的東西在他的身上擦過,那種快要焚燒了他的熱湯逐漸遠離。再之後,有人往他嘴裡灌不同的東西,有香甜也有苦澀。漸漸的,他感覺不到那種折磨他的痛苦了,他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昏迷前,他聽到耳邊有很多人在說話,有那麼幾道聲音引起了他的心悸。但是他太累太難受了,根本分不清是誰。

  “瓦拉,醒醒,醒過來。”

  雷奧……

  “瓦拉叔叔,您快醒醒。”

  梅倫……

  “阿爸,您醒醒。”

  是烏特……

  “大家不要圍在這裡,利爾、內塔尼、烏特和梅倫留下來,其他人快去整理,我們的時間不多。”

  這是!心窩倏然揪痛,瓦拉猛地睜開了眼睛。

  “瓦拉!瓦拉!”

  伴侶睜眼了,雷奧幾乎喜極而泣。

  眼前一片模糊,瓦拉只覺得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身上也很不舒服,似乎出了很多汗。有人給他擦了擦臉和脖子,激動地喊:“瓦拉,瓦拉。”

  “……雷,奧……”

  瓦拉大聲喊,可出口的聲音卻很輕。

  雷奧眨掉眼眶的熱辣,抱起伴侶:“瓦拉,是我,我在這裡。”

  “阿爸!”烏特也在擦眼睛,阿爸醒了,那就是脫離危險了。

  瓦拉虛弱地喘息,待眼前的朦朧消失後,他先是看到了自己的伴侶雷奧,然後眼珠緩慢地移動,他看到了擔憂的兒子和梅倫。

  記憶回籠,瓦拉掙扎地要起來,雷奧趕緊壓住他的身體,說:“你病了,高燒,不能動。”

  “我們的,食物……”瓦拉還是要起來。

  一人按住了他的肩膀:“食物我們會想辦法解決,瓦拉,你好好休息。”

  瓦拉的身體震動,扭頭,眼睛瞪大。果然,他果然沒有聽錯!剛才聽到的那個聲音果然是康丁!康丁竟然在這裡,瓦拉的腦袋裡一片空白。

  嘆息一聲,康丁說:“瓦拉,我知道你恨我拋下部落一走了之,但我心裡從來沒有丟下過部落。你可以先聽我說嗎?”

  瓦拉自然是恨康丁的,臉色立刻冷了下來。雷奧給他擦汗,勸說:“瓦拉,你聽聽康丁族長怎麼說吧,部落這次多虧有了康丁族長和,圖佐大人。”

  瓦拉的眼瞳緊縮:“圖佐?!大人?!”

  “瓦拉,圖佐,不是惡靈,他是獸神的,守護者。”

  康丁的一句話令瓦拉倒抽一口氣,內塔尼從脖子上取下一根黑色的短棒,一看到那個神器,瓦拉原本就在出汗的身體更是冒出一股洶湧的汗水。

  康丁拿過神器,表情嚴肅地緩緩道來。

  瓦拉所處的地方比較隱秘,康丁的聲音也刻意壓得很低,趙雲霄聽不到他們說什麼。雲火的耳朵不時的動一動,他有著比普通獸人都要好的聽覺與嗅覺,一字不落地把那幾個人的話都聽到了耳朵裡。雲火的心很平靜,因為雲霄在他的懷裡。他所有的忍讓為的只是讓雲霄能以他為榮,所以其他人對他是什麼態度早已傷不到他。看一眼懷裡昏昏欲睡的人,圖佐總是淡漠冰冷的赤瞳裡只剩下一片溫柔。

  康丁把他去了岩石山後的所見所聞、雲火和雲霄做的所有事情,以及雲火在阿拉山殺死青皮獸的事情全部告訴了瓦拉。這些事情別說瓦拉聽了心神震動,雷奧、內塔尼、梅倫和烏特更是驚愕連連。什麼都別談,單就雲火能殺死青皮獸這件事,就足夠整個獸人大陸的獸人們對他俯首敬畏了。

  而康丁也把趙雲霄跟他說過的幾句話說給瓦拉聽,他說:“圖佐和雲霄合婚的時候,他們得到了獸神的祝福。如果圖佐是惡靈,那獸神怎麼可能祝福他。我們搬過去和圖佐一起居住之後,不僅從來沒有遇到過什麼危險,我們的生活反而越來越好。瓦拉,你和我們一起去岩石山看看吧,看看圖佐和雲霄究竟是怎樣的人。”

  說到這裡,康丁頓了頓,語帶尊敬地說:“巴雷薩、坦卡和克亞他們三個人甚至願意與圖佐簽訂追隨者的契約。”

  “什麼?!”瓦拉猛地抓住康丁,“他們和圖佐簽訂了追隨者契約?!”

  “阿爸(瓦拉叔叔),什麼追隨者契約?”梅倫和烏特急忙問。

  內塔尼疑惑地看向康丁,雷奧則和瓦拉一樣神色大變。身為瓦拉的伴侶,雷奧自然清楚追隨者契約意味著什麼。

  康丁道:“他們三人向圖佐表示追隨,只是圖佐沒有答應。”

  瓦拉的呼吸不穩,有些失神。他是巫師,他比康丁更清楚追隨者的意義。梅倫這時候忍不住說:“瓦拉叔叔,圖佐大人把青皮獸的肉給了部落,他還說要教我們去捕魚,烏特說他吃過魚,很好吃。瓦拉叔叔,我們的食物能解決了!”

  瓦拉回神,卻又再一次因為極度的震驚而失神。

  康丁又道:“瓦拉,我不要你馬上就接受圖佐,但和我們一起去岩石山吧。這裡不安全。如果四大部落不死心又派人來,我們的部落就危險了。圖佐不可能留在這裡,只有去岩石山部落安全。瓦拉,圖佐的實力是你根本想像不到的。沒有人能夠獨自殺死青皮獸,沒有人!”

  “瓦拉,我們一起去岩石山吧,最壞也不會比現在更壞了。”雷奧也勸說。

  內塔尼也跟著說:“瓦拉大人,部落需要神器和圖佐大人、雲霄大人的庇護。”

  烏特也勸道:“阿爸,您發高燒,是雲霄大人讓您退了燒。部落需要雲霄大人和,圖佐大人。”

  瓦拉的腦袋懵懵的,他愣愣地看著康丁,不敢相信他聽到的這些事。瓦拉堅持上一任巫師大人留給他的那些攸關部落的東西,可是康丁說的這些事情已經超出了他能理解的範圍。如今,部落的食物只剩下了一半,部落處在生死存亡的關鍵時期。而這個時候,那兩個人來了。一個,是他認定為惡靈的人;一個,是他認定可以帶給部落極大變化的人……瓦拉抬手摀住額頭,他很亂。

  這時,有一個人走了過來,一看到他,康丁、內塔尼、梅倫和烏特就馬上站了起來。

  “雲霄大人。”

  瓦拉的身體一震,放下手抬起頭。趙雲霄對瓦拉微微一笑,跪坐下,瓦拉抿嘴看著他,眼神複雜極了。

  趙雲霄抬手摸上瓦拉的額頭,瓦拉的脖子一僵,卻並沒有躲開。趙雲霄鬆了口氣,說:“燒完全退了,不過還是要小心不能受風、受寒。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身上有沒有酸痛的感覺?”

  瓦拉心緒不穩地喘了兩口氣,說:“我感覺,好多了。”

  趙雲霄知道瓦拉是一個很堅強也很固執的人。他仰頭對康丁說:“康丁阿爹,我想和瓦拉大人單獨談談。”

  康丁馬上點頭,其他幾人也不猶豫,雷奧放下瓦拉,給他掖好被子就和其他幾人一起離開了。不遠處的一個角落,雲火的赤瞳緊盯著這邊。雲霄是希望瓦拉能答應族人們搬去岩石山的,打了一個盹,發現這邊還在談,他用吻安撫了雲火之後就單獨過來了,正好聽到了康丁的那番話。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使瓦拉改變主意,但他想試試。

  ——

  以後更新不會在凌晨了,會白天更,上午或下午不定。
第三卷 攜手 第七十六章
  再一次面對趙雲霄,瓦拉的心裡湧上許多話,最終,他開口道:“你在部落的時候,我沒有做到我承諾的。”

  再一次見到趙雲霄,瓦拉是有歉意的。如今他生病,部落出事,對方不計前嫌地過來幫忙,他是感激的,真心地感激。

  趙雲霄微微搖頭,說:“你有你要承擔的責任,我理解。”抬手擦了擦瓦拉額頭和頸部不停冒出的虛汗,趙雲霄在對方的怔愣中說:“之前我聽不懂這裡的語言,更不會說,沒辦法和你們交流,現在我能聽懂了,也知道一些我以前不明白的事情,例如圖佐。”

  瓦拉沉眉,圖佐的事情又何嘗不是他最擔心的事情。看著面前這位獨特的雌性,瓦拉問出他很想知道的一件事:“你是,從阿拉山那一邊來的嗎?”

  趙雲霄搖搖頭:“不是。我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

  “另一個世界?”瓦拉瞪大了眼睛,這是,什麼意思?!康丁並沒有說雲霄的來歷,但趙雲霄覺得如果他說出自己的來歷,也許能讓瓦拉放下一些堅持。他真的很希望雲火能得到班達希部落的承認。

  “我不小心落水,醒來後,就到了這個世界。”趙雲霄握住自己有著十字痕的手腕,回憶他初來的慌亂,回憶他和雲火的相遇,並把這些回憶講給瓦拉聽。

  一雙赤紅的眸子始終盯著那個背對著他正在和瓦拉說話的人。這是雲火第一次聽雲霄跟別人提他們兩人的事情。康丁等其他人一邊心不在焉地整理東西,一邊也注意著這邊。瓦拉的表情多變,但始終只是安靜地聽著,儘管他的心湖在劇烈的翻騰。

  “這裡的世界對我來說原始而落後,我願意為這個世界、為班達希部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可是,我的能力有限,這是中性人的天生限制所決定的。我能做的只有利用這裡的食材做一些好吃的食物。而真正能做出改變的,只有圖佐,因為他足夠強。他可以做到許多別人做不到的事情。”趙雲霄主動握住瓦拉微微顫抖的手,誠懇地說:“瓦拉大人,您願意試一試嗎?試試圖佐能為班達希部落帶來怎樣的變化,試試圖佐是否真正具有守護者的能力。我答應您,把我所知道的都教給部落的族人,盡我的一切幫助圖佐改變班達希部落。”

  瓦拉的手顫抖得更加厲害,從另一個所謂的世界來到這裡的趙雲霄帶給瓦拉極大的震撼。瓦拉不由得想,難道是獸神的世界嗎?對原始落後的獸人來說,他們唯一能想到的“另一個世界”也只能是這個。瓦拉此時的反應就如康丁、吉桑和巴赫爾初聞趙雲霄的來歷時的反應是一樣的,也許還更嚴重,畢竟所有與獸神聯繫的活動都是由每一個部落的巫師來完成的。瓦拉不由得又想到那個“神器”,他的腦袋一陣陣眩暈。

  趙雲霄明白瓦拉的震撼,他又加了一個保證:“如果,如果最終證明圖佐仍是您認為的那樣,那,我會尋找回去的方法,帶圖佐回到我的世界,永遠不再出現在班達希部落,永遠不再出現在這個世界。”

  瓦拉倒抽了一口氣,另一隻手用力握住了趙雲霄的手,很緊很緊,臉上帶了幾分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慌張。

  “我願意試一試!”瓦拉劇烈喘了幾口氣,“雲霄,我一直相信你會給班達希部落帶來很大的改變。”閉了閉眼睛,待腦袋裡的眩暈過去後,瓦拉睜開眼睛看向雲霄,“紅月的夜晚出生的赤紅的獸人是被獸神詛咒的,這是每一任巫師都必須牢記的事情。但我願意試一試。”瓦拉的眼神瞟向某個赤紅的人,“你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我相信你可以改變圖佐的命運。”

  也許是因為太虛弱了,也許是因為壓抑了太久,總是冷靜得幾乎不近人情的瓦拉這一刻更像是一個普通的獸人。趙雲霄突然很想抱一抱這位曾固執得令他憤怒的巫師大人。抽出手,他輕輕抱住對方:“謝謝你願意相信我。”

  瓦拉在短暫的驚呆後,終於願意放下某些堅持,說:“我祝福,你和圖佐。”

  趙雲霄的呼吸一窒,嘴角揚起:“謝謝你。”

  如果趙雲霄知道瓦拉是怎麼想的,一定會啼笑皆非,也會更心疼雲火。從“獸神的世界”來的雲霄選擇和圖佐在一起,那就說明獸神不再詛咒圖佐。而如今,圖佐又有神器,瓦拉猜測應該是雲霄送給圖佐的。也許,在雲霄選擇圖佐的那一刻,圖佐的命運就改變了。

  不得不說,瓦拉在某些地方猜測的非常正確。而圖佐的麻煩,也因為趙雲霄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而輕易的解決了。

  所有關注著這邊的人都不禁鬆了口氣,感性的雌性們更是激動的露出了笑容。最輕鬆的當屬康丁,他就知道雲霄有辦法。那邊,雲火站了起來,他大步走向雲霄。瓦拉放開雲霄,平靜地看著那個走過來的人。

  在趙雲霄還沒反應過來時,他被人抱了起來。瓦拉撐著要站起來,也走過來的雷奧急忙扶起他。靠在伴侶的懷裡,虛弱的瓦拉先是看向利爾,利爾明白地對他點點頭,接著瓦拉用自己最大的音量說:“我以巫師的身份宣布,班達希部落的族長一職由康丁重新接任,圖佐和雲霄,為部落長老。”

  瓦拉的話一出,山洞內又一次沸騰了,這是班達希部落第一次出現長老。吉桑愕然地瞪著瓦拉,瓦拉的表現大大超出他的意料。

  圖佐擰眉,趙雲霄則嚇了一跳:“瓦拉大人,我不行的!”

  瓦拉的眼神柔和:“雲霄,圖佐和班達希部落……就交給你了。”康丁重新接任族長,可是誰都清楚,部落的重擔是落在了雲火和雲霄的肩膀上,而最直接的,是落在了雲霄的身上,因為雲火這隻兇猛的野獸只有他才能馴服。

  趙雲霄連連搖頭,臉都急紅了,他不行的。康丁走過來說:“雲霄,我會配合你和圖佐的。”

  趙雲霄看向雲火,要他說話,他怎麼可以做長老,他不行的。雲火冷淡地看著瓦拉,瓦拉道:“圖佐,雲霄選擇了你,是他改變了你的命運。但是獸人部落所有的巫師接受的傳承都是‘紅月的晚上出生的紅色的雄性獸人是被獸神詛咒的’,我,無法改變。我能做的只是在‘祈神節’上承認你是班達希部落的守護者,不是被獸神詛咒的赤紅獸人。”

  瓦拉的話一落,吉桑的眼淚唰地就出來了,康丁的眼裡也浮上了水光,更多的人為雲火高興,為因為這個兒子而遭受了莫大痛苦的吉桑高興。瓦拉正面地做出了表態,他以巫師的身份承認雲火在班達希部落的地位,同時,他在“祈神節”上承認雲火的地位也表明“紅月出生的赤紅獸人是被獸神詛咒”的這一條愚昧的規定今後將在班達希部落廢除。

  雲火一直直視著瓦拉,面無表情,只有抱著趙雲霄的雙臂不斷的收緊能說明他內心的不平靜。喘了幾口氣,瓦拉接著說:“班達希只是一個小部落,如今我們又被四大部落排除在外,要獲得其他部落的承認,只能靠你自己。”

  四大部落在白月期燒毀班達希部落的食物,不是歸順於他們,就是被他們所除。瓦拉寧願死也不願讓四大部落得逞。如今,有了雲霄,有了被雲霄選擇的圖佐,哪怕前方等待班達希部落的是更加艱難的道路,瓦拉也不打算退縮。他甚至有一種渴望,渴望能看到這兩個人能讓班達希部落發生怎樣的改變。

  雲火收緊的雙臂弄疼了雲霄,但他沒有掙扎,而是緊緊環住雲火的脖子,為雲火高興,他相信雲火能做到。吉桑跑過來一把抱住兒子,康丁走過來按住雲火的肩膀,力道中充滿了信任。內塔尼開口:“我相信圖佐大人和雲霄大人。”

  “我也相信。”烏特也出聲。

  “我,我也相信。”梅倫抓緊烏特的手,有些緊張。

  “我也相信。”

  相信的聲音此起彼伏。對班達希部落的族人們來說,他們願意跟著雲霄和圖佐重新開始,也不願意成為某一個部落的附庸,最壞,也不過如此了不是麼。

  沒有說自己能或不能,雲火的赤瞳紅光閃爍,緊繃的身體緩緩放鬆,他抱著雲霄轉身往他之前坐著的地方走去,低沉地丟下一句話:“不要浪費時間。”

  康丁笑著安慰在他懷裡哭的伴侶。瓦拉在雷奧的攙扶下緩緩坐下。其實,他還有一個念頭剛才沒有說出來。他想把巫師一職交給雲霄,和雲霄相比,梅倫完全不行,哪怕是他自己,都比不上雲霄,雲霄是最合適的巫師人選。不過這件事不著急,他會找機會跟雲霄談的。

  瓦拉虛弱地閉上眼睛,他依然有一些疑惑。圖佐命運的改變是因為雲霄,還是說關於赤紅獸人的流傳其實是錯誤的。還有追隨者……先不管赤紅獸人的流傳正確與否,畢竟圖佐是幾代獸人中出現的唯一的一個赤紅獸人,下一個赤紅獸人什麼時候出現,他肯定是看不到了。除了部落的未來,他目前更關心“追隨者”,他很希望,關於追隨者的歷史,是真的。那樣的話,班達希部落也許會有一個非常“可怕”的未來。而這件事,也是瓦拉願意改變堅持的原因之一,只不過誰也不知道,就是康丁都不清楚追隨者真正意味著什麼。

  雲火又變成了獸形,把趙雲霄牢牢地鎖在自己的身下。趙雲霄知道雲火的內心不像他表現的那樣平靜。瓦拉的態度也出乎他的意料,可以說,從現在起,雲火是真正的班達希部落的族人了。雲火對於回歸部落也許看得很淡,但趙雲霄非常高興。

  他抱著雲火的大腦袋一遍遍撫摸。長老的事情等班達希部落搬完家後他會再跟瓦拉談一談。中性人天性內向,他根本不適合做什麼長老。他會盡自己的一切來幫助班達希部落,但長老就不要了。不過他很高興雲火現在是長老,這證明班達希還有瓦拉對他的承認。

  大野獸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趙雲霄情不自禁地靠近野獸的耳朵,悄聲說:“雲火,我愛你。”

  大野獸立刻睜開了眼睛,低吼一聲就壓在了雲霄的身上,舔了上去。趙雲霄急忙躲開,臉紅地說:“別!”這可不是在家裡!

  知道雲霄害羞,大野獸壓抑著慾望腦袋使勁往雲霄的頸窩蹭,“嗚嗚”低叫。雲霄雲霄……雲霄雲霄……如果不是外頭太冷了,剛才他就想不顧一切地先帶雲霄回家。

  趙雲霄一遍遍摸著大野獸,他很高興,很高興。為他的大野獸高興。吉桑還在哭,一邊哭一邊捶康丁。吉桑哭有高興,有委屈,有對過去的感概,反正就是萬千滋味在心頭。在康丁好不容易讓他不再哭後,吉桑恨恨地對康丁說:“這一個月你和內塔尼他們一起住吧!我要一個人睡!”

  康丁只覺得五雷轟頂,他被伴侶,趕出家了?!

  “哼!”

  推開康丁,吉桑去找兒子了。而康丁,就這樣失去了一個月的“性”福,還不能抗議。

  ※

  天一亮,班達希部落的第一批人員馱著一部分物資向岩石山進發。雲火、雲霄、康丁、吉桑、瓦拉、雷奧還有包括奇羅在內的六個幼崽們也在第一批出發的人員中。趙雲霄把他的決定告訴了大家,班達希部落的族人們都特別的感激,幼崽們則是高興地又蹦又跳。趙雲霄讓幼崽和體弱多病的雌性和他們住在一起,幼崽的阿爸們各個感激地眼含熱淚。他們已經聽內塔尼和烏特說了,趙雲霄住的地方非常暖和,這樣幼崽們可以安全度過這個白月,家長們怎能不高興。

  瓦拉還病著,另外還有兩位雌性的身體不大好,都先到岩石山那邊去。趙雲霄抱著奇羅、皮耶爾和小雌性納斯騎在雲火的背上,吉桑抱著另外三位小雄性騎在康丁的背上。瓦拉騎在雷奧的背上,吉桑和趙雲霄都給他勻了一個暖手爐,另外兩位體弱的雌性也各分到一個暖手爐。其他人則能帶多少東西帶多少東西。

  白天沒有晚上那麼冷。沒有駝雌性的就以最快的速度往岩石山飛,那邊巴赫爾和巴雷薩會接應。而馱著雌性和幼崽的幾位雄性則保持著中等的速度,途中還會找個地方避避風,休息休息。班達希部落開始了他們有史以來最為艱難的一次遷徙,卻也是最為興奮的一次遷徙。

  天一亮大部隊就出發了,四個多小時後,在中午之前,最虛弱的瓦拉躺在了巴赫爾的床上。幼崽們則在隔壁的山洞圍著桌子坐下,忍著好奇,等著雲霄叔叔給他們做好吃的。躺在鋪著厚厚的獸皮褥子的柔軟床上,感受著山洞內令人冒汗的溫暖,瓦拉的眼裡是明顯的後悔。如果他當初不是那麼固執,那麼族人們就不用縮在山洞裡忍受寒冷了。

  不過很快,瓦拉就振作了起來。經歷了這些事情,他也會改變的。
第三卷 攜手 第七十七章
  當天,所有的雌性全部抵達了岩石山,被趙雲霄先招呼到兩個山洞裡。新的山洞還需要用火烤,搬來的物資也需要佈置,暫時沒法主人。有翼的雄性負責搬運物資,無翼的雄性就整理搬來的物資。有趙雲霄和雲火那邊的兩個山洞,不用擔心雌性和幼崽們,雄性們各個是精力十足。

  趙雲霄讓巴赫爾在新山洞那邊熬了三大鍋的胡椒果水給雄性們喝,驅寒。兩個山洞都擠滿了人,雲霄和吉桑忙前忙後,奇羅也幫忙。雲火在趙雲霄的建議下帶了兩個腿部都殘疾的雄性獸人做繩梯。考慮到生活和出行的方便,巴赫爾和巴雷薩挑選的三個山洞距離山腳都不遠,三個山洞之間的距離也不遠。但就算不遠,無翼獸人如果想出去也不容易,而且他們的木柴不足以使用整個白月期,期間肯定需要出來弄木柴,趙雲霄就提供了繩梯這個出行的工具。

  雲火、巴赫爾和康丁採集了許多的麻料植物,也全部弄成麻了。趙雲霄把繩梯的製作方法和圖片給雲火看了看,雲火就帶人去搓麻繩做繩梯了。每一個山洞到山腳都做一個繩梯。當雲火把這些麻拿出來並且表示要做一個出山洞的“梯子”時,眾人看雲火的眼神格外的火熱,而在他們與雲火接觸的越久,他們看雲火的眼神就越火熱,直到最後的敬畏,當然,這些就是後話了。

  氣溫已是零下,土壤也凍住了,這個時候取黃土做火牆火爐什麼的也比較困難。如果有工具還好說,最主要的是沒有挖掘工具,光靠雄性的指甲是不行的。所以班達希的山洞裡仍是以灶火、篝火為主要取暖的方式。先捱過這個白月,等白月過了會在選擇合適的地方正式安頓下來。

  趙雲霄和吉桑做了土豆燉肉,熬了大米南瓜粥,做了肉丸子湯,蒸了香腸,煮了玉米。雌性和幼崽們一邊吃一邊驚呼,尤其是六個幼崽們,幾乎要把盤子和碗都吃下去了。雌性們各個吃得眼含熱淚,尤其是對那碗香濃的“大米南瓜粥”,吃了這頓飯後,不管是幼崽還是雌性,都成了雲霄和雲火的堅實信徒。幾十年,他們吃的都是粗糙的烤肉、肉湯,這一刻,美味的食物刺激着他們的味蕾,他們認定了只有跟著兩位長老,他們以後才能經常吃到這麼好吃的食物。

  瓦拉大病未癒,山洞裡食物的香氣勾著他的口水,不過他只能喝粥,外加半根玉米。瓦拉從床上起來,端著他的粥碗,一邊細細品嚐,一邊詢問趙雲霄這都是一些什麼食材。趙雲霄就借這個機會給大家一一講起這些食材,等以後雌性們在採集的時候,見到這些食材一定不能再放過了。

  奇羅在小伙伴們羨慕的目光中很驕傲地說:“阿爸的大板板裡有很多好吃的,阿爹和巴赫爾叔叔找到很多好吃的食材。不過還有很多食材沒有找到,如果能找到,阿爸能做出更多的好吃的。”

  瓦拉問:“什麼是大板板?”

  奇羅一頓,低下了頭,他不知道能不能說兩個板板。

  趙雲霄摸摸兒子的腦袋,讓他不要這麼小心翼翼的,解釋說:“是我帶來的東西。等搬完家,大家都空閒下來了,我給你們看。”

  是又一個神器嗎?瓦拉心裡有了計較,立刻嚴肅地說:“雲霄,你帶來的東西一定要放好。”接著,他對其他人道:“我們部落的事情,未經我和族長的同意,你們誰也不許往外說,尤其是雲霄的事情。”

  雌性和幼崽們用力點頭,他們知道輕重。趙雲霄見識到了瓦拉作為巫師的細心和謹慎,心裡湧上一個念頭,他打算跟雲火商量商量。

  ※

  雲火給了兩天的時間,班達希部落的雄性獸人們在第二天的深夜把最後一批物資全部搬到了岩石山。事情太多,除了雌性和幼崽,所有的雄性前一天晚上都沒睡覺,一直忙碌到把物資搬完。兩個山洞住滿了雌性和幼崽,班達希部落有十七名已婚雌性,成年未婚的只有梅倫,小雌性納斯今年五歲,還有一位未成年的雌性叫立安,今年十二歲。

  雲霄就帶著立安和梅倫睡他的床,瓦拉有感冒,一個人睡,避免傳染。當雲霄解釋了什麼叫“感冒”、“傳染”後,瓦拉也明白了為什麼白月的時候雌性和幼崽那麼容易死亡了。白月期,雌性和幼崽很容易受寒感冒,大家都住在一起,自然容易傳染了,而傳來傳去,病情更容易加重。

  等到第三天天亮的時候,雲火來找雲霄,他要帶雄性們去捕魚。一聽要捕魚,幼崽們都是一副很想去的“眼神”,就派奇羅去說情。讓雄性們從小就明白捕魚是怎麼一回事也有好處,趙雲霄就跟雲火說了。雲火也是這麼認為的,他不僅同意帶幼崽們一起去,還要帶雲霄一起去。兩天沒怎麼見雲霄,他想的不行。

  只有兩張漁網,動手的人不需要太多,主要是往回搬運需要人手。雲霄要去,結果梅倫等幾位身體比較強壯的雌性們也想去看看,在雲火的同意下,要去捕魚的雄性獸人們就帶著各自的雌性跟著雲火一起前往岩石湖。瓦拉也想去,只是他大病初癒,不能受寒,他便叮囑幾個年輕人,要跟著圖佐長老好好學習捕魚的技巧。

  岩石湖邊,雲霄帶著雌性站在一個不容易打擾到大家做事的地方。奇羅帶著皮耶爾等幾個雄性小幼崽在湖邊跑來跑去,奇羅就像是第一次看捕魚,興奮的不得了。對小孩子來說,捕魚不僅是為了獲取食物,更多的也是一項遊戲吧。巴赫爾和克亞、巴雷薩和坦卡這四個補過魚的各拿一張漁網飛在空中,先由他們做示範。

  現在的湖面結的冰不厚,為了避免弄壞漁網,雲火先帶人把比較大塊的冰清理到了岸上。在雲火的一聲令下,兩張漁網從兩個方向下網,朝著湖中央開始移動。水面翻騰,肥嫩的魚兒已經進入了網中。

  隨著第一網的水產打撈上岸,烏特等幾個年輕的獸人們看得是躍躍欲試。趙雲霄則對身邊的雌性們講解他們以為不好吃的魚蝦蟹要怎麼烹飪、怎麼吃。哪種魚適合蒸食、哪種魚可以生吃、哪種魚用來烤比較好。雌性們都認真地聽著。

  撈上來四網之後,就換人了。雲火留巴赫爾指揮,他朝雲霄走了過去。雲火的體型太過高大,氣勢又逼人,雖然大家不再認為他是惡靈了,但他一靠近,雌性們還是忍不住緊張。趙雲霄迎了上去,雲火伸手牽著趙雲霄到另一邊去,他知道雌性們怕他。

  找了個避風的地方,雲火把雲霄圈在懷裡,第一句話是:“冷不冷?”

  “不冷。”趙雲霄摘下手套摸雲火的手,雲火沒戴手套,手心依然燙燙的。

  拉好雲霄的披風,雲火道:“岩石湖太小,魚蝦蟹不夠吃。飛過岩石山還有一個湖,我明天帶他們到那邊去。”

  “不遠吧?”

  “不遠。”

  趙雲霄摸上雲火的臉:“辛苦你了。”

  “我送你回去,外面太冷了。”

  趙雲霄不覺得冷,他穿得多,還有暖手爐,但其他的雌性不行。他點點頭。雲火馬上變成獸形,然後朝著湖那邊吼了一聲。看到趙雲霄爬上了雲火的背,幾位帶著雌性來的雄性們朝他們的雌性跑去,變成獸形。幼崽們還不想回去,雲火也不勉強。

  一回到山洞,梅倫就去找瓦拉,嘰嘰喳喳地把捕魚是什麼說給瓦拉聽。立安牽著納斯走到趙雲霄的面前,大著膽子說:“雲霄長老,我可以和你學習,做飯嗎?”

  趙雲霄不吝嗇地笑著說:“當然可以。中午我教你怎麼做魚和蝦蟹。”

  “謝謝雲霄長老!”

  立安高興極了。

  納斯咬著手指,低低地說:“雲霄長老……我,我想喝,粘蜜水……”說完,他就臉紅地躲到了立安的身後。納斯的阿爸急忙說:“納斯,不許和雲霄長老要吃的。”

  納斯低下頭,不敢說話了。粘蜜水太好了,他忍不住。

  趙雲霄抱起納斯,親了親他的臉,說:“雲霄叔叔去弄粘蜜水,你幫叔叔分給其他人好嗎?”

  納斯的小臉立刻亮了,用力點頭。

  納斯的阿爸不好意思極了:“雲霄長老,對不起,納斯不懂事。”

  雲霄笑著說:“納斯是雌性,我們要寵他,只是粘蜜水而已。”

  趙雲霄弄了一陶罐的蜂蜜水,分給每一個人,還特別讓立安給瓦拉拿過去一碗。吉桑在教幾位雌性做被子。在趙雲霄弄好蜂蜜水後,他把雲霄拉到了外面,低聲說:“蒂諾他們一直問我香皂和潤膚霜怎麼做。”說罷,他還摸摸自己的臉,高興地說:“蒂諾說我現在年輕了很多。”

  “你是年輕很多,和我剛認識你的時候相比,簡直像變了一個人。”趙雲霄實話實說,說得吉桑都臉紅了。接著,他道:“雲火說岩石湖的魚蝦蟹還不夠,他明天要帶人到另一個湖去捕魚。我們的香皂也沒了,明天我們就一起做香皂吧。”

  “好!我跟他們說去。”吉桑腳步輕快地走了。

  趙雲霄跟著吉桑進去,去臥室裡拿了些東西,然後去了隔壁瓦拉暫住的山洞。吉桑還是不喜歡瓦拉,他也很少跟瓦拉說話,這兩天他都住在雲霄這邊。看到雲霄進來,坐在桌旁的瓦拉立刻站了起來,雲霄道:“瓦拉大人,我有事找你。”

  瓦拉點點頭,進了臥室,趙雲霄進去,順手關了門。山洞裡的梅倫等五人知道兩人要說事情,都馬上離開去隔壁了。

  趙雲霄坐下後說,把他剛才拿的東西交給瓦拉。瓦拉接過一個小包,疑惑地打開,當裡面的十幾顆潔白的獸珠露出後,他驚訝地看向雲霄。

  雲霄道:“這是青皮獸的獸珠。”

  瓦拉的手一緊,等著對方說明。

  趙雲霄道:“等雲火回來,我再讓他拿一些骨頭給你。青皮獸的骨頭和獸珠具體怎麼用才更有效,你比我更了解。我們那裡的動物是沒有獸珠的,骨頭也不會用來做藥。”

  “那,你們那裡是怎麼治病的?”瓦拉對於“獸神居住的地方”很好奇。

  趙雲霄道:“我們那裡有針對各種病症的藥物,還有可以直接注射到體內的藥水。如果身體裡長了不好的東西,還可以開刀做手術。”

  “……”瓦拉聽得只覺得不敢想像。

  趙雲霄說:“以後我會一一讓你們了解。”

  “謝謝你,雲霄!”瓦拉攢緊那十幾顆獸珠。

  趙雲霄接著說:“瓦拉大人,我不適合做長老,您還是收回去吧。”

  瓦拉立刻搖頭:“你是最適合的。”

  趙雲霄忙說:“在我們那裡,我這種人不叫雌性,叫,中性人……”他把中性人的性格特點和缺點告訴瓦拉,然後說:“我沒辦法很大方地面對族人,跟其他的雄性說話我都會緊張,我真的不適合做長老。”

  瓦拉握住趙雲霄的手,露出一抹鼓勵的笑容:“我以前,也是這樣的。等你熟悉了每一個族人,就不會緊張了。”在趙雲霄開口前,瓦拉問:“你不習慣面對雄性,那雌性呢?”

  雌性就是中性人,趙雲霄搖了搖頭,面對雌性他沒有那麼緊張。瓦拉笑笑,說:“那,你就只要去面對雌性和幼崽們好了。雄性那邊,有康丁、有圖佐,還有我。”

  “可是……”

  “雲霄,”瓦拉鼓勵道:“我相信,當有一天圖佐像所有的獸人部落證明他的地位時,他會希望你能站在他的身邊。而也只有你,能站在他的身邊。不要懷疑自己。我也相信,圖佐也不會讓你一個人面對那些陌生的人的。”

  趙雲霄看著瓦拉,瓦拉緊緊握著他的手。許久之後,趙雲霄也露出了一抹笑容:“謝謝你。”

  “應該是我謝謝你。謝謝你,沒有怨恨我,沒有怨恨班達希部落。”

  其實,瓦拉也是一個很可愛的人,趙雲霄如是想。事情比他預料的要順利了許多許多,趙雲霄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圖佐被所有人接受的那一天了。

  ※

  趕在落雪前,忙碌了整整八天的雄性們在雲火的帶領下終於捕撈了足夠的魚、蝦蟹等水產。再加上那隻龐大的青皮獸的肉,班達希部落度過白月的食物終於得到了保障。

  巴赫爾把他的臥室讓了出來,在族人們的一致要求下,瓦拉搬到這邊來住。巴赫爾就作為族長的助手和大家一起住在新的山洞。吉桑不想和瓦拉住一個山洞,他和康丁就和雲霄他們一起住。瓦拉帶著立安和納斯睡巴赫爾的床,兩名體弱的雌性帶著兩名小雄性睡吉桑的床。

  雲霄和雲火帶著奇羅睡,吉桑帶著另外兩名小雄性睡奇羅的床。這些人的食物全部由雲霄和雲火承擔,對此,族人們更是感激萬分,尤其是這些人的親人們。康丁很悲慘地被吉桑趕去打地舖,他得打一個月的地舖。對此趙雲霄的反應是抿嘴笑,雲火是毫不同情。山洞裡很暖和,地舖一點都不冷,這也算是吉桑和康丁的某種情趣,雲霄是不會替康丁求情的。

  一夜的好眠,趙雲霄是被雄性幼崽們的驚呼聲吵醒的。就聽皮耶爾和奇羅在外面叫:“下雪了!下雪了!”

  前前後後忙碌了近三個月的雲火大爪子摟緊伴侶,關上耳朵繼續睡覺。火牆持續地散發著熱量,穿著單衣的瓦拉只裹了一件披風,走出山洞。圍蔽的獸皮被寒風吹的咕咕作響,瓦拉掀開門簾往外看,整個世界一片銀白。

  躲在另一個門簾後面看的五位小雄性用石頭壓好門簾,一個個都有點沮喪。下雪了,他們要好長時間不能出去了。

  “奇羅,我們去玩手繩吧。”一位小雄性央求。

  “好啊。”

  奇羅招呼大家一起去玩。瓦拉看著孩子們進了山洞,他也進去了。下雪了,白月最寒冷、最殘酷的時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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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陸這邊的讀者們還要好久才能拿到《彼時》,所以已經拿到書的親請先不要劇透,謝謝~。不然還沒拿到書的親就更鬱悶了。
第三卷 攜手 第七十八章
  下雪了,就意味著不能出門,就意味著漫長的“假期”開始了。而就在這樣的時候,卻有一個人偏偏要反其道而行。在雲火說他要出去時,趙雲霄下意識地問:“食物還不夠嗎?外面那麼冷,應該找不到什麼食物了。”他用手機自帶的溫度計粗略測了一下,外面最少有零下四十度了,天黑後會更冷。

  雲火懶洋洋地甩著尾巴,說出的話卻令趙雲霄的心裡咯噔一聲。他說:“等白月過了,四部落一定還會來找班達希的麻煩。最好趁著現在下雪去把他們的食物也燒掉。這樣等白月過了,他們就不是威脅了。”雲火對班達希部落雖然仍沒有什麼感情,但他討厭不必要的麻煩,最主要的是他不能讓那些人嚇到雲霄。

  這種時候不管哪個部落的食物被燒掉,那都是致命的。如果雲火真把四個部落的食物都燒了,那白月過後四部落還是不是四大就很難說了。

  班達希的食物被燒一事,讓趙雲霄很清楚他不能有婦人之仁,可是……“外面太冷了,不是說四部落都有很多人嗎?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去。”

  在外面聽到兩人談話的康丁和吉桑敲敲門,走了進來。還不到睡覺的時候,幼崽們在隔壁和瓦拉他們一起研究手機。在阿爹和阿爸的同意下,奇羅已經把小板板介紹給大家了。這幾天,幾個小孩子時刻惦記著那神奇的小板板,就連瓦拉,都無法保持淡定了,尤其是他看到自己被裝進了小板板之後,瓦拉好幾天都回不過神來。

  “圖佐,你要去四部落?”康丁一進來就問。

  雲火道:“不給他們一個教訓,他們以後還會來找麻煩。”如果是雲火自己一個人,他根本不把四部落放在眼裡。能殺死青皮獸的他又何以畏懼那些普通的獸人們。只是白月過後他要給雲霄幼崽,需要一個安寧的環境,所以雲火打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種時候如果燒掉了四部落的食物,那他們就真的是無力回天了。

  吉桑擔憂地說:“外面太冷了,圖佐,四大部落又不在一起,你得在外面呆好長時間,你會被凍壞的。而且四大部落的人那麼多,塞灣部落有上千人,太危險了。”

  雲霄也勸道:“我們再想一個別的辦法吧。實在不行,等白月過了,我們遷徙到別的地方去。”

  雲火摟住雲霄,語帶某種堅決地說:“我不怕冷,我三天之內肯定回來。無月期雨水很多,不適合遷徙,而且我們也沒有必要躲著四部落。”而且無月期也有他需要解決的另外的危險。在雲火的人生裡,沒有“躲避危險”這一概念。

  康丁蹙眉:“我去找瓦拉,我們一起商量商量。”說完,他就走了。自從下雪後,康丁面對雲火的時候總是抬不起頭來。想當初,他把年幼的兒子趕出部落,他不是沒想過在白月期這個兒子要怎麼活,只是每一次他心裡升起的愧疚和那一點點擔心都被“兒子是會給部落帶來災難的惡靈”這一念頭給壓下了,時間長了,康丁也就徹底遺忘了這個兒子。

  而自從他與圖佐生活在一起後,康丁遲來的愧疚逐漸冒頭,進入白月後達到了頂點。他不敢問雲火,更不敢去設想。而吉桑因為這個原因一直罰康丁打地舖,對他也沒好臉色。心裡有愧的康丁也只能承受。

  吉桑也想到了當初兒子一個人是如何艱難地熬過白月,淚珠在眼眶裡滾動。他別過頭,擦了擦眼睛,悶聲說:“圖佐,你還是聽雲霄的吧。外面太冷了,你會被凍傷的。”

  趙雲霄心知吉桑是為什麼而難過。這裡的冬天一旦開始下雪,就幾乎沒有停下來的時候。雲火和康丁每天要去清理平台和圍蔽上的積雪,不然圍蔽會被雪壓垮。整個世界都被白色覆蓋了。這樣的天,他怎麼能放心雲火出去。

  雲火不想阿爸和雲霄再為他心疼,沒有說在他小的時候他是怎樣在嚴寒中掙扎,怎樣熬過一個個的白月,到現在,哪怕是最冷的時候,他外出一天也不會被凍壞。他只說:“我不怕冷,現在還凍不到我。”白月剛開始沒多久,自然還不是最最冷的時候。

  趙雲霄壓著心裡的難過說:“可是我和吉桑會擔心,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雲火低頭就在雲霄的嘴上要了一個吻。這時候康丁把瓦拉喊來了,瓦拉最近看雲火的眼神裡也帶了明顯的歉疚。

  瓦拉一進來就說:“圖佐,天太冷了,四部落的人又多,你一個人不僅會被凍傷,還可能有危險。四大部落對我們做的事情,等白月過了,我會一一通知其他的部落。四部落現在肯定知道神器的事情,我想他們不敢再輕易來找我們的麻煩。我們可以趁此聯合其他的小部落共同對抗他們。”

  趙雲霄連連點頭:“這是個好辦法。”

  康丁道:“四部落其實是彼此防備的,這次他們是為了得到我們保存肉食的方法才聯合在了一起。你把四部落的食物燒了,反而會讓他們真正的聯合起來,這樣對班達希部落反而更有危險。”

  在趙雲霄曾經的世界裡,世界早就成了一個大的聯合國家,就算有爭鬥,也是大的家族或者大的政治勢力暗中角逐,哪裡是普通民眾可以看到的。原本,趙雲霄以為這個世界雖然原始,但獸人們很淳樸,部落裡的氣氛是公有製的祥和,他哪裡能想到,在這樣一個本應該祥和的世界裡,竟然也有著為了爭奪地盤和生存的鬥爭,而且,還可能會非常的殘忍。

  如果班達希部落沒有雲火,沒有那根激光棒,那麼班達希部落現在恐怕已經失去了所有的食物,整個部落的人都將餓死在漫長的白月裡。而就算班達希部落沒有保存肉食的方法,聽瓦拉和康丁話中的意思,像班達希這樣的小部落也是被那四個大部落隨意欺壓的。趙雲霄的心情很沉重。如果四大部落經過這次的事情不敢再來找班達希的麻煩那還好說,如果他們因為神器的事情對班達希更加動了邪念……趙雲霄咬住嘴,他該怎麼辦?在這件事情上,他和雲火都不可能逃避,他不希望他愛的雲火和關心的吉桑等人陷入危險。

  趙雲霄的難過和不安看在雲火的眼裡。原本對四部落並沒有放在心上的雲火赤紅的雙瞳裡閃過寒芒。他看向康丁和瓦拉:“這件事我自有打算。我和雲霄有話說,你們出去吧。”

  “圖佐。”康丁看出了他的意思,心急了。

  “出去吧。”雲火有點不耐,他急於安撫不安的伴侶。

  “圖佐,你就聽你阿爹的吧。”吉桑的眼淚又快出來了。

  “阿爸,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雲火不慾多說。

  瓦拉扯了扯康丁的衣服,康丁壓下勸說的話,帶著欲言又止的吉桑出去了,並關上了門。身後又傳來雲火的聲音:“你們到隔壁去。”無聲的嘆了口氣,康丁牽著吉桑和同樣無言的瓦拉一起去了隔壁。

  聽到山洞的門關上了,趙雲霄一把抱住雲火:“外面太冷了,我不想你出去。雲火,你就聽瓦拉大人和康丁阿爹的吧。單塞灣部落就有上千人,我會擔心。”

  雲火的心窩軟軟的。面對康丁的狠心,阿爸雖然捨不得他,但也只能聽從,只有雲霄,是一心一意地愛著他的。哪怕所有人都跟雲霄說他是惡靈,雲霄也從來沒有想過離開他。

  把人抱到腿上,雲火在雲霄的脖子上輕吻,拉開雲霄的腰帶,掀起長袍的下擺,雲火的手肆無忌憚地在雲霄光滑的身上撫摸。

  “雲火……別去……”趙雲霄的手也伸進雲火的衣服裡,撫摸他有著濃密絨毛的、半獸人的身體。

  “我想要,雲霄。”某隻野獸從不壓抑自己的慾望。

  為了留下雲火,為了讓雲火打消這個念頭,趙雲霄的手主動探入雲火的褲子裡,摸上那半軟的獸根。雲火的呼吸頓時急促,帶了野獸的粗喘。熟練地脫下雲霄的長袍和背心,雲火把人放倒在床上,很快,雲霄的長褲和內褲也落在了床前毯上。

  這段時間雲火忙著帶人去捕魚,山洞裡又有很多人,兩人都沒怎麼深入接觸過。當雲霄赤裸地躺在雲火的身下時,雲火已經沒有毅力再去做多餘的動作,只想馬上進入伴侶那銷魂的地方。

  趙雲霄的雙頰緋紅,雙眸含情。當雲火粗魯的撤掉自己的衣褲,露出他那根令人心悸的獸根時,趙雲霄坐起來,爬伏在雲火的腿間,張嘴舔了上去。

  “吼!”酥麻的舒爽從雲火的腿間一路經過背脊直衝腦門。雲火的那裡太誇張,趙雲霄用嘴的次數很少,可每一次都會令雲火的理智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踪,完全被獸慾所控制。

  “吼,吼……”

  只需聽雲火的一聲聲低吼,就知道雲霄舔得是多麼的認真。眼前是雲霄嫩白誘人的身體,雲火扣住雲霄的腰,稍稍一個用力就把人轉了個方向,那銷魂的部位剛剛好對準了他昂揚的部位。

  趙雲霄配合地壓低腰肢,露出自己承歡的地方,緊接著,灼燙的堅硬抵住了他。溫軟的內壁被沖開、被擠壓,趙雲霄發出難耐的呻吟,無論經歷多少次,要吞下全部仍然是那麼的困難。

  “雲火……別去……唔,別去……”

  雲火沒有回答去還是不去,飢餓了太多天的他需要飽餐一頓。

  寒風的呼嘯削弱了從洞內傳出的激情聲。隔壁的山洞裡,氣氛沉悶。本來正在玩小板板的幼崽們也收起了小板板,安靜地坐在地毯上。康丁和瓦拉等人誰都沒有說話,他們都清楚,這件事只有雲霄能勸得了圖佐。

  考慮了許久之後,瓦拉開口:“康丁,我們找一個遠離四部落的地方定居吧。”

  深思中的康丁猛地抬頭,吉桑也抬頭,另外兩位留在這邊的雌性立刻帶著幼崽躲進了臥室裡,關上門,不打擾兩位大人談事情。奇羅和小伙伴們坐在床前毯上,抿住了嘴,族人們要離開這裡了嗎?那,阿爹和阿爸會一起走嗎?看了眼小伙伴們,奇羅很不捨。他不想離開小伙伴們,也不想離開這個他眷戀的山洞。

  瓦拉接著說:“我知道重新找一個地方定居對族人們來說是很艱難的事情。可是我們的部落太小了。就算這一次躲過了四部落的偷襲,我們依然面臨著很大的危險。經過這次的事情,班達希更需要一個長久的安寧環境。而我們也不能因為圖佐的強大而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他的身上。我們的部落需要休養生息,等以後我們的部族強大了,再遷徙回來也不遲,也或者,在新的地方,沒有了四部落的威脅,我們的部落能更好的延續下去。”

  吉桑惶惶然地看向伴侶,他同樣捨不得離開這個他生活了一段時間的山洞,這裡有太多值得他回憶的地方。而這個山洞也是他有史以來第一個生活的最好的地方。

  康丁沉默了良久,這才開口道:“就算找了新的地方,我們也不能肯定那裡就沒有別的強大的部落。是否要遷徙,還是等雲霄和雲火商量完之後吧。要遷徙也是紅月的事情了,我們還有很多的時間來計劃。”接著,他又沉默了。

  瓦拉蹙眉,又過了許久,他道:“巴赫爾他們四個人不是想成為圖佐的追隨者嗎?如果他們現在仍然願意,我想馬上給他們舉行追隨者的儀式。”

  “瓦拉?”康丁怔愣,脫口道:“巴赫爾他們成為了圖佐的追隨者,就等於脫離了部落,你不會不知道吧?”瓦拉是一個把部落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的人,康丁在把追隨者的事情告訴瓦拉後,瓦拉一直沒有表態,他以為瓦拉是不願意的。畢竟追隨者等於脫離了部落的管制,身為巫師,康丁不認為瓦拉會同意。

  瓦拉的眼裡閃過某種光芒,他沒有解釋原因,卻道:“我比你更清楚追隨者意味著什麼。康丁,以後你會明白的。我更希望我們的族人都願意成為圖佐的追隨者。”

  “瓦拉?!”別說康丁,就是吉桑都震驚了。

  瓦拉對康丁說:“你去問問巴赫爾他們是否還願意。”

  康丁吶吶:“呃,可是,圖佐不願意,他根本不理會這件事。”

  瓦拉道:“我會說服他的。”

  康丁和吉桑的眼裡滿是疑惑,和那個認定圖佐是惡靈的瓦拉巫師相比,現在的瓦拉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瓦拉心知兩人的不解,但他不打算現在解釋,現在還不是時候,因為連他自己也不確定那樣的流傳是否是真實的,他只能試著看。

  ※

  臥室內散發著濃濃的雄性氣息。趙雲霄赤裸地趴在雲火的身上,搭著被子。被子下,雲火的手還在一遍遍撫摸雲霄的身體,享受歡愛後的幸福餘韻。身體是必然的酸軟,趙雲霄聲音略啞地又開口:“雲火,答應我,不要去。”

  雲火撫摸的動作不停,帶著自信和不變的堅決說:“我不會被凍到。白月過後你要懷幼崽,我必須給四部落一個教訓,讓他們老實。而且無月期是食人魔獸活動的時候,我要專心對付食人魔獸。”

  “食人魔獸?!”趙雲霄嚇了一跳。他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到有這種“生物”。

  雲火的眼裡紅光閃爍,聲音發冷地說:“他們長得是人形,有兩對翅膀,喜歡捕殺雌性和幼崽,成群出沒。無月期是他們活動的時候。我必須確保無月期的時候四部落不敢來搗亂。”不然到時候一邊是四部落,一邊是食人魔獸,他雖然不怕,但不能讓雲霄陷入一丁點的危險。所以雲火要先解決了四部落,然後等到無月的時候專心對付食人魔獸。

  這裡竟然還有這樣的危險!趙雲霄的心因雲火的話而感動,又因為雲火的話而揪痛。他哽咽了:“你以前,是怎麼躲過他們的?肯定受了不少傷吧?”雲霄說著就在雲火的身上尋找了起來,想知道雲火身上的哪道傷疤是食人魔獸留下的。

  雲火按住雲霄尋找的雙手,口吻平淡地說:“食人魔獸喜歡攻擊獸人部落,不會到沒有獸人居住的森林裡,我離開部落後就進了岩石山森林,白天我會找地方躲起來,晚上出來找食物。食人魔獸晚上不會出來。後來我長大了,就不怕他們了。哪怕是一群食人魔獸,我也能咬死他們。”

  趙雲霄的眼睛澀澀的,他抱緊雲火,心疼極了:“如果我能早一點遇到你就好了。”

  雲火倏然摟緊對方:“雲霄,永遠不許離開我。”

  “我是你的伴侶,我哪裡都不去。”就是死,也要死在雲火的懷裡。

  親吻雲霄濕潤的眼睛,雲火道:“我明天一早出去,等我回來。我答應你,一定平安回來。”

  趙雲霄的眼淚仍是忍不住地滾落,雲火要這麼做完全是為了他。心中湧上一股無法言語的感情,雲霄擦擦臉,從雲火身上下來。他發過誓,會永遠站在雲火的身邊的。既然雲火堅持要去,那他要想辦法幫助雲火。

  “那你先告訴我你具體打算怎麼做。”

  雲霄套上衣袍,拿來平板書。雲火頓時來了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