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天丛市郊区一栋白色建筑内忽然传出一阵尖锐的响声，建筑周围瞬间亮如白昼。

  建筑内鸣声大作，明亮的走廊里的红色警示灯不停闪烁，十几个穿着白袍的人跑过，行色匆匆。

  “发生了什么事？”

  “‘不死鸟’不见了！”

  “什么？！怎么会？！”

  “他是怎么跑出来的？！！”

  “他现在在哪里？”

  “赶紧查监控！快点把人找出来！绝不能让他跑了！”

  人群熙熙攘攘地往四处散开，就在他们身后，一扇不起眼的门微微打开了一条缝，一个男子隐在黑暗中，宝红色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着微弱的光芒。确定外面都没人了，他才轻轻松了口气。在看到走廊的监控上的红灯闪了闪，随后熄灭后，男子迟疑了几秒，最后蹑手蹑脚地离开。

  另一边，中央监控室内，一个穿着紧身衣的女子正弯着腰，葱白的十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舞动着，面前的大屏幕闪动着一些进度条和一大堆复杂的代码方程式，键盘旁边有一个小小的红点在闪烁着。

  女子边操作边分神注意一旁的监控录像。片刻后，屏幕上出现一个提示框——复制完成。女子松了一口气，拔出一个黑色的闪存盘，谨慎地藏到胸口，转头看了看时间，又继续敲起键盘。十几秒后，屏幕上又出现一个提示框——系统盘毁灭倒计时开始，十、九、八……四、三、二、一！系统盘毁灭开始！

  中央控制室内瞬间红光大作，屏幕上一大堆进度条闪动着，女子退后几步，冷眼看着一个个

  文件夹被彻底删除，随后转身离开。

  ……

  “资料全部都被删掉了？”一个穿着蓝色大衣的中年男人背着手看着眼前众人，表情隐在黑暗中，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几个身穿白袍的男人站在他面前，领头的男人黑着脸，梗着脖子不出声。站在他身边的年轻男子双手插着口袋，似笑非笑地开口，“不是资料被删掉了，而是整个系统都被毁掉了。”

  “不能恢复？”

  “不能。难得我把‘不死鸟’带了过来让你们研究，没想到你们不仅让人跑了，连研究资料都没了。”男子摇着头一脸讽刺地说。

  领头的研究员铁青着脸沉声道，“我的闪存盘里有部分研究资料。”

  “是谁做的？”中年男人淡淡问。

  研究员脸色更加难看，男子轻哼一声，道，“是这位秦研究员的女儿，而且存着最重要那部分资料的闪存盘也被她拿走了吧？”

  秦研究员喉头动了动，没有回话。

  “人呢？”男人脸色沉了沉。

  “下落不明。”男子耸了耸肩。

  秦研究员立刻道，“我已经派人去找那臭女人了！”

  男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用在插手这件事，宇文，这件事交给你，务必把‘不死鸟’和另一半资料找回来。”

  万俟宇文点头，“明白。”

  男人说完，咻一下消失了，原来男人并非是真实的，而是一个全息影像。男人的影像消失后，一众研究员立刻作鸟兽散。

  秦研究员黑着脸离开，万俟宇文走在他身后，凉丝丝地开口，“早就跟你说了让你管管你女儿了，你不听，现在坏事了吧？”

  秦研究员牙关咬紧，猛地回头狠狠道，“你还是好好想想要怎么找到‘不死鸟’吧！万一找不到，你就等着被博士惩罚吧！”

  万俟宇文笑了笑，“不劳你费心。”

  ……

  平静的居民区内，十几二十人正围在一家店门前翘首以待，这些人有男有女，有人类也有新人类，唯一相同的是，那一脸期待和兴奋。不少经过的市民都驻足张望，究竟是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

  他们围着的是一家装修雅致，被绿色环抱的店，古朴的木制招牌上行云流水地写着一行法文，下面是苍劲有力的三个字——伊甸园。花园里种着一圈的玫瑰花，这会儿正是花季，玫瑰花盛开，花香扑鼻，引来了不少蝴蝶和蜜蜂采花蜜。二楼阳台上的爬山虎垂落在外墙上，郁郁葱葱，一片鸟语花香。阳光从左上方照下来，整间店仿佛沐浴在圣光中。

  这时，店门打开，两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女子走出来打开院子的铁门，对等待已久的客人笑道，“欢迎光临~”

  围在店门前的众人笑着拥进店里，不少人还笑着跟她们打招呼，“小苑，小蓝，好久没见你们了！真是想死哥哥了！”

  林苑礼貌地笑了笑，没有把他的调戏放在心上，蔚蓝年纪还小，没遇到过这样的调笑，脸很快就红了，惹得一群熟客一个劲笑。

  在附近围观的市民有几个看到这么多人进店，有些心痒痒，刚抬脚想要过去，就听有人发出一声低呼，“我想起来了！‘伊甸园’！这不是那家号称是人类和新人类休息室的咖啡店吗？”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就都想起来了，顿时议论纷纷。

  “我说怎么这么多人类和新人类围着呢！原来就是这家店啊！”

  “怎么开到这里来了？以后岂不是有很多新人类在这里出入？”

  “就是啊，那我们岂不是会很不安全？”

  “怕什么？你忘了前几天这里多了两个驻警点？估计就是为了这家店特意增加的吧。”

  众人指着伊甸园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言语和视线中都有些嫌弃和厌恶。

  蔚蓝是那种把心情写在脸上的人，听到他们的话，顿时皱起眉，正要开口反击，一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蔚蓝回头一看，是夏瑾瑜。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夏瑾瑜示意两人进去店里招呼客人，自己则上前两步，保持着得体的礼貌的笑容道，“几位，今日小店开张，所有的饮料和食物都有八折优惠。”

  众人对视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纷纷离开。

  夏瑾瑜也不在意，转身把招聘启事放到显眼的位置，准备回店里帮忙，就见几辆警车停在了自己店对面，几个身穿警服的警察一脸严肃地下车。

  夏瑾瑜微微皱眉，这些警察腰上都别着能量枪，而且用一种夏瑾瑜最讨厌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店。夏瑾瑜心下了然，今天过来光顾的新人类不少，估计这些警察是怕新人类会做出什么事，特意过来监视的。

  在心里冷冷一笑，夏瑾瑜不再理会他们，进店帮忙。

  搬过来南区这边已经快半个月了。梦魇一案结束后，伊甸园就停业了，夏谨瑜开始着手找新的地方开店，最后还是在艾琳的帮助下买下了这间房子。说是买下，实际上是从艾琳手上直接把地拿过来，因为这一片区域都是属于迪尔斯财团的。

  夏谨瑜一开始是不想要的，只是白忱非常严肃认真地跟他说，“艾琳钱太多花不出去，你就当是做好事，要了吧。”

  夏谨瑜：……

  忽然好想揍人怎么办？！

  虽然心里很抓狂，但夏谨瑜还是收下了这房子。只是他跟艾琳说好了，这钱日后一定会还给她。艾琳只是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当一回事儿。

  艾琳随便送给夏谨瑜的房子地方不小，房子加上仓库一共有三百多平方。仓库直接就被改造成店铺了，夏瑾瑜就住在旁边，他自己加上小黑，一人一兽独占将近两百平方的房子，夏瑾瑜总觉得有点空荡荡的。后来一次雷雨挡住了过来帮忙的白忱回去，再后来，白忱直接就把自己的衣物拿了一部分到他家的客房里放好，卫生间里也放着他的漱口杯和毛巾，两人加上小黑，俨然就是一家三口。

  至于白忱在罗兰里的房间，就只剩下一个空壳了。蓝心音和楚月经常笑白忱，真是“女”大不中留！

  夏瑾瑜的新居离罗兰十分近，走路也就是十分钟的路程，倒是很方便他与协会联系。

  ……

  “喲，生意很好嘛！”

  门上的风铃清脆地响了起来，白忱还没抬头就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抬眼，就见SIG众人相继走了进来，说话的正是为首的斯蓝。

  “新店空间好大啊！”舒婕妤看了看周遭，叹道。

  伊甸园搬迁后，SIG众人还是第一次过来，虽然听楚月说过一下，但亲眼所见还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规模比以前大了一倍有多。

  “夏谨瑜呢？”卫宸轩把众人凑钱买的乔迁礼物放到吧台上，问正调饮料的白忱。

  “在厨房帮忙。”白忱头也不抬地答道。

  野玫瑰看了看店里的客人和员工，有些疑惑，“人手好像不够啊，怎么不多请几个人？”

  白忱把刚做好的饮料交给蔚蓝，道，“瑾瑜说明天就开始着手请人。”

  舒婕妤看了看忙不过来的林苑等人，卷起袖子道，“我们也来帮忙吧。”

  白忱点了点头，众人就忙开了。

  姚智端着饮料正准备送过去，一转眼，就看见一直在店对面监视着的警察，皱了皱眉，问白忱，“那些人是……”

  白忱接话，“附近驻警点的警察，过来监视的。”

  姚智紧紧皱眉，白忱道，“不用管他们，由他们去就好，他们也不管做出什么事来。”

  姚智缓缓点头，心里始终有些不太舒坦。

  “哎呀，这东西到底要怎样才可以停下来啊？”一个女客人一脸苦恼地拧着眉盯着自己手上的光脑抱怨道。

  坐在她对面的女性新人类有些不解地问，“你的光脑怎么了？”

  “它一直在我耳边反复地说‘距离新人类还有八十厘米，请注意安全’这样的话，烦死了！”

  女性新人类愣了一下，女客人道，“安不安全我自己还不知道啊，说一次就算了，竟然一直说，好烦啊！”

  “就是说啊！”其他人类的客人也抱怨起来。

  白忱眼神沉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光脑。

  一个月前，政府出台了新的政策，要求全市所有人都要到市政大厅重新登记信息，换取新型光脑，旧型光脑将会在两个月后失效，若是不在那之前换取光脑，将会被认定为黑户游民，一旦发现将会被逮捕。这一政策实际上只是为了重新系统地登记所有新人类的资料，好监控他们的行动，一有什么可疑举动可以立刻逮捕他们。那新型光脑同样也是针对新人类的。新人类的光脑里放入了定位芯片和感热芯片，感热芯片里记录了佩戴者的能量波动，如果佩戴者把光脑扔掉了，监控中心可以也可以通过感热芯片查找出佩戴者如今所在的位置，可以说是无所遁形。而人类的光脑则增加了一个新人类提醒功能。只要接近新人类到一定的距离，光脑就会发出警告，这种警告只有佩戴者才能听到，旁人是绝对听不到的。而且光脑也会弹出一个提示框，询问是否需要报警。

  这个政策表面上为人类提供了安全保护，但实际上却是增加了人类与新人类的矛盾。幸好新人类并不知道光脑里有感热芯片，不然在政策出台时所有新人类早就奋起反抗了。不过他们不知道不代表协会以及SIG众人不知道。

  凌空和姚正林早就把当中的猫腻告诉了他们，并指明——这是聂文翰请示上级领导，最后决定下来的，据说连主席都签了字，每一个城市都要落实到位。

  众人就知道聂文翰不会这么简单离开的，果然！

  “哎？你们过来啦？”夏瑾瑜擦着手走出来，看到正在“勤奋”工作的SIG众人，有些惊喜。

  君若瑶吃着蛋糕冲他摆手，笑眯眯道，“夏老板，这款蛋糕好好吃哦！”

  夏瑾瑜笑道，“这是我前几天新研究出来的，你喜欢就好。”

  君若瑶一个劲点头，“超好吃！”

  “对了，你的光脑是不是跟他们一样的？”夜魔忽然问夏瑾瑜。

  夏瑾瑜微微一愣，随后笑道，“一样，但也不一样。”

  众人都有些不解，夏瑾瑜有些狡黠地眨眨眼，低声道，“凌局长帮我偷偷换了一个光脑，没有那个让人烦死的系统。”

  众人了然地点头。

  夏瑾瑜忽然想起什么，好奇问君若瑶，“今天你怎么这么有空过来？”平时君若瑶都很忙，很少会过来。

  “我这几天休息。”

  “哦？有什么节目吗？”

  君若瑶忽然抿着唇甜蜜一笑，神色中带着些许期待和兴奋，“明天是我生日。”

  夏瑾瑜有些惊讶地挑眉，“真的？那过来我给你做个大蛋糕，咱们庆祝一下吧？”

  君若瑶开心地笑了，但却摇了摇头，“谢谢，不过不用了，我明天有安排了。”

  舒婕妤看到她的神情，挑眉问，“小瑶，该不是要跟你男朋友去玩吧？”

  “对啊！”君若瑶得瑟又甜蜜地笑。

  舒婕妤一惊，“你真的有男朋友啊？”见SIG其他人并没有很惊讶，舒婕妤就有些不满了，“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君若瑶嘿嘿笑了两声，把最后一口蛋糕塞进嘴里，背着背包对夜魔道，“夜魔，你不是也要去天丛市么？载我一程吧。”

  夜魔望天，“我打算下午才去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夜魔还是放下手上的东西，跟她一起离开。

  君若瑶一离开，舒婕妤就立刻质问斯蓝，“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小瑶原来有男朋友？”

  斯蓝皱着眉看她，一脸不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

  舒婕妤来气，伸手去掐他。

  夏瑾瑜也难得有些好奇，“若瑶的男朋友是什么人啊？好像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也没见她视频聊天之类的啊。”

  野玫瑰耸耸肩，“她男朋友一直住在天丛市，工作很忙，若瑶平时也没空，所以两人很少见面，聊天好像都是在社区里？”

  “她男朋友很神秘。”斯蓝搭话道。

  夏瑾瑜对君若瑶的男朋友越来越好奇了。

  众人正聊着，风铃叮铃地响了起来，一人推门进来。

  “欢迎光……临……”牧泽看着眼前的客人，欢迎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眼前的男生，应该说是男孩才八九岁，刚刚到他腰间高，穿着一身休闲服，背着一个超大的背包，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眼神十分冷漠，那眼神根本就不像是个八九岁的男孩该有的，更像是个二十多岁的成熟男人。

  “呃，小朋友，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你是不是迷路了？”牧泽弯腰问。

  男孩抬眼看了看他，淡淡道，“我是来应聘的。”

  ————

  可能太久没写这篇，一下子找不到感觉，改了好几次

  “应聘？！”

  众人张大嘴瞪着眼看着眼前这个才十岁出头的孩子，满脸的震惊。

  夏瑾瑜最先回过神来，走到男孩面前问，“小朋友，你是不是跟家里人吵架了？”

  男孩打量了他半响，不答反问道，“你就是这里的老板？”

  夏瑾瑜无奈，这孩子还真是一点都不像个孩子。

  “我是这里的老板没错，现在你可以回答我了吗？你是不是离家出走了？”

  男孩摇头，“没有，我没有家，没有家人。”

  夏瑾瑜一愣，重新打量这个穿着打扮都不算差的男孩——他竟然是个孤儿？

  “不管怎么样，我们这里都不聘请未成年人工作的。”

  舒婕妤好心道，“小朋友，要不要我让福利院的人……”

  舒婕妤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孩打断，他看着夏瑾瑜认真问，“不是未成年人你就会聘请吗？”

  夏瑾瑜一怔，下意识点了点头，“嗯。”

  男孩点点头，说了句“你等等”，然后就转头走了出去。

  众人均是一脸疑惑，舒婕妤抱着双手一脸不满，“这没礼貌的小屁孩是从哪儿来的？”

  十来分钟后，一个高大的背着背包的帅气男子走了进来，店里的女性都看傻了眼，视线随着男子转动。只见男子走到夏瑾瑜面前，低声问，“现在可以聘请我了吗？”

  夏瑾瑜有些茫然，这人有些眼熟，但他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

  有这种想法的除了夏瑾瑜，还有SIG其他人。

  白忱脸色微微一变，低声道，“你是刚才那个男孩？”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是十分肯定的。

  众人的脸色也变了，一脸震惊地看着男子。

  斯蓝张大嘴问他，“这才过了多久？你居然长这么大了？！你这是吃什么牌子的激素了？”

  舒婕妤转头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其他人也被斯蓝的话逗乐了，唯有男子依旧是面瘫脸，对斯蓝的话没有一点反应。

  夏瑾瑜平复了一下情绪，觉得店里实在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于是他让池越顶替自己的位置，自己则带着男子往休息室走去，其他人好奇地跟上去。

  夏瑾瑜给他倒了杯红茶，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面无表情地道，“我叫白奇伟，今年二十九岁，出生地不明，家人不明，能力是自由控制自己的年龄段。”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都颇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夏瑾瑜还没问其他问题呢，他就自己先全部说出来了。

  “你说你的能力是自由控制自己的年龄段，也就是可以以任何一个样子出现在大家面前？”野玫瑰很感兴趣地问。

  白奇伟微微颌首，算是回答。

  野玫瑰双眼有些发亮，“诶？这个好玩！要是我有这个能力，就能一直维持在自己最年轻、最漂亮的年龄了。”

  斯蓝微微撇嘴，“那都是假象。这个能力好玩是好玩，但太鸡肋了，只要知道你长什么样，就可以用光脑模拟出你每个年龄段的样子，这又不是易容。”

  白奇伟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看着夏瑾瑜问，“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呃，你对人类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他们对我来说，只是我生命中的一群过客而已。”

  夏瑾瑜听着总觉得有些奇怪，白奇伟这话让人感觉他已经活了很久一样。

  “那如果是他们出言挑衅或者主动挑事呢？”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白奇伟简单明了地说。

  夏瑾瑜挑了挑眉，满意地点点头，“那行，你就先跟着池越熟悉一下我们店里的事务吧。”

  闻言，白奇伟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很郑重地道，“谢谢。”

  夏瑾瑜笑了一下，忽然问道，“对了，你住在哪儿？”

  白奇伟沉默了片刻，道，“我能不能住在店里？”

  夏瑾瑜一愣，白忱沉声问，“为什么？”

  “我没有住的地方。”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你先住在我家里吧。”夏瑾瑜无所谓地道。

  他这边刚说完，众人就见白忱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白奇伟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点头道，“谢谢你。”

  池越带着白奇伟去换工装，其他人也纷纷出去继续帮忙，白忱拉住想要出去工作的夏瑾瑜，手快地关上了门。夏瑾瑜看着脸色沉沉的白忱，“怎么了？”

  “为什么要让他住进来？”白忱不满地问。

  夏瑾瑜眨眨眼，歪了歪头，“有什么问题吗？”

  白忱眯起眼把人拽进自己怀里，“你问我有什么问题？”

  夏瑾瑜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捅了蚂蜂窝了，赶紧投降道，“我错了，我不应该叫他住进来的。”

  白忱的脸色稍稍好转，夏瑾瑜又道，“不过我话都说出口了，总不能收回来吧？”

  白忱闻言脸色又变黑了，看着夏瑾瑜讨好地冲他笑，白忱低头用力地咬上了他的唇。

  夏瑾瑜闷哼一声，直觉嘴唇一定被白忱咬破了……

  咬了几下，白忱又温柔地舔了舔他的伤口，舌头伸进去搅动着，夏瑾瑜仰头迎合着，双手抓着他的背。

  “哈……哈……”

  白忱在他唇上又轻轻咬了一口，眯着眼道，“只能让他住几天，我会给他找新的住所。”

  夏瑾瑜双脚有些发软，眼中有着水光，抓紧了白忱的衣服，平复着紊乱的气息，“……嗯。”

  ……

  下午三点的时候，夜魔和君若瑶终于抵达了天丛市。君若瑶本来打算在市中心下车，然后自己再去找男友的，只是夜魔拒绝了她，美名太麻烦了，直接载着她去她男友所居住的小区。实际上夜魔只是想要一睹君若瑶那个神秘的男友的真面目。不过很可惜，到了小区门口君若瑶就下车了，夜魔连多跟她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无奈地摇了摇头，夜魔启动悬浮车准备离开，就看到两辆警车飞快地驶进了小区里。夜魔微微皱眉，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君若瑶看到警车的时候还在想，是不是哪家人出了什么事故，还是出命案了。小区里的居民都在窃窃私语，君若瑶从他们身边走过，只听到了几个词，“被杀”、“死相难看”、“仇人”。

  君若瑶的男友名叫路家牧，住在这个小区C区六栋，算是比较靠内了。住在C区的人不多，平时进入C区的人也都不多，可谓是人烟稀少。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越往C区走，居民就越多，而且有不少穿着制服的警察在跑来跑去。

  君若瑶皱了皱眉，难道出事的单位在C区？

  越是靠近六栋，警察和居民就越来越多，君若瑶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脚步快了起来。

  六栋整体筑起了一个光网，外围有警察看守，阻止要进去的居民。

  君若瑶的呼吸急促起来。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心慌慌的，十分难受。

  “对不起这位小姐，这里暂时不能进去。”

  果然，君若瑶一靠近六栋，就被警察阻止了。

  “这位警官，我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因为我男朋友住在这里面。”君若瑶问。

  “这里有人被杀了。”警察淡淡道。

  君若瑶的心漏跳了一拍，“请问死者是住在第几层哪一户的？”

  见她问这么多，警察有些不耐地皱起了眉，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见她背着一个背包，还以为她是那些想要抢头条的记者，就摆摆手把人往外赶，道，“这些都是机密，快点离开吧。”

  见警察什么都不告诉自己，君若瑶有些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急些什么，手有些颤抖地打开光脑，拨通路家牧的号码。

  这时，几名警察从六栋的门口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不苟言笑神色淡淡的男子，另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的男子跟在他身后，两人后面还有一个穿着白袍的头发乱得跟个鸡窝一样的男子追着他们出来，手里拿着一袋子证物，嘴里还喊着，“夏侯队长！夏侯队长！”

  神色淡淡的男子停下了脚步，转身看他，“怎么了？”

  男子把手上的证物递给他，喘着气道，“这是死者的遗物……”

  夏侯修微微皱起眉，“那就拿回去检测，给我做什么？”

  男子摇摇头，拿出里面一个蓝色的光脑道，“不是啊，里面的光脑在闪动啊！有人拨打了死者的光脑！”

  夏侯修眯起眼，拿过光脑看了看，就见上面漂浮着“宝贝”两个字，应该是死者的女朋友或者老婆。夏侯修正准备接听，没想到来电却忽然取消了。

  “哎呀，可惜。”夏侯修的搭档佟歌推了推金丝眼镜遗憾地道。

  说着，佟歌伸手点了点光屏上那个“回拨”的按钮，夏侯修眼皮挑了挑，斜了他一眼，佟歌笑眯眯道，“看看这个‘宝贝’是何许人也，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的线索。”

  夏侯修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阵铃声骤然在两人附近响起，佟歌和夏侯修都是一愣，对视一眼，同时转头去看围在光网外的群众。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锁定了一个举着手却看着他们这边的清秀女子，佟歌和夏侯修交换了一个眼神，佟歌轻轻点了一下光屏中的“切断”按钮，通话结束，同时，那阵铃声也停止了。

  君若瑶无力地放下了手，光屏上显示着就在十几秒前有一个未接来电。她抬眼看着朝她走过来的佟歌和夏侯修，艰难地扯出一抹笑，“不可能的……”

  夏侯修看着脸色苍白的君若瑶，皱了皱眉，开口，“这位小姐，你……”

  “发生什么事了？”君若瑶咬了咬唇，抢过话问道，“家牧他……发生什么事了？”

  佟歌挑了挑眉，“你认识路家牧？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的女朋友。”君若瑶深吸了一口气，看上去冷静了不少，但眼圈却一点点地红了，“家牧到底出了什么事？”

  夏侯修沉默了片刻，道，“路先生他，被杀了。”

  果然！！

  君若瑶的身体晃了两下，夏侯修赶紧去扶她，“你没事吧？”

  君若瑶摇摇头，咬紧牙道，“我能不能……见见他？”

  佟歌往后看了看，随后对夏侯修点点头，“尸体被抬下来了。”

  听到尸体两个字，君若瑶眼前一阵发黑，双脚都有些发软。君若瑶做了警察这么久，虽然只是文职，但平时看尸体，哪怕是腐烂或者被分尸的尸体都见过不少，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是这么害怕见尸体的。

  夏侯修扶住她，皱眉问，“你真的没事吧？要不先到旁边休息一下？”

  君若瑶摇头，眼圈通红，很坚定地道，“我要见他。”

  夏侯修没再劝说，扶着她慢慢走过去。尸体用白布遮住，两个工作人员就站在旁边打量着君若瑶，似乎对她很好奇。

  君若瑶深吸一口气，手微微颤抖着，慢慢掀开白布，路家牧满是血的脸顿时出现在她眼前。

  君若瑶的眼泪瞬间滴落，她甩开夏侯修扶着她的手，扑在路家牧的尸体上放声大哭。

  “小瑶？！”

  身后传来惊疑的喊声，夏侯修转头看去，就见一个穿着白色衬衫休闲裤的英俊男子朝他们跑来。

  “夜魔……”

  夏侯修心里微微一动，这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夜魔看了夏侯修一眼，冲过去扶起君若瑶，关切地问，“小瑶，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君若瑶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扑到夜魔怀里，眼泪不断涌出，双眼红肿，“夜魔……他死了……他留下我一个人走了……”

  夜魔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心中了然，同时也有些震惊，君若瑶的男友竟然死了？！

  “这位先生，我们可以借一步说话吗？”夏侯修问夜魔。

  夜魔轻轻拍着君若瑶的后背，君若瑶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不能自己，夜魔点了点头。

  尸体被送上了车，夏侯修看向夜魔，“请问两位怎么称呼？”

  “我是夜魔，她是君若瑶。”

  佟歌高高挑起眉，“你们是SIG的人？”

  夜魔淡淡地点头，夏侯修看向已经停止了哭泣，低着头抽噎的君若瑶，“我是负责这个案子的夏侯修，这位是我的搭档佟歌。君小姐，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给你录个口供。”

  君若瑶抬头，红肿的双眼直直看着他，声音沙哑地道，“可以。”

  “你跟路家牧交往有多久了？”

  “快六年了。”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她，六年？！

  “那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半个月前。”

  佟歌挑了挑眉，“半个月前？”

  君若瑶点头，知道他们在疑惑些什么，主动解释道，“家牧他，是个黑客，而且是在圈子里数一数二的黑客。他怕会影响我的工作，所以我们平时很少见面，一般只是在社区上见一下，或者视频聊天。今天我会过来，是因为明天是我的生日，我们约好了一起过的。”

  夏侯修点点头，“那你知道他有什么仇家，或者最近得罪过什么人吗？”

  君若瑶摇头，“他没有跟我提起过这方面的事。”

  “夏侯警官，路家牧的死因是什么？”夜魔问。

  夏侯修还没回答，佟歌的光脑就响了一下，他打开看了看，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解剖报告出来了。”

  根据检查，路家牧七窍流血，内脏几乎全都破碎，全身上下的内脏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体内并没有任何药物残留，而造成他七窍流血、内脏破碎的原因，法医依然还没有找到。

  听完佟歌的话，夜魔和夏侯修深深皱起眉，陷入沉思——什么武器，或者药物可以令人七窍流血、内脏破碎而死？

  “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沉默了半响，夜魔开口问。

  佟歌看了看验尸报告，道，“凌晨一点三十八分。”

  夏侯修微微皱了皱眉，“案发现场的落地玻璃窗以及一些玻璃、陶瓷制品全都破碎不堪，看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子毁掉，而且方向是由外至内。”

  夜魔猛地皱眉，夏侯修回想了一下现场的情况，继续道，“除了这些之外，死者的两台电脑屏幕也都破损了。”

  君若瑶忽然抬起头，双眼赤红，“他的电脑毁掉了？”

  夏侯修点点头，君若瑶又问，“那里面的内存呢？”

  “听技术部的人说内存也受到了一定的损伤，他们正在尝试能不能修复。”

  “死者有丢失什么东西吗？钱财或者是其他什么值钱的东西？”夜魔问。

  佟歌摊手，“这个我们还不清楚，毕竟资料上死者是孤儿，没有家人，就连知心朋友都没有，我们还找不到人来核对这方面的数目。”

  夏侯修看向君若瑶，“君小姐，你既然是路家牧的女朋友，那应该清楚他家里有什么值钱的财物吧？”

  “我知道，家牧有两个存折，三张银行卡，还有一些以前客人送的珠宝首饰，都放在了保险柜里面。”

  “具体数目有多少？”

  君若瑶微微拧眉，努力回想，“我记得有三条绿宝石项链，一条钻石项链，还有一颗祖母绿的原石。大概就是这么多。”

  三人听得睁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

  佟歌咂舌道，“我天，这年头黑客竟然这么能赚钱！早知道我就去当黑客了！”

  夏侯修狠狠挂了他的后脑勺一下。

  “现场倒是确实有一个保险柜，里面的东西好像是鉴识科的人拿走了？”夏侯修问佟歌。

  佟歌点头，“是啊，我现在联系他们。”说着，他立刻就联系了鉴识科的科长。

  很快，鉴识科的回答来了，那保险柜里的确有两个存折和三张银行卡，另外还有三条绿宝石项链，但钻石项链和那颗祖母绿原石却连影都没有。

  众人都皱起眉。

  佟歌道，“钻石项链加祖母绿原石，那加起来得值个一亿吧？所以这是抢劫杀人？”

  “可如果是入室抢劫杀人，为什么没有拿那三条绿宝石项链？”

  夏侯修沉吟了片刻，不确定地问，“那三条项链是假的？”

  君若瑶赶紧摇头，“不可能！那都是真的！当时我们还专门拿去鉴定过呢！绝对是真的！”

  “这就奇怪了。”夜魔喃喃道。

  众人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君若瑶皱起眉想着什么，夏侯修见状疑惑道，“君小姐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君若瑶摇了摇头，“家牧是黑客，电脑里面有很多加密资料，基本都是家牧自己编制的程序，普通人根本破译不了，就是我和一些著名黑客要破译也要花上不少时间。对了，那内存条是人为破坏的还是……”

  佟歌一愣，“这个我们真不是太清楚，不过听技术部那边的人提过一下，好像说是被破坏得厉害，应该是人为的。”

  夏侯修蹙了蹙眉，直接联系了技术部的人，询问了相关的事。技术部的人十分肯定地说内存条是被人为破坏的，跟电脑屏幕的损坏不是不一样，损坏电脑屏幕的东西还不至于把内存条破坏成这样。

  佟歌忍不住道，“这是几个意思？入室抢劫不单单抢珠宝首饰，还要破坏电脑内存？这凶手该不会因为破译不了路家牧的资料，又害怕别人发现这些资料，所以才毁掉内存的吧？”

  夏侯修若有所思，“如果内存条的损坏是人为的，那就必须重新定性这个案子的性质了。凶手也许一开始就是冲着路家牧电脑里的资料来的，拿走珠宝或许只是顺手牵羊。”

  “也或许，有两个犯人，一是杀了路家牧的凶手，二是拿走珠宝的人。这两人或许是一伙的，或许不是。”夜魔提出另一种可能。

  夏侯修沉吟了一会儿后问，“君小姐，你知道路家牧的电脑里都存了些什么资料吗？”

  君若瑶苦笑道，“这个我真的不是很清楚，我加入了SIG之后，为了避嫌，我们一般都不会过问彼此工作上的事。再说，黑客的电脑里的还能是什么资料？”

  三人都没有说话，佟歌道，“看来还是往仇杀方面调查会比较好一点。”

  夜魔点头表示同意，夏侯修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道，“对了，在现场发现一枚男性的鞋印，我们推测这人应该身高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间，体重大概一百六十斤左右，君小姐，你有什么头绪吗？”

  君若瑶想了想，摇头。几人都有些泄气，夜魔不死心地问，“现场没有其他线索了吗？”

  “暂时发现的就这么多了，距离我们接到报案才过去一个多小时，所有的证物和证人都还没来得及整理问话呢。”佟歌道。

  “说起来，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谁？”

  “是物业和邻居的阿姨，事情是这样的，阿姨家跟路家牧家的阳台是临近的，一出阳台探个头就能看到对方客厅的一部分，这事你知道吧？”佟歌说着问君若瑶。

  君若瑶点头，“是隔壁姚阿姨吧？我认识她，她一直都很照顾家牧的。”

  佟歌点点头继续说，“今早，姚阿姨去阳台那儿透透气，一转眼就看到路家牧阳台上满地都是玻璃碎片，她探头看过去就见路家牧趴在餐桌上一动不动，地上到处都洒满了玻璃碎片，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打他电话又没人接，于是赶紧就拨了物业的电话，物业拿着钥匙一开门就发现路家牧死了。”

  君若瑶微微皱了皱眉，夜魔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奇怪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姚阿姨怎么没有通知我？她明明有我练习号码的。”

  几人不由相视，这确实有些奇怪，如果是平时很照顾路家牧，也见过君若瑶，那应该是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的，既然知道，怎么没有在第一时间通知家属呢？是故意为之，还是一时着急过头忘了？

  君若瑶咬了咬嘴唇，道，“我等会儿去找姚阿姨问一问。”

  众人沉默了片刻，夜魔忽然道，“夏侯队长，我想等会联系我们的法医过来再做一次尸检。”

  夏侯修和佟歌同时皱眉，佟歌不满地道，“这是不相信我们法医的能力？”

  夜魔道，“并不是不相信，只是路家牧的死因太奇怪，案子比较复杂，而且还牵涉到若瑶，我们希望可以出一份力帮她。”

  两人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夏侯修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道，“这事我们俩不好自作主张，等会儿我去问一下张法医的意见。”

  夜魔点点头，没有强人所难。

  君若瑶忽然开口道，“夏侯队长，等一下我想去看一看现场。”

  夏侯修挑了挑眉，“为什么？”

  “家牧家里有一个隐藏的密室，只有我和他知道怎么打开。”君若瑶轻飘飘一句话令三个大男人惊得睁大了眼。

  “密室？！”

  “该不是逃生用的吧？”

  君若瑶被佟歌的话逗笑了，“你倒是在十几二十层楼高的地方建个用来逃生的密室我看看？这个不过是家牧用来放一些重要的资料和东西的，我只是在想，家牧会不会留了什么线索在里面。”

  夏侯修想了想，点头道，“那行，待会儿我跟你一起去。”

  “队长！”一个警员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对夏侯修道，“天禄小区的那件命案，我找到死者的家属了！”

  佟歌翻了个白眼，“是啊，她人就站在你旁边呢。”

  那警员一愣，转头看君若瑶，傻了吧唧地问，“你是顾小姐？怎么长得跟照片完全不一样啊？”

  “我不姓顾，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哎？可队长不说你是死者路家牧的家属么？你不是他未婚妻顾姗姗？”那警员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

  几人同时皱眉，夜魔冷着脸问，“未婚妻？什么未婚妻？路家牧哪里来个未婚妻？”

  那警员有些不满夜魔的语气，冷声道，“我怎么知道？反正我查到的就是他确实有一个未婚妻，两人还是上个月才订的婚呢！”

  夏侯修看了眼脸色苍白的君若瑶，沉着脸问，“把你查到的全都说出来。”

  警员道，“路家牧不是在华文公司当电脑员么？顾姗姗就是华文公司老总的女儿，两人已经认识一年多了，交往的时间倒是不长，只有几个月，不过顾姗姗很喜欢路家牧，两人感情进展得很快，这不，上个月就订婚了，原本还打算再过几个月就结婚的，没想到路家牧竟然死了。”

  夏侯修等人都没有出声，只是脸色都不太好看，视线都落在了眼眶赤红的君若瑶身上。

  君若瑶脑子乱成了一团。路家牧竟然瞒着她跟其他女人交往？还订了婚？而且还是上个月的事？！这怎么可能！！

  ……

  君若瑶初见路家牧的时候，她才八岁。亲眼目睹父母兄长死在自己面前，君若瑶吓得连话都不会说，整晚整晚睡不着觉，一闭上眼就梦魇，不敢相信任何人，仿佛一只惊弓之鸟，被人轻轻一撞都会吓得跳起来。负责她父母兄长命案的警官把她送到福利院里，又给了一些钱权当是她未来几天的生活费后，就离开了。君若瑶在福利院这个新环境里完全无法适应，因为她那时性情怪僻，其他小朋友一点都不喜欢她，就连院长和其他职工也都拿她没办法，只能让她自生自灭了。君若瑶自己也是这么打算的。与其让她一个人这么痛苦地活在这世上，还不如死了好下去跟父母哥哥团聚。

  一心求死的君若瑶偷偷在一个下雪的夜里穿着单衣就离开了福利院，在她差点冻死的时候，是路家牧背着她艰辛地去了医院，还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当时的路家牧已经十一岁，在电脑编程方面十分有天赋，小小年纪就已经编出一个让好几家大公司都抢着要的软件，更是福利院里人人喜爱的孩子。有路家牧的照顾，君若瑶渐渐走出了阴影，一天天开朗了起来。说来也巧，君若瑶对电脑编程也十分感兴趣，天赋并不比路家牧差。两人既是好友，又是竞争对手。

  君若瑶十三岁那年，一次阴差阳错，两人竟然打败了一个挺有名的黑客，胜利的感觉让两人上瘾了。君若瑶和路家牧于是发奋，立志要成为世界第一的黑客。

  不得不说，他们在这方面的确是天才。仅仅花了三年时间，就已经成为了世界黑客榜单上的前十名，而两人也从志同道合的好友变成了情侣。君若瑶十八岁那年，为了查清自己父母兄长被杀的真相，黑进了警局的系统，翻出了那件命案的资料。君若瑶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没想到警局内竟然有比她更厉害的电脑员，在她刚刚打开资料的时候，她就被警察找到了。

  君若瑶本是要坐牢的，但当时的警察局局长惜才，提出只要君若瑶成为警局的电脑员，就不追究她这次的错。君若瑶是犹豫的，因为她一旦成了警察，那她跟路家牧就会站在了对立面，她觉得难以接受。她有想过让路家牧跟她一起成为警察，但路家牧意不在此，没有答应，反而劝服了君若瑶答应局长，不为她自己，也要为她含冤死去的家人。

  君若瑶成为警察后并没有跟路家牧断了联系，只是两人都默契地把这份感情藏在了心底。每逢休息君若瑶就会去路家牧那里小住，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如此。

  对彼此的感情始终如一，君若瑶一直是这么认为的，路家牧对她的态度和行动也都令她深信这一点。

  只是没想到……路家牧竟然进了公司当电脑员，她一无所知；到现在他有了未婚妻，而她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君若瑶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舞台上那个跳梁的小丑。

  “队长！”刚才那个警员跑了进来，道，“顾姗姗已经来了，现在正在会客室里。”

  陷入了回忆和愤怒等复杂情绪中的君若瑶闻言，抬眼道，“我去见她。”

  夏侯修、佟歌和夜魔都诧异地看她，夜魔担心地开口，“小瑶，要不还是我……”

  君若瑶摇头，正色道，“我要亲自去见她。”

  见几人面露忧色，君若瑶挑了挑唇，“你们放心，我会以SIG警员的身份去见她的。”

  顾姗姗坐在会客室里，精致的面容上有着还未干透的泪痕，双眼通红，脸色有些苍白，还在抽噎着，看上去十分伤心。双手轻轻搅在一起，时不时往门口看，眼中的神色有些复杂，似是紧张，又似是忐忑，似乎还有些许害怕在里头？

  君若瑶站在会客室外，透过单面玻璃窗观察着顾姗姗的神态举止，神情淡漠，仿佛里面坐着的并不是她男朋友的未婚妻，而只是一个普通的死者家属一样。

  顾姗姗穿着一条名牌连衣裙，妆容虽然因为哭过而有些花了，但依然看得出来妆容的精美，她本身就长得漂亮，如今这番低声哭泣的柔弱模样更是令在场不少警员都心生怜惜。君若瑶从她那被保养得十分好的长发一路看到她脚上那双P＆P当季新出的高跟鞋，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警员见她站在外面已经看了很久了，一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忍不住开口道，“君小姐，你还不进去吗？”

  君若瑶转眼看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冰冷地看着他，警员觉得后背有些发冷，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君若瑶问他，“你们是什么时候通知顾姗姗的？”

  警员一怔，“呃，就四十分钟之前啊。”

  “她知道这件事当时有什么反应？”

  “就很震惊，在电话里头立马就哭出来了，边哭还边说她现在马上换衣服过来。”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警员还是如实回答道。

  “她住在哪儿？”

  “呃，好像是半湖别墅？”

  君若瑶微微颌首，饶过警员进了会客室。

  顾姗姗抬头看去，有些惊讶。她以为会是个男人过来找她问话，没想到竟然是个女人，还是个……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女人。

  顾姗姗还在想应该说些什么，君若瑶就先开口了，“我姓君，叫君若瑶，你听过吗？”

  顾姗姗有些懵，摇头，“没，我认识你吗？君警官？”

  君若瑶眼中快速闪过一丝讽刺，又道，“我是红枫市SIG的警员。”

  顾姗姗十分诧异，原以为她是这里的一个普通警员，没想到竟然是那大名鼎鼎的SIG里的警员！这案子怎么就交给SIG了？

  “呃，原来是SIG的君警官，久仰大名了，家牧的案子交给你来负责，我就放心了。”顾姗姗抹了抹眼角的泪珠，欣慰地笑道。

  君若瑶没有理会她的奉承，问，“你跟路家牧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去年年初的时候，家牧过来我们公司应聘，是我给他面试的，后来他成为我们的员工后，我又跟他相处了几次，觉得……”顾姗姗神情略有些甜蜜地回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君若瑶越来越黑的脸。

  “够了！”君若瑶厉声喝道，“我对你们的感情发展史没有兴趣，你不用说得这么详细！”

  顾姗姗被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这个警官脾气这么差。顾姗姗抓了抓手上的包包，把火气压了下去。

  君若瑶继续问，“你有没有去过路家牧的家？”

  “有。”有了前车之鉴，顾姗姗可不敢再多说什么。

  “路家牧平时在公司里有没有什么仇人？或者得罪过什么人？”

  “这个……应该没有吧，他都没有跟我说过这个。”顾姗姗咬了咬唇，模糊道。

  “他平时在公司里都负责些什么工作？”

  “基本都是公司系统程序的调整和完善。”

  “案发时你在哪里？”

  顾姗姗张嘴刚想回答，忽然一顿，眼珠子转了转反问道，“警官，你说的案发时间，是什么时候啊？”

  君若瑶微微眯起眼打量她，半响，才慢慢答道，“今天凌晨一点到两点。”

  顾姗姗暗中松了口气，一抬头对上君若瑶带有敌意的双眼，她的背后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呃，我那时候在家里睡觉啊。”

  “有谁可以作证吗？”

  顾姗姗摇头，“我是一个人住的。”

  “那你知道路家牧平时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警官，我真的不知道，家牧平时都不跟我说这些的。”顾姗姗皱着眉，似乎有些不满她又重复了前面的问题。

  “路家牧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以前的事？”

  “有说过一些，都是他在福利院的事。”顾姗姗有些疑惑地看她，怎么问这个？难道凶手是路家牧以前的朋友？

  “你爱他吗？”

  “当然。”

  君若瑶垂下了眼帘，沉默了半响，久到顾姗姗开始不耐烦了她才淡淡地问道，“顾小姐，你昨晚是在哪儿住的？”

  顾姗姗一愣，“自然是我家啊。”

  “半湖别墅？”

  “没错。”

  “接到警员电话的时候，你起床了吗？”

  顾姗姗皱眉，“刚起，怎么了？”

  君若瑶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似笑非笑地道，“这里的警员在40分钟前通知你路家牧被害的事，从半湖别墅开车过来这里最快也要三十分钟，顾小姐竟然能在十分钟内洗脸刷牙换好衣服还化了这么漂亮的妆，这速度实在是令我佩服。”

  顾姗姗的脸色微微一变，干笑道，“呵呵，平时习惯了。”

  君若瑶点点头又道，“我更佩服的是，顾小姐在知道未婚夫被人杀害的情况下，竟然还有心情化一个这么漂亮精致的妆才过来，啧啧，这要是换作我，早就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冲过来了。顾小姐心理承受力真强。”

  顾姗姗脸色苍白地盯着她，死死咬着唇。

  “早！”斯蓝和舒婕妤齐齐走进SIG办公室，却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

  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阴沉，姚智更是倚在窗边抽着烟，这可是十分难得的事，因为姚智一旦抽烟，就表示他的心情十分不好。除了SIG常驻人员，就连夏谨瑜、白忱、蓝心音等人都在。

  “出什么事了？”舒婕妤皱眉问。

  司马剑沉着脸道，“夜魔说，小瑶在天丛市出了点事……”

  “什么？！她怎么了？”司马剑的话还没说完，舒婕妤就急道。

  大力士摆手道，“小瑶本人没事，一点事儿都没有，出事的是她的男朋友。”

  “到底怎么回事？”斯蓝不解。

  “她男朋友，路家牧昨晚凌晨被杀了。”姚智沉声道。

  “啊？”斯蓝和舒婕妤都愣了。

  “不仅如此，根据警方的调查，这个路家牧竟然在几个月前跟他上司的女儿订婚了。”蓝心音道。

  “啊？？？”斯蓝瞪大了双眼。

  “夜魔说那边的法医还找不出他的死因，所以希望宸轩可以过去帮忙。”姚智灭了烟道。

  舒婕妤立刻举手道，“我也要一起去！”

  姚智道，“这案子毕竟不是我们的，所以去的人太多不好。斯蓝、婕妤，你们也一起去。”说着，他转头看蓝心音，“心音，如果你没事的话，能不能跟他们一起去？”

  蓝心音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

  天丛市警局会客室内

  “君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吗？！”顾姗姗愤怒地起身责问道。

  君若瑶十分无辜地与她对视，“顾小姐这是什么话？我只是随便表达一下我对你的敬佩而已，怎么会是怀疑呢？难不成顾小姐在心虚？”

  顾姗姗动作极大地一挥手，眼神有些闪烁，“胡说八道！我又没做错事，为什么会心虚？”

  君若瑶笑眯眯点头，“说的对，是我说错话了。”

  顾姗姗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重新坐了下来。

  “顾小姐，路家牧平时有没有把工作带回家里的习惯？”

  顾姗姗皱着眉头回想，半响才慢慢摇头，“没有。”

  “你有路家牧家的钥匙吗？”

  “没有。”

  “你知道他家那个保险柜里放的是什么吗？”

  顾姗姗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暗芒，咬了咬唇摇头，“我只是听家牧提过一下，好像是放了他家祖传的玉石原石？”

  君若瑶认真打量着她，顾姗姗不由自主挺直了背，双手紧紧抓着包包，“警官，该不会是保险柜里的东西不见了吧？”

  君若瑶缓缓点头，顾姗姗低低惊呼一声，用手虚掩着嘴巴，“我的天！那可是家牧祖传的宝物，竟然被偷了！？”

  君若瑶静静看了她半响，忽然问，“顾小姐好像不好奇路家牧究竟是仇杀还是被入屋打劫的小偷误杀的？”

  顾姗姗苦笑一声，“我就是好奇又能怎么样？我根本就帮不上你们什么忙。现在我才发现，我对家牧真是一点都不了解……”

  君若瑶嗤笑了一声，赞同道，“是啊，你竟然跟一个一点都不了解的男人订婚，真是令人佩服。”

  顾姗姗脸色黑了下来，咬了咬牙，皱着眉饱含怒气地道，“警官，为什么你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敌意？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君若瑶不答反问道，“顾小姐，你知道路家牧是世界上有名的黑客吗？”

  这一问，顾姗姗脸色猛地一变，脑中闪过很多念头，一脸震惊加茫然地看着君若瑶，“黑……客？家牧他，是黑客？”

  君若瑶看着她出色的演技，在心理冷笑一声，忽然起身，冷淡道，“顾小姐你可以走了，有什么消息我们会通知你，但同时，也希望在这个案子结束前你不要离开天丛市，免得我们找不到人。”

  顾姗姗愣愣地点头，君若瑶转身离开。

  会客室外，夜魔和夏侯修都在，两人全程目睹了君若瑶询问顾姗姗，也都发现了顾姗姗的怪异之处。

  “小瑶。”

  夜魔快步走过去，还没开口，君若瑶就道，“那女人有问题。”

  夏侯修慢条斯理地走过来，意味深长地问，“君警官应该不会为了私人问题而带了偏见吧？”

  君若瑶睨了他一眼，忽然冷笑道，“夏侯队长，我知道你们在外面看了全程，也知道你肯定也发现了她有问题，那么你现在这么问我目的何在？”

  夏侯修眼中有着无奈，“抱歉，我只是……”

  君若瑶没有理会他，转而对夜魔道，“联系宸轩他们了吗？”

  夜魔点头，“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君若瑶看着由警员带着离开的顾姗姗，冷声道，“顾姗姗隐瞒了很多事情，她以为她很聪明，但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暴露了她自己。”

  夜魔赞同地点头，夏侯修插嘴道，“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君若瑶道，“她就交给你们去查了。”

  “嗯，我们现在就去现场吧？”

  “好。”

  “我就不去了，我在这等宸轩他们。”夜魔道。

  “也好。”君若瑶没有勉强，和夏侯修一起离开警局。

  再次来到华翠小区，君若瑶的心情十分复杂。

  居民楼的入口以及楼道、电梯内均有摄像头，而且入口处也有电子锁，需要有业主卡才能进入，君若瑶有业主卡和钥匙，自然是不需要物业帮忙，她边开门边问，“录像拿到了吗？”

  夏侯修点头，“拿到了，佟歌正在看。”

  夏侯修看了看君若瑶手上的业主卡，忽然问，“这里的业主卡是按人头给的吗？”

  “嗯？是啊。”

  “那你的卡……”

  “我的卡是家牧谎称他丢失了之前的卡，让物业重新给了他一张。”

  夏侯修挑了挑眉，“这都行？那岂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拿到业主卡？”他还以为管理得严，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君若瑶耸了耸肩，“业主卡的补发只能是业主亲自去找物业，其他人都不行。”

  夏侯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两人来到事发楼层十楼，路家牧的家门口的警戒线已经被撤掉，君若瑶特意看了看，大门的锁是完好的。

  夏侯修道，“我们检查过了，房子里的锁都是完好的，并没有被撬过的痕迹，除了那扇碎掉的落地玻璃窗上的锁。”

  君若瑶点点头，用钥匙开门，一进去隐约可以闻到一股淡淡血腥味。

  路家牧的家有一百多平方，三房两厅两个阳台，除了主人房，另外两个房间一个被用来当健身房，一个被用来当电脑房，两个阳台都是落地玻璃窗，把整个山景尽收眼中。房子装修得十分温馨，不少家具都带有一些女性的风格特色，感觉不像是路家牧一个人住，反而像是跟女朋友同居一样。

  夏侯修看了一眼明显有些出神的君若瑶，问，“这里是你布置的？”

  君若瑶微微摇了摇头，“家具大部分是我挑的，布置是我们俩一起决定的，当时我还查了好多家居布置的书……”

  夏侯修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节哀。”

  君若瑶抹了抹湿润的眼角，道，“带我去看看现场吧。”

  路家牧是在电脑房被发现的，当时尸体是趴在了电脑桌上，把下面轻薄的手提电脑完全盖住了。电脑房里有些凌乱，不知道到底是路家牧自己不喜欢收拾东西造成的，还是凶手行凶后留在房间里找东西造成的。桌子后是落地玻璃窗，不知道为什么几乎全部碎裂了的玻璃已经被清理干净，此时的玻璃窗只剩下一个窗框。

  君若瑶慢慢在电脑房里走着，抬头一点一点地看着房间里的摆设和装备。出事后，路家牧所有的电脑都被警察带走检查了，此时电脑房里只留下一些书籍和摆设品。

  “夏侯队长，你问过附近的邻居了吗？关于案发时发生的事。”

  夏侯修点头，“都问过了，但都没有什么头绪，毕竟是深夜时段，附近的人都睡了，并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

  君若瑶皱了皱眉，“大门的锁没有被撬，那，凶手是怎么进来的？”

  “我们现在就在想这个问题。”

  君若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你有没有查过外面的水管？”

  夏侯修挑了挑眉，眼带赞赏地道，“当然有。水管是在隔壁那户人家的阳台处，上面留有很多脚印以及绳子的痕迹。”

  君若瑶大喜，“那……”

  夏侯修微微叹了口气，摇头道，“不过很可惜，周围的居民说，昨天上午和下午都有清洁公司的人过来给大楼外墙做过清洁，我们也去那家清洁公司问过和对比过了，痕迹和脚印都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君若瑶一脸失望，夏侯修问道，“君警官，我们在搜查路家牧房间的时候在一个隐蔽的小箱子里找到了不少女性的饰品和衣服……”

  君若瑶愣了一下，苦笑，“可能是我的吧。”

  夏侯修点点头，“我想也是，因为看风格不像是顾珊珊会穿的。顾珊珊是路家牧的未婚妻，但路家牧的家里却完全没有关于她的物品，就连相片都没有，这一点十分奇怪。”

  君若瑶转头看他，“夏侯队长，你想说他们其实不是真正的情侣？”

  夏侯修不可置否地耸耸肩，“我只是提出疑问而已。虽然他们只认识了几个月，但既然已经到了订婚还马上要结婚的地步，那路家牧家里放一些她的东西不奇怪吧？路家牧把钥匙给她不奇怪吧？她直接在这里过夜不奇怪吧？这些，通通都没有。这说明了什么？最起码，路家牧对她，肯定是没有那种意思的。”

  君若瑶皱眉思索着，不可否认夏侯修说的十分有道理，只是……

  “如果他们不是真正的情侣，为什么又要这么高调地订婚？还告诉了公司里的人说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君若瑶想不明白。

  “这应该跟顾珊珊隐瞒的事情有关，我已经让人暗中盯着她了。”夏侯修道。

  君若瑶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夏侯修问，“对了，你不是说路家牧家里有个密室吗？”

  君若瑶回神，点头道，“对，在这里。”

  君若瑶走到路家牧睡房的小书柜前，修长的手指划过几本书，最后停在一本名为电脑语言的书上，她先是轻轻把书拿出来一点点，然后再把书拖出来。夏侯修就听见“咔嚓”一阵响，声音是从电脑房里传出来的。

  君若瑶拿着书，对他点点头，“门开了。”

  两人回到电脑房，就见原本紧紧靠在一起的两个书柜往两边分开了，露出中间那扇厚重的泛着银光的大门，门上连一个钥匙孔都没有，光滑一片，两边都没有密码锁之类的开关。夏侯修皱眉看向君若瑶。

  君若瑶十分淡定地走到门前，伸出右手放在门的右边，一道红光一闪而过，大门竟然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夏侯修面露惊讶，“没想到防备竟然这么高！这是路家牧自己设计的吗？”

  君若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和怀念，“嗯，这扇门是用防弹防爆的材料制成的，就是异能者都难以破开，如果真的用暴力手段打开了门，里面的资料会第一时间全部自毁。”

  “路家牧……真不愧是世界排名第三的黑客。”夏侯修叹道。

  君若瑶微微一笑，带着夏侯修走进了门里。

  里面的空间不大，只有十平方左右，放着三台电脑和一个保险柜，还有一张吊床。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他们的身影，这竟然是整个房子的监控处。

  夏侯修一脸惊喜，“这——该不会把案发那晚发生的事都录下来了吧？”

  君若瑶坐下，指尖飞快地在键盘上操作着。路家牧的电脑里几乎每个程序，每个文件都有密码，而且每个密码都不一样，但这些君若瑶全都知道。夏侯修看着屏幕上刚弹出来一个密码输入框，下一秒君若瑶就输入了正确的密码，打开程序，完全没有出错，心里十分惊叹。

  电脑里确实存有案发当晚的录像，只是其中两个摄像头竟然被毁了，导致只录到了一半的影像，刚好在案发时录像就中断了，而另外几个摄像头虽然也有被干扰，但情况并不严重，重点部分依然录了下来。

  夏侯修惊讶地看着录像中的人在凌晨两点多的时候用钥匙开门进来，先是走到电脑房门前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随后似乎是发现了路家牧的尸体，惊恐地退了好几步，跑到了大门前，刚要离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犹豫了半响，最后走进了电脑房里，十分钟左右后，那人出来了，手上拿着一个黑色的布包，里面应该装着一些有点重量的东西，那人谨慎地把布包塞进自己的手提包里，然后锁上大门离开。

  “无端消失的那些玉，原来都是她拿走的。”夏侯修摸着下巴道。

  录像里用钥匙开门并偷走路家牧保险柜里的玉石的，竟然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顾珊珊！

  “顾姗姗……玉石原来是她偷走的。”君若瑶咬着牙道。

  夏侯修立刻联络佟歌，让他查一下顾姗姗以及华文公司的最近的财务状况。

  夏侯修拿出闪存盘把录像拷贝好作为证据，问，“还有没有其他资料？”

  君若瑶点点头，“有，这是家牧过世前几天打开的次数最多的文件。”

  她说着打开了文档，文档十分长，里面全都是些两人完全看不懂的专业术语，里面还有一些DNA图谱和数据图片，看样子应该是某个实验的报告。

  “这个是什么？”君若瑶皱着眉，完全看不懂里面的内容。

  夏侯修微微蹙眉，指着文档最后的签名道，“黎少华……这名字有点耳熟。”

  “该不会是某个名人吧？”君若瑶转头看他，却猛然发现两人此时的距离近的有点厉害。

  夏侯修也注意到了，立刻退后两步，刚才光顾着看文档，都没发现两人几乎是脸贴着脸。

  夏侯修假咳一声，道，“不算是名人，我想起来了，黎少华是前段时间在报纸上发表过一篇研究文章的研究员。”

  “研究员？”君若瑶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别扭，不过心绪很快就被疑惑占据，“这是黎少华的研究报告？家牧为什么会一直看这个？”

  “也许是跟研究的内容有关。”夏侯修一目十行地看下来，注意到报告中出现频率十分高的一个词语——不死鸟。

  “不死鸟……”夏侯修沉吟着。

  “我先让佟歌他们查查黎少华和不死鸟的相关资料。”

  君若瑶的指尖在键盘上飞快地舞动着，目光一直落在光脑屏幕上，“不用了，我已经找到了。”

  夏侯修一愣，君若瑶道，“黎少华是红枫市格雷研究院的研究员，天丛市人，已婚，妻女都在天丛市，平时大多在红枫市活动，半个月前回到天丛市参加某项研究活动。至于不死鸟，查出来的有古代的信奉图腾，有俱乐部名字……但并没有什么研究的名字是不死鸟，也许是还没有披露。”

  夏侯修有些吃惊地看着君若瑶，没想到她居然在几分钟内就把黎少华和不死鸟的资料找了出来。

  “干嘛这么看着我？”君若瑶不解地看他。

  夏侯修笑了笑，“是不是只要有电脑，你就可以把任何人的资料都找出来？”

  君若瑶挑挑眉，“那是当然，不然怎么叫黑客。”

  夏侯修把文档拷贝到自己的闪存盘里，打算回去让专业人士来看一看这份报告。

  “对了，这些研究报告应该还是保密的，怎么会……”夏侯修看着光脑屏幕，皱眉道。

  君若瑶沉着脸道，“是家牧黑进了研究院电脑里拷贝过来的。但是，为什么？他要这份报告做什么？”

  “看来路家牧身上藏了很多秘密。”

  君若瑶脸色阴沉。她找了一下其他文件和程序，都没有再找到跟案件相关的东西，正打算关机，一个视频忽然弹了出来，路家牧的样子出现在屏幕上。

  夏侯修和君若瑶一愣。

  “小瑶。”路家牧开口了，这似乎是个自拍视频，他的样子有些憔悴，两只黑眼圈十分明显，对着镜头笑了笑。

  夏侯修忽然想到了什么，默默走了出去。

  “小瑶，如果你看到了这个视频，那就表明我已经死了。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气，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路家牧苦笑一声。

  君若瑶强忍着心中的悲痛，等着路家牧的解释。

  路家牧抹了一把脸，道，“半年前我收到了一封邮件，说是让我帮忙黑进格雷研究院盗出他们的研究资料，我查了一下，发那封邮件的，是一个警察，叫宁文翰，他说那个研究是违法的人体实验，我这算是他的线人，所以事成后不仅不会追究我的责任，还会向上司表彰我。我想了很多，最后决定帮他。”

  君若瑶脸色变了变，“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是白痴么！！”

  “我知道你一定会骂我白痴，但是我已经厌倦一直在暗中做黑客的生活，我不想再一直隐瞒我们的关系，不想再害怕被别人知道你一个SIG的警探和一个黑客在一起，我想跟你结婚，想跟你组成一个家庭，所以我希望可以有一份光明正大的工作。”

  君若瑶眼眶红了，她强忍着泪水，继续听路家牧解释。

  “一开始工作十分顺利，我很简单就拿到了名为不死鸟的研究资料，开始我并没有太在意那份资料到底是什么，只是想着这工作完了之后就可以向你求婚了，但没想到连着好几天我都联系不上宁警探。直到一个星期后，他才找到我，要我去华文公司应聘电脑技术员，暗中调查华文公司老板顾明轩，他怀疑一直资助不死鸟研究的人就是顾明轩，我是不太想去的，你也知道，我不习惯做这种事。宁警探说华文公司的人认得他，不然他自己就去了，我没办法，只好去应聘了。”

  君若瑶眉头紧紧皱着——这个宁文翰到底是不是真的警探？

  “我查过了，宁文翰的确是警探。”似乎知道君若瑶在想什么，路家牧解释道，“不过我对警局内部的人员分配不太清楚，只是听宁警探提过，调查这个案子的人只有他一个。”

  君若瑶眉头皱得更紧了。

  “应聘成功后，我偷偷查过华文公司的账务，并没有可疑的资金流出，所以我猜测应该是顾明轩个人资助的，我本来打算查他的账务的，但却被顾姗姗找上了。她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是黑客，一见面就要我侵入格雷研究院盗出不死鸟的研究资料。我当时就想到了个好主意，如果可以搭上顾姗姗这条线，也许就可以找到顾明轩资助研究的证据，只是我没想到，帮了顾姗姗之后，顾明轩竟然特意来见我一面，然后要求我跟顾姗姗结婚！我当时就傻了，根本不明白为什么会忽然变成这样。”路家牧说着，狠狠抓了一把头发。

  “后来他们给了我时间考虑，宁警探让我先答应他们，然后找出证据，到时候他们被抓了之后就万事大吉了，我想了想确实是，所以就答应了顾姗姗。不过虽然我和顾姗姗订婚了，但我们什么都没做，就连牵手都没几次，真的！！”路家牧慌张地解释道。

  君若瑶心里因为得知顾姗姗和路家牧订婚的那些不爽因为他的这番解释消散了不少。

  “家里的钥匙还有密码什么的，她全都不知道的！我跟她是各玩个的！啊呸！我是说，她有她自己的生活，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们两个互不干涉的！”路家牧说到最后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急得跟什么似的。

  君若瑶看着看着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很快，她的笑容就渐渐消失了。

  路家牧似乎知道君若瑶笑了，傻笑了两声，很快就调整好情绪，继续道，“顾明轩这个人十分的谨慎，每次的转账记录都有不同的密码程序保护，而且每过几天就会自动清理一次记录，这个好像是那家银行的特色，但是银行本部好像有纸质的记录保存着。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证据，但是这几天却发现有人在监视我，对方应该是个异能者。”路家牧的脸色十分难看，扯出一抹苦笑，“我觉得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最近已经完全联系不上宁警探，他可能已经死了，下一个，估计就是我了。”

  君若瑶脸色惨白，双手死死抓着桌子边缘，指尖都开始发白了。

  “小瑶，我不知道我的案子会不会是你负责，但如果真的是，你一定要小心‘不死鸟’，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它引起的，电脑里那封研究报告你应该已经发现了，我找人看过，他们说我偷回来的报告中缺少了很多必要的因素，所以根本不可能成功。可是他们都说这个研究虽然有点不人道，但如果成功的话能很大程度上改善现在出生率低死亡率高的情况。”

  “小瑶，对不起，我食言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太挂念我，要是遇到合适的，对你好的男人就跟他在一起吧，我、我……你一定要好好的，要幸福……如果，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会找到你，一定会……”路家牧哽咽着，已经说不出话了，眼角流下两行眼泪，伸手关了摄像仪。

  君若瑶的眼泪已经止不住了，看着变成漆黑一片的界面，她像个孩子一样哭得停不下来。

  君若瑶离开密室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她的双眼红肿得跟个核桃似的，唇上还有一个新鲜的伤口——那是她自己咬出来的。

  “我们走吧。”君若瑶轻轻抽噎着，声音沙哑得厉害。

  夏侯修皱了皱眉，递给她一杯温开水，君若瑶接过喝了一口，“谢谢。”

  夏侯修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绒面小盒子，道，“这是我在路家牧房间的暗格里找到的。”

  君若瑶嘴唇颤抖了两下，接过小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是一枚镶嵌着钻石的戒指，戒指的内侧还刻着两个英文字母——MY。

  这是路家牧用来跟君若瑶求婚的戒指。

  君若瑶的眼泪再一次下来了，她紧紧攥着盒子咬着唇无声地哭着。

  夏侯修莫名有些心疼，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轻轻把人抱进怀里，君若瑶像是抓住了救命的木头，紧紧抓住夏侯修的衣服，脸埋在他的胸前放声大哭。

  ……

  两人回到警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看到他们回来，下午就已经赶到了的斯蓝、舒婕妤、蓝心音立刻上前，关心道，“小瑶，没事吧？”

  君若瑶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摇摇头，淡淡笑了笑，哑声道，“没事，谢谢你们能赶来。”

  舒婕妤搂着她的肩膀佯装生气，“说什么谢谢啊？你可是我们组的人，你出事了我们当然要赶来。”

  斯蓝道，“宸轩已经在法医室里验尸了，你就放心吧。”

  君若瑶点点头，卫宸轩来了就好，她相信他的实力一定可以查出路家牧的死因。

  “小瑶，你们去案发现场有什么新发现吗？”夜魔问。

  君若瑶点头，夏侯修拿出闪存盘把录像放出来给众人看，夜魔皱眉，“竟然是她？”

  舒婕妤摸着下巴道，“啧啧，这位就是路家牧那个所谓的未婚妻？竟然是个小偷！”

  “不止这些。”夏侯修说着，把路家牧自拍的那段视频也放了出来，跳过路家牧说给君若瑶听的部分，众人这下算是知道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宁文翰？这人你认识吗？”夜魔问夏侯修。

  夏侯修摇头，“我没听过这个名字，可能是其他科的同事。”

  “喲，回来了。”佟歌双手插兜走了进来，看到夏侯修和君若瑶红肿的双眼挑了挑眉。

  “我让你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夏侯修问。

  佟歌道，“当然有了，你们绝对猜不到！”

  他说着，从办公桌上那堆资料中翻出其中一份，递给夏侯修，边道，“我查过华文公司的账务，明面上是没问题的，但深入了查才发现从两年前开始，华文公司每个月都会有五十万左右的资金流出，去向不明。”

  众人同时皱眉，“公司的会计呢？带回来了吗？”

  佟歌压了压手，“别急，我还没说完呢。然后我又查了顾珊珊，发现这女人根本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好。私生活混乱我就不说了，最重要的是她竟然赌博，而且赌得十分大，一个月花在赌博上的钱就有几十万。”

  众人一惊，蓝心音道，“她在公司里担任的是什么职位？一个月有多少钱？”

  “问得好！她在公司里算是个挂名经理，业务上的事她自己其实也不太懂，每天就是签签合同什么的，每个月工资加上顾明轩给她的零花钱大概有十万左右。”佟歌打了个响指。

  “一个月十万，但每个月赌博用的钱却有几十万，华文公司每个月都有五十万资金流出……她的钱该不会是挪用了自己公司公款得来的吧？”斯蓝挑着眉问。

  佟歌笑道，“我也是这么怀疑的。”

  “可是这么长时间，顾明轩竟然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太不正常了。”舒婕妤不解道。

  “顾珊珊是顾明轩的女儿，顾明轩要什么时候查账，什么时候用公司的资金她肯定知道，只要在顾明轩查账之前把钱放回去，顾明轩自然就查不出什么了。”夜魔道。

  “可是她哪里来这么多钱？”

  话音刚落，众人异口同声道，“高利贷！！”

  “这样就说的过去了！”夏侯修有些兴奋地道，“顾珊珊一直在挪用自己公司的钱去赌博，在顾明轩查账之前就会借高利贷把钱放回公司，事后再次取出还债，神不知鬼不觉！”

  斯蓝点头表示同意，“公司里的财务会计人员应该知道这件事，不然凭顾珊珊一个人根本瞒不了这么久。”

  夏侯修点头，君若瑶问，“那顾珊珊偷走家牧的玉石是为了还债？”

  佟歌道，“顾珊珊上一次赌博输了一大笔钱，然后不甘心地跟高利贷借钱想要翻盘，没想到还是输了，她现在可是欠了高利贷一大笔钱，偷走路家牧的玉石大概就是为了卖钱还债。”

  众人一下子有些兴奋，觉得眼前的迷雾变淡了，只是蓝心音毫不留情地给他们泼冷水，“等等，我们说了这么多，只是证明了偷玉石的人是顾珊珊，顾珊珊之前的证词是假的，并不能证明是她杀了路家牧，案子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众人的热情一下子冷却了下来，蓝心音说的没错，目前他们就是证明了顾珊珊说谎和偷东西，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关于凶手的线索。

  “对了，佟歌你查一下宁文翰和黎少华，如果可以就把他们带过来问话。”

  佟歌一愣，“这两人谁啊？”

  “案子的相关人员，先查了再跟你解释。”夏侯修有些不耐。

  佟歌轻轻啧了一声，乖乖查资料，几分钟后，他有些惊讶地道，“修，宁文翰是重案八组的成员，但是在半个月前已经死了。”

  “死了？！”

  众人一愣，夏侯修皱着眉问，“怎么死的？”

  佟歌道，“报告上只是写了死亡日期，没有写明死因。”

  斯蓝摸着下巴琢磨道，“这么巧，他死了没多久路家牧也死了，他死前到底在查什么案子会引来杀身之祸？”

  夏侯修道，“我去找重案八组的组长谈谈。佟歌，你继续查一查黎少华。”

  “行。”

  “夏侯队长，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可以把宁文翰的尸体带回来让宸轩检查一下。”

  夏侯修一愣，随后苦笑，“他半个月前就死了，尸体恐怕已经火化了……”

  “如果还在的情况下。”舒婕妤道。

  “我尽量吧。”

  “对了，你们问过路家牧的邻居没有？还有公寓录像，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斯蓝问。

  “邻居都问过了，并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至于录像还没有看完，不过暂时没有什么发现。”

  舒婕妤点点头，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斯蓝，“我们还没去现场看过，不如等会儿我们去看看吧？”

  “也好。”

  “心音，你也一起去吧。”

  蓝心音微微一笑，“你不说我也要一起去的。”

  佟歌道，“我等会儿有事要做，陪不了你们去，我让我们队的人陪你们一起去吧。”

  几人点头，君若瑶道，“那查资料的事就交给我了。”

  众人分头行事，先说夏侯修。

  他独自一人来到重案八组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各警员都在忙活着，似乎有什么案子要跟。夏侯修跟八组的人还算是比较熟，知道他来找自己组长，队员立马就去叫人了。夏侯修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重案八组的杨组长皱着眉头走出来。

  “夏侯队长，有事？”语气十分不耐烦。

  说来也巧，夏侯修跟这位杨组长有些恩怨。话说这两人都是同一届在警校毕业的尖子生，本来就算是竞争对手，进了警局后夏侯修更是连着参与了几个大案的侦破行动，职位是噌噌噌地上升，而杨组长晋升的速度比他慢了很多，且因为他自身的性格比较沉闷，开不得玩笑，又有些说一不二的大男人主义，人缘比夏侯修更是差了九条街。这也就算了，最要命的是，杨组长喜欢的女警喜欢的却是夏侯修，新仇加旧恨，杨组长是处处看夏侯修不顺眼。两年前，重案八组的组长退休，本来要去接手八组的人是夏侯修，但不知道为什么夏侯修却自己推掉了这个机会，选择当上了一支普通刑警队的队长。而后来接手八组的杨组长得知这件事，心里更是不平衡，总觉得他这个组长是夏侯修施舍给他的。

  “杨组长，打扰你工作很抱歉。”夏侯修先表示歉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杨组长只是轻轻哼了一声，问道，“你有什么事？”

  “请问宁文翰是你的组员吗？”夏侯修也知道他不待见自己，但他不在意他对自己的态度，单刀直入问道。

  “宁文翰？”杨组长皱了皱眉，有些意味不明地侧眼看了看他，“他曾经是我的组员，不过他已经死了。”

  “这个我知道，我主要是想问他死前查的最后一个案件是什么？”

  “最后一个案件？”杨组长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一起贩卖人体器官的案子。”

  贩卖人体器官？夏侯修摸摸下巴，“不是格雷研究所进行非法人体研究这个案子吗？难道这不是他负责的？”

  杨组长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沉着脸不客气地质问，“夏侯队长，你特意过来问这些有的没的究竟是为什么？而且，你所说的那个案子是属于他市的案子，我们只是协助调查，而且也已经查明那是无中生有，并非是事实，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

  “结案了？”夏侯修挑挑眉，“杨组长，我不过随口一问，你不需要这么大反应吧？”

  杨组长刚想要说什么，夏侯修又道，“我会问这件事，是因为宁文翰跟我现在负责的一件命案有关，据我们调查，宁文翰死前一直都在偷偷调查格雷研究所的案子，而且他还请了一个无辜的市民去替他做卧底，这件事，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杨组长有一瞬间的诧异，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私下调查格雷研究所的事我有所了解，也曾经好几次警告他不要这么做，但我不知道他明面上答应我，背后却继续调查。至于他请人去当卧底一事，我确实不知道。”

  “格雷研究所是真的没有进行违法的人体研究吗？”夏侯修紧盯着他的眼。

  杨组长十分冷淡地点头，“的确没有。”

  “会不会是你们查得不够深入，所以没有发现？”

  “你想说什么？”杨组长微微眯起眼看他。

  夏侯修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道，“说不定是宁文翰发现了什么，但你们却不相信他，所以才会导致他单干吧？”

  杨组长冷哼一声，“宁文翰因为私人原因，一直觉得格雷研究所有问题，一直不愿意相信我们的调查结果，所以才会单干的，这跟我们没有关系！”

  “什么私人原因？”

  “他的一个好友曾经就是格雷研究所的一个实验体，但是后来却忽然死了，他怀疑是研究所用他在做人体研究。宁文翰这个人十分固执，认定了的事就不愿意轻易改变。所以他一直都在针对格雷研究所。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已经要求他退出那次调查，但是他不愿意，还说会用客观的态度去查案，我看他态度不错，所以才会让他继续查，没想到最后什么也没查出来的时候，他竟然会这么大反应，还跟我请了年假专门去调查这个案子。”杨组长摇了摇头，“他简直是疯了。”

  夏侯修紧紧皱着眉，“宁文翰为什么这么确定格雷研究所有问题？”

  “天知道。”杨组长耸肩。

  “那他的死因是什么？”

  杨组长皱眉，半响才道，“我也不知道。法医到现在都没弄清楚他的死因。”

  夏侯修有些惊讶，心里越发确定杀害宁文翰的跟杀害路家牧的是同一个人。

  “那他的尸体还在吗？我想带回去重新做一次尸检。”

  杨组长看了他一眼，道，“算你来得及时，他的尸体明天就要送去殡仪馆火化了。”

  “那……”

  “尸体就在法医室里，你自己写申请去拿吧。”杨组长说完就准备回去。

  夏侯修赶紧把人叫住，“宁文翰没有家人吗？怎么尸体一直放在警局？”

  “他是孤儿。我很忙的，你还有其他问题就赶紧问！”杨组长啧了一声，不耐烦地道。

  “他的尸体是在哪里被发现的？第一发现者是谁？”

  “我把他那个案子的文件给你，你自己看去吧。”

  杨组长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里，片刻后拿着一份薄薄的资料走出来塞到夏侯修手里，轻哼一声转身回去。

  夏侯修苦笑了一声，翻开了资料。

  ……

  另一边，斯蓝、舒婕妤、蓝心音以及刑警队的队员来到事发楼层，先是到案发现场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新的线索，随后便去询问附近的邻居，连续问了好几户人都没有得到新的线索。其中一户是君若瑶之前说过的跟他们关系比较好的姚阿姨，蓝心音于是问她有没有见过陌生女子出入过路家牧的家，实际上她说的人就是顾珊珊。

  姚阿姨看了看他们，问，“你说的是顾珊珊吧？”

  蓝心音点点头，“阿姨你认识她？既然这样我也不客气地说了，我们都是小瑶的同事，你既然知道顾珊珊和路家牧的事，为什么没有告诉小瑶呢？你明明有她的通讯号码的。”

  姚阿姨深深叹了口气，“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家牧的某个朋友，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一脸高傲地说她是家牧的未婚妻，我当时整个人就傻了。小瑶明明是家牧的女朋友，怎么现在又忽然冒出来一个未婚妻呢？我私底下也问过家牧，他苦着脸说一言难尽，还千叮万嘱地让我不要告诉小瑶，他这么做是有苦衷的，我看他也确实不像是喜欢顾珊珊的样子，所以就……”

  几人对视一眼，舒婕妤问，“那出事之后，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小瑶呢？”

  姚阿姨苦笑，“我当时都吓得三魂不见六魄了，连报警都是我儿子帮忙的，哪儿还想得起来通知她，再后来……唉，我儿媳就觉得小瑶都已经这么伤心了，我就不要再给她雪上加霜了，所以我才没开口的。”

  几人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就离开了。

  最后一户是住在路家牧右边的两位年迈的老夫妇，出来开门的是妻子，得知他们的来意，老奶奶先是想了想，慢吞吞地道，“昨晚，我并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

  “真的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吗？”舒婕妤不死心地追问。

  老奶奶跟老伴儿对视一眼，两人都点头，肯定地道，“确实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很安静的一个夜晚。”

  斯蓝和舒婕妤看向蓝心音，蓝心音点点头，示意两位老人说的都是实话。

  两人微微叹了口气，难道真的只能依靠公寓的录像了？

  蓝心音问，“两位昨晚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或者奇怪的现象？什么都可以的。”

  两位老人家闻言，都可劲儿地回想，几人在一旁焦急地等着。

  好半天后，老大爷才惊叫一声道，“啊对了！老婆子，你昨晚睡到半夜不是说心口疼，好像喘不过气来吗？我还吓得差点打120叫救护车了！”

  林警员还以为他们真想起什么遗漏的线索，没想到居然是这个，顿时就满头汗。

  老奶奶点点头，“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这跟警官他们说的案子没关系吧？”

  “好像也是。”老大爷搔了搔头。

  “不过这事儿啊，说来也真是奇怪。”老奶奶见斯蓝他们没有露出异样的神情，就唠唠叨叨地道，“老婆子我虽然有心脏病，但是一直有好好吃药，还从来没试过半夜心脏病发作的。而且昨晚虽然心口疼，但一点儿也不像是平时发作的样子，不止心口疼，连其他器官，脑子都在一抽一抽地疼，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哎，老头子你昨晚不也是身体不舒服吗？”

  “是啊，不过很快就没事了。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昨晚我心口疼的时候好像模模糊糊听到什么声音，不过那声音很低很低，要不是我被疼醒了还真是发觉不了。”

  “有声音吗？我怎么没有听到？”老奶奶一脸茫然地问。

  “声音？什么样的声音？”斯蓝立刻问。

  老大爷苦思冥想了半天，都没能找出个形容词来，“我也不知道怎么说，那声音就跟蚊子叫似的，不过比蚊子叫的声音还要低，哎呀，震得脑子都疼了。”

  “低频声音？”蓝心音等三人双眼一亮，直觉他们找到了关键。

  斯蓝和舒婕妤立刻就去找同一层的其他住户，从他们口中都得到了一个重要线索——昨晚半夜，这一层的住户几乎每个人都觉得浑身不舒服，头疼得厉害，小孩子尤其严重，但除了老大爷之外，并没有其他住户听到那种低频声音。

  “这个应该就是关键了。”斯蓝有些兴奋。

  “嗯，我们先回去，看看宸轩怎么说。”

  一行人立刻回了警局，正好碰上被夜魔拽出来喘气的卫宸轩，舒婕妤立刻跑了上去，“宸轩宸轩，查出路家牧的死因了没有？”

  卫宸轩瞪了她一眼，夜魔在一旁无奈地笑，舒婕妤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们发现了一条可疑的线索，说不定能对你有点启发。”

  “什么线索？”卫宸轩来劲了。

  蓝心音把老大爷和其他住户的话告诉他，佟歌怀疑地看她们，“低频声音能够杀人吗？”

  卫宸轩摸着下巴琢磨着，“应该不是低频声音……”

  “不是？”众人不解。

  “不是……对，不是！但也是！”卫宸轩忽然兴奋地笑了起来。

  然而这在众人眼中看来，他完全是在胡言乱语。什么不是但也是，什么意思啊？

  卫宸轩只留下一句“给我点时间！”，然后就跑进了法医室。众人大眼瞪小眼，最后齐齐看向夜魔。

  面对众人十几只眼睛，夜魔有些压力山大，一摊手苦笑道，“别看我，我也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哎，你们都回来啦？”君若瑶走了出来，看到回来斯蓝等人，有些惊讶，“怎么这么快？”

  “小瑶你有查到什么线索吗？”舒婕妤问。

  君若瑶点头，“我正要跟你们说这个。”

  众人跟着她进了会议室，君若瑶把电脑里的内容投射到白板上，道，“我重新查过这个黎少华，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他半个月前回来参加的那项研究，实际上也是格雷研究所的研究项目，而且参加的人员不止他一个。最诡异的是，这一群研究人员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音讯了。”

  “失踪了？”众人皱眉。

  “应该是，最后一次被天丛市的监控拍到是在九天前，地址是南街。”

  “失踪了这么多天，居然没有人报警？”斯蓝觉得有些奇怪。

  “就算格雷研究所的人不报警，没理由他们的家人也不报警的啊。”舒婕妤点头赞同道。

  “我们去找这些人的家属谈谈吧。”

  夜魔点头，佟歌问，“那格雷研究所那边……”

  斯蓝道，“我让我们队长去探探路。”

  “好，麻烦了。”

  众人说着就要出去，卫宸轩和刑警队的张法医兴冲冲地冲进来，卫宸轩兴奋地道，“我找到路家牧的死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