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克隆人自由之国从此时此刻宣告成立。”苍夜站在话筒前向全世界宣布着这个消息，“这是个平等自由的国度，不存在歧视，不存在压迫，不论何种人种，不论你是克隆人还是普通人类，不论是出身自奥斯帝国还是伊斯美尔帝国，不论你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这里一视同仁。在这里，你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创造自己的幸福。在这里你可以和你所爱的人相守到老。在这里我们彼此尊重，彼此爱护，共同守卫。在这里我们不会发动贪婪的战争，我们依靠自己的智慧和平的生活。这里是天堂之舟！我们欢迎所有人的加入……”

  第一章 举旗投降

  “麦伦，站好了。”凯拉帝大叫了一声，飞行器猛然转了个弯，就在那一瞬间，凯拉帝的余光看到了他手中的枪，一瞬间的惊讶，让他错过了避开攻击的最佳时机，战机的左翼被砍中了，机身强烈的震动着。卡兰特义无反顾的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这个自己深深爱着的男人啊，这样一来，成全了自己也成全了他，从此他就可以自由自在的飞翔，而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也没有什么值得珍惜。

  “麦伦，你要是开枪的话，我立刻就撞下去，让几百无辜的百姓陪葬。”凯拉帝急得大声喊道。从来没有过的惊慌失措，飞行器再次和拦截者发生了激烈的碰撞，从驾驶舱里可以看到滚滚的黑烟。回头亲眼确认卡兰特的手枪离开了太阳穴，他才急忙解除了左侧的损毁部分，启动修复系统。

  “凯尔，别白费心机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就算你用Vinus的百姓作为要挟，带我离开这里，我也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国家。”卡兰特坚决的说。

  “国家？”凯拉帝冷冷一笑，没有说下去，虽然卡兰特不是奥斯帝国的人，但是被老卡兰特将军从伊斯美尔侵略军手中救回，他已经完全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祖国。虽然这个国家并没有带给他丝毫的好处。他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些许的无奈，又似乎早有预料，“真是败给你了，麦伦。”他按动了控制面板上的按钮，战机立刻打出了投降的旗帜。

  “你干什么？”卡兰特讶然道。

  “还能干什么？你不肯跟我走，我只能跟你走啦。”凯拉帝微微笑道，他回过头来望着卡兰特深情的道，“麦伦，我很抱歉，对你隐瞒了自己还活着的消息，这些天，你很辛苦吧？”

  难得凯拉帝毫无掩饰的表达自己的感情，卡兰特却毫无接受的心情，气得骂道，“混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来到副驾驶的位置想要重新启动战机，却发现他们已经被包围了，控制面板上显示他们周围布满了飞行器，无数激光武器瞄准了这里，只要他们有任何异动，肯定会被打成筛子。

  “已经来不及了，”凯拉帝说，“索尔曼调教的这批战士战术素养挺高的嘛！”

  卡兰特看着他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还能云淡风轻的赞赏敌人，恐怕只有凯拉帝才能做得到。“你想让我后悔一辈子吗？”卡兰特哑着嗓子说，如果刚才他再果决一点，他的手指只要快那么一点，就不会是现在的结局，他很清楚凯拉帝下去之后会有怎样的下场，最好的结局也只能是背叛被判叛国罪，以枪决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在你眼中就那么坏心眼吗？”凯拉帝低声笑了起来，“放心吧，麦伦，我在做什么自己心里有数，我可不会像你那样轻生的。”他又恢复了处变不惊的态度，似乎这根本就是他计划的一部分，生与死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以至于卡兰特甚至在怀疑他是不是还有别的阴谋，一时沉默了下来。

  凯拉帝笑得更加开心，“我就那样让你不安吗？”

  “凯尔……”卡兰特始终猜不透这个人的心，他给了他百分之百的信任，却在最后一刻完全颠覆了，他的死亡，他的重生，他过去的一切一切都笼罩在云雾之中，但是，他最后的投降又将所有的怨恨完全化解。他们的感情就像坐过山车，在不断的颠覆与重建中，他的心变得伤痕累累。

  “没关系的。”凯拉帝柔声道，“我相信我们会有足够的时间，来探讨过去的一切。”

  通讯器中已经传来要他解除武装的要求，凯拉帝表示同意。有两架战斗机上前接过了凯拉帝解除的武器装备。现在他已经是一架裸机，就算飞行技术再高，也不可能冲出重围。地面很快再次传来了指示，要他将飞行器停靠在暴力天堂。

  他将飞行器平稳的停在了海滩上，就像以往一样轻松自如的关闭了一切动力系统，让卡兰特有种错觉，他们只是刚刚结束了一天巡逻而已。

  “走吧，麦伦。”凯拉帝说着打开机舱的门率先走了下去，他刚刚走出来就被手持枪械严阵以待的士兵们包围了，他们不敢掉以轻心，大声呼喝着“举起手来！跪在地上！”

  罗伊急道，“少将呢？”

  喊声此起彼伏，凯拉帝没有反抗，乖乖的举起了双手，卡兰特走出仓门的一刻，罗伊冲上前去接应他，其他人手中的枪射了出去，凯拉帝的身体猝然摔倒在地。

  “凯尔！”卡兰特大叫一声，跳了下来，抱住了凯拉帝的身体，大叫着他的名字。

  “不用担心，只是麻醉……”凯拉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在他的臂弯里沉睡了过去。卡兰特的手指轻轻的划过他的憔悴的面容，泪水不经意就流了下来，他多么想就这样抱着他，直到天荒地老，这样他们就不用再面对彼此敌对的立场，不用再面对不得不进行的审讯。一切的一切，也许凯拉帝早已经计划好了，他的生，甚至他的死。所以他总是从容不迫，所以他总是云淡风轻，他可以不露痕迹的背叛，他也可以不顾生死的回归。但是爱情与原则，自己到底应该如何取舍？

  罗伊从身后给卡兰特一个拥抱，彼此都是刚刚经历过生死的人，此刻却发现活着并不是那么庆幸的事情。罗伊在后悔，如果早料到是凯拉帝就不急于拦截，只要稍微露一点机会，让凯拉帝带着他离开该多好。卡兰特却只能木然的看着凯拉帝被套上枷锁带走。

  惊魂甫定的艾沙上前询问情况，凯拉帝的突然投降让人生疑。卡兰特亮出了手中的枪，冷冷道，“我还没打算让叛徒在Vinus耀武扬威。”

  艾沙非常惊讶的看着他，他不相信卡兰特可以如此决绝的对自己的骑士兼情人。他忽然笑了，关键时刻才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行，也许卡兰特为了自保已经决定牺牲他们之间所谓的爱情。

  是的，为了自保，卡兰特对自己说，只有保住自己的位子，才可能救凯拉帝，如果自己真的被剥夺了所有军衔，那么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凯拉帝死去。

  “既然这样就请你将功补过，和我一起审问他吧。”艾沙带着些许恶意的说。

  “殿下，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过错。”卡兰特依然强硬。

  “哼！自己的骑士背叛了国家，你还说没什么过错。”

  “哦，是吗？你的卫队糟糕的表现是不是也是您无能的体现呢？”卡兰特讽刺道。

  艾沙恶狠狠的瞪着他却无言以对。

  第二章 剑拔弩张

  昏迷中的凯拉帝被双手双脚被固定在了审讯椅上，脖子也被金属圈固定在椅背上，整个身体都几乎无法动弹。由于刚才给他注入了太多的麻醉剂，几次注入强效苏醒剂注入之后，他才慢慢恢复了知觉。药物的作用冲击着他的身体，他在苏醒之前，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呻吟之声，全身上下都在不断的颤抖着。艾沙还想让他苏醒得更快一些，存心想要报复的霍斯建议继续注射苏醒剂，卡兰特坚决反对。

  “少将心痛自己的心上人了吧？”霍斯讽刺道。

  “我可不像中校能从别人的痛苦中获得乐趣。”卡兰特望着凯拉帝痛苦的表情，强忍着悲痛回击道，“但是我想提醒你们，死人口中是问不出任何秘密的。”

  “看你说的，好像我们的死神是纸糊的，不堪一击似的。”霍斯说。

  “就是因为他是死神，你现在还能看到到他痛苦的表情，如果换作中校的话，现在我们只能欣赏你死去的容颜了。”

  审讯尚未开始，火药味已经十足，这里本来没有霍斯任何事情，只因为借用了绿岛监狱的审讯室，艾沙就让他留在这里，这是存心想让他折磨凯拉帝而已，霍斯那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好啦，你们两个都别吵了。”艾沙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两个人这才坐下来，安静的等着。

  十分钟之后，凯拉帝终于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的处境之后，他只是轻微调整了一下脖子的位置，让自己更舒服一些，痛苦的表情退去，他又戴上了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具。

  艾沙终于可以和凯拉帝面对面了，以这样的姿态！

  这个人曾经在自己最为潦倒的时候救了自己，对此他一度怀着感激之情，当卡兰特向他求情要求赦免里应外合的士兵时，他痛快的答应了。但是事后索尔曼的一席话，却彻底颠覆了他对凯拉帝的印象。

  “艾沙，你也是时候长大了。凡事都不能看表面。”索尔曼后来聊天的时候对他说，“512事件根本就是凯拉帝一手策划的。”

  他原本以为那只是索尔曼恶意的揣度，当索尔曼将搜集来的证据摆在他的面前时，他对此半信半疑，但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理由怀疑凯拉帝的险恶用心。那双手曾在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候为他披上外衣，给了他尊严与温暖，但是现在恐怕每一次噩梦都会因为这双手而颤抖。

  “告诉我，512事件是你策划的吧？”艾沙瞪着凯拉帝，双目中燃烧着屈辱与愤怒。

  凯拉帝从他身上看到了索尔曼的影子，他毫不怀疑再过几年艾沙也会变得和索尔曼一样傲慢，暴力，自私，这也许是王族的特权吧，现在他少的只是那一份经历岁月历练的从容而已。

  “对于给你造成的不幸，我非常抱歉，那不是我计划的一部分……”事到如今，凯拉帝已经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了，这件事让他也非常遗憾，从来只有完美的计划，而没有完美的结果，计划实施中有着太多意外的因素，无法提前预料到。他的脸上忽然重重的挨了一拳。在遭受那样的对待之后，对艾沙来说，敌人的道歉更像是嘲笑，他就那样走到自己身边，检视完自己的成果之后，将外套脱下来披在自己身上，还有比这更大的侮辱吗！艾沙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恨这个将自己的丑态看在眼中的“恩人”！

  不想让艾沙继续纠缠下去，卡兰特急忙插话道，“告诉我，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是的，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甚至是关乎整个帝国前途的大事。过去已经是无法改变的，将来才值得去好好经营。

  “麦伦，我很抱歉，你的问题我现在无可奉告。”凯拉帝平静而坚决的语气已经表明了一切，在计划尚未实施之前，他一个字都不会说。卡兰特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现在能做的只是尽快对他的战机做全面调查的检查，以此来掌握对方的军事实力，做好应对措施。

  “你最好考虑清楚了再说这几个字。”艾沙俯身望着凯拉帝，冰冷的语气敲击着他的耳鼓，凯拉帝只是微微一笑，在他眼中艾沙还只是个装腔作势的孩子而已。“我已经想得足够清楚了。”

  艾沙敏感的感觉到了对方的轻蔑之情，愤怒的站起身来，大声叫道，“霍斯！”

  霍斯应声起身，脸上已经荡漾着兴奋之情，他知道今天将是他大展拳脚的时候，几天之前心中的那股恶气亦可以一并发泄出来。

  “给我好好招待凯拉帝，直到他愿意说为止。”艾沙冷冷道。

  霍斯高兴的答应着。

  “不过，点到为止，不要把他弄死了，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他。”

  霍斯已经领会到了点到为止的限定，更加兴奋，这意味着他可以放手去做了。

  “今晚会是漫长的一天，好好享受吧！”艾沙在凯拉帝耳边轻声道别，留下一抹微笑，转身就要走。

  卡兰特知道艾沙真正的目的只不过想要折磨他而已，情报只不过是他的借口。他眼中充满了痛苦的神色，是凯拉帝强硬的态度给了艾沙折磨他的口实，但是他还是不能放任不管，“对像他这样久经训练的军人，肉体的刑讯逼供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即便处于意识不清的状态下，也不会泄露任何秘密。”卡兰特用身体挡着了霍斯，坚决的站在凯拉帝的身前。

  “是吗？那就让他带着所有的秘密去死吧！”艾沙叫嚣道，“卡兰特，这里已经没有你什么事了，请你就在隔壁房间反省一下自己的错误吧。”

  “你这是在公报私仇。”卡兰特怒道。

  “你不也是在以权谋私吗？”艾沙回应道。

  “把我软禁起来，你以为自己应付得了现在的局面吗？”卡兰特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艾沙终究还只是个不够成熟的孩子而已，说这样的话只是在激他意气用事而已。这不是像他这种身经百战的少将说出的话，但是涉及到凯拉帝的安慰他已经乱了方寸。

  “够了，卡兰特，你还是乖乖的呆在房间里反省吧！我会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应付得了现在的局面！”

  卡兰特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他回头望了凯拉帝一眼，走出了房间，而凯拉帝却给了他一个让人安心的微笑。

  “听说你和凯拉帝有仇，这只眼睛就是被他打伤的。”艾沙对站在门外警戒的波曼说。

  波曼冷冷一笑，“我对于失去了反抗能力人没有任何兴趣。”波曼还保持着作为新克隆人的尊严，在他看来人类这种落井下石的行为实在是愚蠢之至。

  艾沙碰了个钉子，冷哼一声离开了。在索尔曼出事之后，他就从他手中接手了新克隆人，也掌握了他们的生杀大权。

  第三章 豪宅失踪

  自从伊斯美尔战争结束，凯拉帝来到暴力天堂当军医开始，他已经和霍斯打了无数次交道。对霍斯这种人他是最看不起的，不过他知道那不是自己管辖的范围，他能做的只是尽力的救治那些被他们虐待的囚犯，减少那些濒临死亡的囚犯的痛苦而已。

  “老相好，今天让我好好招待一下你吧。”霍斯笑着走上前来，按压着手指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凯拉帝根本没有将这种人看在眼中，只有心理变态灵魂空虚的人才会从别人的痛苦中寻找乐趣。霍斯走上前，打开了隔壁审讯室的隔音系统。

  “让你的少将也好好听一听你痛苦的呻吟声，你说好不好？”

  凯拉帝平静的望着他，瞳孔收缩，眼中却已经有了杀机。霍斯高兴的笑了起来，他喜欢看到别人愤怒的样子，然后再将那份怒气打碎变成痛苦的求饶，那样才有趣。“这样绑在椅子上有很多事情不能做呢。我们先来注射一剂MF009吧。”

  MF009是一种强效的肌肉松弛剂，注射之后可以令对方失去反抗能力，和麻醉剂不同的是，它并不会麻痹神经，当然也不会屏蔽痛感。凯拉帝看着霍斯手中的液体慢慢流入了自己的胳膊中。

  这一天对艾沙来说也注定同样漫长。他从审讯室出来之后首先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应对外界对于清晨在上帝之手门前发生的战斗以及激烈的巷战的各种猜测。他将一切推给了伊斯美尔的恐怖组织，说军队已经成功的击退了对方的袭击，没有人员伤亡。对于凯拉帝背叛的事只字未提。

  刚刚从发布会下来，副厅长贝克就驱车赶了过来，向他汇报Vinus的异状。今天数以万计的克隆人出现了旷工的情况，调查之后却发现他们都神秘的失踪了。Vinus几乎处于瘫痪状态，所有的服务业，餐饮业都处于停业状态。街道上堆满了垃圾，餐厅，商场无法提供正常的服务。仅仅几个小时，人们的生活已经遇到了极大的麻烦。再这样下去，Vinus的商品供应，工业生产都将瘫痪。

  这是第一次，人们清晰的意识到Vinus富足高雅的生活是建立在对克隆人的无耻盘剥上面的，他们的付出与牺牲保证了Vinus的正常运作，而他们的正常利益却一直被忽略了。虽然提供足够的机器人，目前的状况可以得到缓解，但是机器人的生产也依赖于克隆工人，在目前这种情况下，Vinus的混乱还将持续下去。

  而与此同时克隆人自己的社交网络上滚动着奇奇怪怪的符号，贝克相信那是一种暗号，但是没有人知道它的意思。

  艾沙扫了一眼贝克递过来的文件，上面的符号似曾相识。贝克说，“这和在遗忘之岛的地下兵工厂找到的文件符号是一致的。”这就是说敌人已经开始行动了。那群像蝼蚁一样卑微的克隆人本来完全不必在意，但是当蚂蚁大军开始迁移的时候，也就是大灾难降临的时候。

  “他们是真的凭空消失了吗？”艾沙皱着眉头问道。他不明白一群贱民集结在一起能够做出什么事来，最后也只不过是等着被屠杀而已。

  “据目击者称他们坐上了同样的车。”贝克将车子的照片递给了艾沙，无人驾驶的车辆上同样印着神秘的符号。这些车最后消失在Vinus的各个地方。他们就好像真的凭空消失了一样，从一个监控镜头消失了踪影，却再也没能出现在另一个监控中。

  难道这一次真的和苍夜有关系？如果真如卡兰特猜测的那样，苍夜利用自己劫走了雷昂，自己应该怎么办？“去把他带到绿岛监狱来，我要在那里会会他。”苍夜巨大的财力支撑着天使之翼全部的军费开支，统治阶层甚至王室之中有很多人都和苍夜保持着“友好”的关系，艾沙自己之前也想依靠他支持自己登上国王的宝座，如果真正的幕后叛乱者是这个人的话，那么他的目的很可能就是夺回王位。艾沙有些后怕了，如果真的完全信任他的话，那岂不是引狼入室？

  “是邀请吗？”贝克问道，对象是苍夜这种举足轻重的人物，他有必要确定自己可以行使的职权，如果仅仅是邀请的话，对方有权力拒绝，但是如果是逮捕的话，那么必要时刻他要采取暴力措施。

  “不，带上足够的军队，如果他不愿意来的话，就强行逼他就范。”

  贝克领命去执行了。

  艾沙还惦记着凯拉帝的事，没有去警察厅，反而去了绿岛监狱。他刚到那边就从两位老将军那里听说了更让人震惊的事情。天使之翼已经集体叛变了，他们抢夺了战机，冲破了Jupiter守军的阻拦，具体目的地不明。Jupiter的守军受到重创，首都现在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我们现在要做好随时开战的准备。”盖瑞说，“据猜测他们的目的地是Vinus。如果他们背后的主使真的是苍夜的话，那么他很可能想要占领Vinus作为他的根据地，苍夜王子在这里起家，Vinus的经济有一半操控在苍夜手中，把Vinus作为自己的基地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我们的兵力可以和天使之翼抗衡吗？”艾沙紧张的问。

  唐瑟将军苦笑道，“帝国还没有一支军队能和天使之翼抗衡，但是勉强可以一战的，也就是索尔曼少将手中的这只人类精英战队了吧。”

  “这岂不是说我们已经败了吗？”艾沙当然不会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

  “第一战也许如此。”盖瑞道，“但是从长久来看，我们不会败的，我们有整个帝国作为后盾，而苍夜连一寸土地都没有。所以如果我们能够保住Vinus，苍夜必败无疑。”

  “那么……”

  “王子难道忘了，我们手中还有两张王牌。对天使之翼来说那两个人可是有着特殊意义的。尤其是他们的领袖凯拉帝。”唐瑟胸有成竹的说，“第一战也许非打不可，但是有他在手上，就等于手上有一张护身符，我们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艾沙总算松了一口气，“那么战斗的指挥权就交给两位老将军吧。”

  唐瑟和盖瑞互相望了一眼露出了为难的神情，临场指挥对他们两人来说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自从天使之翼横空出世，年轻的索尔曼坐镇前线，卡兰特父子英勇卓越，他们就已经让出前线指挥权，只在幕后负责运筹帷幄，至于前线的人怎样去完成目标那已经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几个人正商量着，贝克的电话打了过来，从激动的声音就可以窥见他吃惊的神情，“苍夜的住宅……消失了……”

  第四章 自由王国

  “消失了？那是什么意思？”

  “消失了，就是消失了……我的面前只有一片汪洋……”贝克好像见鬼了一般，颤抖的声音传达的话语充满了不确定性。苍夜的豪宅建在海上，在离海岸不远的地方，架起桥梁，在上面搭建了所谓的水上花园。他一直号称那是浮在海面上的城堡，每一夜都可以枕着浪花入眠。那一直是Vinus的著名景观，想不到竟然也会凭空消失了。现在想来唯一的可能就是那本来就是一艘大船而已，船的下面固定在海底，只将上层建筑露在了海面之上，以此来掩人耳目。

  “哦，天哪，苍夜的船厂在动……海岛在动……大地也在动……”贝克结结巴巴的说着，几乎话音未落，艾沙这边脚下传来了轻微的震动，就像是地震的余波，不断的在脚下蔓延。几个人急忙冲出了房间，来到暴力天堂的海滩上，海浪正不安的动荡着，但不是地震也不是海啸，用望远镜就可以看到远处海面的变化。原本属于苍夜的那几个海上岛屿正在缓缓的升起来。

  从十几年前开始，苍夜就着手于几个岛屿的连接工作，他修建了几条海上走廊，将自己的水域连成了一片。对于这种修建自己后花园的烧钱举动，自然没有任何人干预。但现在看起来那绝不是什么海上走廊那么简单。

  “岛屿在动？”艾沙惊叹道。

  “不，那不是岛屿，那是船。”盖瑞说。只是那样的船恐怕是当今最大规模的。

  唐瑟命令贝克收队，并派战斗机升空，打探详细的情报。他们几个人站在海滩上通过望远镜观察着海上的一举一动，脚下的海水正慢慢退去，半个小时之后，原本绿色的岛屿已经消失在海面上，取而代之的是五艘规模庞大的轮船。通过侦查飞机拍摄的照片看来这些船的规模是亚美里亚号的三四倍大，每一艘足够容纳二十万人。从船的外形构造完全不同看来，每一艘船似乎都承载着不同的功能。这五艘船的总体空间加起来也许可以和一个城市相媲美了。在这五艘大船的周围是十几只规模稍小的战舰，比起帝国的战舰来也毫不逊色。

  “他们这是打算攻占Vinus吗？”艾沙吃惊得几乎站立不住。

  “不，我现在觉得他们完全没有攻占Vinus的打算，他们只是想独立而已。”唐瑟将军说。如果要攻占的话，兵贵神速，就应该神不知鬼不觉的突袭，而不是暴露自己的实力。

  “独立，凭这几艘船吗？”艾沙不敢相信这样的计划，船充其量也只是交通工具和战斗武器而已。

  “不要小看了这几艘船。”盖瑞将军说。他乘坐过亚美里亚号，那里已经是一个城市的缩影，走在船舱的走廊里，甚至有种走在城市的街道中的感觉。所有生活中能用到的服务，那里全部可以找得到。现在这几艘船恐怕比亚美里亚号生活设施更加完备，住宅区，农业区和工业区完全分隔在不同的船上，生活会更加舒服便利。内部是高科技打造的理想空间，在外观上却是绿意葱茏鲜花灿烂的自然景观，简直就像是幻想中的天堂绿洲。

  而从这几艘船的装载量上来看，至少可以容纳五十万人舒服的工作生活，那就是一个现代化的小城市的规模。而从周边护卫的舰队来看，他的军事力量也是不容忽视的。

  无法坐上奥斯帝国的王座，他就自己打造一个华丽的国度，这就是苍夜王子一贯的风格。就像他被王宫驱逐，流放到这个边境的小岛上时的情形一样，他将将Vinus打造成了自己的王宫。克隆人苍夜也继承了他的智慧和野心。

  几个人正在惊叹之余，地面雷达系统传来了更加糟糕的消息，“信号显示，天使之翼向这边飞来！成百只战斗机正从远处向这边集中。”

  “到达时间呢？”艾沙问道。

  “十分钟之后。”

  艾沙立刻命令所有的战机和地面武器全部处于备战状态。为了安全起见，唐瑟和盖瑞带着艾沙王子来到军事基地内部指挥中心观看形势。几分钟之后，在硕大的屏幕上出现了像苍蝇似的一群，然后越来越大，很快就可以清晰的看到白色的机身。训练有素的天使之翼战队始终保持着有序的防守阵型向Vinus推进。如果要进攻的话，这个军事基地首当其冲是他们的进攻目标，但是据技术员分析，他们的目标并不是这里，而是苍夜的海上绿洲。

  三个人长出了一口气。很快，技术员的猜测就被证实了，他们先后降落在了刚刚从海面上升起的那些军舰上。艾沙向国王汇报了这边发生的一切，是否要开战，这一战如何打，都要等待国会讨论之后做出批示。

  在天使之翼完全降落在军舰上之后的半个小时左右，飞机传来的监控画面上显示，在苍夜的主舰的舰顶，一个类似升国旗的仪式正在进行着。

  “这个仪式正在帝国的媒体同步播出。”技术员将画面切换到了大屏幕上。刚刚叛变的天使之翼成员都换上了崭新的军装赫然在列。以白色为底色，绿色镶边的军装呈现出纯洁而清新的形象，而帽徽却是一枚绿色的橄榄枝。这个色彩组合无疑让人联想到象征着和平的白鸽衔回橄榄枝的传说。除了军队，参加升旗仪式的还有成千上万的克隆人，他们穿着节日的盛装，整齐的列队等待着仪式的开始。

  终于苍夜身着白色的礼服出现在了镜头前，他身后是一轮缓缓落下的夕阳和被晚霞染红的云海。随着遒劲的音乐响起，列队的士兵自动行起军礼，在万众的瞩目下，苍夜将一面由七种颜色组成彩虹旗缓缓升上了矗立在船头的旗杆上，他的长发和旗帜一起在海风中飞扬。礼毕之后，观众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随后在所有的轮船和战舰上都进行了同样的升旗仪式，十几面彩虹旗在风中飞舞。如雪的彩色花瓣从升空的飞机上飘落，为这个庄严的仪式增加了梦幻色彩。

  “克隆人自由之国从此时此刻宣告成立。”苍夜站在话筒前向全世界宣布着这个消息，“这是个平等自由的国度，不存在歧视，不存在压迫，不论何种人种，不论你是克隆人还是普通人类，不论是出身自奥斯帝国还是伊斯美尔帝国，不论你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这里一视同仁。在这里，你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创造自己的幸福。在这里你可以和你所爱的人相守到老。在这里我们彼此尊重，彼此爱护，共同守卫。在这里我们不会发动贪婪的战争，我们依靠自己的智慧和平的生活。这里是天堂之舟！我们欢迎所有人的加入……”

  第五章 谈判失败

  “简直是一派胡言。”艾沙骂道，“这种与帝国公然做对的行为只是自取灭亡。”他吩咐军方干预电视转播，切断所有的通讯信号。然而苍夜接下来的话让艾沙更为吃惊。

  “我们有能力保护所有人的安全，我们拥有最优秀的军队天使之翼，我们拥有最先进的战机希望之号，当然还有最有效的医疗团队健康之星！和帝国那些只知道制造武器，而不关心生命的医生们不同，今天我在这里宣布我们成功制造出了对抗star的药物，已经成功让成百名患者恢复了健康。在这个star肆虐的时刻，这里是你唯一安全的港湾。我们关心每一个生命的价值，也打算为所有染病的人治疗，所以随时欢迎你加入我们。”

  “骗人的！”艾沙不相信帝国没能攻克的医学难题竟然被苍夜攻克了，在这个时刻打出这种亲民的牌，想要争取民众的支持，多半只是对方的骗局而已。

  苍夜滔滔不绝的演讲还在继续，艾沙已经不想再看下去。在成功的切断了媒体的直播之后，艾沙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帝国是不可能容忍这样的背叛的，开战是必须的，现在只是时机的选择问题。但是会议一开始就陷入了沉默，没有人能提出有建设性的作战方案，面对近在咫尺的敌人，他们能做的也许只是坐以待毙。

  “你们在做什么？”艾沙怒道，“他们只是几艘船而已，你们就怕成这样！卡米尔你来说说吧，作为索尔曼少将的副官，你可是呆在前线时间最久的人。”

  卡米尔在索尔曼下葬之后，便被艾沙收在了麾下。卡米尔开口之前将天使之翼所有人的资料投放到了大屏幕上，“这是一支久经战场的军队，能够在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活下来的是些什么样的人，我想大家心里都非常清楚。他们每一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不能像人类一样升职的话，恐怕他们每一个人的军衔都会比我高。”

  “你这是在涨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艾沙怒道。

  卡米尔说，“抱歉殿下，我只是在说事实，这几十年来，我们人类的军队一直都是躲在天使之翼的翅膀之下生存，当他们开辟了战场，我们在身后收拾老弱残兵，我们的战斗力比不上他们，却在沾沾自喜有人替我们去死，这就是事实。”

  “照你这么说，我们只有等着挨打的份了吗？”

  “索尔曼少将打造的这支人类精英战队也许尚可一战，但是没有经过战争检验，我无法估计它的成色。但是我们现在更加缺乏的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指挥官。苍夜在军校时候就打破了多项索尔曼少将保持的记录，而他的记录至今也没有人能都打破，要不是他中途转去了经济学院，无疑他将是帝国史上最伟大的军事天才。”

  “他从来没有真正打过仗，上了战场也是纸上谈兵而已。”艾沙不屑的道。

  “您说得不无道理。但是天使之翼的每一位身经百战的成员都足够担任指挥一职。而我们失去了索尔曼少将……”

  整个会议室都充满了悲伤的气氛。沉默了两分钟还是卡米尔打破了寂静，“不过现在不是缅怀他的时候了，我想能够和苍夜抗衡的也只有那个人而已。”

  “那个人？”艾沙知道他说的是谁了，“但是说不定他就是罪魁祸首，将指挥权交给他无异于自取灭亡。”

  卡米尔叹了口气道，“这需要殿下来判断了，我只是提出自己的建议。”

  会议室再度沉默了。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气氛越发变得沉默。艾沙在思考卡兰特的忠诚度。索尔曼少将在闲谈中曾经非常赞赏卡兰特的才华和忠心，也曾说过但他迟早有一天会被凯拉帝毁掉。但是此时此刻他会在帝国和那个男人之间如何选择，谁也无法得出定论。最后唐瑟将军笑道，“我们手上不是还有那张牌吗？你难道还怕他不乖乖就范。只要用凯拉帝的生命作为筹码，卡兰特逃不出殿下的手掌心的。”

  “况且就算他不顾自己的前途，还有老卡兰特将军在，听说他还是很看重父子之情的。在国家多事之秋，他老人家不能只是自享清福，是时候让他老人家出马管一管自己不成器的儿子了。”盖瑞补充道。

  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手上有筹码总比单纯的信任更有安全感。

  就在这时技术员报告说，苍夜发来了请求通话的信号。艾沙让接进来。这一次苍夜的背景已经换到了房间里。今天的苍夜略显严肃，他那标志性的洒脱笑容隐藏在阴霾之下。今天是他实现了自己人生梦想的时刻，本来应该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却因为凯拉帝中途的变卦而让一切变得毫无意义。原本应该是他们两个人站在这里宣布梦想之国的成立，那个男人却在最后关头放弃了这一切，连同自己的生命。

  “我是来谈判的。”苍夜直截了当的说，他已经没有兴趣去说任何绕弯子的话。他们所有的行动都要因为凯拉帝的言而无信而改写了。

  “谈判？”几个人都疑惑了，叛国者自信满满的转过头来谈条件，倒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是啊。”苍夜说。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谈判？”艾沙反问道。

  “如果不想看着Vinus沦陷的话，你们还是接受谈判的好。”苍夜目中无人到极点的台词就这样理所当然的说了出来，已经点燃了所有人的怒火。这不是他的本意却是他的天性。

  “呵呵。”艾沙也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表现得就像对方说了个非常好笑的笑话，“这句话，不是应该我来说才对嘛，如果你不想你那几艘破船再被沉到海底的话，还是乖乖投降的好。”就算是在说大话，这时候帝国的自尊也不允许气势上输给苍夜。“帝国不接受任何谈判，叛国者必定会遭受惩罚。”

  “哦，是吗？”苍夜不屑的撇了撇嘴，转换了话题，这种小孩子吵架似的的谈话方式无异于解决任何问题。“凯拉帝还在吗？如果他已经不再的话，一切都免谈了。”他现在唯一挂怀的就是凯拉帝的性命，那个男人聪明一世，为什么在爱情面前竟然如此糊涂！就算他不选择自己，起码也不该那样白白送死，他投降之后会遭受怎样的待遇，苍夜想象力丰富的大脑中已经充斥着无数毁灭自己人生的画面。

  苍夜对于凯拉帝的挂念无疑是他致命的弱点，艾沙准备反击了，“那么很高兴告诉你，你可以省去一番唇舌了，那种叛徒当然是第一时间处决了。”

  苍夜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冷若寒冰，杀意浮上俊美的脸庞，显得狰狞可怕。他没有再说任何话，起身关闭了通讯。

  会议室中的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对方的做法如此干脆利索，艾沙也没想到自己的口舌之争浪费了进一步沟通的机会。现在在对对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获得情报才是最重要的，即使不想答应对方的条件，也需要听一听对方握有怎样的牌。

  “是他太嚣张了。”艾沙讪讪的解释道。

  两位老将军也没打算责备他，无论谁听到那样盛气凌人的话都会生气的。“但是现在我们还是准备战斗吧。”唐瑟将军说，通过话语的沟通行不通，那只有通过武力了。而苍夜如此决绝的行动也说明他会不惜一切打击Vinus，天使之翼如果知道他们失去了最尊敬的长官，也会奋不顾身的扑过来的。

  第六章 突然发难

  很快对苍夜实施监控的战机报告，苍夜的战舰有新的动向，一批新型的战斗机已经升上甲板。白色外观，前端带有绿色的橄榄枝标志，应该和捕获的凯拉帝的战机是同样的机型。与此同时苍夜通过一切渠道向Vinus发布战争即将打响的通告，要求市民立刻进入防空洞避难。

  “我们不想伤害任何无辜的生命，我们想做的只是击溃帝国腐朽的统治，将Vinus解放出来，你的牺牲将成为我们的损失，所以请保护好自己。”这样的通告在Vinus的上空不断的被重复着。艾沙气得七窍生烟，这个混蛋明明抢了自己的台词，好像苍夜才是Vinus的主人一样。而现在他能做的只是附和苍夜的公告，要求人民避难。在争取民心上，他们再次落后了一步。

  直到这个时候，艾沙才想起来，他应该首先确定一下凯拉帝的死活。今天早晨一时气愤对霍斯下了那样的命令，霍斯就一直没有向自己的汇报进展。看看时间，如今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已经过去了十多个小时。在霍斯的折磨下，凯拉帝是不是还有利用的价值呢？

  艾沙急匆匆的来到审讯室，向门口的警卫询问得知霍斯一直呆在里面没有出来过。艾沙感到了异样，就算再怎么沉迷于折磨犯人，霍斯总要吃饭的吧。他皱了皱眉头，想象了一下里面血腥的场面，做好了心里准备才打开了门，但是房间里的情形还是让他瞬间失去了呼吸！

  凯拉帝选择了最舒服的姿势坐在之前的那张审讯椅上，双脚搭在审讯桌上，双指夹着一只燃烧香烟，他望着袅袅升起的烟雾，脸上带着些许疲惫的表情又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这是一幅非常美好的画面，艾沙却好像见到了恶魔一样，尖声叫了起来。

  护卫急忙冲上前去，看到了房间里的一幕，急忙将艾沙挡在了身后，没有任何束缚的凯拉帝，在这个距离想要瞬间制服艾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所有人都拔出枪来对准了凯拉帝，却不敢靠前一步。霍斯面部朝下一动不动的倒在审讯室的角落里。看这情形被审讯的人似乎是霍斯才对！

  “抱歉啊！”凯拉帝双指熄灭了手中的香烟，“出手分寸没有掌握好。”

  “你……你个魔鬼！”艾沙拔出了自己的枪指着他惊恐万分的道。这一幕今后恐怕也会在他的噩梦中不断重现了。

  “用麻醉枪。”盖瑞将军提醒道，他害怕艾沙一时激动失手将凯拉帝打死，他们的计划就泡汤了。

  凯拉帝摆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了，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反抗能力，否则早逃出去了。一个人一天之内被注射了那么多药物，此刻还能保持清醒已经是极限了。”

  经凯拉帝的提醒，大家才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护卫狼狈的上前再次将他锁了起来。经卫兵确认，霍斯已经死亡，尸体都僵硬了。他被人拧断了脖子，当场死亡。即使卫兵已经将凯拉帝锁好，艾沙依然心惊肉跳，他还是按动扳机，让凯拉帝昏迷了过去，看到这双眼睛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天在实验所里经受的地狱。

  然而谁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在这个房间里发生了些什么。即使隔壁的卡兰特听到霍斯的死讯也吃了一惊。

  凯拉帝看着针筒中的液体推入了自己的身体，只要一两分钟，这些液体就会令全身的肌肉放松下来，不管对方做什么你都无法做出有效的反抗，只能任其摆布。在以前的训练中他们已经尝试过这种药剂。在毫无反抗能力的情况下如何保护好自己也是训练的内容之一。

  两分钟以后，凯拉帝的身体明显的松弛下来，霍斯微笑着打开了他的桎酷，从颈环开始，接着是手环，然后是脚环。凯拉帝低头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慢慢调整呼吸，就在他获得自由的一瞬间，双脚腾起夹住了霍斯的脖子，双手按在座椅上，身体做了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霍斯高大的身躯摔倒了角落里，他动作快的让霍斯没有任何反应，而霍斯也完全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凯拉帝还能做出反抗。

  凯拉帝自己也摔倒在地上，他已经无法站立起来，他知道机会只有这一次，所以用尽了全力，看到霍斯暂时没有动静才放心。有几年的时间他曾经作为皇骐军校的特殊教导员参与了士兵的培训。而每一次士兵们接受耐药性的训练时，他都会和他们注射同样的药品，然后指导他们在这种情况下如何保护自己，久而久之，他自己已经产生了抗药性，虽然霍斯给他注射的药量已经高出了普通的用量，但是之前的宝贵经验还是给了他几秒钟的延迟反应。如果霍斯再等两分钟，结果一定是不同的，霍斯自己也想不到。

  第七章 分道扬镳

  “凯尔，你没事吧？”隔壁传来了卡兰特焦急的问候声，霍斯特意打开了两个房间之间的隔音设备，他希望卡兰特也能倾听一下凯拉帝动人的叫声，以此作为对他的报复。

  “嗯，没事。”凯拉帝调匀了呼吸，“霍斯似乎有急事，刚刚出去了，应该不会很快回来。”

  卡兰特误以为刚才的响声是霍斯关门的声音，相信了他的话。凯拉帝挣扎着爬到霍斯的身边，摸了摸他的呼吸，才发现他已经死了。原本没打算杀他，只不过这种人死有余辜，也没什么值得可怜的，在叛国罪基础上再加一条杀人罪，也是不痛不痒。

  他从霍斯的口袋里找到了一盒香烟。自从改良过的毒品变为合法商品以来，添加毒品吸食之后可以让人产生快感的香烟几乎取代了普通的品种。凯拉帝从来不吸这种会麻痹神经的东西，但是今天，他实在太难受了，先后被注射了麻醉剂，苏醒剂，和肌肉松弛剂，他的身体负荷也达到了极限。他抽出一支点好不容易才点燃了，却无力将它送人口中，只好放在地上让它自己燃烧起来，吸入的烟气还是让他感觉好受了一些。

  “凯尔，为什么要留下来？”卡兰特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带着自责和痛苦。

  “因为还歉你三个字啊！”凯拉帝说。他闭上双眼不禁想起卡兰特上次说他太吝啬的表情，不禁暗笑，自己的确太吝啬了，过了二十年竟然还没有将人生中最重要的三个字说出口。原本以为男人根本不需要用甜言蜜语来表达自己的情意，但是也许加一点甜言蜜语也没什么坏处。“麦伦，我……”

  “闭嘴！”卡兰特厉声打断了他，“不许你现在说。”他冥冥之中觉得，凯拉帝说出那三个字之后，他们的人生与爱情也许就此完结了。如果他不说的话，对于彼此的亏欠可以转化成生存下去的信念，那么对于未来还有一线憧憬。

  “好的。”凯拉帝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的确没有说那三个字的氛围。人生最美好的时刻他不想如此轻易的挥霍掉。

  “为什么要背叛？凯拉帝！我们曾经说过要成为帝国最锋利的矛和最坚实的盾，我们要成为最优秀的军人，难道你都已经忘了吗？”卡兰特难以压抑自己的伤感之情，帝国最优秀的士兵，转眼间变成了帝国最危险的敌人！凯拉帝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他从来都不知道，不管是作为长官还是爱人，无疑他都是最失职的。

  “我没有忘记。”凯拉帝说，年轻时候的理想依然在脑海中闪闪发光，只不过当你意识到理想与现实的差距的时候，不知不觉就会改变，“我依然怀着那样崇高的理想。麦伦，我这一生实在经历了太多人的死亡。我这双手夺走了无数敌人的生命，也埋葬了数不清的战友的遗体。我们一起取得了那么多战争的胜利，而我却越来越怀疑自己的理想，我只不过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而已。这和我的初衷完全不一样，我渴望做一名充满正义感的士兵，为了保护弱小的生命而战，但是现实却是我在为帝国掠夺财富，我在残杀无辜的生命。

  更为可悲的是我们付出了一切，却得不到帝国的认可，我们始终作为异类被排斥在人类之外。说到底我们只是一个工具而已，可以无限量制造的工具。看着战友们流尽最后一滴血，然后被遗忘在黄土之中，我为这样的命运感到悲哀。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已经失去了作为士兵的自豪感，虽然一次次跟自己说，我只是履行作为士兵的职责而已，但是正如安德烈所说的，那只是我自欺欺人的想法。我无法忽略在杀戮的同时，良心在默默的哭泣。

  麦伦，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也许背叛了帝国，却从来没有背叛自己的初衷。我想要创造一个属于克隆人的国度，在那里他们可以为了自己而活着，而我想为了保卫他们的幸福而战。”

  凯拉帝总是把自己火热的内心冰封在冷漠的外表之下，卡兰特几乎从来没有听他说过如此慷慨激昂的话，他不能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作为天使之翼的长官，他千方百计的为他们争取权利，但是他所做的实在有限。

  “麦伦，当我知道死亡密码的秘密时，我就下定了决心要将自己的理想付诸行动了，我不想等待着兔死狗烹的命运降临在自己身上。麦伦，我不像你，可以做一个纯粹的士兵，以履行帝国的命令为己任，为了帝国的利益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经历过亡国的命运。”卡兰特说，“我们都想维护和平，但是只有成为强者才可能保护那些弱小的人民。伊斯美尔之战也不像你说的只是掠夺的战争，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是失败者，今天我们会是怎样的命运？凯尔，我不喜欢侵略和掠夺，但是如果在奴役和被奴役之中选择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这就是我战斗的意义。我不想看着自己的亲人惨死在敌人的屠刀下而无力反抗。

  我承认帝国有着各种各样的弊病，但是这是给了我生命与力量的地方，我始终爱着它，也会为之付出所有。我承认帝国对待克隆人士兵有失公允，但是帝国的强大需要一部分人的付出和牺牲，对我而言，这样的信念便足够支撑起我的生命，荣耀财富享受那些都是不必要的东西。”

  “对与错就留给历史去评判吧。”凯拉帝淡淡道。但是卡兰特这种近乎盲目的执著却正是他欣赏的地方，所以也没有纠正对方的想法的必要。

  两个人都在默默的回忆着他们一起走过的那些辉煌的岁月，卡兰特一如既往沿着理想的轨道前行，而凯拉帝却在中途迷茫了徘徊了，并且选择了另一条路，然而他们的命运最终还是要交汇在一起的——那就是生命的终点。

  第八章 话不投机

  “为什么会选择我呢？”卡兰特问道，既然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卡兰特将藏在心中半生的疑问问了出来。在他宣布凯拉帝成为自己的骑士之后，凯拉帝态度大变，一度让他以为自己做了最不齿的事情，破坏了他和苍夜之间的感情，而凯拉帝在最后时刻竟然舍弃自由甚至生命选择了自己，让他再次陷入了自责的深渊。

  “麦伦，你真会给我出难题。”凯拉帝想了想才道，“也许是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吧。”这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爱从来就是靠直觉而非理由，分析战术是凯拉帝的强项，梳理自己的感情却一直是他的软肋。“麦伦，其实这些年一直很感激你的庇护，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早就被军事法庭惩罚了。骑士的身份让你成为了我的庇护伞，包容着我的任性和鲁莽，真的非常感激你。”

  “你……在说什么啊？凯尔……”这样感动的话，卡兰特从不期望能从凯拉帝的口中说出来，“骑士的头衔，你不是一直都耿耿于怀吗？”

  “那不是小孩子闹别扭的心理吗？”凯拉帝自己笑了起来，菲尔说得对，自己的确太不坦诚了，今天药物的作用让他的头脑有些发晕，那些该说那些不该说他也无法思考清楚，索性都说了出来。

  “凯尔……”

  “麦伦，我选择你，也许是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吧？”

  “同一类人？”

  “是啊，同样努力着，将自己的身体发挥到极限，去追求一个军人的梦想啊。”

  “但是苍夜？”

  “我在二十年前就拒绝了他，麦伦，那时候我就选择了你，是你自己一直没有自信而已。”

  “你……从来都没有说过。”卡兰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幸好隔了一面墙壁。他们可以坦然面对生死，却依然羞于谈起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拒绝的话只说给他一个人听就够了。”凯拉帝说，全世界都知道的话，让那个自傲的男人颜面何存啊！现在他依然能回忆起那一天的情形，与那个男人的每一次交锋都印象如此深刻！

  在苍夜宣布自己要退出军校，进修经济学的那一天，凯拉帝主动约他在图书馆的屋顶上见了面。苍夜那一天经过了精心的修饰，甚至还带了一支玫瑰花。军校规定严格，他想不通苍夜从哪里搞到了这种东西。

  苍夜自信满满以为是凯拉帝主动的约会，根本没想到对方想要拒绝他。凯拉帝也没有和他绕弯子，直接表明了来意。本来他可以不做任何回应，但是他实在不希望和这个男人纠缠下去。

  “你也许只是因为我拒绝了你才如此执着而已。”凯拉帝说。

  “你难道想通过拒绝我来成就自己的虚荣心吗？你我本是一样的人，同样被无数人追求着，一定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决出胜负吗？”

  苍夜的回应让他大跌眼镜，凯拉帝无奈的看着他，他和这个男人真是话不投机，两个人的思路就好像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交集。“都不知道你脑子里整天在想些什么东西，你说的事情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明白吗？”凯拉帝厉声责问着，“作为一名军人，你难道不应该想一想自己的职责吗？”

  “我当然有履行自己的职责，我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难道这也配不上你？”苍夜明显带着委屈的表情。

  “这和成绩没有关系！”凯拉帝说。这个男人也许生下来就是为了彰显魅力嘲笑凡人的吧？别人埋头苦干的读书，他却轻轻松松就可以超越，别人挥汗如雨的训练，他却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将别人击倒。他本可以成为最一流的士兵，但是他的脑子里装着的却是那些无一可取的花花公子玩世不恭的思想。凯拉帝严厉的批评了他，鉴于他超强的自负，他没有回避犀利的言辞，和自己对他的不屑。

  “喂，我有好好看书哎，你也在图书馆碰到过我不是吗？”苍夜竟然不知道自己天生的聪慧竟然成了错，非常委屈的抗议着。

  “你少装模作样了！”

  “训练的话，我也有挥汗如雨不是吗？”

  “你那只不过是热身而已。大部分时间你在干些什么，自己清楚。”

  苍夜无言以对，他的确花了很多时间，和不同的人约会，风流成性，是所有人对他的评价，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备受追捧就应该受到指责吗？招蜂引蝶和拈花惹草有着本质的区别，前者是天与魅力，后者则是品行不端。“你误会了。”

  “是不是误会都毫无关系，我不想再和你浪费时间，也请你自重。”

  看到凯拉帝甚至不愿意倾听自己的解释，苍夜万分沮丧的说，“凯尔，时间会让你明白你对我的看法都是错的。”

  “是对是错对无所谓，我对你没有兴趣。”

  “我会一直等着你的，凯尔，我会创造一个适合克隆人生活的新世界，一个适合你和我生活在一起的新世界，等着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苍夜最后对着他的背影说。他走下楼顶的那一刻看到苍夜脸上挂着明显的失落之情，但他那时候只是以为苍夜自尊心受到了打击而已，没有自己，他很快就会找到新的对象吧！

  “时间证明，你的想法确实是错误的，凯尔。他并非那样轻薄的人。”卡兰特说。如果时间倒流回到从前，凯拉帝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卡兰特很想知道。

  “是啊。”凯拉帝叹了口气，时光无法倒流，他的心已经有了归属，只能让他空等一场了。就算时光倒流，他相信也不会有别的选择。

  卡兰特还在犹豫要不要问他和苍夜现在的关系，因为涉及到他们的计划，凯拉帝也许会拒绝也说不定，凯拉帝却自己首先坦白了，“麦伦，我从来都没有答应过他什么。”

  在他们联手计划的开始，凯拉帝就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他背叛的只是帝国而不是爱情，也希望苍夜不要对他抱有任何幻想。那时候苍夜笑呵呵的说，他这种大众情人的类型是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但现在凯拉帝已经明白他一次次说着那些言不由衷的话谎言语只是不想增加自己的负担而已。他一直抱着一个无望的希望在等待，而自己最终什么也给不了他。

  两个人就这样闲聊着，一天的时光悄然而过，而他们不知道两个人的未来依然掌握在作为第三者的男人手中。

  第九章 知己知彼

  卡米尔被委派向卡兰特转述了现在的形势，当然他并没有多嘴去提谈判的事。站在暴力天堂的海滩上，望着梦幻一般的移动绿洲，卡兰特感慨万千。

  二十年，苍夜用了二十多年时间完成了对凯拉帝的承诺！他的创举已经不仅仅只是爱情神话。他正用年轻人的魄力创造世界，震撼着腐朽的帝国。帝国创造了克隆人，而苍夜则创造了他们生活的空间。如果不是站在帝国的立场上，卡兰特也非常赞赏这样的魄力，但是可惜他们永远只能是敌人。

  “要我来做什么呢？”卡兰特知道艾沙此刻放自己出来，这一番话并不是没有意义。

  “殿下想问问您的立场，少将，你曾经是天使之翼的长官，可是现在您的部队正打算攻打Vinus，您到底站在怎样的立场上。”

  卡兰特望着悠悠海水，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战争是他最讨厌的事情，而和自己呵护着成长起来的战士的战斗是痛苦之中的痛苦，但是如果是无可避免的话，他也会挑起这一份重担。

  他尚在思考措辞，罗伊远远的跑了过来，“麦伦，您父亲的电话。”罗伊将卡兰特留在指挥所的通讯器递了上来。在这种时候接到早已隐退的父亲的电话，卡兰特能够猜到他会说些什么。

  “麦伦，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没有权力要求你什么，我只是想问问你，是奥斯帝国，还是那个男人，你自己做出选择吧！如果你选择那个男人，我们四十年的父子之情就此断绝吧。”

  卡兰特握着电话的手在颤抖，他强忍心中的悲痛说，“父亲，我可以为了帝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是父亲，您知道吗，那个男人却可以为了我放弃梦想和生命！

  老卡兰特还在教训他作为一个男人不应该将私人感情凌驾在国家大义之上，而卡兰特已经没有心情在听下去，匆匆挂掉了电话。今生只怕他只能辜负义父的期望了，他永远也无法做得像父亲那样纯粹。

  卡兰特在指挥部见到了等待他答复的艾沙，直截了当的说，“殿下，这一战我来打，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说来听听。”

  “如果我赢了的话，请放过凯拉帝一命！”凯尔，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救你，虽然这样的方式可能让你永远恨我！

  “那怎么可能，他犯的是死罪！”

  “他也曾为帝国立下汗马功劳，你知道他曾经挽救过多少人的生命，而且现在他并没有打算伤害任何人。”卡兰特平静而坚决的阐述着自己的要求，没有留下一丝退让的余地。

  艾沙终于妥协了，这样的交易也比单纯的信任更叫他安心，因为一切都按照事先的计划在进行。“你有把握打赢吗？”

  卡兰特摇了摇头，“从武器对比上来说我们处于劣势，但是他们不会出动全部的战力和我们打，大部分战力一定会留下来保护舰队，所以我们的军队数量占优，关键就是两者权衡的问题。”

  “打赢的把握是多少呢？”艾沙问道。

  “没有打之前谁也不知道。”

  “那你刚才还在和我谈条件。”艾沙有些不悦。

  “是的，但是我必须赢。”卡兰特微微一笑，“如果对方的国王战死，算不算是我们的胜利呢？”

  “你是说，你有办法让苍夜战死？”众人不解的望着他。

  卡兰特却什么都没有解释，“到时候看战果吧！”他最后的一个请求是去看一眼沉睡中的凯拉帝。

  他在卡米尔的陪同下，站在门口望着沉睡中的凯拉帝，一天时间他已经憔悴了很多，他用目光抚摸着他的脸颊，他的眼帘，他的双唇，在心中轻声说，“晚安，凯尔。当新的一天到来，一切都会结束了，请你幸福的活着。”在泪水流下来之前，他关上了门。凯尔，也许我在你心中刻下的伤痕你这一生都无法忘记，我不祈求你原谅我，但是我只希望你能活着。卡兰特又在门口沉默了一分钟，让泪水滴落在没有人看到的角落，回过头来对艾沙道，“殿下，请带他去警察厅暂且避一避吧。你呆在这里太危险了。”

  两位老将军也觉得王子不适合呆在最前线，力劝他离开。卡兰特最后道，“殿下，请记住答应过我的话，如果我今晚不能回来也请您务必要履行承诺。如果我今晚失败了，也请留下凯拉帝的命吧，因为无论在什么时候，那都是您最好的护身符。”一旦今晚他们战败了，Vinus肯定是保不住了，为了夺回凯拉帝，苍夜会不惜一切代价，他相信艾沙会明白凯拉帝的价值。

  送走艾沙和凯拉帝，卡兰特开始布置作战方案。他将卡米尔和罗伊留了下来担任自己的副官。卡兰特向所有的士兵传达了这次作战的原则，第一，防守为主，不必急于出击，保存有生力量，避免任何不必要的牺牲；第二，主要任务是探测对方的战机性能，为今后的作战做长远的打算。

  看到卡兰特的战术没有任何出奇制胜之处，卡米尔有些怀疑，卡兰特是不是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愿意为了奥斯帝国死而后已呢，也许他只是故意求败也说不定。

  卡兰特淡淡道，“中校，今天晚上的主角是我们三个人，更确切的说是我，这是我和苍夜的战斗。”

  “您什么意思？”

  “如果我猜测的不错的话，这是一场计划之外的战斗。新成立的国家本来没有任何侵占Vinus的企图，他们本来的目的是建立一个漂流的国度，突然发动对Vinus的战斗，只是因为凯拉帝的被捕，改变了他们原本的计划，所以苍夜一意孤行。在这样的前提下，他们自己的准备必定不充分，也不会有完整的作战方案，充其量只能是对尚未投入使用的战机的检测而已，所以我们根本没有必要和他们硬拼，做出无谓的牺牲。而且这是他们的第一仗，不管他们的战机多么先进，他们也处于摸索的阶段，对于第一次操控的人来说，不熟练的操作注定无法发挥出全部的优势，所以在战斗力上我们几乎是旗鼓相当的，加上人数上的优势，完全可以弥补硬件上的不足。综合上述两点，我们根本没有任何需要担心的，只是做好防御工作即可。”

  “但是如果他们不使用新的战机呢？天使之翼的实力可是无敌的。”

  卡兰特笑了，听到对自己曾经的部下如此高的赞誉，他还是感到非常自豪，“他们一定会使用新的战机的。因为之后他们很可能立刻就面临着大规模的讨伐战争，这是个好机会让战士们适应新的战机。今后面对整个帝国的讨伐，他们每个战士都将面对一对多的挑战，战机的性能将成为他们胜负的关键，所以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所以这也是我们的机会，对他们的战机做全面的了解，为今后的战斗做好应对措施。”

  卡米尔的心情总算安定下来。刚才艾沙六神无主的表现，以及军事会议上毫无作为的讨论都让卡米尔觉得Vinus已经岌岌可危，而卡兰特透彻的分析，则在卡米尔阴云密布的心中打开了一扇天窗，眼前豁然开朗。他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崇敬之情，感到眼前的人就像索尔曼一样可靠。

  “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卡兰特道，“今天晚上是我们三个人的战斗，更确切的说是我一个人的战斗，我和苍夜的战斗。”

  苍夜来吧！卡兰特心中默默祈祷着，本来我对凯尔和你打造的国度充满着敬意，但是你一开始就背离了凯尔的理想，他希望建立一个没有硝烟的国度，他希望他的兄弟为了正义而战，而你竟然如此轻易的发动侵略战争，将刚刚获得来之不易的幸福的人推上死亡的边缘，这是我不能原谅你的！

  第十章 深藏不露

  正如卡兰特所预料的，克隆人自由王国内部对于苍夜仓促的决定意见不一，在临时的军事会议上，大家已经分成了两派。刚刚投靠他们的天使之翼由资格最老的扬奇等等十名战士参加了讨论，他们一致要求攻打Vinus，为凯拉帝复仇。而苍夜自己的创造团队，却对此表示反对，认为这完全与他们的目的背道而驰。

  “葛兰，你怎么看？”苍夜忽然将话题抛向了总是保持低调而沉默不语的葛兰。对于这个凯拉帝带来的天使之翼的小子，大家并不了解，但是令大家不解的是苍夜却一见面就对他非常青睐，并委以重任。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葛兰，葛兰却依然从容淡定。“如果你要问我个人意见的话，我表示反对。”

  “你也反对？”苍夜有些不悦。

  面对天使之翼成员指责的目光，葛兰微微一笑，他能理解对于凯拉帝的死讯大家同仇敌忾的心理，而且好战也是军人的本性，但是作为一个国家的领导者，任何时候都不应该意气用事。“我知道凯拉帝在大家心中是怎样的地位，但是大家不要忘了这次投降是他自己的选择，如果真是他的战友，就应该尊重他的选择，成全他的良苦用心。”葛兰表面措辞是针对天使之翼的成员，但是这番话他实际上是说给苍夜听的，他相信苍夜会明白他的心意。“况且说复仇有些过火了，依我看艾沙是不会如此轻易就处死他的。”

  葛兰的耳畔传来议论纷纷的声音，他温柔的目光却望向了苍夜，苍夜只是被愤怒和怨怼蒙蔽了眼睛而已，艾沙的谎言竟然拆不穿！苍夜沉默不语，聪明的他早已经明白了葛兰的话，只是让他如此放手他真的不甘心，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自己跳入火坑而无动于衷呢！

  葛兰扫过众人，看到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才继续说下去，“不过，我们的国王既然已经宣布了开战，我们也不能退缩了。大家不妨就将这次出战作为一场演习吧，我们新开发的飞行器还等待着大家去检验呢。”

  葛兰的话兼顾了支持反对双方的意见，已经没有人能提出发对意见。苍夜将挑选战士的任务交给了在天使之翼中资格最老的扬奇全权负责，并且希望他来指挥这场战斗。这批新加入的军队将是保卫克隆人帝国的主要战力，但和他们磨合还需要一些时间，苍夜并不急于接手指挥权。

  扬奇早已看透了苍夜的谦让，笑道，“你还是饶了我吧，在你这个军事天才面前我怎么敢班门弄斧？”扬奇和凯拉帝是同界，对苍夜的才能也非常了解，有苍夜在，自然轮不到自己出马，况且他也不善于指挥。而且多年的战争生涯已经让他的心伤痕累累，他早已厌倦了战争，但是却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每一次战斗必定请缨出战，他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死在战场上。

  “如果凯拉帝真的死了，你也可以这样无动于衷吗？”私下里，苍夜问葛兰。

  “我只是替他不值而已。”葛兰说，“兴兵报仇这种事我是不会做的，在我看来人已经死了，报仇也没有任何意义，只不过是将自己的仇恨发泄在无辜的生命身上而已。”

  “你还真淡定。”苍夜不能不佩服眼前这个年轻人，他虽然只有二十几岁，但是比自己更加成熟而冷静。

  “也许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爱过而已，没有刻骨铭心的爱也就不会有撕心裂肺的恨，所以我也没有资格批评凯拉帝啊！”葛兰有些无奈又有些落寞。

  “总有一天你会懂的。”苍夜讪讪的说，他很快转移了话题，“这次的指挥交给你，我要亲自上战场。”

  “喂，你不是说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苍夜领他进入指挥中心，向他展示了自己的作战服。

  葛兰知道苍夜认定的事这世上恐怕没有人能改变，否则他也不会二十多年来执著于一份无法实现的爱情，他只是无奈的笑道，“国王亲自上战场，你想让我们这些人怎么办呢？”

  “这件事只要你一个人知道就够了，我一定要亲自和卡兰特来一个了结。你的任务就是部署作战方案找出卡兰特的位置。”苍夜边说边脱下西装，换上了作战服，长长的头发盘起来塞进了头盔里，这样混在人群中不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苍夜来。

  “你怎么知道对方的指挥官一定是卡兰特？”葛兰道。

  “如果不是的话更好，我们就直捣黄龙，拿下Vinus给帝国一点颜色看。”

  尽管扬奇推辞了指挥权，葛兰还是在最后一刻将他叫到了指挥中心。“前辈，这次要好好和你学习了。”

  “不，你来指挥就好。我会在旁边看着的。”扬奇心中了然，苍夜既然将指挥棒交给了这个后辈，必定对他有绝对的信任。而葛兰将自己拉过来，只不过是不想落人话柄而已。他没有看到苍夜的身影就已经想到，此刻他正在某一架战机上。他已经发现这个年轻人绝不仅仅是因为凯拉帝的推荐才得到重用，他和苍夜之间有着更加深厚的交情。比起意气用事的苍夜，也许低调而深藏不露的葛兰更加可靠，但是他是否意识到，一旦苍夜出现什么差池，他们不但输了这场战争也许还将输掉整个国家。

  第十一章 战斗伊始

  艾沙在警察厅的指挥中心焦急的等待着消息，战争终于打响了！指挥中心的监控画面同步投放在了警察厅的会议室里。他和两位老将军都在紧张的关注着进展。卡兰特已经率先在空中完成了布阵，数百架战机有序的拉开了防线。

  敌军也已经出动，是一个由三十几架飞机组成的小队。数量对比上，我方明显占优，艾沙悬着的心放下了几分。位于三十几架飞机中间的却是一个庞然大物，黑色的金属外壳，两头尖尖的船型的构造，宛若一只会飞的军舰。

  “这种东西也能飞！”艾沙叫道。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武器。但是从画面展示的速度来看，它明显比一般的战机慢很多。卡兰特的命令随着画面一起传了过来，他启动了军事基地的地面攻击系统对这只会飞的军舰展开攻击。激光武器和导弹进行拦截。军舰外表的涂层对激光发生了散射作用，激光武器失效，而导弹也被保护的战机拦截。就在卡兰特下达了新一轮的攻击之时，那艘军舰忽然以失重一般的速度下落。

  “是击中了吗？”艾沙问道，看到两位老将军凝重的神色，艾沙失望的再次将注意力转到了画面上。那艘军舰以极快的速度坠入了海中，画面上发成了剧烈的震动，让艾沙有种错觉，以为脚下发生了地震。等他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监控画面忽然一片漆黑。

  “什么情况？”艾沙急道。技术员连线指挥中心，却一无反应，他们竟然一开战就和暴力天堂的指挥中心失去了联系。这是不可能的事，他们的防御还没有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地步。艾沙几乎瘫软在座椅上。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战，也关乎着他的未来，选择卡兰特本来就存在着风险的。早有预告的宣战，却像奇袭一样掌握了主动权，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也许卡兰特打算和苍夜联手攻占Vinus，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会让他们的情人死得非常惨的，艾沙在心中暗暗的较劲。

  几分钟的等待却像几个小时那样漫长，终于大屏幕上有了色彩，百米高的巨浪伴着轰鸣之声奔涌而至，在岛屿上肆无忌惮，暴力天堂的一切基础施舍毁于一旦，他们原定的指挥中心早已经淹没在一片汪洋之中。

  “这是海啸？”艾沙讶然道。

  “不是海啸，”罗伊的声音从画面之外传来，“是苍夜的海陆空三栖巨型战机，从空中高速入海的一瞬间，产生的巨大作用力，引起海水的连锁反应。”

  “卡兰特呢？”艾沙急忙问道。

  “不用担心。”罗伊声音中传达的自信让在场的人悬着的心安定了下来，“我们的指挥部本来就在天上。我们已经出动驱逐舰，不会让他们在海上为所欲为了。接下来就看我们的空军力量对比了。从目前状况看，他们只出动了三十架战机，是我们的四分之一，我们仍然握有优势。王子不用担心。”罗伊的声音洋溢着热情与豪情，身处战场的罗伊似乎更加乐观。

  艾沙心里这才有了底，这次他们也只出动了Vinus兵力的三分之一左右。大屏幕上，对战的双方已经摆开阵势，卡兰特这边以他们的指挥舰为中心，战机向两翼展开，摆出了稳固的防守阵型，而敌人方面则是以几架飞机打头的三角形进攻阵型。两阵在空中交接，激光武器在空中交汇成一片光网，一番冲撞之后，各自交错而过。双方的都保持着各自的阵型，有损毁的战机坠空，立刻又有别的战机补位，敌人的几番冲撞都没能打散他们的阵型。卡兰特竭力想要和强于自己的对手避免单打独斗的场面，所以才以整体应对。

  “殿下，您先去休息一下吧，这场仗还有的打。”盖瑞说。

  “但是，这样的话所有飞机都是以卡兰特为核心在运作，很容易让敌人侦测到他的战机，然后重点打击吧？”艾沙有些疑惑不解。

  唐瑟和盖瑞互相望了一眼，他们追随的王子脑筋转得很快呢。“不错，这也许正是卡兰特的意图吧？”唐瑟说。

  “意图？”艾沙咀嚼着唐瑟的话，眼前又浮现出卡兰特临走之前弃世绝尘的脸，那一刻也许他已经不打算活着回来，难道他是想用自己为饵去钓苍夜这条大鱼，所以才会有临走之前的叮咛嘱托？这一切都是为了现在还在熟睡中的那个男人吧？

  战斗依然在继续着，艾沙听从两位老将军的指示，从房间里走出来。但是他并没有去休息，而是来到了关押凯拉帝的地方。让护卫确认过凯拉帝并没有任何异样之后，艾沙才走了进去。凯拉帝依然在沉睡，四肢和颈部被铁环牢牢的固定在了床上。

  艾沙坐在窗前望着他，脸上渐渐显出了恶毒的表情，“你知道我多么想让你也体会一下我所受到的屈辱对待吗？卡兰特想要救你，苍夜也想要救你，不过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不论任何情况。”艾沙喃喃自语，他对卡兰特的承诺只不过是戏言，即使他从战场回来，在军事法庭上他又如何解释自己部队的叛变呢？等待着那个男人的只是死路一条而已。他没有必要对死人遵守什么承诺。

  艾沙打开手中微型电脑，将索尔曼为他准备的登上王位的规划打开，沉浸在对未来的设想中。原本他对王位没有任何幻想，他之前有三位哥哥，怎么选也轮不到自己，所以他心无旁骛的投身于科学研究，想成为一名优秀的科学家。但是现在他终于体会到了掌控别人生死的快感，和在成功和失败的边缘徘徊那种心跳的刺激感，他为此着迷。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凯拉帝从沉睡中慢慢苏醒了过来。药效已过，他的心志渐渐清醒，只是身体的反应尚有些迟钝。他看到了艾沙微微有些恐惧的脸，知道512事件在他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痛苦，而现在他已经将痛苦的根源全都归结到了自己身上。这是无法改变的过去，他也不打算再说什么，艾沙有理由恨他，不管他对自己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他都不会怪他，但那也并不代表他认同他的做法。他每一次露出恶毒的眼神发号残忍的命令，都说明他向那些折磨他的人靠近了一步，凯拉帝为他的堕落感到惋惜。

  第十二章 单打独斗

  “殿下，这么晚了还不睡？”

  “哼！我在想你再睡下去可能就错过了一场好戏了。”艾沙用邪恶的微笑掩藏着内心的不安，期待着凯拉帝精彩的表情。

  “什么好戏？”

  “你猜啊？”

  凯拉帝将头转向了窗口，天空中不断的闪烁着的光束像节日的庆典，他忽然醒悟到了艾沙所说的好戏，急忙回过头来向他求证。艾沙满意的笑道，“不错，你的少将和你的王子激战正酣呢，不知道你期待怎样的结果。”

  凯拉帝略加思考就已然对当前形势了然于胸。

  “卡兰特可是说过如果他赢了就让我放你一条生路，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希望他赢呢？”艾沙精心挑选的话语已经触痛了凯拉帝的神经，他的手指忍不住颤抖起来。

  “麦伦，我选择束手就擒就没打算再活下去，你何必多此一举！你应该知道怎样和我划清界限，保住自己。如果你了解我的心意的话，就应该知道那正是我所期待的。”凯拉帝在心中暗暗的责备着卡兰特，但是他早应该知道卡兰特是怎样的人，是不可能放任他不管的。为什么到了最后他们对彼此的感情竟成了互相伤害的工具。不管是他还是苍夜如果在这场无谓的战斗中死去，那将是他今生最大的遗憾。

  他将目光投向夜空，祈祷着两个人不要做出愚蠢的举动。现在他能做什么呢？求艾沙肯定是没有用，他会幸灾乐祸的看着局势的发展，只能用利害关系来打动他，但是他手上并不掌握那样的武器。

  “我带你去看看战斗的形势吧。”艾沙主动说，“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战斗，多少会有点进展吧，至少希望天使之翼的长官没有让我们失望。”

  凯拉帝被上好锁之后，被带到了指挥厅里。大屏幕上的卫星监控显示双方的战机正在进行一场大混战，但是我方人数占优，所以并没有落下风。

  “战事发展如何？”艾沙问道。

  “正如您所见，阵型已经被冲散了，现在进入了单打独斗的阶段。”盖瑞将军道。“看来他们的战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之前的担忧过头了。”

  “战损比呢？”

  “我们目前损失了十架战机，飞行员伤亡情况不明，但是也捕获了对方一架。”唐瑟将军说着，瞟了一眼凯拉帝道，“你错过了精彩的画面呢，刚才敌方那家战机就是被卡兰特少将神勇干掉的。”

  “那真是可惜得很。”艾沙笑道。

  凯拉帝没有说话，双目紧张的盯着大屏幕，想从中寻找卡兰特的影子。每一个人驾驶的战机都会有自己的风格，卡兰特曾经说过，如果把每个人的飞行弧线进行分析，说不定会像指纹一样精确的侦查出每一个战机的驾驶员。凯拉帝却徒劳的发现，在这么多架战机中想要分辨卡兰特实在太困难了，以往都是他目注着自己在天空中飞行，自己看到他的飞行姿态的时机实在太少了。

  “报告，卡兰特将军的战机好像出现了异常。”技术员说着将画面进行了切换，一架战机正在被敌机追逐，在天空中大面积的变换着飞行路线，企图摆脱对方。但是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虽然驾驶着和他人同样的战机，其操作水平却明显的高于其他人，将战机的性能优势完全发挥了出来。

  苍夜！凯拉帝已经认出了他，不出所料，那个男人还是亲自上战场了。

  “看来已经暴露了。”艾沙若有所思的说，他在权衡如果卡兰特死在这里对Vinus，对自己的前途到底有多大的影响。

  中途有两架试图拦截的战机，近距离和敌机发生了冲撞，敌机不但速度不减，竟然在最后时刻加速直接冲了上去，拦截的战机其中一架被击中了机翼，只能退出战斗，而另一架躲闪及时但机身已经失去平衡。敌机依然对卡兰特的战机穷追不舍。

  “报告，卡兰特少将制止了我方对敌机的拦截。”负责和卡兰特的指挥机连线的技术员汇报道，“少将似乎打算和他单打独斗。”

  画面上卡兰特的战机已经将战区抛在了身后，一骑绝尘而去，而敌机依然跟在后面紧追不舍。

  “要不要继续追踪？”技术员问道。

  “当然了。”艾沙说，这么精彩的画面，怎么能错过。

  “殿下，我要求和前方通讯，卡兰特也好，苍夜也好。”凯拉帝焦急的道。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场面，两个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人在以性命相搏，而这一切的导火索却是他！

  “我为什么要听从你的话！”艾沙冷笑道，卡兰特既然这样做就有一定的把握对付苍夜，如果苍夜战死的话，那真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两个人同归于尽也是不错的选择，如果这是一场赌博的话，有三分之二的机会是自己赢，艾沙没有任何理由放弃。

  凯拉帝心中还在揣度如何将理由说得合情合理让艾沙接受，如果苍夜死了，自由王国恐怕会全军压上，Vinus肯定是保不住了。他很清楚这批战机的性能，人类精英战队不是他的对手，而卡兰特的死也只会减少Vinus的战力而已，所以胜负对Vinus 都没有任何好处。但是这些话由自己说出来的话只怕只会招致艾沙的嫌恶而已。具有威慑力的话由自由王国说出来效果更好啊，苍夜在战场上的话，对方的指挥会是谁呢？为什么没能阻止战争的发生？

  经过信号追踪，卡兰特的战机再次被投放到了大屏幕上。卡兰特和苍夜已经战到了一起。苍夜表现出了必杀的决意，每一次进攻都是致命的打击，而卡兰特凭着良好的预判和机敏的反应在最后一刻避了开去。那是一连串的高难度动作，翻滚，腾挪，突然间的提速与停顿，每一个都在挑战战机的极限，这是在表演上都无法见到的动作。艾沙也被吸引了目光，屏息凝神的观看着每一个令人窒息回合。

  凯拉帝双手抓住了桌沿，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提心吊胆的心情，而以往的无数次战斗卡兰特就是站在他现在的位置上，经历这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吧！

  “凯尔，真希望能和你并肩作战。”每一次卡兰特如此说的时候，他总是轻描淡写的说，“你只要用目光注视着就足够了。”卡兰特便不再说什么。他总是认为卡兰特的目光是他战斗的动力，却没能够体会他站在后方，面对无法掌控的生死那种忐忑的心情。现在终于明白了，但是不是已经太晚？

  第十三章 谈判筹码

  “报告，卡兰特少将要求两位副官离开战机。”技术员一边解说着一边将战机的兼听线路播放了出来。

  “罗伊，抱歉啦，恐怕要对你说一声永别了，请帮我照顾好父亲，请告诉他，我很抱歉辜负了他老人家的养育之恩。”卡兰特的声音随着画面中战机的高难度动作而起起伏伏。

  “不，少将，我要留下来和您战斗到最……”罗伊说。

  “别傻了。”卡兰特说着将战机和苍夜拉开了距离，战机发生了一系列的变体，通讯中传来罗伊最后的呼喊，副驾驶室从战机上解离，从空中坠落。

  “让我和卡兰特通信。”凯拉帝激动的站起身来，乞求着，又被两名保卫按在了座位上。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打发走了两位副官，卡兰特已经打算破釜沉舟了。但是通信信号却突然挣终断了，几次调试都没有成功，技术员解释说要么是机械故障，要么是卡兰特切断了通讯。

  画面中的卡兰特已经不再是之前的躲闪状态，而是开始了积极的反击。之前逃避不仅仅是为了单独将苍夜引出来，同时也为了收集新战机的性能情报，以此做出有效的反击。

  在军校时代，凯拉帝那一级中最出类拔萃的两个人，竟然要上演生死对决。那时候两个人经常难分胜负，而今天胜负的尽头就是生死。彼此对对方了如指掌更让战斗呈现白热化，不经试探，不用考量，两架战机竟然不顾生死的武器全开冲向对方，在激光武器的狭缝中穿梭而过。

  指挥室里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两机在千钧一发之际擦身而过，大家屏住的呼吸终于重新运作。

  大面积的损伤，伤痕累累的机身，已经不适合继续战斗下去。于是他们不约而同的放弃远程武器改用近身肉搏方式作战。原本有着硬件优势的苍夜不必使出这样不讨巧的野蛮战术，但他高傲得不屑于使用自己的长处，自负得想用对方的方式击败对方，而愤怒早已让他为数不多的理智飞到了九霄云外。这也是他不适合军队的原因，太过感情用事，卡兰特也许早就算准了这一点吧，才能把握自己的胜算。

  苍夜的人型战机一拳打在卡兰特的肩膀部位，一阵电火花闪过，机体已经严重变形；而卡兰特的长剑斩断了苍夜的半条翅膀，苍夜毫不犹豫的卸掉了剩下的半条，重组机型，变成单翼天使，继续战斗。这样的战斗只能用惨烈来形容，不断有机体的残片从空中飘落，损毁到难以修复的地步只能抛弃，再这样打下去，两个人也许会只剩下两个驾驶舱。

  “报告！”技术员的话打断了几个人的注意力，“对方发来了通讯请求。”

  “接进来。”艾沙说。

  技术员将屏幕的一半用于通讯信号的播放，葛兰熟悉的面容映在了上面，凯拉帝松了一口气，他一直等待的通讯终于到来了。

  “我们希望殿下可以阻止这场战斗。”葛兰说。

  “你们凭什么要求我阻止这场战斗？”艾沙鄙夷的道，看来对方真的没有人了，竟然让这个天使之翼的小子来掌控大局。

  “我们不希望在出现伤亡了，那样的话对谁都不好，如果殿下同意就此停战，我们将撤兵离开Vinus，不会再对帝国造成任何伤害。”葛兰说。

  “对于叛徒，我不知道我们有什么可谈的。”艾沙趾高气昂。

  “如果苍夜死了的话，我能告诉你的是Vinus今天晚上就不复存在了。”葛兰淡淡道。

  “你少耸人听闻了。”艾沙冷笑着。

  “你别忘了Vinus最初是谁建造的。”葛兰的话语中却带着令人恐惧的温柔。很快一张Vinus的立体地图发了过来，从来没有出现在地图上的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出现在眼前，这是一张地下交通网，将Vinus的每个角落连接了起来。“这是Vinus初建之时建成的地下交通网，本来苍夜王子预计有一天Vinus也会像Jupiter那样交通拥堵，到时候将启用这条通道，可惜到目前为止发展良好，一直没有用到。如果我告诉你我们在地下通道的关键点放上了一些殿下的得意之作，你觉得呢？”

  “得意之作？”

  “不错，殿下在研究所里进行人体实验的star病毒武器啊！当时凯拉帝进入研究所的时候没有空手而回，带出来了几瓶，现在是时候还给殿下了。当然附带还有相当用量的炸药，一旦爆炸，star将在Vinus蔓延，殿下说不定可以亲眼目睹自己科研成果，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你在威胁我。”艾沙的脸色渐渐变了，他已经看到葛兰所说的关键点已经用红线圈了出来，警察厅正是那其中之一。“怎么，终于露出虚伪的本性，不再将自己伪装成正义的使者了吗？”艾沙讽刺道。

  “到时候我们会将一切证据指向殿下您的，如果您要意气用事的话请三思而后行。”葛兰道，“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讨论这些了，要么我按下遥控开关，你们灰飞烟灭，要么你阻止这场战斗，我们相安无事。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你选择前者的话，可能没有时间看到战争的最后结果啦，那样的话不划算的哦！”葛兰笑容依然温柔，温柔的杀意却是致命的。

  “你个混蛋！”艾沙发现自己竟然一点胜算也没有，恼羞成怒的骂了起来，“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信守承诺！”

  “这个倒是真没有办法解决，我只能告诉你，我并不想任何无辜的人死去，这和我们建国的宗旨不符。”

  “说得全是屁话。”

  “那么殿下到底要不要听呢？”

  艾沙望着两位将军，后者也是一筹莫展，没有出现在地图上的地下通道，他们现在开始搜寻的话恐怕也来不及了。这也许就是Vinus的克隆人消失之谜吧，坐上苍夜的汽车，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进入地下通道，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艾沙无奈的握紧了拳头，“卡兰特已经切断了通讯，我想要阻止他和苍夜的战斗也是不可能的。”

  “我只要凯拉帝的几句话就可以了，我们这边可是接了备用通讯线路，随时可以和苍夜……天啊！那两个人想要干什么啊？”葛兰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大家的目光再度转移到了战场上，卡兰特和苍夜的战斗忽然发生了转折，苍夜启用了捕获模式，战机上伸出的四把长矛贯穿了卡兰特战机的肩头和胯部，切断了它的四肢和驾驶舱的联系，让它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没想到卡兰特非但没有实现变型，将驾驶舱从机体中脱离，反而启动了弹性吸附臂，从机体内发出软性的触手，将苍夜的战机和自己牢牢的连在了一起。

  第十四章 启程远航

  “快一点！”凯拉帝对着通讯大声喊道。另一边葛兰已经开始和苍夜进行通话了。

  “你在做什么呢？”葛兰训斥道，“快一点从战机中脱离，否则卡兰特会启动自爆装置，你们两个都会完蛋的。”

  通讯器中传来苍夜轻轻的笑声，“他要启动的话就启动好了，我倒是要看看谁的运气比较好，能够幸存下来。”

  “混蛋，都什么时候了，你……”

  “葛兰，自由王国就拜托你了。”苍夜话语像遗言一样充满了悲凉的意味。

  这时大屏幕一闪，技术员已经将从葛兰那边得到的画面转接到了大屏幕上。穿着一身紧身作战服的苍夜出现在镜头之下，一改平日温文尔雅的贵族公子形象，他犀利的眼神，冷傲的表情，一丝不苟的动作，传达着一个一流的战士所具备的素质。他就像个一流的演员，熟练的变换着自己的身份，却总是让人有种惊艳的感觉。

  “苍夜，你一把年纪了还玩实战游戏，应该好好检讨一下自己啦！”凯拉帝轻轻的问候将战争带来的不安完全隐匿了起来，就像是老朋友见面一句带着些许责备的招呼，传递着的却是关怀。

  听到声音的苍夜眉头间的戾气瞬间消散，像阳光融化了冰面，脸上的浮现出温柔的曲线，“还活着……凯尔。”

  “是啊，还活着。”凯拉帝轻声答道。

  苍夜调试着面前的小屏幕，凯拉帝的面孔出现在了上面，两人隔着屏幕凝视着对方，千言万语浓缩成一个关切的眼神。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会面，喜悦之中又带着些许抱怨，苍夜接过了之前的话题，“不上战场实践一下，怎么让你知道我也曾经认真的训练过呢？”

  凯拉帝微微一笑，想不到对方对他几十年前说过的话，还耿耿于怀，“麦伦在和你通讯吧，他能听到我的声音吧？”他相信这两个人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关于自己的，关于战争的，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对话。

  卡兰特选择了沉默。

  “喂，你现在怎么不说话了？想自爆的话，我会奉陪到底的。”苍夜这次是对卡兰特说的，卡兰特却依然没有回应。

  “麦伦，别再做傻事了。”凯拉帝说，“不管你们两个谁出了事，只会让我内疚一辈子，这不是你们想要看到的结果吧？”

  这一次通讯那头的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不过，苍夜你做的太过头了，我们不是说过，不会轻易发动战争的吗？”

  “是说过，不过是你不守诺言在先的，我也没有必要遵守诺言。”千般委屈，万般不甘都浓缩在这一句抱怨之中了。

  “我很抱歉。”凯拉帝说，解释越多伤害就越多，凯拉帝能做的也只是道歉而已。

  双方都沉默了几秒钟。凯拉帝明白虽然之前也说的非常清楚，理想无关爱情，但是也许正是这样的选择给了苍夜希望，但是今生他只能辜负这个一往情深的男人了。那一句道歉的话却已经牵动了苍夜的伤心之处，无论怎样的付出换来的都是挫折和打击，一次次燃起希望，一次次收获失望，一句抱歉远远不足以平复那些创伤，而他要的也不是抱歉。

  也许这些年他一厢情愿的付出只是在构建自己的梦而已，他以为完成那样的承诺就可以打动他的心，但当理想实现之时却是梦幻破灭之时。没有凯拉帝的自由王国对他来说毫无意义，谁来安抚他受伤的心？他始终也不明白为什么凯拉帝宁愿选择死亡，也不肯和自己走在一起。他可以一怒之下将发动战争将他抢过来，但是那样做也得不到他的心。他用自己的感情为他打造一艘船，而他却始终选择了在天上飞，于是他的爱情只能以这样悲剧的方式结束。

  “算了，凯尔。”镜头里苍夜摘下了自己的面罩，柔顺的珊瑚色长发从头顶滑落，他仰面长叹了一口气，轻轻道，“凯尔，永别了。”通讯就此中断。而另一个画面上，苍夜收回了自己的矛，放开了对卡兰特的束缚。

  大家都在等待着卡兰特的反应。终于在几分钟之后，卡兰特解除了所有弹性吸附臂，离开了苍夜的战机，就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卡兰特的战机急剧的发生了解体，他的驾驶舱从战机中分离。

  “战机损毁严重发生了故障！”凯拉帝的话音刚落，战机就发生了爆炸，巨大的火球连卡兰特的驾驶舱一并吞没，然后和战机的残片一起坠落划出了监控区域。

  “麦伦！”

  战争结束了，双方的战机互有损失，但是都不痛不痒。Vinus的损失，除了暴力天堂军事基地的地面武装设备被海啸损毁，再就是绿岛监狱遭到了严重的破坏。不计其数的死囚被死在里面，剩下的则顺利逃脱了。

  不久就有揭露绿岛监狱黑暗内幕的照片被各大媒体曝光了出来，再度引起人们对于统治阶层的不满。而艾沙也向公众公布了苍夜在地下通道里施放炸药想要毁灭Vinus的罪证，引起更大的恐慌。不过最后他们找到那些通道之后，却发现只是虚惊一场，保存完整的交通网里没有找到任何有威胁的东西。

  经过二十多个小时的搜救，罗伊终于在海中救起了重伤的卡兰特，当时几乎所有人都不抱任何希望了，这可以称得上是奇迹的生还。经过抢救卡兰特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手臂骨折，肋骨骨折，卡兰特需要在床上修养很长时间才能复原。

  在从罗伊口中听到卡兰特生还的那一刻，凯拉帝不断的重复着“谢谢你，谢谢你！”罗伊知道他真正想要感谢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上苍吧。

  之后新成立的自由王国开始起航向着茫茫的大海前进，开启了崭新的旅程。帝国正在酝酿更大规模的讨伐战争。于此同时，伊斯美尔反叛的战火从萨拉美开始熊熊的燃烧了起来。当人们看到王子演绎着死而复生的传奇之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仰，揭竿而起，为了自由而战。

  第十五章 私自处死

  几天以后，凯拉帝接到了通知被押送到Jupiter接受审判，而卡兰特也将被移送Jupiter接受调查。对于自己的命运，凯拉帝已经不再关心了，他唯一在意的是帝国会给卡兰特怎样的惩处。

  夜色清冷，天空中只有一弯新月孤独的俯视着人间灯火。罗伊终于在停机场找到了卡兰特，虽然被警告不能下床，卡兰特还是偷偷的出来了。他身上披着军装，身体上缠满了绷带，手臂也吊在脖子上。此刻的他正坐在从苍夜那里捕获的那架战机的驾驶舱里，望着眼前的控制面板发呆。

  “麦伦，你再这样不听话，我要生气了！”罗伊进入了驾驶舱，像往常一样开着玩笑，“如果你想要这两架战机的参数的话，我会拿给你的，你不要随便给我添麻烦嘛！”

  “我只是想自己看一看而已。”卡兰特说，“你也不用抱怨了，过了今晚你想要伺候我都没有机会了。”

  罗伊有些幽怨的叹了口气，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比卡兰特提前一天调回Jupiter。解甲归田的老卡兰特将军在这个多事之秋再度出山，解除了罗伊卡兰特副官的职位，将他调回了自己身边。对于卡兰特在Vinus的所作所为他的父亲失望透顶，关于罗伊调任的事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罗伊本想提出和卡兰特一起回首都，路上也好照顾一下他，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搞不好，老头子还会迁怒于麦伦。

  “你以为我想要伺候你啊，毛病又多，脾气又得到了老头子的真传。”罗伊继续抱怨着，“说不定到了Jupiter还要我来帮你收拾烂摊子。”

  他不久之前去和凯拉帝告别，凯拉帝偷偷的托他带了一封信，希望老卡兰特可以转呈国王。他在信中备述了卡兰特坎坷的童年经历和保卫帝国的努力，希望国王成全一个病入膏肓的少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心愿。希望看在以往他为帝国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免于对他的惩罚，让他可以带着帝国军人的荣耀卸任，以慰藉他那颗至死不渝的忠诚之心。他自己可以扛起所有的罪责，而卡兰特所做的唯一错误的事只是信错了人而已。而那个人最终也将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罗伊不知道老卡兰特会不会呈交国王，凯拉帝却说他人虽然表面上冷酷，但是父子情深，这次他再度出山也是恐怕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挽回麦伦的错误，挽救他的生命。罗伊但愿如此，这样他就可以一直伴着他，照顾他，他不知道，自己不在身边，还有谁能无微不至的关心卡兰特。

  “罗伊，替我好好照顾父亲。”卡兰特说，“都是我的错，让他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披挂上阵，无法安享晚年。”

  “放心吧，我会的。我会像对待自己的父亲一般对他的。”

  凯拉帝在房间里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自从那次战斗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卡兰特，牵挂的心总是无法放下。他盼望着在去Jupiter的时候可以在停机场见上一面，也许他们还会乘坐同一架飞机。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刚刚有几架飞机起飞了，他从窗口看到了机身掠过天空的影子，竟然还没有看到人来提押自己。他正忖度着是不是出了意外，房间的门却被打开了。进来的是艾沙。

  凯拉帝奇怪于艾沙异样的表情，但是依然问道，“到时间了吗？”

  “啊，到时间了。”艾沙掏出了枪对准了凯拉帝，“到了送你上路的时间了。”

  凯拉帝已经明白，艾沙不打算让他去Jupiter受审，他要在这里了结自己。

  “我可不会重蹈卡兰特的覆辙，让你也像菲尔兰迪那个小子一样逍遥法外。”艾沙说。虽然帝国方面加强了押解的警力，但是他依然不放心，或许他更希望亲手处决了凯拉帝。“不用再抱任何幻想了，卡兰特早已经上了飞机，没有人能救你。你的罪孽等到死后会一一被理清，那些不愿意说的细节，就随着你埋入黄土吧。”

  凯拉帝面对枪口平静的笑了笑，死亡是早已经料到的结局，省下那些烦人的审判过程，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来吧！”凯拉帝说完闭上了眼睛。他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卡兰特二十多年前那张青涩的脸庞，在那一刻他们的生命交织到了一起，在这二十年中他们互相扶持，互相保护，走过了漫长的人生之路，他们把生命中最美好的年华交与了彼此，现在他唯一遗憾的是无法知道卡兰特的结局。生命在结束的那一刻才让人真切的体会到它的虚幻性，但是他不后悔自己被制造出来，如果有来生，他希望不再有背叛，不再有连累，他希望可以更加珍惜彼此的一分一秒。

  “站在那里不要动。”听到声音，凯拉帝蓦然睁开眼睛，艾沙的身后卡兰特手执手枪站在那里，枪口对准了艾沙的后脑勺。他白色的军服上染满了鲜血，像雪中绽放的红梅鲜艳刺目，但是不知道那是敌人的血还是他自己的。密闭极好的房间屏蔽了一切打斗的声音，但是凯拉帝知道能进入这里，卡兰特一定和守在外面的护卫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你……怎么会在这里？”艾沙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他在忖度到底哪一步出了问题，卡兰特应该已经在飞往Jupiter的飞机上才对，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趁押解者不备，制服了他们，将飞机设置在自动航行模式，然后悄悄的溜了回来。不应该因为他的恭顺态度和伤势就对他掉以轻心，如果将他锁起来的话，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艾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卡兰特缴获了艾沙手中的枪，顺手把钥匙扔到了凯拉帝的脚下，“凯尔，快点。”

  “你……”凯拉帝想不到最后时刻卡兰特竟然为了自己背叛了他的信念，来不及述说任何感动的话，他快速打开了全身的镣铐。

  “你想干什么，卡兰特？你这个叛徒。”艾沙又惊又怒，但更多的却是害怕。过去的一幕幕再次在脑海中浮现出来，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不干什么，”卡兰特冷冷的道，“如果不是你想对凯尔实施私刑，我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错得不是我也不是凯尔，而是帝国。”他说着打开了房间的门，艾沙看到守在房门外的护卫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更加惊恐。这些国王为他挑选的好手的人竟然低挡不住伤重的卡兰特！“你……不要杀我。”

  “放心吧，我不会杀你，只要你乖乖照着我的话去做。”此时的卡兰特霸气十足，即便是跟随了在二十多年的凯拉帝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他，在战场上，他也不是那种豪情万丈的指挥官，他只是简单的命令传达着精确的指示，除此之外永远都是关怀和鼓励。

  “你说……”艾沙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

  很快按照卡兰特的要求，凯拉帝的那架新战机和从苍夜那边俘获的另一架战机加满燃料准备就绪。战机损毁的部分因为研究所需早已经修复完成，凯拉帝检查之后一切正常。卡兰特示意凯拉帝进入战机准备起飞，他自己则拉着艾沙靠近了另一架战机。登上战机的那一刻，他将艾沙推给了他的护卫。两架战机迅速升上高空，没入云层中。

  第十六章 飞向自由

  “快点给我把他们打下来！”艾沙气急败坏的下着命令，“让驶往Jupiter的战机立刻返航截击！”

  “麦伦，我真不敢相信你会这样做。”凯拉帝升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卡兰特进行了连线，又一次在生死边缘徘徊而过，又一次在天空展翅飞翔，他的心情是如此的不同。

  “凯尔，那不是你应该得到的结局。”卡兰特平静的说，“准备战斗吧，凯尔。”战机的监视屏上已经出现了拦截的战机。在他要求战机的那一刻，盖瑞和唐瑟将军已经开始安排拦截。就在他起飞的一瞬间，Vinus的人类精英战队也开始行动。卡兰特本来可以带着艾沙作为人质的，但是他不想这样做。他只是想救凯拉帝，不想伤害任何人。

  “是，长官！”凯拉帝用之前他们在战场上的回复答复着卡兰特，这一次和任何一次战斗都不一样，这是为了自己的自由而战，为了维护他们的爱情而战，这一次凯拉帝心中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和执念。

  “我不想滥伤无辜。”卡兰特说，追截的人几天前还追随着他战斗过，他不想出手伤害自己的部下。

  “好的，那么合体吧，在他们完成包围之前。”凯拉帝说着输入了合体的命令，这是苍夜的战斗机最先进的地方，和以往帝国双机作战互相掩护的策略不同，苍夜的战机双机是可以合体的，合体之后速度和性能都可以提升巨大的幅度，唯一的缺点就是有时间限制。这一直作为秘密武器保留着，在上一次攻打Vinus的战斗中也没有展现出来，但是他相信卡兰特在研究过战机的构造之后一定已经了解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提出让艾沙给他们这两架战机。

  两机在空中完成一系列的变形，最后对接在一起完全合并为一架战机。“凯尔，驾驶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麦伦。”

  “凯尔……飞向你……想去的地方吧……你已经不需要有……任何的牵挂……”

  卡兰特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凯拉帝这才意识到刚才他一定受伤了，只是强撑着而已。“麦伦！”

  他大声呼唤着，通讯频道中却没有了回音。他打开监视器，从中看到了卡兰特驾驶室的情形，他趴在控制面板上昏了过去。“麦伦，坚持住，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的……我们终于迎来了自己的自由，你怎么可以抛下我！”凯拉帝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将激光武器的功率调整到最大，然后向全体战机发出了通讯，“如果不想死的话，就闪开！”

  几秒钟之后他开启了激光武器，强大的光流像瀑布划过天空，任何阻碍都在这白色的光束中化作虚无，凯拉帝的视野中已经看不到别的色彩，他有种感觉，他们是朝着太阳飞翔而去。那里是他们自由的圣地。

  飞翔吧，我的梦，我的心，我的生命！

  飞跃高山河流，跨过陆地大海，他们为之奋斗了二十年的疆域之上，已经没有一片土地可以容纳他们，但是一定要选择的话，那么他将带着卡兰特回到他的故乡，那个将他抛弃却依然出现在梦中的地方。

  “麦伦，再坚持一下！”凯拉帝一边祈祷着麦伦的生命继续它坚忍不拔的奇迹，一边计算着燃料的耗费程度。由于一直处于极限飞行速度，燃料迅速的被消耗着，战机的硬件也处于极限状态。红色的警戒线再一次提醒凯拉帝飞行时间达到极限。凯拉帝查看了一下地图，还有几百公里的距离。现在的燃料是无法到达的。他打开伸缩机翼，关闭了动力系统，让战机像鸟一样在空中滑行。凭着良好的技术他最终将飞机停泊在了海面上。

  他遥控打开了卡兰特的仓门，从自己的驾驶室爬出来，进入了卡兰特的驾驶舱，将他抱入怀中。鲜血已经完全染红了他的军装，他的面色如纸一样苍白。凯拉帝将颤抖的手伸向他的胸口，他总算触摸到了心跳！他还活着！

  他迅速解开卡兰特的衣服，检查他的伤势，身上除了肋骨处缠着厚厚的绷带，肋骨之下还有潦草包扎，应该是卡兰特临时止血的措施。打开包扎之后，凯拉帝发现他腹部中了一枪，还好子弹并没有留在体内。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给他输血，重新对他的伤口进行消毒缝合。凯拉帝真庆幸自己做了四年军医。

  他从机舱里找到了医疗箱，将座椅放倒当做躺椅，就在起起伏伏的海面上完成了手术。医疗箱里有备用的血袋。人类已经发明了不和任何血型发生排斥的万能血袋，这种合成血液已经被广泛的用于医疗。他考虑了一下，还是放弃了，决定用自己的血，他也很庆幸的是自己的血型和卡兰特并不排斥。又花了几分钟时间，完成了输血。

  一切必须要快。帝国的军队很快就会追踪到这里。然后他拿出充气橡皮艇，将其放入水中，将一切能够用到的物品，搬到了上面，然后抱着卡兰特进入了橡皮艇。这里离卡兰特的故乡不是很远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天的时间他们就可以漂到。然后凯拉帝将飞行器沉入了水中，做得就像他们是燃料耗尽而坠入海中的一样。这样至少可以吸引帝国的视线，为他们赢得一些时间。

  茫茫大海，一叶扁舟，这就是凯拉帝的全部世界，是他要用生命保护的世界。

  第十七章 公平交易

  艾沙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打算好好静一静。不但凯拉帝的事让他提心吊胆，Vinus的烂摊子，每天都有一堆事等待着他去处理。绿岛监狱越狱的死囚亟待抓捕，而star肆虐，越来越多的人被感染，医生却束手无策。他只能一遍遍的发表声明，苍夜的演讲只是一个骗局，目前还没有任何人研究出治疗star的药物。

  依靠严刑酷法统治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刻，宽容的政策和蔼可亲的形象更能打动人心。登上王座的路并不容易走，但是为了看到最顶峰的风景，无论多么艰难他都要爬上去。

  正在这时助手加西亚敲门走了进来，加西亚是国王在512事件之后为他挑选的保镖兼助手，但是前几天被卡兰特打伤了，如今还吊着一条胳膊。艾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脸上显出险恶的表情。

  “殿下，有一个神秘电话找您。”

  “神秘电话？”

  “是的，尚未追踪到来源。”

  “饭桶。”

  加西亚不说话了，以前趾高气昂的表情早已经消失无踪，体会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后，整个人都变得谦虚起来了。让艾沙感到非常不爽，看了他一眼道，“他说什么事情了吗？”

  “他说手上有治疗star的药物，想和您谈判。也许只是恶作剧，你没有必要接他的电话。”

  治疗star的药物？难道是苍夜的电话，如果是他的话，应该没有必要隐藏身份。不管是真是假，艾沙都准备听一听对方说什么，这是个很大的诱惑，如果能够弄到治疗star的药物，不但他在Vinus的所作所为不会再被人诟病，而且是大功一件，会成为他爬升过程的垫脚石。

  “走吧。”艾沙说。监控室里，技术员正忙于追踪电话的来源，艾沙拿起了话筒，自报家门，“我是奥斯王子。”

  “您好。我是默泽王子。”

  “默泽？”艾沙吃了一惊，这个人不就是之前越狱的菲尔兰迪吗？摇身一变成了伊斯美尔的王子，带着恐怖组织的成员在伊斯美尔到处煽风点火，掀起了反抗的浪潮。现在他可是帝国的头号通缉要犯。

  “呵呵呵！”对方欢快的笑了起来，“这样介绍自己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你竟然有胆子打到这里来？”

  “我知道你暂时追踪不到我的位置啦。”菲尔兰迪说。

  艾沙接受了之前的教训，没有继续挑衅，反而问道，“你有什么事？”

  “嗯，有个交易想要和你单独谈一谈。”

  “单独谈？”

  “当然这是为了你好，你要是喜欢别人听到我是无所谓。”

  艾沙忽然想到了512事件，这是他唯一不想让人知道的过去。但是他实在猜不透对方想要和他谈什么。“你不要耍花样。”

  “放心吧，电话里搞不了袭击。”

  艾沙思考了一下，便屏退了众人，连加西亚也被潜出了门外。“你想要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嗯，我就开门见山了。”菲尔兰迪说，“我想和你做一桩交易。用治疗star的药物换取凯拉帝和卡兰特的平安。”

  艾沙震惊于交易的内容，一时沉默了，天平的两头对他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事情，但是这个简单的等式两端还隐藏着很多秘密。“你有治疗star的药物？”

  “当然，在殿下忙着研制star武器的时候，我们却成功开发出了治疗star的药物。”

  “你在开玩笑！”

  “当然是认真的，你至今应该没有听说伊斯美尔人感染star吧？他们离感染源最近，为什么却安然无恙呢？我们占领了萨拉美，你难道认为我们在自取灭亡？”提到国仇家恨，对方的语气也强硬起来。但是艾沙依然不相信他们真的研发出了这种药物。

  “请你说一下药物的细节。”

  “我只能告诉你，这是一种蛋白抗体，只要你拿到药品的结构，然后可以自己合成，规模化生产，消灭star，拯救千万人的性命不是问题。”

  “是苍夜给你的吧？”

  菲尔兰迪不置可否。艾沙说，“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这一点你误会了，我们只是都不希望那些无辜的人因此而丧命而已。用两条命换帝国的千万条生命，这个交易你赚了。”

  艾沙冷哼了一声，他做梦都想将凯拉帝碎尸万段，但是为了大局着想，这是个不错的交易，如果这种药物是真的话。“那两个人的价值堪比千万条人命，我看不出这里有什么赚头，你想不计前嫌将他们招入麾下吗？别忘了他们可是灭掉伊斯美尔的人。”

  “我没有那个打算，就算有，他们也不会倒戈的。艾沙，虽然帝国抛弃了他们，但是他们却无意与帝国无敌的。我只是希望你放任他们去过自己的生活，他们不会威胁到任何人。”

  “放任？你说得容易，他们已经是帝国的头号通缉犯。”

  “这个不需要我为你支招吧？关于他们的一切都没有公布，你只要宣布他们已经坠海身亡，一切就万事大吉了。再说，王室想要做什么事，根本不需要理由吧？”

  艾沙尚在考虑，这件事他自己无法应承下来，还需要国王的同意，关于凯拉帝的事早已经上报国王，如果现在改口会引起怀疑的。“为什么要和我来谈？”艾沙问道，现在负责镇压伊斯美尔叛变的是他的哥哥，当今的太子，人们都期望着复制索尔曼的神话，重新将帝国带入军事的鼎盛时期。但事实上镇压进行得并不顺利，艾沙也知道自己的哥哥并不是搞军事的料。

  “我想祝你一臂之力登上王位啊！”菲尔兰迪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谎话，忍不住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哼！你就不怕我出尔反尔，拿到药品之后杀了凯拉帝？”

  “不怕！”对方回答的很干脆。“因为有个叫葛兰的家伙手上有不错的资料哦。我也是刚刚知道他原来如此腹黑的。”

  葛兰？艾沙想起他就是苍夜那边和他们谈判的人。

  “你也许已经忘记了，512事件那次，葛兰正是保护您的人。”

  是他？艾沙那时候太害怕了，除了凯拉帝给他披衣的那一刻他几乎忘记了所有的面孔。

  “那小子那次戴了一副苍夜新开发出来的具有记忆功能的隐形眼镜。听说那玩意儿还不错，把他看到的一切都记录了下来。”

  混蛋！艾沙握紧了拳头，本以为干掉凯拉帝就没有人知道那一幕，想不到还是将把柄落入了别人手中。

  “放心吧，我们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不过还是有很多人不希望凯拉帝死，如果他死了的话那些东西就会公布出来，对殿下的形象可能有点不利，所以凯拉帝的事情就拜托你了。给你一天的时间，到时候再联系吧！”

  菲尔兰迪挂掉了电话。艾沙恨恨的将拳头敲击在桌子上。现在所受的所有屈辱都会转化成登上王位的动力，到时候他会将苍夜葛兰一并灭掉，然后谁也阻挡不了他杀了凯拉帝。下定决心之后他和国王进行了秘密的会谈，答应了菲尔兰迪的要求。

  葛兰手上很可能真的持有star病毒武器，因为复查当时开发的那些病毒武器时已经发现，有几瓶被人偷换成了一模一样的空瓶子。如果帝国不能拥有克制star的药品，一旦他们使用这些武器，帝国将会陷入灭顶之灾。虽然这么做便宜了凯拉帝，就凭他偷换star病毒这一条，就足够判他死十次了。

  两天以后，帝国宣布卡兰特和他的骑士凯拉帝在执行任务时不幸坠入海中身亡，将所有关于凯拉帝背叛的事情隐瞒了下来。而菲尔兰迪也如约给了艾沙治疗star的药物，这场和star病毒抗争的战斗最终以人类的胜利告终，无数感染者免于死亡。

  而谁也不知道在背后导演这一切的正是苍夜。在菲尔兰迪感染star病毒并且成功的克制了感染，存活下来之后，凯拉帝和苍夜开始了对他的血液样本的全面研究，结果发现了可以抵抗star的血清蛋白，于是他们进行了大规模的实验，取得了显著的成效，并且在两年内进行了大规模的生产，总算赶上了这次瘟疫的爆发。

  第十八章 藏身渔村

  在雪兰佳的一个海边小镇上，凯拉帝和卡兰特安顿了下来。换上了普通的衣服，藏起了随身携带的武器，凯拉帝谎称自己是从城里来体验生活的游客，跟渔民租借了一套破旧的房子，和卡兰特住了进来。

  生活非常拮据，两个人身上谁也没有钱。身上所有的军用设备拿去换钱都可能暴露身份。凯拉帝当时从战机上随手拿来了苍夜挂在那里的水晶装饰品——一只展翅飞翔的白鸽，“这是会给你带来好运的吉祥物，保佑你平安。”苍夜当时说。它的确给他带来了生活费用，做工精美的饰物价值不菲，虽然感觉对不起苍夜，但也只能卖掉它作为权宜之计。

  这里也不安全，信息四通八达的时代里，没有任何一个角落里是安全的。他从新闻中看到了官方公布他们死亡的消息，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陷阱，行动依然小心翼翼。幸运的是因为他作为帝国特工的特殊身份，照片并没有被公之于众，所以依然可以自由行动，但是卡兰特是众所周知的公众人物，只能躲在房间里。

  而卡兰特的伤势一直没有好，让他非常担忧。本来身体就极度营养不良，现在他更是吃不下任何东西，只能靠每天注射营养液过活。折断的骨头几乎没有愈合的迹象，被子弹打穿的腹部伤口几度溃烂。

  他应该被送往医院接受更好的治疗，否则只能等死而已。但是即使他可以弄到假的身份，依然不敢把他送到医院里去。最近两天他看到了陌生的人在村子中出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行踪已经被发现了。所以他一直守着卡兰特，准备随时逃走。他希望只是自己多疑了，卡兰特实在不适合任何的奔波。

  “凯尔，你在想什么？”听到卡兰特的呼唤，凯拉帝把目光从窗口收了回来，窗外潮起潮落，有时候他有种错觉，这里依然是暴力天堂的医院，卡兰特只是找个理由过来探视自己，休息过后两人依然可以精神十足的斗嘴。

  “没想什么。”凯拉帝柔声道，千思万虑，他依然找不到改变现状的任何办法，只是缅怀过去是没有用的。他知道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投靠苍夜，可是他不能那样做。他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来，摸了摸卡兰特的额头，烧好像退了一些。

  “凯尔，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卡兰特说。

  “麦伦，有什么话你就问吧，这一次无论你问我什么我都会如实相告。”欺骗了他太多，凯拉帝不能不心存愧疚，但是对他的感情却是真实的。他们两个有着不同的立场，但这并不妨碍两个人相爱。

  凯拉帝的话音刚落，他已经敏捷的掏出放在床垫下的枪，对准了门口。

  “我……也有很多话……想要问你呢，父亲！”菲尔兰迪出现在了门口，看到凯拉帝一丝不苟的严肃表情，放松的身体猛然停住，双手举过了头顶，示意自己并没有恶意，“父亲大人冷酷无情的本质依然没有变呢！这么久没见面，一见面就用枪指着我，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眼前的菲尔兰迪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善良孩子，在几个月的分别时间中，他快速的成长了，背负起自己真正的身份，也意味着背负着更多的责任和仇恨，而自己恰好就是那个曾经一度杀死他的人，是敌是友凯拉帝无从判断。“现在再叫那个称呼不合适了吧？”凯拉帝冷冷的道。

  菲尔兰迪耸了耸肩，“那么你总要感激一下吧，要不是我，你们说不定正在被帝国通缉呢。”

  “你？”凯拉帝不解。

  “是啊，用治疗star的药物换取你们的平安。”

  凯拉帝一经点播已经明了所有的事情，苍夜竟然会辗转让菲尔兰迪来救自己，看来他又欠了苍夜一次人情。

  “你到底要用枪指着我们到什么时候，这莫非就是世人常说的重色轻友吗，冷？”

  冷从菲尔兰迪的身后转了出来，微微一笑，并没有答话。

  “还有一个人，让他出来。”凯拉帝虽然没有看到人影，但已经听出了脚步声，第三个没有露面的人，一直偷偷摸摸的跟在后面，不知是什么企图。

  “不要管他啦！”菲尔兰迪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坐在刚才凯拉帝坐过的椅子上，“那个人是泠，你认识的。我不让他跟着，但他非要偷偷摸摸的跟来。”菲尔兰迪长叹了一口气，大有一言难尽的意味。事情也却是如此，当两个人天真无邪的爱情插入第三者的时候，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尤其是这个第三者还长着一张和第二者同样的面容。

  菲尔兰迪已经多次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但是那个孩子非但不肯放弃，反而更加锲而不舍。他表面上言听计从，骨子里却狡猾而又反复无常。他经常跟在他们身后，并且以菲尔的骑士自居。而私下里他又经常利用和冷长相相同这一点，冒充冷来邀宠，干了很多让菲尔头痛不已的事情。但是他孩子气的讨好做法又让你完全很不起来。

  凯拉帝微笑不语，他可以理解这两个人的态度了。对于泠他也有着自己的看法。泠早已经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狱中少年，再次见到他时，他变得玩世不恭，冷酷而残忍，做事不择手段。无论谁经历过地狱之后都会变的，只是有的人变成了圣人，悲天悯人，而有的人堕落为恶魔，从别人的痛苦中寻找安慰。

  而泠则是介于两者之间，他说如果美好世界的建立注定需要流血，那么他不惜背负所有的罪恶，清除道路上的一切障碍，就算堕入地狱也无所谓。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着良好的自觉，所以凯拉帝觉得他良知未泯，只要善加引导，他会走上一条正常的道路。

  凯拉帝收起了手中的枪，正想询问他们的来意。菲尔对冷道，“你去把那辆车开过来吧。”冷答应一声离开了，很快汽车的鸣笛在窗外响起来，凯拉帝将头伸出窗外一看，竟然是一辆加长版豪华客车，奇道，“你这是做什么？”

  “你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凯拉帝冲卡兰特点了点头，跟着菲尔来到了外面，打开车门一看，他终于露出了笑容，这是一辆医疗车，车内有无菌手术台，无菌休息室，以及各种常用医疗设备。这是战地医生常用的医疗车，可以进行简单的外科手术，为抢救病人赢得时间。只不过菲尔给它换了外观而已，看起来只是一辆豪华的加长版客车。这正是他现在最需要的。

  “将来不需要了，还可以改成房车。”菲尔说，“这是绝佳的二人世界，你们可以开着它周游世界。用普通人的观点来看世界，景色一定别有一番风味吧。”

  “谢谢！”凯拉帝感激的说。“你本不需要为我做这一切的，我是杀死你的人，我们本来站在敌对的立场上。”

  “但是你也是让我重生的人，我不会忘记这一点的。你杀我是站在国家的立场上，我们并没有私人恩怨，所以我不恨你。你救我却是冒着风险的，我对此心存感激。”

  第十九章 独立战争

  凯拉帝望着菲尔，那双金绿色的眸子已经褪去绿意，剩下纯净的金色，更加耀眼。经历时光的洗礼和苦难的打磨，那双眸子非但没有变得光彩暗淡，却变得神采奕奕。在知道自己的身世，经历了最初的痛苦和低迷之后，他坚强的站起来，用那颗简单而无畏的心面对这个世界，来寻找他心中的正义。

  “我救你只是想还安德烈一个人情。”凯拉帝淡淡道，救他那一刻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看着一个顽强的生命在眼前挣扎，他无法就此扼杀他。但是他不喜欢被人感恩，尤其是菲尔那样微妙的身份。

  “父亲就会口是心非。”菲尔笑道，说到这里菲尔忽然变了脸色，“不过说到安德烈，你一定要告诉我关于他的过去。”关于安德烈和菲尔自己的过去，无论他问他什么，他只有一句话，一切都过去了，就让他沉埋在历史的尘埃里吧。“虽然理解他的好意，但是我还是想要知道。”

  “他哪里是什么好意，他只是想要独享那些东西罢了。”泠从窗口伸出头来，适时的插话以求得自己的存在感。“你小时候的故事恐怕只活在他的记忆里了。他肯定会为此沾沾自喜的。”

  “你以为是你！”菲尔对他这种突然出现已经见怪不怪。

  “当然我也有属于我对你的独特记忆，这一点我也不会告诉别人。”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己高兴了起来。

  “冷，你也不许和他分享我们两个的独特记忆。”菲尔报复性的说。

  “本来我也没有这样的打算。”冷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记忆，即使大家一同经历的时光，不同的眼睛看去往往会看到不同的风景，菲尔有那样一段独特的人生时光是和他一起度过的，他对此心存感激。

  “很不幸的告诉你，虽然你有对我的独特记忆，但是在我的记忆里，你的存在相当于虚无。”

  “哦！”菲尔的话无疑造成了致命的打击，泠惨叫一声从窗口失去了踪影。

  小插曲过后，言归正传，凯拉帝说，“你先告诉我怎么找到我的，还有你来雪兰佳的目的是什么？我就把我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菲尔犹豫了一下，才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了那个白鸽的饰品，在手中摇动着，笑而不语。凯拉帝已经猜到这其中放了一个小小的追踪器。“给我。”凯拉帝粗暴的从他手中抢了过去，苍夜这一点是让他最讨厌的，有时候太自我了，但是想到他的一片良苦用心，也没有发怒的底气了。

  “我可是什么都没有说啊！”菲尔无辜的笑着，他可是答应苍夜绝不能告诉凯拉帝这件事，这是苍夜以防万一的举措，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我什么都不知道。”凯拉帝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将那个饰品放入了怀中。

  菲尔暗自感慨，果然装傻的本领还是父亲大人更胜一筹。“嗯，关于我来雪兰佳的目的，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而已，想想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在这之前我们一直天天在一起的。所以非常思念父亲。”菲尔煞有介事的说，旁边的冷差一点笑出声来。

  凯拉帝淡然应道，“那么看过了，你可以回去了。”

  “切，都说了，你太冷漠了。算了还是告诉你吧。我是偷偷来和雪兰佳的独立组织谈判的，我们会互相协助，完成反抗奥斯帝国的斗争。”

  “然后将它变成伊斯美尔的领土？”一直沉默的卡兰特忽然插了进来，几个人将视线全都转向了他。他的问题太过犀利了，破坏了一直以来轻松的氛围。但是他不能不说，他担心雪兰佳会再一次重复之前的命运，被周围的大国奴役，流血牺牲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你太小看我了。”菲尔竖起了眉头，“我没有那种打算，我们都在探讨一条最终的和平之路，虽然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我可没打算像奥斯帝国那样奴役别国人民，我们想要的是独立。”

  独立和侵略并没有那么严格的界限，也许有一天独立战争会变成打着正义旗号的解放全人类的斗争，会变成以造福人类、根除战争为目的，统一所有大陆的行动，人类历史上已经有过无数次这样的行动。这些话卡兰特并没有说出来，他看到凯拉帝信任的目光，相信了他的判断，也许菲尔兰迪，不，伊斯美尔的小王子真的可以寻找到一条最终走向和平的道路吧！那是他今生无法完成的愿望。他叹了口气道，“这么说，战火很快就会烧到雪兰佳了。”

  “也许吧。”

  卡兰特将脸转向了里面，如果雪兰佳和奥斯帝国打起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怎样的立场上。恐怕他将再一次看到同胞的鲜血流淌过古老的大地。

  凯拉帝在他身边坐下，他能理解他在爱与“背叛”中苦苦煎熬的心情。但是他完全没有理由自责，在过去围绕雪兰佳的战争中，卡兰特尽了最大的努力，不让自己的同胞卷入战火，保护着他们的安全。他决定等他伤好一点就带着他离开这里，远离这个是非之地，选择来到他所思念的故乡也许本身就是个错误，思念只是放在记忆中就好，现实只是会破坏那份美好。也许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才是最好的选择。

  凯拉帝不打算继续讨论下去，决定将他们最为关心的过去讲述出来。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二十年的光阴在脑海中缓缓流过，他的爱，他的恨，像水底摇摆的水草，不兴波澜，但是最终他的河流向了大海，他打开了一片广阔的世界。

  第二十章 自杀未遂

  时间回到了二十年前，凯拉帝依然可以清晰的记得那架大火焚烧过的战斗机。那是安德烈的战斗机，在他去世的十几年中，那张照片已经在他面前播放过好几次，索尔曼动不动就会翻出旧账来提醒他不要对帝国有任何企图，让他几乎记住了照片中的每一个细节。凯拉帝决定从这里说起。

  “安德烈的事，可能会让你们失望，事实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不是你们想象中的背叛的开始。”

  卡兰特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等待他给自己一个可以接受的答案。

  “我上次也跟索尔曼少将讲过一个自杀的故事。那一次说的是实情。虽然他选择了死亡，上天却并不想成全他追随自己的爱人而去。”凯拉帝讲起了那次他不愿意触摸的经历。

  本是一次普通的侦查任务，谁知道在他们飞过伊斯美尔的群山之时，安德烈的飞行器毫无征兆的坠落了下去。飞行在前面的凯拉帝想要救他已经来不及。他只能看着呈现失重状态的飞行器坠毁在山间。没有呼救，对于他的呼叫也毫无回应，而且驾驶室也没有自行弹落，凯拉帝只能想到两种可能，一是安德烈的飞行器突然完全失控，二是他关闭了应答系统和动力系统任其坠毁。前一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每一次起飞之前系统都会自检。

  凯拉帝在山谷中找到了坠毁的飞行器，让人惊奇的是它居然没有起火燃烧。从变形的驾驶舱中找到了已经倒在血泊中的安德烈，他还尚有一线呼吸。山谷中丛生的高大树木起到了很好的缓冲作用，而落地瞬间飞行器自动启动了保护气囊又卸去了大部分冲击。

  安德烈的左臂因为挤压在控制面板下面，无法拿出来，而且从受伤的程度来看已经完全保不住了，凯拉帝只好切断了它。给安德烈做了急救治疗，总算保住了他的命。正在他准备带着安德烈回去救治之时，他却醒了过来。

  面对说着安慰话的凯拉帝，他却泪流满面，“为什么？连这样都死不了？”

  凯拉帝已经明白他的飞行器失控的原因了，他们发生了有生以来最激烈的争吵。自从出生就在一起的他们，就算彼此之间没有爱情，也建立了深厚的友情和亲情。被分成搭档之后，他们两个人本着互相尊重的态度，给了对方足够的空间拥有自己的生活。在作战方面，彼此相互配合，打了很多漂亮的仗，但是这一次凯拉帝无论如何也不能认同他这种轻生的态度。两个人诉说着这些年来发生的一切，说到最后从争吵变成了哭泣。

  “放过我吧，凯拉帝，我累了，就让我一个人走吧。”安德烈说。

  最后凯拉帝在山谷中的一座坟墓中挖出了一堆骨头，放在坠毁的飞行器中，然后点燃了飞行器的油箱。“你走吧，安德烈。离开战场，你也许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这里原本就不属于你。”他留下了所有的药品和食物，离开了山谷。

  他本以为安德烈会就此隐姓埋名过一生，而他们今生今世也不会见面，却没想到时隔十多年，那样讨厌战斗的他却又一次驾驶着战斗机飞上了蓝天，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成了敌人。

  那是在伊斯美尔战争的后期，战场已经转移到了萨拉美之时。一架跟随在“来自地狱的蝴蝶”身边的白色战机引起了凯拉帝的注意，他的驾驶手法，出手的时机都像极了安德烈。

  “战斗就像艺术，就像每个人的笔迹不同一样，每个人驾驶飞行器的方式也有着微妙的不同。”卡兰特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们还曾经一起分析过安德烈的作战特色，以便更好地呃配合作战，所以凯拉帝对这一点记忆犹新。

  每一次“蝴蝶”遇到了危险，那架战机都会第一时间出手相助，那样的战斗方式，正是他们所提倡的同伴作战模式。于是在一次战斗中，凯拉帝特意将他引离了主战斗群，试图与他通话。

  “凯拉帝，不要再一次夺走我生命中的挚爱！”熟悉的声音就像穿越时空而来，只是多了些旅途中的沧桑印记。

  “你是安德烈！”最终的确认依然让他惊讶不已。

  对方却发过来一张戴着面具的阴惨惨的头像，“我不是安德烈，我是修。”

  “为什么你会在伊斯美尔的阵营中？”这是让凯拉帝最想不通的事情，波尔死在伊斯美尔人的手中，无论如何安德烈也不可能投靠敌人才对。

  “为了再一次保护我在乎的人！”安德烈说，“我很感激你之前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但是如果你想再一次夺走我的幸福，我会全力以赴的反击的。”

  他和安德烈的那次对话就到此为止了，他为他找到了幸福而感到欣慰，却又在矛盾的心情中苦苦挣扎，他不希望再一次看到他绝望的眼神。在后来一次交锋中，他为了救自己的新搭档菲尔兰迪受了重伤，在医院修养了一个多月。那是他少有的想要逃避的时刻，但是最终却不能不再次走向战场，再一次毁了安德烈的希望。

  那是战争结束之后的第一个夜晚，一弯新月，满天繁星，久违的干燥空气，吹散了战场上的阴霾与硝烟。凯拉帝走出飞行器，从倒塌的墓碑间穿行而过，向着那座神殿走去。庆功宴的喧嚣渐渐消失在背后，身边只剩下虫儿低低的吟唱。

  雄伟的神殿此刻只剩下一片轰炸过后的废墟，那座耸立不倒的石像却傲然屹立于天空之中。士兵们中间一直流传着“神光护体”的传说，当炸弹落下来的时候，石像笼罩在一片光辉中幸免于难。

  凯拉帝是彻底的无神论者，根本不会去理会那些耸人听闻的谣言，他却对伊斯美尔人浓厚的宗教信仰抱着好奇的心态。坚定的信仰化作了无所畏惧的勇气，让他们在战场上不遗余力，拼尽所有。

  他们不是孤注一掷的亡命徒，对人生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相反他们舍生忘死，只是为了将自己的生命献给他们所信仰的神，他们的死是种幸福的体验，所以无论老幼都前赴后继。这才是凯拉帝无法理解的东西。他仰望着默泽流淌着月光的容颜，在他看来一切只不过是统治者编造的谎言，给一尊石像戴上了光环，如此而已。

  第二十一章 暗夜刺杀

  凯拉帝忽然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杀气，身经百战的他只是凭直觉往前跃了一步，雪亮的宝剑已经切碎了他刚才所在的空间。他就地一滚，顺手从废墟中抓起了一根木棍，朝后挥出，木棍应声而断，但他左手已经趁机拔出了手枪。尚未等他射击，脚下的石板却突然翻转了一下，他掉进了废墟下面的空间里。幸好不是很高，落地一瞬间，他借势往旁边一滚，避开了落下的路径，剑光再次如影随形，擦着他的耳畔而过，肌肤都能感觉到它的寒意。他有种和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

  凯拉帝几次想要射击都没有任何机会。他太了解对方的剑术有多么高明，而且在狭小的空间里，手枪更难发挥作用。脚下磕磕绊绊，目之所及是一片黑暗，凯拉帝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汗毛倒竖，对方对他的一招一式都了如指掌。他决定冒险一次，卸下子弹之后，握住了枪管的部分，在躲过了几招刺杀之后，他抓住时机，在宝剑刺来的那一刻不退反进，以精妙的手法将枪栓套进了宝剑之上。手上用力转动，收缴了对方的宝剑。身体借着墙壁腾空而起，凌空一脚踢向对方的头部，当他落地之时手中的宝剑翻转已经指在对方的咽喉。

  黑暗之中两个人浓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凯拉帝这是才意识到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黏黏的贴在脊背上。他挥手将宝剑扔到了地上。他知道他是安德烈，也知道他恨自己的理由。但是错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安德烈。作为一名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战场上本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安德烈本不该对战争抱有任何幻想，战争的本质是杀戮。爱情，守护，这些东西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诗意幻想而已，是时候让他认清残酷的现实了。

  “你不杀我，我也不会感激你。”狭小的空间里，安德烈的呜咽回荡着让人绝望的气息，生命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上天不会再给他第二次重拾勇气活下去的机会了。

  “我也不是为了让你感激我而放过你的。我和你也没有任何仇怨。”凯拉帝说。战争是国家之间的仇恨，无关个人。今天如果刺杀他的是伊斯美尔人，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黑暗之中充斥着安德烈的冷笑声，“凯拉帝，你真会撇清关系，双手沾满鲜血，只要一句职责，你以为就可以让自己清清白白了吗？你的心难道真的是铁做的，面对那些葬送在自己手下的无辜百姓就可以无动于衷？”随着高科技武器越来越多的投入战斗中，参战的人员原来越少，却并不代表死亡越来越低，真正在战争中遭殃的永远是那些无辜的人们，一颗炸弹就可以毁掉他们的家园，一颗导弹就足以抹杀他们的城市。

  凯拉帝淡淡道，“这正是我和你的不同，我是一名战士，而你始终是一名诗人。”既然选择了成为诗人就不应该再一次踏上战场，既然踏上了战场就不要再被那些无聊的同情心所左右。但是安德烈一样的也做不到，于是他的生命只能是一个悲剧。“算了，我们别再吵了，过了十几年我们还在同样的问题上争执不休太可笑了。”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也许这十几年，凯拉帝只是在重复着杀戮任务，安德烈却在循环着悲剧的命运。

  “他在哪里？”过了良久，安德烈终于开口了。

  他，不用说，凯拉帝也知道是谁。萨拉美新建的坟墓都有被翻过的痕迹，他就猜到了，安德烈在寻找那个男孩的尸体。

  “人都死了，埋在哪里有那么重要吗？”凯拉帝道。

  “他不会死的，我不相信他会死！”安德烈忽然变得激动起来，起身抓住了凯拉帝的衣领，厉声道，“告诉我，他在哪里？他是天使的化身，天使是不会死的。”

  “天使？安德烈，你还是收起那些幻想好一些，在这片星球上只有地狱，没有天堂。”

  “你们是不是将他的遗体交给上帝之手解剖了？告诉我！”斯文的安德烈此刻就像一头凶猛的野兽，声嘶力竭的呐喊着对于人生的绝望。

  “放心吧，我按照卡兰特的命令安葬了他，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如果你真的爱他，就不要再去打扰他。也许不久之后他的坟墓上就会开出最美丽的花朵。”

  最后凯拉帝扔下掩面哭泣的安德烈离开了那片废墟。他不能告诉他任何关于那个男孩的消息，虽然他救了男孩，但是对于他有多大的几率活下来，他真的是一点把握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本身就是个奇迹，一个起死回生的奇迹，那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的东西。

  之后几年他再也没有见到安德烈，也不知道他的任何消息。但是当卡兰特再次踏上萨拉美的土地时，他却预感到了危险的存在。在他看来安德烈要么就此消沉下去，消失无踪，要么成为不择手段的恐怖分子，报复这个世界。所以他才向索尔曼申请了装备，及时赶了过去。

  卡兰特心中轻轻叹了口气，虽然是欺骗，但是这样的结果至少让他好受了很多，那时候凯拉帝毕竟不曾真正的通敌卖国。

  对于安德烈为什么会成为伊斯美尔的战士，凯拉帝说那又是另一个长长的故事。

  离开天使之翼的安德烈大部分时间都乘坐着小船，在波尔离世的那片海上徘徊，生命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种煎熬。他说在寂静的夜里他能听到波尔的喃喃低语。在一个暴风雨之夜，他的船被海浪打翻了。他以为那是地狱的邀请，却没有想到天堂为他开启了一扇门。他漂流到了萨拉美，遇到了恩雅•默泽，伊斯美尔最后的王子。

  那时候他只有五六岁，但是他纯净的笑容拯救了一颗憔悴的心。他隐藏了自己的身份，逐渐取得了国王的信任。他戴上了面具，成为王子的老师兼仆人，在萨拉美陪伴着王子长大成人。在那个充斥着死亡与新生的岛屿上，他度过了八九年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他说那是人与神接界的地方，而他守护着自己的天使。

  “他真的这样说我？”菲尔问道，被安德烈称为天使，他不知道他对自己到底抱着怎样的感情呢？

  凯拉帝点了点头，他觉得安德烈对于恩雅的感情介于爱情和亲情之间，想要保护他，像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样爱着他，又想和他分享自己的人生，成为他的陪伴。复活的恩雅会再次点燃他已经熄灭的人生，也可以将他从杀戮的深渊中拯救出来。

  第二十二章 起死回生

  萨拉美那场战争在凯拉帝心中依然记忆犹新，那是他经历的最艰苦的战斗，不仅是身体上的受伤，还有心灵上的冲击。

  十四岁的王子带领伊斯美尔的残兵走上了最前线，几经较量之后，凯拉帝终于击败了他，伊斯美尔之战划上了句号。他的尸体被找到的时候，面具之下是一张完全看不出容貌的血肉模糊的容颜。出于对敌人的尊敬，凯拉帝请求卡兰特之后决定将他埋葬在他所热爱的土地上。但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那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之中，一度停止跳动的心脏竟然再次开始生命的律动。

  在大脑已经损毁的情况下，在鲜血已经流干的情况下，竟然还会呈现生命迹象。这无疑会是生命科学界的奇迹。凯拉帝第一次相信，伊斯美尔之前对于王子不老不死的宣传不只是蛊惑民众而已。如果这样的事实被帝国知道的话，恩雅将成为研究的对象。脑海中浮现出那只蝴蝶的羽翼划过天空之时自由而梦幻的美，他已经决定不能让他成为解剖台上的实验品，算是对对手的尊敬也好，是对安德烈的一份歉疚之情也好。

  那是军校毕业之后，他第一次主动联系了苍夜，向他道明了自己的请求。于是苍夜打着慰问战士的旗号来到了前线，带来了慰问品，带走了恩雅的身体。

  原本凯拉帝只是想等他的生命完全止息之后，让他安息而已。但是那个男孩却在演绎着奇迹。 在苍夜提供的隔离箱里，他不断的修复着自我，虽然十分的缓慢。他渐渐恢复了呼吸，给他注射营养液之后，他的身体慢慢开始运作。残缺的肢体开始复原，损毁的面容也在重整。用苍夜的话说，你就好像在看着一棵被折断的树，从缺口重新长出枝叶一般。

  凯拉帝再一次见到他时，他已经恢复了现在的样子。他就像一个植物人，除了没有苏醒过来，身体的一切功能恢复如常。那已经是三年之后的事。那一次真正的菲尔兰迪在一次小规模的镇压反叛的过程中受了重伤，很有可能变成植物人。而当时苍夜的武器研究出现了一点挫折，很希望菲尔兰迪这种对武器开发有着超常智慧的人加入研究团队。于是他们冒险偷梁换柱，将菲尔兰迪和恩雅进行了调换。

  同时，凯拉帝看着那焕然一新的面容，已经强烈预感到恩雅的醒来是迟早的事。将来如果有一天他的身份被揭穿的话，他必将成为所有医学研究机构争夺的对象，拥有了他的基因，人类说不定就可以克隆出不老不死的传奇。所以他希望那个男孩练就一身本领可以保护自己，而留在军队，对恩雅来说也是最好的选择。

  差不多又过了八个月时间，恩雅终于醒了过来，为了掩藏他的身份，他只是做了个小手术，改变了他瞳孔的颜色，然后伪造了手术记录，谎称为他做了整容手术。

  “在萨拉美，我遇刺那次，安德烈是因为看到了恩雅才收手的吧？”卡兰特问道。他想起了那天的情形，在菲尔兰迪出现之后，原本以刺杀为目的的行动忽然改为了绑架，此事一直透着蹊跷。

  “不错。但是那一次也因此暴露了恩雅的存在。”凯拉帝说，“说实话，那时候真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件事就会暴露。幸好安德烈并没有拆穿他。”

  “亚美里亚号事件，你向我申请让菲尔兰迪和冷辅助执行任务，是想让他们相认吗？”卡兰特忽然想到了那次不合常规的请求。

  “不，那时候我根本不想让他们有任何接触，苍夜的计划进行到关键时刻，我并不希望有任何意外。那次事件完全是安德烈为了接近菲尔兰迪一手设计出来的。”

  在亚美里亚事件之前，凯拉帝忽然收到了安德烈发来的密信，“‘死亡密码’在我的手上，如果想要保住天使之翼的话就让菲尔兰迪登上亚美里亚号。你个混蛋竟然让恩雅进入天使之翼，让他为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卖命！下一次见面我会亲手杀了你！”安德烈在信中如此说。

  照凯拉帝推测，那一次安德烈是想带着菲尔兰迪远走高飞的，但是苍夜的存在阻碍了他的一切行动，而恩雅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要带走他，除了绑架没有任何办法，最后他只能放弃了。

  终于谈到死亡密码的话题了，这也许才是凯拉帝反叛的根源。这也同样是卡兰特心中的痛楚与歉疚。

  “喂喂，那件事可是有我的功劳哦！”泠不甘寂寞的从窗口露出了头来，“那次是我出的主意，要修夺回恩雅的，不过修太优柔寡断了，太在意恩雅的感受，才没有强行将他带走。”

  “那么关于死亡密码的消息一定也是你透露给安德烈的吧？”卡兰特问道。亲眼见到了这个本来应该在人体试验中死去的人，卡兰特更加确信自己之前的推断大部分都是正确的。

  “当然。”泠得意的说。“不过我能活下来还要好好谢谢凯拉帝。”

  “凯尔，这件事也是你策划的吧？”卡兰特问道。

  “要说策划，那还真是高估了我。”凯拉帝微微笑道，他和男孩唯一的交集的确是在绿岛监狱里，他之所以记住他是因为他长了一张和冷一模一样的脸，而那时他早已经认识了冷。

  那是他在暴力天堂做军医的第二个年头，时不时出现在绿岛监狱，为那些伤重的囚犯治病，已经成了惯例。那一次像往常一样，治疗完了一个骨折的囚犯。那个犯人的断骨扎进了肺里，看着那人痛苦的表情和哀求的眼神，凯拉帝给了他一针安乐死的药剂，告诉霍斯，他已经没得救了。

  并不是真的没得救，但是霍斯是不可能拿出经费来认真治疗这些被他折磨的病人，草草包扎一下，只是延长那人的痛苦而已，最后他还是会在挣扎几天后死去。开了死亡证明之后，凯拉帝坐在那里陪着那个死囚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所以出来的时候心情并不好。长长的走廊两边的房间里关闭着无数等待死亡的人。除了四面墙壁，那里什么也没有。他们唯一和外界接触的地方就是那扇送饭的小窗。

  “长官，长官！”他听到了叫声，也并没有停下脚步，以往走过也经常会有寂寞难耐的死囚找他说话，多半都会得到霍斯一顿训斥。

  “长官，难道只有等我快要死了的时候，你才肯理我？”年轻的声音依然不肯罢休。看看周围没有人，凯拉帝暗自叹了口气，走到了那个窗口，问道，“什么事？”

  第二十三章 背叛心路

  窗口被打开了，从里面伸出了一只手，“长官，这是你的勋章吗？真漂亮。”男孩径自伸手摸向了凯拉帝的肩头，一般情况下这都是攻击的动作，凯拉帝已经做出了后退的动作，但是他忽然看到了窗口中的脸，惊讶之余他的动作慢了半拍，男孩已经触摸到了勋章，他并没有恶意，只是轻轻的抚摸着而已。

  “长官，你一定是很最厉害的士兵呢吧，每天开着战斗机在天空中翱翔一定非常酷吧，我也想当一名士兵，可惜，今生没有机会了。”凯拉帝看出他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说说话而已，所以他没有开口，只是听着。他还在忖度这个孩子和冷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他在一两次军方的聚会上见到过冷，自信不会看错。

  男孩忽然递了半张照片出来，照片上的人和他有着相同的脸，“我都不敢相信这世界上还有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男孩笑道，“他是索尔曼少将的骑士。长官你认识他吗？”

  凯拉帝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认识！

  “他一定过得很好吧？”

  凯拉帝再次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他过得挺好，至少不会像我是个杀人犯。他过得好就好，我死了之后，还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活着，也好像自己没有死一样，是不是长官？”

  凯拉帝看了看表，表示自己要走了。男孩忽然凑近了小声说，“听说我就要被送去做人体实验了。人体实验的话，会死得很痛苦吧？长官，有没有可以死得舒服一些的办法？随便什么药都可以，给我一点就可以。”

  “给你也没用，到时会搜身的。”凯拉帝说完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一个长官应该说的话，他的同情心已经出卖了自己。

  “放心，我会好好藏起来的。求求你了。”

  凯拉帝临走之前留下了一瓶强效镇痛剂。那并不能让他免除死亡，只是会让他好过一点而已。事后他从霍斯那边打听到了少年的罪行。因为家庭暴力，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妈妈，将自己的父亲刺死了。本来是应该得到同情的案情，而且他还是未成年人，最终却被认定为尚未成年就如此暴力，肯定是天生基因决定的，改造教育已经无效，而被判处了死刑。

  凯拉帝很快就把这件事忘记了，但是六个月之后，他再一次得到了他的消息。这一次是从苍夜那里。苍夜在自己的水上花园里意外救起了一个人，他松弛的肌肤，雪白的头发，所有的特征都显示他垂垂老矣，当时已经意识不清的他不断的重复着几句话，“死亡密码，杀死克隆人的武器……哥哥……”

  他所说的话，着实让苍夜吃了一惊，那是他们第一次听说“死亡密码”这四个字。苍夜给他安排了最好的医生进行抢救，医生确认他是因为吸食了某种化学药品导致了迅速衰老，骨龄测试证实他只有十八岁，DNA检测找到了他的身份。

  苍夜将所有的信息发给凯拉帝之后，凯拉帝才认出来这个少年，也许冥冥中自有注定吧，凯拉帝留下的那瓶镇定剂，让他在人体实验中忍受了强烈的痛疼，虽然不能减少身体的伤害，但无疑增强了他的承受能力。也许按照常例他和其他尸体一起扔进了焚化炉里，而他却用最后一口气爬了出来，被海浪冲进了苍夜的花园。

  听到这样的猜测之后，苍夜慨叹，“也许我们永远都不可能知道那样的秘密了，因为他已经非常衰弱，我们无力回天。”这时候凯拉帝忽然想到了那颗永不停息跳动的心脏。他建议苍夜为泠注射从恩雅身上提取的造血干细胞，希望那些不死的细胞可以在他的身上安家落户。

  凯拉帝的方案最终拯救了泠的生命，几个月之后，他完全复原了，从他身上，苍夜知道了关于“死亡密码”的秘密。在凯拉帝利用自己的权限核查了天使之翼的所有DNA资料之后，他们更是对这个秘密确信不疑，因为所有人的DNA序列中都被插入了一段靶序列，只要有特定的化合物结合到那个部位，就会对他们造成难以想象的伤害。苍夜又检测了很多普通克隆人的DNA，结果无一幸免。

  “凯尔，你难道真的要等着被帝国消灭吗？想一想你的战友，想一想那些无辜的平民？跟我一起建立一个属于克隆人的自由王国吧！有天使之翼的加入，我的计划就可以大大提前了。”

  那一刻对帝国心灰意冷的凯拉帝才终于动摇了。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计划是在拜托苍夜处理恩雅的遗体的时候。他们在战后的萨拉美见了一面，苍夜将他宏伟的计划告诉了他。凯拉帝吃惊不已，想不到一个年轻时的分手承诺，他竟然真的花了十几年时间去经营。

  “凯尔，这个计划也许我需要用一生时间才能完成呢。”苍夜说，“即便我建造出可以在海上漂流的家园，也需要军队的保护。要打造一支军队比打造一支船更难。而且到时候说不定还要经受天使之翼的炮火洗礼，和你好好打上一仗呢。”

  “你就不怕我现在告发你。”凯拉帝那时候并没有答应加入他，军人的责任感反而让他坚决地站在了帝国一边。

  “你要告发就告发吧。反正是为了你创造的世界，如果你想要毁掉的话就毁掉好了。”

  “少说这种不负责的话了。”

  之后他们各自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再也没有联系。战后star流行开来，夺走了他很多战友的生命，让他心灰意冷，现在“死亡密码”事件让他彻底下定了决心，去亲手创造一个属于克隆人的世界。

  “苍夜，这并不代表我们的关系会有任何改变。”凯拉帝强调着。

  “当然，像我这种大众情人是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将来我们的克隆人王国就是我庞大的后宫资源啊！”苍夜再次露出了玩世不恭的态度。

  “死亡密码”对他们是一个潜在威胁，要成立自己的自由王国，必须知道那个秘密，否则他们面临着所有克隆人的末日。于是凯拉帝利用自己在绿岛监狱探知的消息，策划了512恐怖袭击事件，他成功进入了研究所，在他消失的三十分钟里，他一直在试图窃取死亡密码的秘密，可是什么也没有找到。那可谓是一次失败的行动。而且被索尔曼看破了行动的目的。但是他们唯一的收获也许就是菲尔兰迪感染了star吧？

  第二十四章 毁灭武器

  “你说他感染了star？”卡兰特震惊了，在这之前还没有任何人幸存下来。

  “不错，如果他转院治疗的话，他的身份无疑会曝光。所以那个时候我只能隐瞒了这样的情报。想着走一步看一步。苍夜也一直在研发治疗star的药物，只是尚未通过实验，他从他那里拿了一些药物为他进行治疗，但是效果并不显著。但是恩雅再一次创造了奇迹，他竟然战胜了star，恢复了健康。生命总是在最严酷的环境中不断进化，这也是人类能够长存的原因吧。从他身上提取到的抗体，又做了进一步的改良就成了现在的苍夜手中对抗star的药物。”凯拉帝转头对恩雅笑道，“也许称你为天使确实并不过分，因为你从人类自己制造的灾难中拯救了我们。”

  菲尔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我好像什么都没有做的样子，呵呵！”是的，那只是上天选中了他来挽救人类的罪恶而已，所以他会背负起这样的使命，这就是他生命的意义。

  就在这次行动失败之后，安德烈的计划却给他们提供了第二次机会。在亚美里亚号上，安德烈迫于压力，加上泠从中斡旋，最后他将兰尼和拉尔让给了苍夜。

  “泠，你明明是被苍夜救的，为什么要跑到伊斯美尔去呢？”菲尔问道。

  泠耸了耸肩，抬头望着天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吹起了口哨，“这个可不能告诉你。这是我的秘密。”

  “去死！”

  “我觉得我也许也会像你一样不老不死呢。”泠笑道。

  关于泠的事，凯拉帝也知道一点点，他得知自己获救的原因之后，便离开了苍夜。他说既然他身上流着恩雅的血，就让他代替沉睡的恩雅去完成未竟的战斗吧。之后他的行踪没有人知道。凯拉帝相信之后他便加入了安德烈的恐怖组织，袭击卡兰特那一夜驾驶着蝴蝶的人就是他，虽然他一直不肯承认。

  本来凯拉帝打算在军队中呆到最后一刻，他的任何一点动作都可能引起索尔曼对天使之翼的敌意。但是在镇压恐怖组织的时候，从葛兰那里得知了索尔曼的杀意之后，凯拉帝知道自己已经呆不下去了，于是和葛兰，连同安德烈上演了一出假死的闹剧。

  他仔细检查之后发现自己的战机被改造过，很可能发生失控的状况。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没有发挥到极限。而且波曼的出现也严重的威胁到他的安全。与其天天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暗算，不如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内来一场轰轰烈烈的谢幕。但是那时候他也受了重伤。

  “这样我就什么都不欠你的了。”安德烈说，“下一次再挡在我的路上，我会毫不犹豫的干掉你。”

  但是凯拉帝知道，安德烈只是说说而已，在他心中始终顾念着当年的情意，并不会真的置他于死地。

  而同时，地下研究所意想不到的闯入给苍夜的计划以致命的打击，使他们暴露了武器研发地点。更为重要的是拉尔和朗落入了索尔曼的手中，事情变得刻不容缓。为了将同伴从索尔曼手中救出来。凯拉帝决定铤而走险，进入警察厅，并且由泠辅助他。

  他们屏蔽了监控系统之后，救走了拉尔和朗，原本他们的任务仅此而已。但是途中发生了变故，他们杀了索尔曼，最后索性将一切证据都销毁了。他们本来也想带走菲尔兰迪的，但是有人发现了异常情况，他们想要不动声色带走菲尔是不可能的了，凯拉帝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将自己暴露，于是他们只能悄然撤退。这件事被安德烈知道之后，安德烈将他暴打了一顿，他也没能还手。

  刺杀索尔曼的事把恩雅牵连了进来，他的身份最终也会被查出来。他们已经做好全面的计划准备不惜一切代价营救他。但是卡兰特接手Vinus之后并没有将事情闹大，甚至还对恩雅的特殊性进行了保密，这才让安德烈有机会将他救走……那个时候凯拉帝已经处在待机状态，随时准备接应，但是押送的防备并没有想象中的严密，所以凯拉帝并没有出马。

  本来他们可以从从容容的找到对付死亡密码的办法，再宣告自由王国的成立，但是那次意外逼迫他们提前起事。他们只能选择毁掉那些武器，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拉尔虽然盗取了“死亡密码”的秘密，却并不知道那些武器的去向，最后他们不得不从参与研究的上帝之手的科学家入手。所以他们精心策划了雷昂教授的绑架事件。

  从雷昂口中得到需要的情报，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他在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逃脱之后，很快就投降了，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他之后可以继续从事研究工作。他说自己只崇拜强大的事物。于是他们制定了毁灭“死亡密码”的计划。那是一次只能由飞克隆人完成的任务。同时他们发现了艾沙放在冷身上的追踪器，于是将计就计，让菲尔在假装被捕，同时他们控制了葛兰教授，让葛兰化妆后进入上帝之手，计划就顺利进行了。

  剩下的事已经谈不上秘密。

  “索尔曼是您杀死的吗？”冷坚持听完了凯拉帝所有的讲述之后问道，他依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凯拉帝点了点头，“如果你要报仇的话，就冲我来好了。”

  冷握紧拳头，身体不停颤抖着，他瞪视着凯拉帝片刻，然后转身冲了出去。一个是自己感激的人，已埋于黄土之下；一个是自己敬仰的人，站在自己面前坦荡而无畏，这仇到底应该怎样报？他的心中呜咽着一片海，涛起涛落，澎湃不息。

  第二十五章 维护尊严

  夕阳满天，染红了波澜壮阔的大海。抛开众人，凯拉帝单独和菲尔漫步在海滩上。菲尔调皮的捡起贝壳远远的将它们抛入了大海。

  “冷的事，我会开导他的。”菲尔说。

  凯拉帝点了点头。

  “不过，索尔曼不是你杀的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因为不符合你的做人风格啊！是泠杀的吧？我看到冷问的时候，他一直在看着你。”

  “负责整个任务的人是我，无论出了什么状况那都是我的责任。”

  “凯尔，你是不想兄弟两个反目成仇吧。再说，泠那样做也是为了将冷解放出来吧。”不过那个混蛋竟然趁机亲了自己，这笔账将来一定要好好和他算一算。

  “菲尔，你真的长大了呢。”凯拉帝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儿子也不错，体贴善良，心思缜密，又不是天真活泼。

  “真的很高兴，下一次不用和你为敌了。”菲尔说。

  “我也不想杀死你第二次。”凯拉帝道。

  “切，凯尔太目中无人了，现在我已经进步了很多，不再是菜鸟水平了。”

  凯拉帝相信在安德烈的教导下，菲尔兰迪会有长足的进步，而冷也会在他身边保护他。

  “不过还是很感谢你，在我第二次人生中充当我的导师。想一想我的第二次人生可能比第一次人生有趣的多了。”

  “也谢谢你。”

  “谢我什么？”

  凯拉帝微微一笑，没有说下去，那也是他独特的回忆，作为父亲的珍贵回忆，没有生育能力的他原本永远也体会不到一个做父亲的感觉，但是教导菲尔的那一年给了他弥足珍贵的经验。“我还是要提醒你，就算没有天使之翼，奥斯帝国也是很强大，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嗯，我已经做好了打长久战的准备。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无论牺牲多少生命，我们一定要赢得自由，有尊严的活着。”菲尔望着天际慢慢沉入海中的落日，目光中充满了坚毅与不屈，这一刻凯拉帝觉得他真的长大了，有能力独自去高飞了。

  菲尔感觉气氛有些严肃，转头哈哈笑道，“也许我应该多克隆几个自己出来，以备用呢，我可是万能的良药。”

  “菲尔，正是因为这样，你更要好好保护自己。”凯拉帝嘱咐着，现在他肯定是所有人追逐的目标，对于长生不老的渴望会让人做出疯狂的事情。

  菲尔感激的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道，“上次分别的时候，凯尔拜托我的事情，我已经做好了。我的血液就保存在那辆医疗车上。”在凯凯拉帝出征之前，他们曾经单独谈过话，那时候凯拉帝的话还历历在目。

  “如果我回不来了，希望你能救卡兰特一命。”凯拉帝乞求道。那时候凯拉帝只是告诉他，他的细胞发生了变异，有着神奇的复原能力，可以战胜任何伤病，他希望菲尔能够贡献一点细胞拯救病入膏肓的卡兰特。并且给了他一份电子版的研究报告，让他交给罗伊，罗伊就会知道应该怎么做。那时候他忧伤的表情深深的印在了菲尔的脑海中，只是处在震惊中的菲尔根本没有想到去仔细询问，凯拉帝就结束了对话。

  “你早就用我的细胞在小白鼠身上做过实验了吧？”菲尔撅着嘴道。

  凯拉帝不否认。

  菲尔气呼呼的道，“你没有制造出长生不老或者长着一张人脸的小白鼠吧？”

  “嗯，说不定很多年之后，会有那样一只老鼠跑来和你认亲哦。”凯拉帝笑道。

  “那我就克隆一只凯拉帝型的老鼠给他作伴。”

  父子两个都笑了起来，这当然是笑话，人类的基因还无法和低级动物的基因完全融合，凯拉帝的研究只是采用基因疗法，将菲尔的DNA片段插入了患病的小白鼠中，部分小白鼠最终克服了疾病，恢复了健康。

  “不过，也许根本用不到了。”凯拉帝说，卡兰特的固执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他是攻陷伊斯美尔的最大功臣，怎么可能去享用菲尔的DNA来拯救自己呢。

  “告诉他，他救过我一命，这是我还给他的。”

  凯拉帝点了点头，但是他知道希望并不大。“作为回报，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

  “你还记得你刚刚醒来的时候，总是叫我抱着你睡吗？”

  菲尔笑了起来，那对他来说就像是孩童时候的记忆一般。刚刚苏醒的他，面对黑暗总是充满了恐惧，心灵还处在婴儿阶段，总是希望父母抱着自己睡觉，搞得凯拉帝非常无奈，不得不一遍一遍的解释说自己不是他父亲。

  “你告诉我说，在你之前沉睡的时间里，感觉睡在温暖的怀抱里。”

  “是啊。确实有那样的感觉，你不是说那只是恒温箱的原因吗？”

  “不，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听苍夜说，是那个家伙，他说你一个人睡在那里太孤单了，所以总是在夜里偷偷溜进恒温箱抱着你睡觉。”

  菲尔已经知道凯拉帝说的是谁了，除了泠根本不可能有别人！“那个混蛋！”菲尔歇斯底里的喊道，这就是他所说的独特的回忆吧。

  “他喜欢你。”凯拉帝说。

  “让他去死！”

  凯拉帝笑了起来，看小孩子们打情骂俏也别有一番趣味。

  送走菲尔他们，凯拉帝和卡兰特继续享受着二人世界，这一次卡兰特睡在了医疗箱里。

  “麦伦，我已经找到了一种方法，可以治你的病……”给卡兰特输完营养液之后，凯拉帝试探着说。

  “是用恩雅的DNA吧？”卡兰特说。想起讲述泠复活过程时，凯拉帝投过来的眼神，卡兰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他真的找到这治疗自己的方法就不会时至今日才说出来。看到凯拉帝点了点头，卡兰特叹了口气说，“凯尔，让我带着一点尊严离开这个世界吧，我的双手沾满了伊斯美尔人的鲜血，如果还要接受恩雅的鲜血救治的话，我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

  凯拉帝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作为军人他们以杀戮为己任，但是他们也尊重生命，懂得生命的尊严。他握着卡兰特的手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我很抱歉，花了四五年时间，也没能找到治疗你的病的方法。”

  “你……当军医……难道就是为了……”

  “虽然我也厌倦了战争，但是我之所以选择军医并不是安德烈所说的想用拯救生命来完成救赎，我想亲自找到治疗你的方法，我想看到一个健康的你……”

  “凯尔……”卡兰特感激的说不出话来，他探起身在凯拉帝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凯尔，正是因为有医学无法攻克的难题生命才更值得敬畏不是吗？如果有一天生命可以让科学家玩弄于鼓掌，那么作为人类的尊严也就完全丧失了。凯尔，我的死也没什么值得可惜的，你知道我是用四十年时间做完了一生应该做的事，夜以继日，不曾浪费一分钟，所以我的生命也值了不是吗？而你的存在又让生命的价值翻倍了，所以我其实比大多数人活得都更加充实，更加幸福。”

  “麦伦……”可是我希望你活下去，希望你陪我走完长长的一生啊！也许总有一天会让你改变主意的吧，也许当战火烧到雪兰佳，当你的同胞再度浴血奋战的时候，我可以说服你放下尊严，活下去，去拯救更多的生命吧！凯拉帝心中这样的希望从来没有破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