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瓮
作者:旧雨东来
正文
正文 第一章
  张延歌,身高一米七四,勉强够上中国男人的平均身高,喜欢看动漫电影,是个典型宅男,有些自恋,不过从小到大在邵兴然面前就没底气。

  一直以来,张延歌都觉得自己是个正常男人,看到漂亮的长发大眼妹子会心花怒放,走在路上看到前面有留着黑长直发的妹子,会加快脚步超过去再回头偷眼打量,上学期间也收到不少女孩子的情书,有过心仪的女神,感受过魂不守舍的悸动。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张延歌始终惦记着那个叫邵兴然的男人,这点让他不禁怀疑起自己的性取向来。

  其实这事说出来真丢人,毕竟生活在中国,跟西方比起来在这方面还是很保守的,所以为了掩人耳目,在大学毕业后,张延歌也顺水推舟试着谈了一次恋爱。

  当然也不能说这是一次不负责任的尝试,因为对方是个好女孩,懂事独立,姿色上乘,张延歌是真的很有好感,像他这种跟高富帅不沾边的人能讨一个这样的优质老婆已经很幸运,他知足了。

  只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性格脾气,生活习惯等等难以磨合,最后还是以分手收场,可能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比如价值观不同,年轻气盛的心还没稳定下来,又或者是时间长没了新鲜感,相看两生厌。

  分手对张延歌来说都是个遗憾,只能说感情这事真不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

  回到主题上来。

  张延歌觉得自己可能是个男同这件事世界上只有邵兴然一个人知道,有可能连邵兴然都不知道,因为邵兴然是他喜欢男人的启蒙,只是小时候一直没意识到,后来有点苗头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发展。

  邵兴然是张延歌小学时代的玩伴,高张延歌一个年级,小时候打打闹闹亲亲抱抱都很正常,也没觉得不妥,一起玩土匪游戏时,张延歌都要拉他作伴,一起对抗外敌,因为邵兴然很厉害,运动神经好学习成绩也名列前茅,让人有安全感,张延歌就老喜欢扒拉着他胳膊,他也一直做出保护者的姿态来维护张延歌。

  放学后一起做作业,张延歌都拿邵兴然以前的课本抄答案,课本有改动的地方就叫他帮着做,因为张延歌的成绩实在一般,但偏偏又是老师们眼里的乖宝宝,老师们都喜欢喊他回答问题。

  为了避免让老师们失望,更为了不在课堂上丢脸,他都是这么应付过来的,邵兴然是背后的大功臣。

  后来小学读完,因为搬家转校,便跟邵兴然失去联系,但张延歌一直惦记着他,这中间的很多年时间都断断续续找他,张延歌想弄明白自己的这份心思。

  但是很多次都以失败告终,校友上一查邵兴然的名字出来好几页,张延歌花几个小时一个一个看一个一个排除,最后都无疾而终。

  因为小学上完就不知道邵兴然的情况了,找起来就特费劲。

  找到后来就没啥信心了,算算年纪,搞不好邵兴然都已经有女朋友,也许婚都结了,张延歌心里不禁有点遗憾失落。

  其实这也怪张延歌自己,是他记性太烂!曾经也有那么一次机会……

  那是初中的一次暑假,张延歌经不住思念,特意乘车花了两个多小时去邵兴然家里拜访,那时邵兴然在家,正躺在后院的凉席上看书,大夏天,热得要命,邵兴然穿着无袖加大裤衩,旁边摆着一台小电风扇对着他呼呼的吹,邵兴然皮肤特别白,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很惹眼。

  进门之后,张延歌跟邵兴然的妈妈问了声好以后就不知道再说什么,其实他有很多话想说,比如现在的同学好不好,学习怎么样了,以后想考去哪里,学什么专业,想去南方还是北方求职发展,然后再一起回忆小时候的趣事。

  但是邵妈妈就坐在凉席旁边,也没说回避一下让老同学叙叙旧,就直直的盯着张延歌看,搞得张延歌舌头打结打不开话匣子。

  张延歌知道,是他要求高了,人家自己家里有什么理由回避的呢。

  然后他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邵兴然躺那里看书,邵兴然时不时问问他的近况,他就如实随便说说,一个坐着,一个躺着,每次说话邵兴然都要抬头,张延歌看了都替他累。

  后来感觉邵兴然有点懒洋洋的,他本来天生看人的眼神就是这种懒洋洋不耐烦的类型,也可能是夏日午后困意袭来,说话兴致不高,所以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不太欢迎张延歌一样。

  张延歌特意跑一趟却得到这样冷淡的待遇,让他有点自讨没趣。

  邵妈妈又一直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张延歌就不再想继续呆下去,虽然还有好多话没说。

  走之前他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拿到邵兴然的联系方式!

  那时的初中生还没有自己的手机,邵兴然便给他写了一个便条,上面是扣扣号码,他拿到手之后就说时间不早准备走了,邵兴然也完全没留他,连一句客套话都没说。

  其实那时候才下午三点多,到晚饭时间还早得很。

  这是他们中间唯一一次见面,在张延歌心里留下的印象不好。可能是出于这个原因,张延歌把那个很重要的写有邵兴然扣扣号的便条搞丢了!后来每一次想起来,张延歌都想狂骂自己猪头。
正文 第二章
  终于在去年,张延歌通过校友网找到了邵兴然。

  那段时间老是做梦梦见邵兴然,可能因为心里一直有个期待,连续十多年总会断断续续周期性的梦到他,而那段时间梦到他的频率特别高,梦里各种稀奇古怪的偶遇,张延歌就琢磨着:难道是缘分到了?那就再试一次吧。

  结果那天张延歌在校友上第三个点开的叫邵兴然的人居然在线,张延歌拉开他的说说记录,又查看他的个人资料,粗略看了看感觉有几分相似,心里特别激动,马上加他好友。

  对方也很快就回应加张延歌为好友,张延歌手指都激动地有点颤抖,立马打出一行字问他是不是某某市区某某镇的邵兴然。

  对方回:“是你?我就说看你的名字这么眼熟呢!”

  张延歌心里顿时拔凉,邵兴然居然语气淡淡说眼熟,搞得好像早就忘记他一样,一腔热情马上被泼掉一大半。

  但他还是很急切的找邵兴然要了手机号码,还把自己的手机号也发过去。

  邵兴然回信息说:“我要好好保存,免得又找不到了。”

  张延歌心里又热乎起来。

  那天是工作日,两人都在上班,忙里偷闲啰啰嗦嗦聊了下各自的感情生活,工作倒是没有多说,邵兴然说他在W市,跟张延歌所在的地方还真有点远,竖跨半个中国。还说他现在单身,之前谈过一个妹子已经分了。

  张延歌没问邵兴然分手原因,他从来不喜欢跟别人讨论情感问题,特别是分手原因,因为他自己的都说不清楚,总感觉别人也差不多,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问了不是为难人吗?感情本来就是很复杂的事,也不可能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

  跟邵兴然边聊天,张延歌边刷他空间,最先去看空间相册,居然一张真人照片都没有,空间里面极其干净,基本看不到什么有用信息。

  后来因为快要下班,就没再多聊。

  张延歌以为这次联系上邵兴然以后,他就会吼吧吧的天天找邵兴然聊天套近乎,但他好像高看了自己的热情,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他居然都没有再跟邵兴然联系。

  邵兴然也没有找过他,只是偶尔在他发的说说上点赞。

  也许有一方面是因为工作,在外面的世界打拼是真不容易,每天赶公交上下班,在人山人海的站台每天变身为超人烈士,下班后回到出租房瘫在沙发上都不想再动弹,连上学时迷恋的游戏都摸得少了。张延歌不是个精英,而是底层打工仔一个,累死累活也只能勉强养活他自己,在大城市里租一个环境好点的房子都要了他半条命,幻想里的风花雪月也随着年纪一去不复返,还好他神经粗,生性乐观看得开。

  接着在时间上就迎来了过年,过年按照老家的习惯,是不远万里也要赶回家跟爹妈团聚的,况且一个男人在外面过年也真是孤单寂寞的很。

  在过年前张延歌给邵兴然发了信息,问他过年是否回家。

  邵兴然回:“不回家等着被老妈批斗啊!”

  没有任何社会关系,张延歌跟黄牛贩子斗争了几天几夜,各种刷票软件一起上,终于抢到一张年三十的火车票可以跋山涉水回家了,还是张无座位的票。

  张延歌计划着回家后去邵兴然家里拜年,他突然很想看看邵兴然现在长成了什么样子,总觉得对方要是长残了可就对不起他这趟长途跋涉。

  春运是最让人头疼的事,张延歌这等屌丝首选交通工具便是火车,一年一次的挤火车盛况即使看得再多也还是让人头皮发麻。

  随身携带的行李很简单,就只有一个双肩包,里面装了一套换洗的衣物和一支牙刷,手里拎着一个装有泡面和饼干的塑料袋,为了减少跑厕所的麻烦只带了两瓶矿泉水,跟那些大包小包返乡的农名工比起来,这大大增强了他挤火车的战斗力。

  张延歌极其怕麻烦,工作遇到要外出办事的时候,经常是一天只喝两次水,出门前猛喝几口一直到晚上回家再喝几口,中途再怎么口干舌燥也不愿意买水,已经养成了习惯。

  不是吝啬那两块钱,实在是因为懒到一定境界了不想多走那几步路。

  路边的自动贩卖机也从来没有尝试使用过,有时还会像白痴一样担心会不会把钱投进去了饮料却出不来,那笨手笨脚的样子被路人看到的话得多丢人,张延歌想了都会脸红。

  过了检票口,张延歌像个豹子一样第一个冲到相应的车厢门口排队,上了车先占领自己的一块空地,接下来便是漫长的二十个小时的艰苦等待。

  下了火车再浑浑噩噩转大巴,回到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张父张母早早地就把家里收拾干净光亮,做好晚饭摆好拖鞋,只等张延歌进家门。

  “延歌啊,饿了吧,快洗洗手坐下吃饭。”老妈心疼的看着他长途跋涉后的疲态。

  一年没见老爸老妈,张延歌也很想他们,可他实在没什么食欲,只喝了两口粥,跟爸妈随便说了几句便躲进房间。

  脚踝因为长时间站立有点肿,脸上因长途旅行缺水而泛着油光,张延歌随便洗了把澡,便把自己埋进被窝里补眠。

  在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还给邵兴然发了短信。

  “我今天才回家,你呢?”

  “我昨天回来的。”

  “哦,过几天去找你玩哈。”

  “行,初三后我基本都在家。”

  张延歌把手机放到远一点的书桌上,带着即将见到邵兴然的那种恐惧又期待的心情慢慢睡着了。
正文 第三章
  大年初五终于得空,张延歌一大早就收拾好自己,出门前给邵兴然发了信息,打了个即将到访的招呼,也没等到邵兴然回信息,就带着家里过年收到的几个大礼包,兴冲冲搭车出门直奔邵兴然的家。

  这么多年没去过那一块地方,道路整修过,很多建筑都变了,一栋栋两层小洋楼一个挨着一个,路边一长排楼房都长得差不多,张延歌瞪着眼睛仔细辨别那些楼房的差异。

  只记得他家就是在大路边旁边的其中一栋,具体的哪一家早已经忘记,张延歌只能缩着脖子一家一家走过去。

  毕业后一直待在南方工作,已经习惯了南方温和湿润的气候,突然回到家后很不适应,感觉老家的冬天特冷,强劲的北风呼呼吹在脸上冻得张延歌直哆嗦,他把里面卫衣的帽子拉起来扣在头上拉紧绳子。

  后来终于找到一栋两层小楼,感觉跟记忆力里邵兴然的家相似度达百分之九十,就敲了门,等了大概两分钟,张延歌听到有脚步声走近,然后是开门的声音,心跳不可抑制的加快,他居然有点紧张。

  门被打开后是邵兴然的妈妈,这么多年她都没怎么变老,张延歌一眼就认了出来。

  “阿姨,新年好,给您拜年啊。”张延歌送上一脸自认为乖巧的笑。

  “呀~张延歌啊!”邵兴然的妈妈愣了一下才认出他来,张延歌赶紧拉下帽子整理衣服和头发。

  “呵呵呵,是啊,阿姨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呢。”先拍拍马屁。

  “哈哈说笑呢你,小伙子越长越帅了,真白净。”

  张延歌走进去把手里的几个礼包递给邵母。

  “还这么客气!你来找邵兴然是吧?他个懒货还是楼上,估计刚起来。”邵母仰头扯着嗓子喊:“兴然,你老同学来了,还不下来!”

  张延歌笑呵呵地直说不急不急。

  然后楼道传来邵兴然懒洋洋的声音,“张延歌是吧!马上下来了。”

  隔了几分钟,他听到下楼的脚步声,然后看到一个穿着可爱厚棉衣家居服的男人,头发翘起,衣服上还有小熊头像。

  愣了愣,认真看邵兴然的脸,还好,没长残,还是眉清目秀皮肤白皙的样子,眼神还是那种万年不变懒洋洋的不耐烦的样子,就是头发乱了点,而且长高了很多。

  张延歌记得小时候他们差不多高,现在居然有了这么大差距,心思一晃立马开始天马行空的想象了:比我高好啊,这不更合适么!唉?我这想什么呢!

  还没意淫完就听到邵兴然慢悠悠来了句:“靠!这么早。”

  张延歌本来以为多年不见,邵兴然应该客气一点的,毕竟不是小时候了,没想到他还真不见外。

  瞥了眼邵兴然家里大厅里挂着的钟表,已经十点三十七分。

  “走,到楼上去!”邵兴然打量了他一眼,招呼他上楼。

  邵兴然的房间开着暖气,一进去整个人就放松了。

  “穿这么少不冷?你怎么还是这么瘦不拉几的。”邵兴然边说边找了个一次性杯子,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张延歌,还顺便整了整他自己的头发。邵兴然的头发很黑,发质很硬,是张延歌羡慕的那一种,不像他自己的,软塌塌的棕黄色,总给人一种营养不良的错觉。

  “在南方没备什么厚衣服,哪知道老家这么冷,不过也待不了几天就是。”张延歌接过水捂在手里,不用想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怂,大清早爬起来搭车赶过来,还在寒风里走了十几分钟。

  “什么时候返程?”邵兴然坐在电脑桌子前随口问。

  张延歌瞥了眼他的电脑屏幕,是个数据分析之类的表格。

  “初七的票,怎么…放假还忙工作啊?”

  “就只有八天假期,回去还有一堆事忙。”邵兴然轻皱眉头。

  张延歌看了看邵兴然的精英脸,猜想他的这个假期可能过得不是很顺心,“这么累,你干嘛不留家里帮你爸的忙?”

  邵兴然的老爸开了个食品公司,在张延歌的记忆里生意一直很好。

  “暂时不想留在家里,还年轻应该出去闯一闯,以后估计老二来帮我爸打理生意。”

  “有想法啊!”张延歌知道邵兴然有个小他两岁的弟弟,现在还在读大学,小时候因为他弟弟腿部有点残疾,走路姿势有些别扭,年少无知的张延歌觉得很可怕就没多接触。

  “哦,你弟呢,怎么没看到人?”

  “今天跟我老爸走亲戚去了。”

  “你现在在W市做什么的啊?这么忙?”

  “做市场的,一个影视传媒公司。”

  张延歌白痴似的瞬间觉得邵兴然高大上了,不像他学了个英语专业,还没拿到六级证书,出来校门后才觉得社会残酷,又不能像个女孩子一样找行政文秘之类的工作,凭着一点男性本能做了关于互联网推广的工作,勉强自力更生。

  “你呢?现在做什么的。”

  “推广,偶尔写写软文之类的,你准备一直留在W市发展吗?W市毕竟是内陆地区。”张延歌这话有一部分出于私心。

  “相比起来,肯定是你那边比较好,毕竟是沿海城市。我也在考虑换个地方,现在的公司也没有太大发展,家族产业,管理层很复杂,待着也没意思了。”邵兴然微微皱了下眉,张延歌看着他的脸,心里一怔,觉得这男人现在真特么帅!

  同时也很期待,他所待的G市属于沿海地区,机会更多,很适合邵兴然这样有野心的人。

  “要不你来我这里发展呗,有人接应也好开头。”张延歌大胆建议,本来毕业才一年,也没有建好人际脉络,离开一个城市重新再来算不上很吃亏。

  “呵!考虑考虑,要走也没这么快,至少要等手上的一个项目结束再说。”

  “刚好趁这个时间考虑下换地方的事哈。”

  “恩,行!中午留下来吃饭!”

  然后两人没再多聊,为了避免尴尬,他找邵兴然要了一本书来打发时间,让邵兴然忙自己的事不用管他。

  邵兴然嘲笑说:“看书?你还真文艺,我这就只有初中时买的几本武侠小说了。”他边说边从柜子角落里翻出两本脏兮兮的厚书,封面厚厚一层灰,邵兴然抽了几张餐巾纸,和书一起递给张延歌。

  张延歌拍拍书面上的灰尘,真坐在一边翻看了,偶尔偷瞄几眼邵兴然的侧脸和他懒洋洋又有点不耐烦的盯着电脑的眼睛。

  邵兴然的睫毛挺长,感觉质地跟头发很像,又黑又坚韧。

  张延歌想起小学时,有很多女生喜欢邵兴然,但都没胆量跟他表白,因为邵兴然看起来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少爷样子,于是张延歌便成了专门传信的,每次把信交给邵兴然时,都会被邵兴然骂多管闲事。

  有一下没一下翻着书,大概过了四十分钟,邵兴然站起来拉开衣柜,扒拉出一套衣服,“我换身衣服,估计再等会我妈要叫我们吃饭了。”

  张延歌看他利落的脱了自己身上的夹棉家居服,虽然里面还穿了衣服,但因为是贴身的,体型很醒目,能隐隐看见肌肉的轮廓,“哟,你平时还有健身?”

  “周末会去健身房,要不然人得颓废下去。”

  邵兴然从小就是个话不多、做事有条理有计划的人,他讲什么都让人感觉很有说服力,等他穿好外出的衣服,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张延歌精神一震打量他。

  身高大概一米七八,体形健美,肩宽腰窄腿长,穿着中长大衣,韩剧男主角的范儿立马显现。

  张延歌想想自己纯屌丝的寒酸样儿,顿感不能往邵兴然身边站了。

  “自己家下去吃个中饭,有必要穿这么正式?”把手里的书扔在邵兴然电脑旁边,张延歌斜着眼睛嘲讽。

  “以防下午有客人来,再说穿着家居服接待同学吃饭?我妈又得唠叨死我。”他看看手机时间招呼张延歌一起下楼。

  房间外没开暖气,张延歌一出来就忍不住缩脖子,在南方呆惯了,过冬回老家就是受罪,回来之前没想这么多,可能是因为要见邵兴然,过于激动把这茬给忘了,张延歌心里默默打算着回去买几套像样的过冬衣服。
正文 第四章
  邵母烧了一大桌子菜,当然并不是特意为张延歌一个人准备的,中午一起吃饭的除了邵兴然的家人以外,还有另外几个客人,邵兴然介绍说是他大姨、大姨夫和表妹。

  张延歌看了一圈,邵兴然的大姨跟他妈妈长得确实有几分相似,他表妹看着二十岁左右,是个标准美女。

  上桌子开饭,张延歌点头哈腰地跟大家打招呼,觉得有点尴尬,人家一大家子都是亲戚,聊的都是家常话,他完全插不上嘴,只能闷头吃饭,又不能表现得太狼狈,跟八辈子没吃饱过一样。

  邵兴然饭桌上话很少,就坐在张延歌旁边,估计是为了照顾他,时不时跟他聊两句。

  饭桌下有条雄赳赳的漂亮哈士奇绕来绕去捡骨头啃,邵兴然老是用手去扒拉哈士奇的头,想把它赶走。

  张延歌很喜欢狗,每次都把哈士奇往自己脚下带,“这狗什么名字?”

  邵兴然:“没名字。”张延歌抬眉毛不相信。

  “他们都叫它二哈!”说话的是表妹。

  张延歌哭笑不得,这名字也取得太随便了,他又问邵兴然:“你不喜欢狗?”

  邵兴然扔下一块骨头给二哈,然后才回答说:“喜欢啊,不然干嘛养?”

  “你养的?”

  “嗯,过年才带回来的。”

  “……”张延歌心想他工作这么忙还养一条狗,况且养哈士奇可不便宜,真爱啊!陡然一句话从张延歌的心里呼啸而过: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哈士奇!

  饭后女人们聚在一起聊天,张延歌跟着邵兴然待在小客厅里陪他奶奶打发时间。

  邵奶奶年纪大了,有点老年痴呆,但是一颗疼爱孙子的心一点都不减,反反复复叮嘱邵兴然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不多久,外面三个女人就支起了一桌麻将,喊张延歌凑数,张延歌直摆头说不会,邵兴然也示意不感兴趣。

  三差一,她们便去隔壁找了一个大妈,结果大妈还带了自己媳妇和孙子,大妈二话不说,上桌子搓起了麻将,那媳妇就抱着个奶娃娃晃来晃去跟大家聊天,显然都是经常串门的老客。

  邵奶奶看见小孩子眼睛都迷成了一条缝,开心的不得了,那媳妇便把娃娃抱过来放在邵兴然腿上玩。

  邵母边打麻将边伸直脖子跟邵兴然唠嗑,念叨着什么时候也给她一个可爱的孙子。

  邵兴然的表妹笑嘻嘻说:“快了快了,我表哥这么帅,妹子排着队等呢!”

  邵兴然也不搭腔,一副跟自己没多大关系的酷样儿,只不过嘴角向上勾着弧度,似乎心情不错,手指头逗弄着奶娃娃,画面非常和谐。

  张延歌表情一瞬间有点僵硬,赶紧调整过来去逗小孩,看小孩长得真是可爱,一双无辜的眼睛左看右看,也忍不住去抱。

  肉嘟嘟的触感,就是不太老实,在张延歌怀里蹦来蹦去,甚至一个鲤鱼打挺差点从胳膊肘栽出去,邵兴然赶紧扶了一把,才没出事,奶娃娃也被吓到了,放开嗓门嚎哭。

  张延歌吓出冷汗,也不敢逗小孩玩了,就在一边发呆,从窗户看出去,白茫茫一片,才发现外面在下大雪。

  邵兴然瞥了一眼张延歌,问:“无聊了?”

  张延歌干笑,“没有啊。”

  邵兴然看墙上的钟表:“等会我去接我爸和我弟,在亲戚那里吃晚饭。”

  张延歌:“嗯,这外面下这么大雪,开车小心点,我也差不多该等车回去了。”

  邵兴然:“你家现在住哪?”

  张延歌:“xx中学不远的地方。”

  邵兴然:“那刚好可以顺路载你一程。”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两人跟麻将桌子上的几人打了个招呼,就开车出发了。

  是一辆路虎,邵兴然驾轻就熟,张延歌还没考驾照,短时间也没这打算,他工作用不上车,也没钱买车。

  车内一时之间安静下来,邵兴然不是个会找话题缓解气氛的人,张延歌随口问:“什么时候考的驾照?”

  “工作需要,一出来工作就学了。”

  张延歌愕然,本以为这车是邵爸爸的,听邵兴然这话明显是他自己的车,“这车你自己买的?”

  邵兴然:“嗯,分期付款的。”

  他说这些的时候,一直是直视前方开车,语气也跟平淡,但是张延歌觉得他很帅,甚至还有点霸气。

  男人最帅的时候就是霸气的时候,更何况还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霸气。

  张延歌心里一股激流冲过,同时也有点自卑,相比起来,他混得逊色多了。

  他决定聊一点轻松的话题,“我记得你是十月份的生日吧?你什么星座?”

  邵兴然侧头看了他一眼,回答:“天蝎座。”

  张延歌:“我巨蟹座。”然后心里开始搜索天蝎男的特点。

  邵兴然笑了一声:“你就把世界上的人分成十二种?”

  张延歌瞪了下眼睛:“怎么了!”

  “没,好像只有幼稚的人才看星座。”邵兴然一扬眉毛。

  张延歌也不生气,他本来就不是老练的人,也不觉得幼稚是个贬义词,在这个社会上,幼稚反而难得,突然又想起小时候就迷惑的问题,问:“为什么十二星座里面,只有处女座没有处男座!”

  邵兴然:“有啊,它后来改名叫射手座了。”

  张延歌一瞬间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内涵,嘴角一抽,略带鄙视的眼神看着邵兴然,脸还有点发红。

  邵兴然抬眉,漫不经心补充道:“你在脑补什么?那话不是我说的,网上看的。”

  张延歌:“……”

  邵兴然一直把他送到家门口才离开,走时说:“多联系,大概两个多月后吧,我可能去你们沿海地区,到时要麻烦你了。”

  张延歌一颗心差点高兴地飘走,觉得有点不真实,这进展似乎太顺利了,恍恍惚惚别过了邵兴然回家。
正文 第五章
  有了明确希望,张延歌反而度日如年起来,恨不得快进时间。

  年后返回公司,工作时经常走神发呆或者傻笑,每天都要去看一遍邵兴然的空间动态,只可惜邵兴然从来没有更新过,他也不好意思追问邵兴然现在的工作情况,有没有辞职,什么时候交接完毕等等,生怕问多了就会泄露自己的小心思。

  但是一个人瞎想得多了,又担心邵兴然会不会改变主意不来了,过年时说的话会不会只是随便说说敷衍,就算不是敷衍,也可能这几个月里认识了喜欢的漂亮女孩,他那么出色,喜欢他的女孩肯定一大推,越想张延歌越郁闷,甚至都快出现胸闷气短的症状了。

  一次跟同事聊天,聊到微信,同事都惊讶他居然不用微信,张延歌心里一个激灵,会不会邵兴然大多是用微信的呢。

  他赶紧去安全市场下载移动端装上,注册登陆,选了一张近期的照片做头像。

  通过电话簿导入朋友,发送验证之后,没出二十分钟,邵兴然就通过了他的好友添加请求。

  邵兴然的头像是张侧面照,照片光线不好,看起来不是特别清楚,有种朦胧的性感,从鼻子的轮廓,张延歌一眼就认出是邵兴然本人。

  消息提示,邵兴然发来信息:终于舍得用微信了?

  张延歌:……用不习惯,一直用扣扣。附带一个尴尬的表情。

  邵兴然那边没回,张延歌去看他的相册动态,果然比空间好得多,有不少照片似乎是发布会现场拍的,然后是些行业转发,他个人的照片很少,偶尔有些饭局上的合照,然后是二哈的各种憨照。

  过了几十分钟,邵兴然又发来消息:我大概四月底或者五月份过去你那,要麻烦你了。

  张延歌精神一震,一直以来心心念念可不就等他那句话么!

  张延歌豪气万丈:哪会麻烦!兄弟一场莫见外!

  邵兴然:嗯…最近工作怎么样?你们那天气呢?

  张延歌:工作还是那样,这边天气比较热,四月份就跟夏天一样了,你可能会不太习惯。

  张延歌突然想起租房子的问题,也不能太自作多情,邵兴然不一定愿意屈尊跟他挤在一个小地方,于是试探着问:你到时过来是先跟我挤一挤,还是说我帮你在这附近先租好房子?

  邵兴然:方便的话,还是先住你那里吧,等工作的事情确定好了再说。

  张延歌简直欢喜得过了头,连忙回:我也是这个意思!

  邵兴然:那具体时间确定了我再联系你。

  然后是两个月的等待,张延歌几乎是掰着手指头过日子。

  三月底开始,张延歌就像个待嫁的新娘患上婚前综合征,各种忧虑随之出现,焦虑且茶饭不思,晚上还睡不好,尽是稀奇古怪的梦,梦里在邵兴然面前各种出丑。

  周末的时候,就发神经一样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收拾杂物打扫卫生,他以前都是一个月难得打扫一次。

  把该换新的生活用品一股脑全换了,还咬着后槽牙买了更高一个档次的来代替,然后是给邵兴然准备的拖鞋毛巾之类,就像对待即将到来的女朋友般用心。

  书上说,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会觉得自己的世界很狭小,自卑的拿不出手。

  张延歌想起这话,一瞬间又苦闷起来,哭的心情都快有了,神经质的又开始希望邵兴然还是改变主意别来沿海地区最好了。

  就在这反反复复的复杂心情里,终于等到了邵兴然的确切消息,他五月二号的机票,下午三点半到达。

  五一国定假日,张延歌完全没有享受到放假的惬意,二号一大早就起床,把房子又收拾了一遍,满身大汗之后去冲了个澡,然后在简易衣柜里翻衣服,换了两套衣服都不满意。

  其实张延歌长得很好,身材匀称皮肤白皙,只不过头发、眉毛和瞳孔都是浅棕色的,嘴唇又因为运动不足缺乏血色,所以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没有颜色,显得有点苍白。

  张延歌内心抓狂:我要不要买个口红为自己添点颜色啊啊啊!

  最后他还是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出了门。

  在早餐店慢悠悠吃了肠粉,然后搭地铁转乘大巴去机场,到达机场的时候才中午十二点,张延歌找了个机场附近的快餐店坐下等,下午一点的时候买了份中餐吃,然后不停地看手机时间,度秒如年。

  到了三点,张延歌麻利的爬起来赶去出口等,厅里有不少来接机的人,一个个都伸长脖子看,还有接客人的导游举着小旗子。

  不多久出来一波人,张延歌左看右看没看到邵兴然,担心两人会走岔错过,连忙给邵兴然发了个信息,发完信息抬头,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在远处举着手机对着他挥手,嘴角挂着好看的笑,正是邵兴然!
正文 第六章
  邵兴然拉着两个行李箱,一身休闲的打扮,长袖棉麻上衣配深棕色裤子,可能是这边温度较高,袖子被高高卷起,头发应该是不久之前才理过,整个人看起来很有味道。张延歌觉得,就连邵兴然的走路姿势都与众不同,特别吸引人。

  他几步跑过去,接过一个行李箱拖着,笑问:“饿了没?”

  邵兴然:“还好,之前随便吃了一点飞机餐。”

  张延歌觉得邵兴然现在的声音都充满磁性,他对邵兴然的向往之情已经快要无药可救泛滥无边了。

  邵兴然问:“从机场到你住的地方大概要多长时间?”

  张延歌:“两个小时足够了。”

  “嗯。”邵兴然唔了一声之后,转头看张延歌,“怎么觉得你比过年时还瘦了?”

  张延歌尴尬,他生来就长成这样,总是一种缺乏颜色的瘦弱感觉,他也没有办法,加上最近几个月,的确是因为邵兴然即将到来而激动地吃不好睡不香,但这理由绝对说不出口啊。

  “呵呵呵,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大。”张延歌抓抓头,随口拉出最老套最不会出错的理由搪塞。

  邵兴然又唔了一声。

  出了机场,张延歌也没说往哪走,只自顾自在前面划着快步。其实是因为他内心激动,又不能表现得过于明显,出于掩饰,不自觉就加快了脚步。

  从机场乘坐机场巴士,半个小时之后又转乘地铁。

  到了张延歌住的那一片儿区,已经是下午五点多,该是吃晚饭的时间。

  张延歌心想,毕竟邵兴然是第一天过来,吃得不能太随便太寒酸,至少要去一个环境好点的餐厅,但是又不知道邵兴然喜欢吃什么菜,便问:“你喜欢吃什么菜?西餐、日式料理还是泰国菜?这附近都有。”

  邵兴然看了一眼张延歌,回答:“都行,要么就寿司吧,你觉得呢?”

  张延歌心里一喜,其实他毕业后的这几年压根没有进过西餐厅,一来不喜欢牛排之类的玩意儿,二来讨厌那个气氛和餐具刀叉。

  泰国菜也只是团购去吃过一次,味道还不错,就是口味有点重,料想现在邵兴然刚来异地,还是吃清淡的比较好!

  日本料理倒是隔三差五去吃,已经轻车熟路了。

  张延歌带着邵兴然去自己常去的那家寿司店,店铺面积不算很大,但是装修特别雅致,店内基本满座。

  老板娘在里面忙活着,看见张延歌进来,熟络地打招呼:“帅哥又来啦!那边,还有座位。”说着一指里面的角落。

  张延歌:“嗯,谢谢哈。”

  邵兴然跟着进来,老板娘又道:“哟,带朋友一起呢,都是帅小伙!”

  两人落座,点了店里几种招牌寿司、三文鱼、清酒还加了一份鳗鱼炒饭。

  等待上菜的时间里,张延歌突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呆头呆脑坐着。过了一会,他往自己调味盘的芥末里倒了些酱油,邵兴然问:“经常来吃吗?”

  张延歌:“也不多,一周一次吧,吃得最多的是十二块钱的快餐和兰州拉面。”

  邵兴然勾下嘴角笑,那样子有点坏坏的痞气,看得张延歌一愣。

  寿司上来了,张延歌每吃一口都喜欢沾很多芥末,每次都被辣得龇牙咧嘴捂鼻子,七窍全通,但又不受教训,乐此不疲的重复。

  邵兴然:“辣成这样,不能少沾点?就这么喜欢被虐?”

  张延歌嘴角抽搐,“芥末对我来说就是个矛盾的存在,不沾不行,沾少了不满足!”

  邵兴然笑着摇头。

  喝喝清酒吃吃寿司,最后再一人一半解决掉一大盘鳗鱼炒饭,吃完饭已经七点多。

  两人一人拉着一个行李箱慢慢踱步回去,五月的晚风吹在身上本是极为舒服的,张延歌心里却突然紧张起来,之前虽说一直都很激动,但至少不会紧张,这一紧张,张延歌的思绪马上就变为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了。

  今晚他们就会一起睡了,不,是睡在一起,不不不,是睡在一张床上了,啊啊啊!怎么想都不对头!

  张延歌瞟一眼邵兴然高大结实的身材,英气的俊脸,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正文 第七章
  张延歌住的这一片儿区全部是单身公寓,单单一室的房子稍微便宜点,大概一千的月租,张延歌租的是个一室半的房子,由于之前搬过来的时候时间紧迫,当时这块地方只剩下这一套一室半的空房,而他又特别喜欢,便多花了些钱租下来。

  他住在六楼,白天的时候采光很好,小阳台晒衣服特别方便,有半天的时间能接受阳关的直接照射,一室半的房子对他这个单身汉来说很宽敞,经过之前很长一段时间的细心打扫收拾,这里完全算得上一个整洁温馨的家了。

  爬上六楼,身体热得出了些汗,张延歌摸钥匙开门,打开门后放好行李箱,换拖鞋、开电风扇然后侧身让邵兴然进来,。

  邵兴然扫了一眼:“哟,不错,挺整齐的。”

  张延歌从鞋架子里摸出新买的拖鞋,“不知道你穿多大的,我买了42码。”

  邵兴然:“嗯,我穿42码。”弯腰换上。

  张延歌又从柜子抽屉里找出备用钥匙,递给邵兴然,“咯!这把钥匙你拿着。”邵兴然接过手,然后在家里参观了一圈,揶揄道:“我本来以为你家会像案发现场,没想到却像七天酒店,你以后的老婆能享福了。”

  张延歌尽量绷着脸,“我当然有仔细收拾过,还不是担心你大少爷受不了委屈。”他又走到置物架边上,扯出一袋东西,“这里面是水杯牙刷毛巾之类的,也不知道你有没准备,我都买了。”

  邵兴然看了他一眼,接过袋子,“谢谢。”

  张延歌边开电脑边问:“你要不要先洗澡?”

  邵兴然:“行。”他打开行李箱,拿了些私人用品,拎着袋子往洗手间走,不多久就传来淋浴的哗哗声。

  张延歌猛点鼠标,像往常一样打开游民星空,看搞笑内涵图,只是看了半天啥都没看进去,浴室传来的水声简直比妖魔还饶人心神,愣是让张延歌一颗心变得乱七八糟。

  邵兴然洗得很快,没到二十分钟就出来了,穿了个纯棉格子大裤衩,上身赤裸着,还有些水珠没擦干,顺着肌肉慢慢滑下去,张延歌脑袋里轰隆一声差点炸开,他看了眼电脑屏幕右下方的时间,显示是晚上八点三十六分,结结巴巴道:“热的话,冰箱里有听装啤酒,要是现在进房间休息的话,里面还有一台电风扇。”张延歌说这话,心里都觉得假得很,才八点多,哪个男人上床睡觉?除非是去抱老婆……打住!想什么呢……唉!这以后肯定一天比一天热,他是不是应该买个空调呢,买空调的话,一个月电费可不得了啊!

  邵兴然拿着干毛巾擦头发,胡乱揉了几把,然后坐在双人沙发上对着风扇吹,“啤酒就不用了,刚喝过清酒。”他瞟一眼张延歌,“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酒鬼。”

  张延歌心里大喊冤枉,“我就夏天偶尔想喝点凉快的东西,喝不多!”

  邵兴然:“你可以把白开水放进冰箱,冰水解馋。”他找到自己的手机,不停滑动,张延歌看他似乎在给谁发信息,问:“明天去办新的手机号码?”

  邵兴然:“嗯,家里有WIFI吗?”

  张延歌:“有,你搜索看看,账户是我名字拼音,密码是我生日。”

  邵兴然:“嗯,你生日是?”

  张延歌拿笔和纸,在纸上写出密码,举到邵兴然面前给他看,邵兴然连上无线网后,就自顾自在那滑手机,张延歌也不好意思去看,更不能多问,他既不是个女人,又不是邵兴然的谁,问多了显得诡异。

  就这么过了二十分钟,张延歌越来越坐如针毯,只好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去洗澡。

  张延歌这个人是个慢性子,干什么事情都很能拖,洗澡花的时间也比一般男人长,况且他还在浴室磨蹭时间,郁闷等会即将跟邵兴然同床共枕的事实,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九点都过了。

  邵兴然在倒腾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听见张延歌出来,头也没抬说:“我差点以为你在浴室晕倒了!都准备去抢救了。”

  张延歌:“好冷的笑话。”

  邵兴然把笔记本一合,抬头看张延歌。

  张延歌出来时也只穿了个大裤衩,邵兴然从上看到下,看得张延歌觉得周身阴风阵阵。

  “我先去休息了。”邵兴然把笔记本放在桌子上,起身进房间。

  张延歌头发还没干,又不想用风筒吹,就坐着看了一会综艺,等头发干了,关电脑关灯,然后蹑手蹑脚进房间。

  邵兴然睡姿都很规整,占着一半床,空出里面的一半给张延歌。

  张延歌爬上去,躺在里面靠边的地方,顿觉胸闷气短,这一天过得活像是完成了一次深入敌后的侦查任务。

  都说男人在吃饭和睡觉时是最可爱的,会回归他们人性中甜美脆弱的一面,可是在邵兴然身上却看不见,他就连睡觉都能睡得玉树临风。

  张延歌借着微弱的光线偷偷转头看了一眼邵兴然,呼吸似乎有点加快了,他赶紧偷偷深呼吸作调整。

  夜漫长啊啊啊!

  张延歌第十二次轻轻翻身,总找不到合适的姿势入睡,旁边的邵兴然气息稳定绵长,像是已经睡着了,以至于他不敢有太大动作,后来不知过了多久才稀里糊涂睡着。
正文 第八章
  早上醒来全身僵硬,估计是睡着后忌惮邵兴然的气场,一夜没敢翻身,张延歌眯着眼睛看窗外,估摸着时间应该在七点之前,因为太阳还没从窗户照进来。

  张延歌的房间没安装窗帘,只在玻璃上贴了窗纸,南方天气热,他睡觉没有关窗户的习惯,平时张延歌是个睡神,往往一觉醒来太阳已经晒着肚子和大腿了,每次基本都是被晒醒。

  他轻轻偏了偏头想找手机,脖子咯噔一下,落枕了!

  刚刚睡醒,身体各个机能开始运作,张延歌觉得有点热,可能是风扇风速太小了,蹑手蹑脚爬起来,把风扇拧到三档,又找到手机看了下时间,早上六点十八分。

  邵兴然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睡。

  “唉~”张延歌忍不住叹一口气,平时倒头就睡、起来就吃中饭的神技能就这么默默消失了。他爬起来去水龙头洗脸刷牙,喝了一大杯凉白开,用电磁炉煮了两个鸡蛋,然后烧开水冲麦片,回到厅里开电脑时邵兴然也起来了。

  邵兴然显然还有点睡意朦胧,“这么早,难得放假怎么不睡懒觉。”

  张延歌心里郁闷,他也想睡懒觉啊!可是…又解释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说:“早睡早起身体好。”

  邵兴然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张延歌呵呵笑:“别看我没你强壮,我可从来没生病打针过,早餐我煮了鸡蛋,然后是麦片和饼干,吃的习惯吧?”

  邵兴然嗯了一声,去洗漱,出来的时候,张延歌已经冲好了两杯麦片,两个鸡蛋凉在旁边,邵兴然自顾自剥鸡蛋吃起了早餐。

  张延歌在电脑上点开音乐随机播放新歌,跟邵兴然一起吃鸡蛋。

  “二哈呢?”张延歌含着半口蛋黄问。

  邵兴然喝了一口麦片,“狗和车都送回老家了,等这边安顿好了,就一块儿接过来。”

  张延歌:“这又要上班还要照顾二哈,你都是哪来的时间?”

  邵兴然:“时间挤一挤就有了,不过也许这次不会把狗接过来。”

  张延歌连忙摆手:“我没别的意思啊,我挺喜欢宠物的,就是没时间照顾也没那闲钱,怕亏待了养死了,自己还得伤心,索性就没养过。”

  邵兴然淡淡一笑:“嗯,我知道。”

  张延歌:“明天我就上班了,你什么安排?”

  邵兴然:“不着急,我先熟悉一下这个城市,然后去见这边的几个大学同学,之前公司有业务伙伴也在这边,想去看看。”

  张延歌:“嗯,我这边厨房虽然小,但是东西齐全,你要是愿意,可以自己买菜做,下楼去走五分钟路程就有个超市。”

  邵兴然伸头看了一眼厨房那个方向,“你很少用吧,都没什么油烟。”

  张延歌挠挠头:“平时上班没有时间,偶尔放假自己煮面吃。”这话说得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搞得跟国家领导人一样天天忙忙忙,也没见他忙出一辆车来,张延歌把杯子里的麦片喝光,去水龙头洗干净,话锋一转说:“趁我放假,今天我们出去转转,在外面吃。”

  邵兴然点头。

  同床共枕一夜还是有点效果的,如今张延歌虽然还有些小激动,但是觉得和邵兴然的相处已经没有那么不自在了。

  邵兴然是个有魄力的帅气男人,被这样的男人盯着,是个人都会不自在,张延歌除了跟他对视的时候心跳略有些加快以外,基本上可以表现得像个正常直男了,他相信,只要加以相处,那些莫名其妙的心思就会慢慢消退,距离产生美嘛!如今没了距离,就不会有太多美好的幻想了。

  吃完早餐,张延歌上网浏览帖子,邵兴然倒腾他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九点多的时候,邵兴然在厅里做了几十个俯卧撑,说是放松一下身体,并且鼓动张延歌也适当锻炼身体,以后跟他一起健身,张延歌直摇头。

  十点多两人一起出门,熟悉了这片儿区的生活设施、各个公交车站和地铁站,邵兴然以前上学时就是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儿童,现在更是厉害,所有路线走一遍就都记得,而且观察能力出众,一上午下来对周围的餐厅、五金店、面包店、书店等等,比张延歌还要熟悉,而且一点也看不出来累。

  五月的南方跟盛夏没有什么区别,张延歌已经汗湿了整个脊背,头顶上的太阳越来越大,简直快把他晒晕过去。

  邵兴然看了张延歌一眼,笑说:“让你锻炼还不肯。”然后在路边的小卖部买了两瓶矿泉水,递给张延歌一瓶,看看手机时间,已经快要十二点,便问张延歌:“中午你想吃什么?”

  张延歌听出他的意思是要请客,就不好意思选贵的餐厅,而且他也真的走不动了,“就近吧,热死了,就那家吧。”说着一指前面的小餐馆。

  两人一起走进小餐馆,张延歌当即有点囧了,这个餐馆的卫生实在不过关,角落看着脏乎乎的,虽然里面放着一个落地式空调,但是没开,而是用着天花板上的老吊扇,吊扇在闷热的空间里呼呼转动。

  张延歌心里打鼓,这家不会用地沟油吧,邵小爷不会吃了下午就坏肚子吧……他装作不禁意瞥了一眼邵兴然,邵兴然的面部没有什么表情,似乎也在观察这个餐馆。

  张延歌想说:“换一家吧。”无奈人家那老板已经热情的招呼了,“小哥,要吃点什么?”

  张延歌看着邵兴然,对方自然而然坐下来,对张延歌说:“你来。”张延歌只好坐下来,拿菜单,点了酱爆鸡杂、青菜和凉瓜炒蛋,他记得邵兴然以前经常吃凉瓜。

  上完菜后,看着菜色卖相还不错,张延歌冒着劲儿吃自己最爱的鸡杂,一方面是不想邵兴然吃太多,要真是不干净的油,把邵小爷吃坏肚子了就尴尬了,他自己反正是无所谓,肠胃适应能力很强,吃啥都没反应。

  邵兴然漫不经心问:“你小时候不都是把自己喜欢的留到后面吃吗?”

  张延歌斜他一眼,随口回道:“我那时傻逼,留到后面的都被你抢了。”

  邵兴然:“留的还都是不怎么样的东西。”

  张延歌一口饭差点喷出来:“那你还每次都抢!”

  邵兴然向上勾勾眉毛,闷笑。
正文 第九章
张延歌嘴角一扯,表情有点不自然了,赶忙移开眼睛看自己面前的菜。

  刚才邵兴然闷笑的表情太帅,他一颗直男心差点又弯了。

  把脸上的表情调整成正常的直男脸,张延歌转移话题,“说说你前女友呗。”

  “没啥说的。”

  张延歌:“怎么没说的?她哪里人、什么学校毕业的、你们怎么认识的、谈了多久…”

  邵兴然:“你查户口啊。”

  张延歌嘴一撇:“说了还能少你块肉不成?”他扒在桌子上,向邵兴然伸直脖子,压低声音八卦:“还是你情伤未愈,往事不堪回首?”

  邵兴然哼笑一声,不以为然道:“是我们公司之前合作过的一个平面模特。”

  张延歌嘴角抽搐,前女友居然还是个模特!“你行啊!男人可都喜欢波大腰细腿长的靓妹。”说着还一抬眉毛,露出个“你懂的”表情。

  邵兴然吃东西的时候挑挑拣拣慢条斯理,给人的感觉就是漫不经心,听了张延歌的话也没有任何回应,张延歌脑子一热,一句话便冲口而出:“你不会是…那个…对人家潜规则啥的吧?”

  邵兴然抬头看着张延歌,那眼神让张延歌觉得自己就是个神经病。

  “我既不是老板又不是导演,什么潜规则,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张延歌:“装的都是大粪。”

  邵兴然愣了一下,忍不住哈哈笑起来,完了问张延歌:“你呢?之前听你说你们是大学同学,很有感情,为什么不把她追回来? ”

  张延歌:“ 不喜欢了,而且旧情复燃的结果大多是重蹈覆辙,瞎折腾没意思。”

  邵兴然:“哟!感悟还挺深刻。”

  张延歌:“我说真的,缘分尽了两个人千万不能将就着在一起,是可惜是遗憾,但没什么,说不定这辈子我注定了就是为了陪她那段时间而出现的。别说我了,你应该有不少妹子追吧,怎么还单着?别跟我说什么搞事业没时间。”

  “送上门来的,我不喜欢。”邵兴然一句话把张延歌给噎回去了。

  张延歌脑海里不停回荡“送上门来的”这半句话,现在他们两的情况应该算是邵兴然送上门来的吧,不是他!

  饭吃完了,两人坐着消化,邵兴然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就一声“哈喽”,然后用流利的英语讲电话。

  张延歌想自己还是英语专业的,说得都没邵兴然溜刷,对邵兴然的崇拜之情顿时又上一个台阶。

  他大概听了听,电话那头应该是邵兴然的大学同学,似乎是要约个时间见面。

  邵兴然挂了电话,张延歌问:“你同学哪里人?”

  邵兴然:“澳大利亚的。”

  张延歌:“来中国的留学生?”

  邵兴然:“我大学去澳大利亚做交换生,那里认识的朋友。”

  张延歌嗯了一声,原来他去澳大利亚留过学,跟邵兴然一比,发现自己的经历似乎就没什么好说的,他站起来拍拍裤子,“走吧,去办张新的手机卡。”

  办完手机卡,两人在街上又转悠了一圈,然后去超市买东西,邵兴然买东西很随意,推着个车子路过商品架时,随手拿了就往里面扔,转到果蔬区时,邵兴然突然问:“家里有米吗?”

  张延歌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的问题,“没,没有。”

  邵兴然点点头,先在果蔬区买了几个菜,去大米散装区装了些米,又拿了一盒牛肉,说:“今晚自己做晚饭。”

  听到这话,张延歌心跳陡然加快,他们这也太像过日子的小两口了吧!

  回去的路上有很多发传单的小妹小哥,张延歌心情特别好,总是一张张接到手里,等到进家门的时候,已经有厚厚一沓了。

  邵兴然看他手里的一沓传单,就像在看一堆垃圾。

  张延歌解释道:“总有用得上的时候!你看这里面,学车的、送外卖的、新店开张送优惠卷的,什么都有。”

  邵兴然:“打算学车?”

  张延歌苦兮兮:“哪有时间,天天上班累成狗,也没钱买车养车。”

  “你上班也用不上车。”邵兴然看了他一眼,自顾自换鞋去厨房忙活了。

  张延歌蹭过去想帮忙,不多会儿就被邵兴然赶出来,嫌弃他碍手碍脚。

  当晚,当两菜一汤上桌子时,张延歌对邵兴然的佩服之情已经能用五体投地来形容了,他甚至怀疑这世上就没有能难住邵兴然的事情。
正文 第十章
  张延歌终于能定下心来正常上班了,而且精神倍儿好,一脸春风,同事都开玩笑说他最近是不是恋爱了。他最近的日子过得确实比以前滋润,晚上下班回家有俊男陪着唠嗑,有时候还能吃到邵兴然做的饭菜,最主要是生活有了激情,每天都迫不及待想回家,赶公交地铁这种苦难现在也变得多姿多彩了。

  偶尔邵兴然晚上会回来的比较晚,据说是见朋友去了,张延歌纳闷他刚来这个城市,怎么就朋友一大堆,不过邵兴然不多说,他也就不问。

  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两人之间越来越融洽,张延歌渐渐习惯了邵兴然的存在,之前没放开的时候,张延歌睡觉就像个僵尸,直挺挺的不敢乱动,现在熟络了就夜夜睡成超人姿势,胳膊老是搭在邵兴然的脸上。

  在越熟悉的朋友面前,人就越没形象,这话不假。

  刚跟邵兴然接触时,张延歌觉得邵兴然对他还是比较绅士的,很照顾他的心情和面子,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邵兴然说话也变得放肆直接起来,取笑鄙视他的地方就多了。

  “张延歌你就是一傻逼。”诸如此类的话经常能听到,不过张延歌也不在意,每次都笑嘻嘻回答:“逗逼欢乐多。”

  周五下班,张延歌跟往常一样兴冲冲往家里赶,回家路上还买了点水果和明天的早餐,心里计划着这个周末跟邵兴然去海滩玩,晚上在沙滩上睡帐篷看月亮,哎呀,这人生突然就圆满了。

  到家后才想起来,早上迷迷糊糊去上班时,邵兴然似乎跟他说过今天会跟朋友出去吃晚饭。

  张延歌一拍脑袋,扫视了一眼家里的囤粮,只剩下泡面能管饱,米是有,但是他没买菜,又看了眼泡面,张延歌懒洋洋去烧开水,然后开电脑看动漫。

  自从邵兴然来之后,他就很久没机会吃垃圾食品了,这次泡椒味的泡面,他一次性泡了两袋,吃了个哼饱,吃完后瘫在沙发上有滋有味看动漫。

  电话震动起来,伴随着“你是我的小吖小苹果”的声音,张延歌一个机灵,赶紧抓过电话接听,这不能怪张延歌反应过激,因为他把这首歌设为邵兴然的专属来电铃声。

  邵兴然:“吃饭了吧?我们在益田广场的大时代唱歌,你要来不?人不多,凑个热闹。”

  张延歌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说:“你们玩到什么时候?”

  邵兴然:“才吃完晚饭转场过来,估计要到十一、二点吧。”

  玩到这么晚,张延歌担心邵兴然到时候喝太多酒,他得去照应下,反正明天不上班,“好,我现在出门过去。”

  张延歌换了一套衣服,整了整头发,出门打车直奔益田广场,到了大时代接待处给邵兴然发信息:你们哪个房?

  等了几分钟,邵兴然回:707房。

  张延歌找到他们的包房,推门进去,马上被震天音乐震得一呆,包房内光线幽暗,他眯着眼快速扫视一眼,有俊男有靓女。

  邵兴然已经迎上来了,“来,到这边坐。”把张延歌带到自己身边坐下。

  周围有玩骰子的年轻人都跟张延歌打招呼,张延歌点头送笑脸。

  坐在邵兴然另一边的是个金发碧眼、身材醒目的老外,不仅长得帅,还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跟邵兴然似乎挺热络。

  张延歌忍不住凑到邵兴然脑袋旁边问:“那个澳大利亚的同学?”

  邵兴然:“不是。”

  金发碧眼的帅哥凑过来,自我介绍说:“你好,我叫阿诺。”

  “张延歌。”张延歌伸出手跟阿诺握了握。

  那两人继续不疼不痒的聊天喝酒,张延歌起身点了几首歌,坐下来等,耳朵竖起来听邵兴然跟那老外阿诺的谈话,时不时打量邵兴然的表情,发现大多都是阿诺在讲话,邵兴然虽然礼貌回应,但是总感觉两人之间似乎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融洽。

  通过他们的对话,张延歌总结出,阿诺是个出道不久的模特,之前跟邵兴然所在的公司有过合作,两人认识后就成了兄弟。

  阿诺偶尔会提起一个名字:谷南。听名字张延歌也不能分辨是男是女,但是后来听阿诺说谷南现在发展不是很好。

  把信息零零散散组合起来,张延歌基本能确定的是:谷南也是模特,现在过得一般,是阿诺的女友。

  张延歌纳闷,他们俩干嘛总是说谷南,而且每次说起谷南的时候,邵兴然的眉头都会微弱的上扬,这种表情张延歌能意会,每当邵兴然兴致不高,或者有点烦躁的时候,就会有这个细微的表情出现。

  如果是兴致不高,那很正常,别人的女人有什么好聊的,如果是烦躁……

  张延歌突然之间似乎明白了什么,邵兴然的前女友不就是模特么,看阿诺和邵兴然现在谈起谷南时不大自然的表情,张延歌觉得自己猜得十有八九:谷南是邵兴然的前女友。

  张延歌又郁闷了,若真是这样,他们怎么还可能见面,还能做朋友?

  趁着邵兴然去洗手间的时间,阿诺往张延歌这边移了移,主动说起话来,“你们现在合租是吧,没想到邵兴然突然就来这边发展了,他这人性格冷,交心朋友不多,你得多让着点。”

  也不知道阿诺到底是想表达什么,张延歌觉得对方可能是想证明他自己跟邵兴然比较熟络,他们是交心朋友。

  张延歌也有点烦躁了,他们还是从小认识的竹马呢!突然问阿诺:“谷南是邵兴然以前的女朋友吧?”

  阿诺愣了愣,带着解释的语气说:“嗯,不过他们早就分手了。”

  张延歌对这个阿诺的印象一落千丈,以前是兄弟,后来变情敌,还找借口,夺人妻怎么能算兄弟。

  张延歌看了一眼阿诺,“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他有点为邵兴然抱不平,同时也很心塞,他们是这样的关系,却还要见面,原因可能是邵兴然放不下谷南,吃亏到愿意通过情敌去了解前女友的现状……

  张延歌已经脑补出各种各样的悲情画面了。
正文 第十一章
张延歌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跟邵兴然说的话,什么旧情复燃的结果大多是重蹈覆辙,是瞎折腾!什么缘分尽了两个人千万不能将就着在一起云云。那应该都是在往邵兴然伤口上撒盐吧!张延歌真想扇自己一耳刮子。

  这之后张延歌再没跟阿诺说过一句话,深情款款唱了陈奕迅的红玫瑰,又阴阳怪气吼了千年等一回,收获一大片掌声和口哨声。

  邵兴然和几个朋友聊天喝酒,张延歌唱歌的时候,他就一直憋着笑,斜睨张延歌。张延歌眼角余光瞟到他在笑,就转过脸正对着邵兴然昂头瞪眼握拳头。

  阿诺看了看两人之前的眉目交流,使劲一拍邵兴然的肩膀,然后哈哈大笑。

  邵兴然轻轻摇头,凑到阿诺耳边说话,阿诺随后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张延歌听不到邵兴然跟阿诺说了什么,但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们肯定在谈论自己,张延歌心里有点不爽快了,他觉得邵兴然应该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向着他,但是现在给他的感觉却是,邵兴然跟阿诺比较熟络,他反而只是个局外人。

  散场的时候近凌晨一点,邵兴然喝了不少酒,但却没有一点醉意,男神就是男神,什么时候都自带特技,怎么可能让自己失去神智变成一个醉鬼。

  两个人沿着大道慢慢往回走,初夏的晚风萦绕而过,带来一丝邵兴然身上的酒气,这种味道居然让张延歌闻出一种性感来。

  张延歌:“走回家得四十分钟以上呢。”

  邵兴然:“你累?累的话就打车。”

  张延歌:“我不累,我又没喝多少酒。”言外之意是担心邵兴然。

  邵兴然了然,耸耸肩膀挑眉道:“我不影响。”

  张延歌想了想,问:“你和阿诺老说的谷南是什么人啊?”

  邵兴然:“阿诺的女朋友,这都听不出来?”

  张延歌哼了一声,他当然听出来谷南是阿诺的现任女友,不过他想知道的是,谷南是不是邵兴然的前女友,张延歌忍了又忍,终究没敢问出来,要真是邵兴然的前女友,他担心邵兴然会尴尬会没面子。

  周六邵兴然起得比较晚,虽然前一晚没有喝醉,毕竟对身体还是有影响。

  张延歌上午十点钟的时候打了新鲜豆浆,倒出自己那一份,把剩下的盖上保温,吃完早餐他留了个便条然后下楼去超市买菜,这个周末他决定露一手,让邵兴然也尝尝他做的家常小炒。

  在超市转了二十多分钟,买了两顿的菜,加上排队结账,回家的时候十一点半。

  邵兴然已经吃完了早餐,靠在沙发上敲笔记本电脑,张延歌进门的时候看了一眼他的笔记本,似乎正在写一个什么计划书。

  邵兴然合上笔记本,问:“你电脑里都有什么游戏?我玩玩。”

  张延歌:“多,你自己开机随便看,我电脑里没什么秘密。”说着去厨房把菜放好,“你刚吃完吧,要不我们晚点做中饭。”

  邵兴然:“你做?”

  张延歌:“还别小瞧哥,哥的手艺不差。”

  邵兴然:“那你现在就慢慢开始做吧,要不然我担心我们只能吃到晚饭了。”

  张延歌:“艹,先来玩一盘游戏。”他启动电脑,找到平时玩的三国无双游戏,调到双人模式,扔个邵兴然一个游戏手柄,自己用键盘玩。

  邵兴然接过手,两个人配合默契冲锋杀敌,十二点的时候,邵兴然踢了一脚张延歌坐的椅子脚,“喂,做饭去!”

  张延歌哦哦了几声,十分钟后才挪脚去厨房淘米洗菜。

  邵兴然在他电脑里找别的游戏,打开实况足球,边踢球边听张延歌在厨房里捣腾出来的乒乒乓乓的声音,玩的正高兴时,眼睛余光忽然看见厨房里的张延歌扔下菜刀直奔垃圾桶。

  “怎么了?”

  “切到手指头了。”张延歌淡淡道。

  邵兴然从座位上弹跳起来了,跑过去看张延歌的手,“靠,切到手你往垃圾桶跑毛线!?”说着拽过张延歌的手指仔细看,“伤口不是很深。”然后扔给他一块创可贴,二话不说转身去厨房做菜。

  张延歌突然感动起来了,心里一塞一塞的,这么点关怀就让张延歌感动得想哭,他觉得自己死蠢死蠢的,什么都做不好,最近还变得多愁善感了,这真不是个好现象。

  但是换句话说,这年头,没有对方的鼓励而自己就没头没脑去钟情的人,已经绝种了吧!张延歌因为邵兴然的那一点关怀紧张,心如擂鼓,觉得自己又有动力了,至于到底是什么动力,张延歌没敢多想。

  结果这顿中饭还是邵兴然做的,看来晚饭以及明天的伙食也要依靠邵兴然了。
正文 第十二章
  晚上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邵兴然突然问:“切到手你干嘛往垃圾桶跑?”

  张延歌愣了愣,这个问题他真没考虑过,第一反应就是跑去垃圾桶,想了想说:“可能是担心把手指切掉了,掉地上还要捡起来太恶心人,就直接用垃圾桶接着。”

  “傻逼!”邵兴然骂。

  张延歌:“那个西红柿太滑了,我一段时间没做饭手生,一刀下去没想到直接滑到手指上,当时刺啦一下!我以为手指要断……”

  邵兴然是真的无语了,翻了个身,睡觉。

  张延歌借着手伤,当了两天大爷,玩游戏也只能用手柄,那伤口不深但是很长一条,他是个痛觉神经敏感的人,每次不小心碰到都猛抽一口气龇牙咧嘴。

  邵兴然开始忙碌了,他本就是文化产业管理专业毕业的,之前又有相关经验,这次很顺利进了一家明星演艺经纪公司,只是前期做的事情很杂,既要鞍前马后给人当保姆,又要做策划助理看领导脸色。

  张延歌没有问太多,他想象不出邵兴然在外面是否笑脸迎人溜须拍马,那种情况在他看来完全属于恐怖事件,如果有那种情况,他还是不知道细节比较好,男人为了生存为了往上爬,有两面性也很正常,而且,明星什么的跟他八杆子打不着,他不懂,也不感兴趣。

  张延歌的工作最近进展得不是很顺利,做的几份对外稿件都不过关,领导心烦他自己更是心烦,他在公司跟财务部的一个妹子关系不错,中午一起吃饭经常讨论电视动漫,从财务那里断断续续得知公司最近似乎资金紧张。

  对这类事,张延歌已经见怪不怪,他在这个南方城市已经换过三份工作,每次基本都是公司经营困难而变动办公地址,要么是直接倒闭解散。

  现在大的经济环境不好,很多小公司经营不善很容易就会倒闭,不少生意人又喜欢跟风,看到什么行业来钱快,马上就去注册开公司,结果运作不起来,说倒闭就倒闭,可苦了他这类小打工仔,被整的颠沛流离。

  张延歌查了查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如果失业的话,他最多能在家坐吃山空半年,生活真现实,他有点好奇邵兴然是怎么赚钱的,按道理说,邵兴然现在的工资也不会太高,他决定向邵兴然取经。

  五月底,天气越来越热,张延歌光着膀子,边吹电扇边把白天没能完成的稿子写完,公司最近的经营方针有变化,领导跟他谈了谈想法,让他先拟出一个稿子看看。

  张延歌伸了个懒腰看时间,已经快晚上九点了,邵兴然还没回来,他没精打采把写好的稿子再检查修改一遍。

  九点半时,有钥匙转动的声音,张延歌站起来一伸手把门打开。

  门外邵兴然额头上都是汗,他笑了笑:“开门这么及时,没看猫眼?”然后转头看了看张延歌的电脑,“这么晚还在忙工作?”

  张延歌郁闷道:“公司经营困难,老板又来折腾我们了,说是想改变运营策略。”

  邵兴然:“之前不是听你说过,才刚刚变过一次吗?”

  张延歌:“老板嘛都是这样,一天一个花样,玩死我们下面的人。”

  “你们都不用开会决议?”邵兴然换好拖鞋,去水龙头洗手,侵湿毛巾擦脸。

  张延歌:“小公司,老板一拍脑袋决定的!”

  邵兴然转头一本正经说:“你们老板的脑袋一定又大又圆。”

  “为什么?”张延歌一脸懵懂。

  “要不然怎么能干出这么滑稽无脑的事?”

  “……”真是不带一个脏字损人。

  邵兴然收拾妥当后,坐在沙发上休息,张延歌看他还是很热,就把房间里的那一台电风扇拖出来对着他吹,还很狗腿的坐到他旁边,问:“天气越来越热了,要不买个空调吧。”

  邵兴然神情严肃,考虑了一会,“先不买,我看看情况,这边估计住不久了。”

  一阵风暴疯狂扫过张延歌,他失了魂一样呆了呆,“哦…”顿时啥心情都没了,之前还想跟邵兴然取经赚钱,现在也都忘记了,脑袋里就一个悲伤的念头:他要走了他要走了。

  然而邵兴然下一句话又把张延歌救活了!

  “我是这么想的,去租个两室一厅,我们一人一间房,能互相照应又有空间,这样比较方便。”邵兴然看着张延歌,“嗯?你觉得怎么样?”

  张延歌终于回魂了,笑哈哈道:“啊~挺好的,你是觉得我这边挤啊。”

  邵兴然笑笑没说话。

  其实张延歌也觉得一人一间房比较方便,两个大男人老睡在一起真是憋,是生理上的真憋,有啥需求了只能洗澡的时候躲在卫生间解决,张延歌跟邵兴然同睡的这大半个月,是真有体会,他都担心自己哪一天兽性大发,会忍不住推倒邵兴然。
正文 第十三章
  搬家绝对不是件小事,费时费力很折腾人,张延歌在楼下杂货铺里买了几个大纸箱子和一堆防震泡泡纸,每天下班回家就慢慢把不常用的东西先打包起来,东西平时看起来不多,这一打包起来还真有点吓人,足足七大箱。

  周末跟邵兴然一起去看房,最后定了这片儿一个小区里的两室一厅,小区绿化做得不错,前面有小石子路,路旁树枝繁茂,中间有凉亭石凳。

  邵兴然还租了停车位,打算七月份回家一趟把车和狗接过来。

  张延歌本想自己动手搬家,新房子的小区离现在的住所不远,租一辆面包车,两个来回就能搞定,不过邵兴然没听他的,五月最后一天直接联系了搬家公司,三个小时连人带东西一起搬进了新房子。

  张延歌觉得太浪费钱了,这么点路还找搬家公司,他宁愿邵兴然把那个钱给他,他来出苦力当搬运工,要知道现在赚钱多不容易!

  邵兴然斜睨他,指指客厅里一排纸箱,“你有这力气,就赶快把这一大堆箱子收拾好。”然后卷起袖子径直去自己房间。

  张延歌一个人苦兮兮又把前几天打包好的箱子一个个拆开,分门别类摆放好,忙到下午四点的时候,邵兴然从房间出来了,“先把厨房收拾好,我去趟超市买菜。”

  “还自己做啊,叫外卖算了,我不想动了。”

  邵兴然嘴角一撇:“你不是还说要自己搬吗。”边说边打电话叫外卖。

  张延歌顺势瘫坐在地上,挑着眉毛:“节约是种美德。”

  邵兴然鄙视他。

  张延歌拿起一沓纸,当扇子给自己扇风,“你能耐!怎么不教教我赚钱的法子,最好是在家跷跷腿就能来钱。”

  邵兴然一脸“孺子不可教”的表情看着他。

  “说说啊,我想跟你取经。”张延歌拿纸扇子朝着邵兴然扇了一下。

  “我不是唐僧。”

  张延歌:“你毕业后都是怎么理财的?”

  邵兴然:“没有捷径,除非你抢银行!第一份工作虽然没能月薪过万,但也余下一些,后来跟着朋友买了支优质股小赚一笔。”

  “我既不是高智商,又惜命,哪能抢银行。”张延歌爬起来蹭到邵兴然位置旁边,“炒股啊,你小心炒得只剩下四个车轮子了,现在小股民大多赔钱。”

  邵兴然:“我有个朋友是做股票的,有些内部消息。”

  张延歌眉头一抖,嚎叫:“那你不带上我!”

  邵兴然哼笑两声,“嗯,以后带你。”

  张延歌瞪着眼睛狠狠盯着邵兴然,越看越觉得邵兴然帅,眼睛也瞪不起来了,连忙低头继续收拾东西。

  过了一个月同床共枕的日子,晚上突然要一个人睡觉,张延歌感觉空落落的,心思百转,想到邵兴然就在眼前这面墙的对面,就体温上升。

  之前睡在一起的时候,他反而硬梆梆的不敢乱动,脑袋跟打了结一样什么都想不出来,这下分开后胆子倒变大了,竟然敢意淫邵兴然,张延歌的手不自觉往下面摸,同时又纠结他自己的这种诡异行为,想来想去又把手缩回来,思绪飘了几飘居然睡着了。

  一觉到天亮,火急火燎赶去上班。

  公司的女同事明明都一大把年纪了,还互相调侃着要去过六一儿童节,张延歌心里忍不住吐槽,现在的女人真特么矫情。

  下午张延歌收到邵兴然的信息,说下班后一起去扣扣帕克吃饭,张延歌看完信息愣了那么一两秒,回复:你要跟我一起过儿童节?

  邵兴然回复过来一长串省略号。

  下班后,两人在地铁站碰头,张延歌拉着邵兴然去商场地下二层的美食集中地,这地方价格不贵味道好,都是占地面积很少的特色店铺,每个店铺只能容纳十来个客人,走廊上都是拿着号排队等位置的人,也有人打包了边走边吃。

  刚下班肚子饿得发慌,张延歌先买了一盒芥末章鱼小丸子垫底,邵兴然应该很少来这种嘈杂的地方吃饭,一脸不大适应的表情,张延歌一手端着章鱼烧,一手拿竹签戳起来喂他,人挤人的走道,倒也没人留意两个大男人。

  后来见一家面馆有位置,张延歌赶紧坐下点了锅贴和招牌牛肉粉丝,呼啦啦吃完离开时又在甜品店买了榴莲班戟和榴莲酥,打算带回去再吃。

  邵兴然绷着脸,感叹:“原来你这么想过儿童节!”张延歌舌头打了几次结,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甜品,没能有效反击,他瞟了几眼邵兴然,感觉邵兴然的脸上呈现出一种他没看到过的神色,如果不是幻觉的话,那应该算是宠溺?张延歌被自己的这个幻觉吓到了。

  吃完饭回家的路上,路过彩票售卖店,张延歌扭头冲着邵兴然说:“我去买个梦想。”

  邵兴然鄙视的看他一眼,没说话,但是却停住脚等着。

  彩票店里乌烟瘴气,都是些大叔站着或者坐着,抽烟或者研究墙上的彩票号码,张延歌跑进去,扔下两个硬币,拿起卡纸迅速画了一组号码,取号离开。

  邵兴然:“你还有梦想?”

  “没有梦想的人就像是永远翻不了身的咸鱼。”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张延歌:“世界和平。”

  邵兴然再次无语,“……”
正文 第十四章
  张延歌的梦想自然不是世界和平,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个问题,准确的说,张延歌没有梦想,他就是一条永远也翻不了身的咸鱼,他不够努力,没有贵人相助,也没有天时地利人和,每天早上能爬起来上班是因为银行卡的余额不够他过剩下的大半辈子。

  以前他觉得自己是没有野心与世无争,简直能称得上是这个物质社会的白莲花,现在发现其实是没有能力的表现。

  缺少方向和目标所带来的迷茫,很容易让人身心疲惫,况且现在还有一个基本算得上是人生赢家的邵兴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种强烈对比让张延歌忽视不了。

  他开始变得情绪不佳,头发掉得有点厉害。

  一方面是受工作影响,工作上没有进展看不到未来,他心里着急,但是又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改变现状。另一方面是自己对邵兴然的向往之情越来越明显了,他很清楚两个人都是不折不扣的男人,他这种对同性的爱恋,在当下具有明显差异的人生境况下,显得很卑微。

  张延歌有时忍不住会想,如果他跟邵兴然变换一下位置,他是那个有目标并且有能力实现的人,也许就能坦然承认自己喜欢邵兴然的事实,男人在某些方面就是这么矫情。

  为避免自己三十岁就开始秃头,张延歌特意找代购买了几块防脱发的药皂,每次洗完头发都能清香大半天,然而坚持了一周,并没有明显效果,见不得地上都是头发,张延歌打扫卫生的频率因此提高,每隔两天都要扫地拖地,顺带帮邵兴然收拾房间,很有点家庭主妇的味道。

  邵兴然工作后都很忙,有时出门还穿得西装革履的,张延歌心里纳闷,天气这么热怎么能受得了。

  下班回家,如果邵兴然不在,张延歌就开电脑追动漫和美剧,以此打发时间,现实虽然骨感,但兴趣爱好不能丢。之前跟邵兴然挤在一间房的时候,因为担心被邵兴然鄙视,他已经一个月没有追剧了,总觉得自己不能在男神心里留下毫不上进虚度光阴的印象。

  这下一人一间房,电脑就在自己房间里,想看什么都不限制了。

  今早邵兴然出门的时候又是西装革履,张延歌料定他晚上有应酬,下班回家路上便打包了一份番茄鸡蛋面,准备回家边看丧尸片边吃面。

  可是走到门口,摸了摸口袋,再左摸右摸,才发现没带钥匙!也不清楚是忘在公司了还是早上出门根本没带。

  张延歌原地转了一个圈,只好下楼去,在小区花园的石凳上坐下,犹豫着要不要给邵兴然打电话,邵兴然工作时都很认真,肯定不喜欢别人为这类俗事打扰他,张延歌想想就畏缩,看了眼手里的盖浇面,决定先把面吃完了再说。

  他特意吃得很慢,希望把时间拖到邵兴然回来为止,扒完最后一口,天已经有点暗下来了,张延歌拿手机刷微博,一直到小区公园的路灯亮起。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张延歌起身把一次性饭盒扔进垃圾箱,在小区里转悠了几圈,然后给邵兴然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那边杂音很多。

  “我忘记带家里钥匙了,想问问你啥时候回来?”

  邵兴然:“那我尽量早点回来,大概半个小时。”顿了顿又说:“你怎么不早说!”

  挂了电话张延歌回凉亭石凳子上坐着,面对着小区大门发呆,这个时间段很多人从外面回家,私家车一辆接一辆开进来。

  等到九点多的时候,小区大门口停下来一辆银白色的车,副驾驶的门被推开,下来一人,张延歌伸直脖子一看,不就是邵兴然么。

  他不自觉看向驾驶座,是个美女,开车送邵兴然回来的是个红唇美女!

  红唇美女跟邵兴然笑着说了些什么,邵兴然弯下腰去通过窗户回答,两个人互相对视都笑意盈盈的,张延歌看得心里不是个滋味。

  其实这个俊男美女分开时的画面很美,如果邵兴然下车前有跟美女吻别,那就是一部活脱脱的偶像剧。

  红唇美女春风满面地倒车离开,张延歌站起来往大门口走,跟进来的邵兴然来了个对视,带点醋味的话脱口而出:“美女同事送你回来的?”
正文 第十五章
  邵兴然看到迎面走过来的张延歌,愣了愣问:“你在这花园等了几个小时?”

  张延歌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莫名其妙回答说:“没,我在公司加班的,才回来。”他整理了下自己的心情,调整面部表情,“哈,刚送你回来的是个美女呢!”

  邵兴然:“嗯。”边说边走。

  看邵兴然不准备多说,张延歌有点捉急,追在后面问:“你同事啊?”

  邵兴然:“不是,一个朋友。”

  张延歌好像看到一小股闪电扯过头顶,邵兴然这才来G市一个多月就认识了这样的朋友!如果是同事那还正常点,下班时间晚了急着赶回来救他这个被挡在门外的人,同事助人为乐送邵兴然回家,如果不是同事而是朋友的话……张延歌不知道应该怎么想了。

  他看了看邵兴然,正在脱西装,身材挺拔,还穿这么帅跟美女朋友约会。

  邵兴然拉松了领带,偏头问:“怎么了?”

  张延歌赶紧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充满八卦魂的直男,堆出满脸笑容试探:“你喜欢那个型号的呀?”

  邵兴然:“什么型号?”

  张延歌:“波霸大长腿,大眼小性感嘴。”受刺激的人都能当诗人,张延歌也算是一个三流诗人了。

  “你说刚才车里的朋友?”邵兴然斜睨他,忍俊不禁道:“人家坐在车里你都能看到波霸大长腿!”

  张延歌:“不不不,我脑补的,那张脸下面怎么也不会差吧。”

  邵兴然拿钥匙开门,进去换鞋,勾着腰说:“你想太多了,她是我之前就认识的一个圈子里的富二代朋友,不过做模特那一行的都是美女。”回头看邵兴然,“你要是喜欢,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张延歌连连摆手:“别别!我穷屌丝一个,人家可看不上我,我也供不起那种大少奶奶。”

  邵兴然眼神在张延歌身上飘忽了一下,幽幽问:“如果人家看得上你呢?”

  “那我也不要!”这句话张延歌本想冲口而出,但马上反应过来不大妥当,改口道:“嘿嘿,那是不可能的。”

  邵兴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先去洗吧,不早了,我还有点工作。”说完进自己房间。

  张延歌马上就怂了,脸色垮下来,慢腾腾找到自己的钥匙放到床头柜上显眼的位置,收拾东西去洗澡。

  洗完澡敲邵兴然的房门,在邵兴然的房门口举着一罐啤酒问:“要不要来一罐?”

  邵兴然忙着敲电脑,面无表情的摆头示意不要。

  张延歌回自己房间,开电脑放歌,喝啤酒,查询今天的彩票。他连续买了几周的彩票,都没中奖,连五块钱都没中过。

  现实就是现实,买彩票不是你想中就能中!

  唉~张延歌叹口气,打开没追完的美剧继续看,美剧节奏快,情节跌宕起伏不矫情,时不时还来点诱惑的性感的画面,比如男女热吻滚床单,简单粗暴。

  张延歌看着看着身体开始骚动起来,某个部位开始抬头,想来他有段日子没有舒解了,单身狗果真伤不起,现在他还喜欢一个男人,整个世界都颠倒了。他反锁上门,拿了卷纸巾扔在床头,关灯就着电脑屏幕的光自慰,耳边是美剧里劲爆的音乐。

  张延歌漫不经心,高潮来得有些慢,他不自觉好奇单身的邵兴然是不是偶尔在隔壁也这样,但是邵兴然也许外面有女人,他每天回来得那么晚,搞不好就是幽会完了才回家的,邵兴然那样的男人会自慰?想想就觉得奇怪,不过话说回来,哪有男人不自慰呢。

  “咚咚”敲门声响,张延歌吓得手一抖,心跳慢一拍,外面是邵兴然的声音,“睡了?”

  张延歌整个软了下来,连忙爬起来,把纸巾扔进衣柜,开门。房间里只有电脑屏幕的光,看得不是很清楚。

  邵兴然显然是刚洗完澡,手里拿着干毛巾擦头发,光着膀子露出胸肌站在门口扫了一眼张延歌的房间,说:“你是不是最近脱发严重?朋友介绍我买了瓶防脱发的,放在洗手间,你试试。”

  张延歌瞟了眼邵兴然若隐若现的人鱼线,口干舌燥道:“谢谢啊。”

  邵兴然回房睡觉,张延歌虽然心里扑通跳,却没有接着干那事的欲望和心情了,恍恍惚惚觉得自己以后一定会出问题,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
正文 第十六章
  张延歌当晚做了一夜在水里奋力挣扎的怪梦,早上醒来还晨勃了,他爬起来去上厕所,洗脸刷牙,又下楼去买了两份肠粉,都收拾好了邵兴然才从房间出来。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邵兴然随口问。

  张延歌坐在桌子旁边呼噜噜吃肠粉,伸手指指对面的另一份,“咯,你的一份,赶快刷牙了趁热吃。”

  邵兴然去刷牙洗脸,张延歌从钱包里掏出一叠百元大钞,数了十五张,放在邵兴然那一份肠粉的旁边。

  邵兴然出来看见桌子上的钱,问:“这是干什么?”

  张延歌:“房租啊,这房子一个月三千,我们平分呗,水电费出来了再另外算。”

  邵兴然愣了一下,没说话,但是张延歌根据对邵兴然的观察经验得出,他现在不太高兴。

  张延歌笑嘻嘻问:“干嘛!不想要?难道你要养我啊!”他一拍邵兴然的肩膀,“我没意见啊!”

  邵兴然面无表情看了眼张延歌,回头把钱收起来放进自己钱包,撇开一次性筷子吃早餐。

  “你要是不好意思,平时就多在家烧烧饭菜。”给点颜色,张延歌就开染坊了,其实他这话有私心,希望邵兴然不要老是晚上在外面约会。

  张延歌进房间收拾东西出门,边说:“你有支付宝不,或者给我银行卡号吧,我以后每个月直接把房租水电费打进去,比较方便!”

  邵兴然自顾自吃肠粉,不说话,张延歌也不管那么多,出门前丢下句话:“我上班去了,你把帐号用短信发给我。”

  不过一天过去了,邵兴然并没有把帐号发给他,张延歌也没放心上,以为邵兴然就是忙忘了。

  七月份,张延歌所在的公司新来了一个实习生宁清,宁清是个干练的短发妹子,刚从学校出来,一个人在外面租房自力更生,跟张延歌一样喜欢穿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上班,性格大大咧咧的像男孩子,爱看动漫和小说。

  由于有共同话题,张延歌跟她很玩得来。

  张延歌特别喜欢宁清的头发,跟邵兴然的发质一样,又黑又坚韧,看起来特别健康,连带着对宁清这个人也别有好感起来,所以时不时下班后,一起吃了晚饭再各自回家,不过张延歌并没有想太多,和宁清的相处很自然,讨论的话题也是动漫和美剧,就跟哥们一样,他压根没有把宁清当女人看待。

  连着多次晚回家之后却被邵兴然放在了心上,一天晚上张延歌到家时,一开门就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

  原来邵兴然已经回来了,并且做了几个菜。

  张延歌心情不错,笑哈哈道:“哟,这么早就回来了啊。”他换鞋后直奔桌子上的菜,看了几眼就瞎叫唤:“哇哇,这么丰富,也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害得我在外面吃,真是亏大了。”

  邵兴然刚洗完锅,擦干净手:“你最近很忙啊。”

  这话语气平淡,但似乎有点意义不明,张延歌莫名觉得一股冷风在他背后吹,“没,一个人回来吃外卖太苦逼了,所以最近都是跟同事吃完晚饭才回家的。”

  邵兴然眉毛一挑,笑着问:“女同事?”那表情明明非常和善,但是张延歌却脑子一热说了谎:“哪有!几个同事一起的,有男有女。”这话一出,本来没鬼的,却像做了贼一样心虚。

  邵兴然自己拿筷子碗吃饭,淡淡回应:“是么。”

  张延歌一咧嘴差点要拍胸口保证了,他屁颠颠跟在邵兴然后面,拿了饭盒去装饭菜,“你一个人吃不完,我装点明天带去公司当中饭吃,不能浪费,外面餐馆的饭菜我快要吃吐了。”

  邵兴然没有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的往张延歌饭盒里夹了很多糖醋排骨。

  张延歌吊儿郎当说:“这糖醋排骨是专门给我做的吧,我记得你不喜欢吃这种又甜又酸的东西。”

  邵兴然马上夹了一块喂进自己嘴里,“人的口味是会变的。”

  张延歌呐呐道:“哦~”心里郁闷,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正文 第十七章
  人的口味是会变的吗?张延歌因为邵兴然的这一句话独自研究了半天,他只知道他吃菜的口味的确有些改变,比如小时候不喜欢吃香菜,现在特别喜欢吃,小时候喜欢吃丝瓜,现在觉得丝瓜老是有股土腥味变得不爱吃了。

  但是这到底是自己的味觉变了还是蔬菜跟小时候吃到的不一样了呢,张延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张延歌很清楚他小时候就很依赖邵兴然,玩游戏就爱扒着邵兴然的胳膊,邵兴然在他眼里一直都是强大的有安全感的存在,这种观点到现在依然没有什么改变。

  张延歌突然想跟邵兴然聊聊小时候的事,邵兴然早就吃完饭,还把厨房收拾干净了,现在正在窗户边上给家人打电话,张延歌不禁有点自责,他自己一个月都不给老爸老妈打一次问候电话,做儿子做成这样真是说不过去。

  邵兴然挂了电话,张延歌赶紧蹭过去,说:“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不?”

  邵兴然:“嗯?”

  张延歌:“小时候我们一群逗比玩土匪强新娘的游戏。”

  邵兴然恍然大悟一样,挑眉道:“哦!你每次都当新娘,我每次都是土匪头子。”

  张延歌双眼放光,期待邵兴然接着往下说,他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邵兴然每次都是抢到新娘的那个土匪。

  邵兴然突然话锋一转,笑着问:“我突然很好奇,你那时候怎么老是当新娘。”

  张延歌有点尴尬:“艹,那时候没有小女生跟我们一起玩,我最弱,就我来当咯。”

  邵兴然嘴角往下拉,露出带笑不笑的表情。

  张延歌自动转移话题,“你刚跟你妈打电话啊?”

  “嗯,我下周末回家一趟,把车子和狗都弄过来,周五晚上的机票回去。”

  张延歌:“把车开过来要多长时间?”

  邵兴然揉了揉眉头,无奈道:“从早上开到晚上。”

  “啧~”张延歌想想都觉得累,“那你到时候路上小心一点啊。”

  接下来的这一周时间邵兴然都回来的比较早,隔三差五的做晚饭,张延歌自动负责洗碗收拾厨房,让一个小爷伺候他,他浑身不自在。

  周五晚上邵兴然就飞回家了,张延歌一个人住两室一厅觉得空荡荡的,下班回家就给老家的爹妈打了个问候电话,闲话家常聊了一个小时,老妈问得最多的是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一说到感情,张延歌就舌头打结,脑海里出现的全部是邵兴然的脸,赶紧找借口挂电话。

  张延歌想到二哈马上要来了,上网买了狗窝和狗粮备着,又想到邵兴然周末晚上八点左右回来,刚好赶上晚饭时间,他决定做一桌子好菜为他接风。

  张延歌周六先买了几个菜在家实验,严格按照网上的菜谱一步步来,但是做出来的菜跟邵兴然差了几个等级,他自己都不太吃得下,无奈之下在扣扣里发说说抱怨自己没有做菜天赋。

  宁清估计也是放假在家闲得无聊,很快给张延歌发来消息:“干嘛,想做饭给谁吃?阴险笑~”

  张延歌鼻翼一抖,啧!女人的直觉比狗的嗅觉都可怕!聊天还老是喜欢加各种各样的表情,“不是,我一哥们平时都是他做,这周末我想回报回报。”

  宁清:“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龇牙咧嘴笑~”

  张延歌:“人要懂感恩,懂?现在的小姑娘真是…….”

  宁清:“逗你呢!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手艺还不错咯,可以教你,得意笑~”

  张延歌:“真的假的!明天有时间吧,教完就赶紧走,不留你一起吃饭。”张延歌平时跟宁清的相处都是想什么说什么,两人之间从来不讲客气。

  宁清:“为嘛?还要吃烛光晚餐?抠鼻~”

  张延歌:“两个男人吃毛线的烛光晚餐啊!我哥们认生!”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但他心里真有点准备烛光晚餐的意思。

  宁清:“行行行!你说啥就是啥,就算是两个男人吃烛光晚餐,我也能妥妥的接受,这都啥时代了,大叔你别这么没见识!得意笑~”

  张延歌:“滚,我还是小鲜肉!”

  周末中午张延歌给邵兴然打电话,得知邵兴然一大早就出发了,中午在服务站吃饭加油,晚上大概八点左右能到,张延歌特地嘱咐邵兴然晚上回来跟他一起吃。

  宁清到这片儿区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张延歌已经买好食材等着她了,宁清是个能干的姑娘,进门后参观了一圈就洗手开始,先指导张延歌把肉切好,加酱油和糖腌上。

  张延歌买了白萝卜和牛腩,准备煲个汤,宁清一样样教他,把食材都切好过水放进煲汤锅里,张延歌纳闷:“就这么简单,全部扔进去就不管了?”

  宁清:“天然的调味食材都加进去了,等几个小时后,煲好了再简单调味,他喜欢清淡点的还是浓的?”

  张延歌:“清淡点吧。”

  宁清挤眼睛:“那就加点盐就行了,保证原汁原味好吃好喝得不得了。”

  为保证味道,张延歌特地等到六点多才开始真正下锅,之前在宁清的指导下,所有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完,热锅放油放蒜末加菜,宁清在旁边指手划脚,张延歌手忙脚乱。

  三个菜起锅端上桌子摆好,张延歌拿手机看时间,看到邵兴然的一个未接电话,然后是一条短信:我快到了。

  张延歌一瞪眼睛,这么快!回头对宁清说:“我哥们快回来了,要么你也留下来吃饭吧。”张延歌这话一半是出于客气,一半是担心等会下去刚好撞见邵兴然,那还不如光明正大让这个今天有功劳的人留下来一起吃,认识认识交个朋友。

  张延歌莫名有股自己正在偷情的诡异感。

  宁清一笑:“算啦,昨天不是说好了,我等下跟朋友约好一起吃晚饭逛街的。”说着一捶张延歌的胸脯,“还跟我客气什么!”

  张延歌嘿嘿笑:“那我送你下去。”

  两个人一起下楼,还没到最后一层,就有一只精神抖擞的狗窜上来,张延歌一愣,“二哈!”

  邵兴然就在后面,一仰头就看见张延歌,他眼珠快速瞟了一眼宁清,彬彬有礼问张延歌:“朋友?”

  张延歌一时语塞,觉得应该解释下什么,但是又没有解释的必要和立场。

  宁清礼貌地跟邵兴然打招呼,“我是他同事宁清,你是他合租的哥们吧?哎呀好可爱的哈士奇!”说着蹲下来逗二哈,使劲揉二哈的狗头。

  邵兴然:“嗯~”

  张延歌插话:“我现在正送她下去。”

  邵兴然:“那我也一起吧。”说着叫上二哈又往楼下走。

  张延歌觉得邵兴然正领着两条狗,前面是神气活现的二哈,后面是他这只半死不活的狗,还有一个旁观者宁清。

  到了小区门口,宁清老神在在的拍了拍张延歌的肩膀,“上去吧!”

  张延歌:“嗯,拜拜,明儿见。”

  宁清走了,张延歌回头看邵兴然,吓得一个机灵。

  邵兴然的脸黑了一大半。
正文 第十八章
  张延歌又仔细看了看邵兴然的脸,确定是心情不好,试探着问:“开了一天车累吧?”他记得人在疲劳的时候情绪会不好。

  邵兴然“嗯”了一声,那声音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然后转身往回走,二哈估计也是看懂了主人的脸色,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张延歌赶紧跑到前面去开门,“我做了晚饭,就等你回来了。”

  邵兴然进门绕到桌子前扫了一眼,“刚刚那个宁清做的吧。”这话的语气很平淡,张延歌也听不出里面的感情。

  “她一直在旁边指手划脚教我,全部是我自己动手的。”挠挠头又说:“最多…就帮我洗了个菜吧。”张延歌去厨房拿碗筷,“尝尝我做的怎么样,我第一次这么用心呢!”

  邵兴然拿毛巾去洗手间洗了个脸,回来坐下拿筷子吃饭,张延歌“哎哎哎”叫了声,从座位上弹起来,“等下,还有汤,我煲了牛腩汤,先喝一碗对胃好!”

  邵兴然自顾自夹了一筷子青菜喂进嘴里,嚼了两口说:“炒的时间长了。”又拿勺子舀了炖鸡蛋尝了尝,“盐放多了,时间也长了,有点老。”

  张延歌嘴里抽了抽,这邵小爷果真不好伺候!他把汤端到桌子上,“嘿嘿嘿,多几回就熟练了,你将就着。”心里却有点想骂娘,他又没做错什么,邵兴然这么挑刺干什么,就算他做错了什么,严格来说邵兴然也没有立场啊,他们又不是情侣,他更不是一个专门伺候邵小爷的保姆。

  邵兴然喝了一口汤没有发表意见,抬了抬眼皮看张延歌,突然说:“以后最好不要带女性朋友来家里,要带的话提前跟我打招呼。”

  张延歌马上道:“她不是我女朋友。”

  邵兴然:“我没说她是你女朋友,我说的是女性朋友。”

  张延歌知道有很多合租的人都会自觉避免把异性带回家里,但是没想到邵兴然这么反感,还这么明白指出来,张延歌觉得尴尬,脸上有点过不去,他不就是麻烦人家来家里指导做个菜吗!

  张延歌解释说:“宁清人很不错,跟哥们一样,我觉得你们认识下挺好。”

  邵兴然把腿边蹭来蹭去的二哈赶走,漫不经心道:“我不喜欢,如果有女人要来,告诉我,我会给你们腾地方。”

  张延歌觉得这话说得过份了些,今天的邵兴然不讲道理,以前就算被骂傻逼二货,张延歌反而觉得是一种爱称,现在邵兴然虽然说话时看起来很礼貌,但却很伤他心。

  “我是麻烦她来帮忙的。”张延歌没胃口了。

  邵兴然今天吃饭意外地快,一碗饭两碗汤很快下了肚,“今天麻烦你收拾下咯,一大早出发到现在有点累,我过会就先洗澡睡了。”说完起身进房间,还关上了房门。

  张延歌搞不懂好好的一顿晚饭怎么吃成这样,他心里还有点生闷气,邵兴然这也太吹毛求疵了,就不能和气点、多忍耐点、心胸宽广点么!他真是比窦娥还冤,心里烦躁着忍不住就去敲了邵兴然的门,门没锁,一推就开了。

  邵兴然坐在电脑桌前滑手机,抬头瞟了一眼问:“什么事?”

  张延歌:“你家人都还好吧?”

  邵兴然愣了下,回答说:“都好啊,你进来就问这个?”

  张延歌止不住脸色垮了下来,“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就跟吃了火药一样!”

  邵兴然放下手机,认真看着张延歌回答:“我没有,是你想多了。”

  张延歌:“真把我当傻逼呢?我带女人回家,你就甩脸色给我看是吧?要不是因为我俩都是男人,我真要以为你是因为吃醋!”按理说邵兴然绝对不是小气的人,他的表现除了吃醋以外张延歌实在想不出合理的解释,一口气把心里的不痛快说出来之后,张延歌就愣了,他这是在搬砖头砸自己的脚啊!

  邵兴然怔愣了一下,低头哼笑,“张延歌你应该去医院检查下了。”

  张延歌心头一酸,脸上却堆出笑来,“艹,我随便说说,莫当真啊。”他是应该去找医生了,不过是心理医生,张延歌退出邵兴然的房间,默默帮他带上房门,心里五味杂全。

  马马虎虎把剩菜收拾好放进冰箱,一转头看见二哈一双期待的眼睛直直盯着他,张延歌盛了一碗饭加入牛腩汤,拌给二哈吃,然后躲进自己房间。

  他觉得自己的小心思没藏好,在邵兴然面前丢了男人的尊严,之前的闷气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更严重的心烦意乱,张延歌反锁上门,开电脑查阅同性恋的相关东西,得到的结论是,他不娘,对别的男人没有任何想法,对漂亮女人有感觉。

  他只是对邵兴然这一个男人有种莫名其妙的感情而已,严格来说不是同性恋,这个结果从一定程度上,让张延歌稍微放了些心。
正文 第十九章
  第二天张延歌起来时,桌子上摆了两份肠粉,邵兴然已经去花园遛了一圈狗并且带了早餐回来。

  张延歌打了个哈欠:“这么早!”

  邵兴然:“嗯。”他已经都收拾妥当,给二哈准备了食物,只等自己吃完早餐就出门。

  张延歌洗完脸刷完牙出来的时候,邵兴然已经走了,他看了看时间快八点,狼吐虎咽解决掉一盒肠粉就往外跑,到楼下时还瞟了一眼邵兴然当时搬过来时就租下来的停车位,车不在。

  张延歌心里狂风呼啸,人家上班开车,他是跑着赶公交。

  一路小跑到小区大门外,旁边停着一辆车响了两次喇叭,里面的人冲着他喊:“上车!”

  这声音太有磁性和气场,张延歌一个机灵看过去,就看到邵兴然的帅脸严肃的看着他,“快点,我送你过去。”

  张延歌:“……”默默跑过去爬上副驾驶,系上安全带。

  “我们好像不是一个方向。”

  邵兴然已经发动车子,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已经上来了才说这话,是不是马后炮。”

  张延歌心里又是一阵暴雨冲刷而过:这不是邵小爷你喊人上车的气场太过强大!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上来了又怪我!

  车子拐了个弯进入大道,邵兴然才幽幽说:“今天去那边谈事情,顺路。”

  上下班高峰时间段,这个主干道基本没有不塞车的时候,自己开车跟挤公交根本没有差别,张延歌看着前面的路况心里干着急。

  邵兴然看了一眼手表说:“以后早点起来,就不会这么赶,你天天晚上几点睡?”这话就是变相说张延歌懒,没有时间观念。

  张延歌的确是个没有坚定意志力的人,所以早起就成了他人生中的重大灾难,每次晚睡的次日清晨都像经历一次死后重生,手机闹钟响四次以上,他才能勉强做完精神斗争慢慢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张延歌:“没有很晚,一般都是十二点多。”

  邵兴然:“看电视?”

  张延歌真不好意思说自己天天跟个妈妈桑一样看电视看到半夜三更,没有一点人生追求的感觉,模糊道:“嘛~晚上时间太好混了。”

  邵兴然:“不早点睡,搞不好以后三十岁就秃顶。”

  张延歌瞪了瞪邵兴然,扯扯嘴角:“你买回来的那个防脱发的还蛮好用。”

  邵兴然:“嗯,圈子里一些小明星小模特说用着不错。”

  在车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昨天傍晚的事情就算翻页了,张延歌也害怕再提起,毕竟他居然说出邵兴然为他吃醋的蠢话。

  路上堵了大概十多分钟,八点四十多分才到公司大楼,张延歌道了声谢就下车往公司冲刺。

  每天工作日的早上九点前后,办公大楼的电梯前面都会排起长龙,有时需要等十来分钟才能挤进电梯,张延歌只想感叹,在大城市上班真不容易,每天花在上下班路上的时间加起来都快两个小时,人为了生存也是够拼命的。

  中午在公司跟同事一起叫的外卖,休息室吃饭的时候,宁清坐在张延歌旁边猛打听邵兴然,张延歌心里郁闷,邵兴然果然会沾花惹草,这女人才见过一面都对他念念不忘了。

  宁清:“你室友挺帅的啊!他跟你老乡是吧?多大了?感觉比你成熟!”

  张延歌嗯嗯啊啊的回答,心不在焉。

  宁清用胳膊肘拐了拐张延歌的胳膊,小声说:“你干嘛心不在焉?被你室友虐待了?”

  张延歌开玩笑说:“没有虐待,但是虐心啊!”说着装模作样捧着自己的心口。

  “哎!说正经的,你哥们好帅!”

  张延歌:“我不帅?”

  宁清:“完全不是一个类型,没有可比性。”

  张延歌:“你这话是贬我吧。”

  宁清呵呵笑,过了好一会,公司同事都吃完饭回自己座位,宁清又神神叨叨说:“你们俩有点奇怪。”

  张延歌:“啥?”

  “那天楼下他看我那眼神,就跟看情敌一样,虽然藏得深,但我是女人啊,感觉很灵敏的好不?你老实说你们是不是那种关系?”最后一句话宁清说得更小声,已经扒着张延歌的耳朵了。

  张延歌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宁清挤眉弄眼表情怪异,张延歌突然恍然大悟,“神经病吧你!”

  宁清摆摆手:“我也就是一说,你看他的眼神也不正常,有点像女人看自己男神时候的那种感觉,他看你的时候有种占有欲。”

  张延歌心里打鼓:我有这么明显?他对我真有占有欲?嘴上却说:“你电视小说看多了吧。”

  宁清突然严肃起来,“哎呀不是最好,弯路不好走!现在网上很多同志小说就是讲这个。”说着又不正经起来,“再说就算你不是,也保不准他不是啊,你看你这很好推到的小受样儿!”说着还舔了舔嘴唇,看得张延歌心里只有“我艹”了。

  “我妈还等着我娶媳妇抱孙子呢。”张延歌深吸一口气。

  下午上班,张延歌一直在回忆宁清的话,“他看你的时候有种占有欲。”越想越觉得像这么回事,昨晚邵兴然挑刺找茬心情不好,也许真是因为占有欲,今天特意等他下楼送他上班,可能是经过一夜的沉淀知道自己说的话过份了?

  张延歌被自己的猜测搞得心脏乱跳,而且越想越陶醉,他对两个男人的爱情还没有概念,马上在网上搜索了一些同志电影和小说,打算晚上回家好好研究琢磨。
正文 第二十章
  晚上下班回家,在网上买的狗窝狗粮都到了,当时他担心二哈生来娇气,都是挑贵的买,所以摆在二哈眼前时,二哈兴奋的不得了,差点一个狗扑把张延歌按在地上。

  二哈大概是还没适应新环境,白天又没人陪,屋子里的鞋架被整的乱七八糟,张延歌把鞋子摆整齐,带着狗下楼去花园跑两圈,逗了二哈一阵子才又返回家。

  邵兴然还没回来,张延歌洗漱完就躲在房间下载同志电影,等待的间隙翻了翻网络上的同志小说,快速浏览看完前面三章觉得很有意思,只不过情节过于唯美,两个男主角从相遇开始就互有好感,这点张延歌觉得不太现实,小说里面似乎走到哪里能都碰到同志,现实里他是打着灯笼也没找到一个。

  不过想想也有道理,小说毕竟高于现实,如果像现实一样骨干,那还有谁去看小说找虐呢!

  张延歌下载了几个经典同志小说放在手机里面,出去在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二哈晃着尾巴屁颠颠跟在后面想进张延歌的房间,张延歌把二哈赶出去,然后反锁上房门带着观摩学习的心态开始看同志电影。

  电影前半部分进展比较慢,里面人物攻受特征显而易见,张延歌看着电影结合自己跟邵兴然相处的点点滴滴,觉得邵兴然很有攻的特质,但是他觉得自己没有一点受的特征。

  电影看到后半部分,小受就开始各种矫情加煽情,没事找事瞎折腾,那表现跟受委屈的小媳妇一样,让张延歌看了只想骂人,最后小受的折腾还真起了作用,经过一系列老掉牙的梗之后,两人算是在一起,大团圆结局。

  看完电影,张延歌只得出“这演员演的太假”的结论,而且他本来以为里面会有两个男人滚床单的戏份,结果最大尺度只是亲亲小嘴,让张延歌很失望。

  把电影关了,张延歌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四十,不禁担心起邵兴然来。

  邵兴然之前没有开车上班的时候,他倒没有太多顾虑,现在他经常担心邵兴然不熟悉路况出车祸,根据张延歌的粗略分析,就算邵兴然出了车祸,别人查询邵兴然的手机通讯录时也不会第一个联系到他,首先他们之间用电话联系的很少,其次按照名字排列,他的张姓是排在最后面的尾巴上。

  张延歌抓起手机拨号,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等得他心情都乱了。

  终于接通,传来邵兴然懒洋洋的声音:喂~

  张延歌顿了顿,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么晚了,打个电话问下。”

  邵兴然那边也停顿了一会,“哦,在回来的路上。”

  张延歌:“嗯,那我挂了。”他把电话一挂,直接扔到桌子上,然后“艹”了一声,整个人趴在床上。

  张延歌后悔打了这个电话,尴尬的就像女人给晚归的老公打电话一样,他闷声闷气把电脑关了,关灯睡觉。

  邵兴然回来的动静不大,也没特意来敲张延歌的门报平安,张延歌一直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一直到邵兴然洗完澡进房间关门,他才真正安心睡觉。

  第二天早上张延歌起来的时候,邵兴然已经出门,连着几天他都很忙的样子,张延歌只好当爹又当妈,负责二哈的饮食和情绪管理,二哈特别调皮,每天都要出去遛圈子,不然就在家捣乱,鞋子满屋飞,让人不得安宁,张延歌每天下班都要重新收拾鞋架,然后带二哈出去遛半个小时。

  一直到周四的傍晚,张延歌无精打采像个失恋的人一样目光空洞走进小区时,远处正撒着欢儿的二哈快速朝他跑来。

  张延歌愣神的时候,二哈已经直接扑上去,前肢紧紧抱住张延歌的小蛮腰,害得张延歌后退了两步才稳住。

  邵兴然跟在后面走过来朝着张延歌闷笑,“发什么呆!”

  张延歌马上满血复活,一激动说话就不经过大脑,“我发现二哈是把你当爹把我当妈吧,它再高兴也不敢对你太造次,只会围着你打转摇尾巴,对我就这么放得开!”说着使劲揉二哈的头,揉到二哈受不了折磨,奋力挣脱开张延歌的怀抱,摇头晃脑跑到邵兴然脚边。

  邵兴然挑眉,“嗯,它长得像妈。”

  张延歌:“……”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赶紧岔开话题问:“怎么今天这么早回来。”

  邵兴然把脚边的二哈赶到远一点的地方,“今天事情结束的早,明天下午澳大利亚的同学过来,下班了一起吃个饭吧。”

  张延歌心情大好,“嗯,好!”

  邵兴然:“那明天下班,我去你们公司楼下接你。”

  张延歌已经心情飞扬,“好!”
正文 第21章
  次日下午五点开始,张延歌就开始不停看时间,跑了几趟厕所,在厕所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他今天穿了一件浅粉色的衬衫,显得很秀气乖巧,张延歌对自己的形象还算满意。

  早上出门前他纠结了十来分钟,换了两套衣服才确定了这件浅粉色衬衫.

  对于这次跟邵兴然朋友的见面,张延歌莫名其妙很看重,就像被男朋友带去朋友圈,自己不能让男神丢了面子一样,张延歌不知不觉中已经把自己的地位变更到邵兴然的另一半。

  在公司上班时,宁清等一众同事已经夸过他好几次,说这件衣服很衬他的肤色,张延歌喜滋滋的,笑得合不拢嘴。

  六点一到,张延歌就关电脑收拾东西走人,担心让邵小爷在下面浪费时间等他。

  到了楼下,邵兴然的路虎已经停在约好的地方,张延歌三步并两步跑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去,“没有等很久吧。”

  邵兴然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张延歌和他身上的粉色衣服,“你速度挺快。”

  “那是,一下班我就跑路了,还好今天老板不在,要不然我后脑勺得多出几个洞。”张延歌系上安全带,问:“我们去哪里吃饭?谁请客?”

  邵兴然发动车子:“去吃东北菜。”

  张延歌本以为要去高雅的地方吃西餐之类,听邵兴然这么说有点奇怪的同时,也稍微松了一口气,他不懂西餐,要是去吃西餐都不知道应该点什么合适,他还不想给邵兴然的朋友留下他是从大山里出来的孩子没见过世面这种印象。

  邵兴然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又说:“老外想吃中国菜,又不太能吃辣,打算今天带他去吃东北菜,周末再去试试粤菜。”

  张延歌:“等会不用说英语吧?”

  邵兴然笑了一下,“你不是英语专业毕业的么。”

  张延歌一咧嘴:“出学校后就没用过,学的都还回去了,你使劲笑!对了,他在G市待多久?”

  邵兴然:“来旅游,行程应该没有定死,玩哪是哪。”

  张延歌感叹:“真特么羡慕。”

  邵兴然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羡慕什么,你想玩随时报个团去玩。”

  张延歌没说话,邵兴然又说:“明天你生日是吧?”

  张延歌脑袋打结,脑回路还没绕到这个新话题上,“啊?今天多少号?”

  邵兴然手指头轻轻扣着方向盘:“明天七月十八号,你之前的wifi密码不就是这个日子!刚好周末,我们给威廉当导游一起去海滩玩玩,怎么样?”

  张延歌心里一暖,“你居然记得…”

  邵兴然:“我又没有脑瘫。”

  张延歌:“……”这人说话真是没有一点温馨浪漫感,“威廉?真够烂大街的名字。”

  邵兴然:“澳大利亚的大姓,威廉姆斯,被我简化了。”

  下班时间路上一如既往的塞车,快七点的时候,才开到目的地,是南区的一个大型综合广场,张延歌对这一块并不熟悉。

  邵兴然停好车,两人一起从直达电梯到美食广场二楼,直接来到一家东北菜的店门口,张延歌往里面瞄了一眼,很大很热闹!

  邵兴然给威廉打电话,然后领着张延歌先进去找位置。这个地方虽然客人多,但是毕竟占地面积大,座位很充裕,一般都不需要提前预定,随来随吃。

  两人选了一处安静的卡座,坐下来看菜单。

  张延歌问:“他什么时候过来?你是不是应该去接人家啊,毕竟国外来的人生地不熟。”

  邵兴然头都没抬:“再过十分钟左右吧。”

  张延歌翻了翻菜单,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他不认识威廉不知道那人的口味,反正这里的菜他都喜欢吃。

  十多分钟后,从店门口进来一个金棕色头发的帅哥,那人很显眼,皮肤白骨架小,穿得有点花里胡哨,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一进来就有不少人盯着他看,张延歌脑子里突然冒出小说里看到过的一个词:妖孽受。

  他赶紧打消自己的胡思乱想,拐了拐邵兴然的胳膊,用眼神示意邵兴然看店门的方向,小声问:“他就是?”

  邵兴然抬头看了一眼:“嗯。”并随之朝威廉举了举手。

  威廉看见了邵兴然,加快脚步,脸上简直笑出了一朵花。

  走近了看,张延歌能看见威廉脸上画了淡妆,身上还有一股隐隐的香味。

  威廉拉开椅子坐下,邵兴然介绍两人认识,张延歌赶紧笑,威廉很合时宜的说:“我能听中国话,说不很好。”音调和语法都有点问题,但都听得懂。

  张延歌还是笑,心里嘀咕:你说得挺好的。嘴上回答:“那太好了,我刚还担心要用我那蹩脚的英语交流呢。”

  邵兴然叫来服务员把点好的菜单递过去,等上菜的时间里,邵兴然习惯性开始给碗筷过水,威廉说:“兴然,很多东北人不这样做,他们不洗碗。”

  这话听着挺别扭,但是张延歌知道威廉在说什么,其实他也觉得没有必要过水,但是现在大多地方吃饭都会这样做,你不这么做好像显得你很不讲卫生一样,所以每一次张延歌也都是装腔作势跟大家一起做同样的动作。

  “威廉去过中国东北地区吗?”张延歌问。

  威廉:“是的,特意选择冬天去,啊!还是和兴然一起,他是导游。”威廉可爱的小眼神左看右看。

  邵兴然嘴角绷着,瞟了一眼威廉。

  张延歌笑说:“这样啊,那边冬天冷呢。”心里一个窟窿直冒冷风,他们还一起旅游过!

  威廉:“漂亮,冰雕。”

  张延歌:“呵呵呵。”

  菜慢慢上来了,白菜炖冻豆腐,木耳炒豆腐,张延歌心想邵兴然喜欢吃…豆腐?

  三人开始动筷子,然后又上了荤菜,红烧肘子和东北排骨乱炖,炖排骨里面有玉米,张延歌知道邵兴然喜欢吃玉米,最后加了茄子土豆青椒蒜苗一起炒的地四鲜。

  邵兴然问:“你们要喝酒不?”

  张延歌和威廉都摇头,然后不约而同去夹红烧肘子。

  威廉:“这个好吃。”

  张延歌马上接下句:“嗯,多吃点,对皮肤好。”

  绍兴然笑了笑,威廉啃了一口肘子问张延歌:“兴然说你们住一起?”

  张延歌看了看邵兴然,也搞不懂威廉这问话意义何在,其实这个问题很普通常见,但是他却听出点非凡的意味来,可能是自己心理作怪,张延歌想了想,实话实说最不会错,“嗯,合租。”

  威廉:“啊,一起租房子。”

  张延歌舔舔牙齿,嘴因为这个动作微微揪起来,不知道怎么搞的,他不满意威廉的这种说法,但是事实确实如此,他在心里叹口气,夹排骨吃。
正文 第22章
  别看威廉长得一副奶油小生的样子,吃起东西来却一点不含蓄,张延歌看着喜欢的菜迅速变少瞟了好几眼威廉,然后又看邵兴然,用眼神示意:饿死鬼啊!

  邵兴然完全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照常细嚼慢咽。不知道威廉是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冲着邵兴然说:“自从追求你失败,我就单身一直到现在。”

  这话一出,张延歌直接愣了,傻帽一样看着威廉说:“你刚刚表达错意思了吧?”

  威廉天真地回看张延歌:“没有,就是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

  这话说得很顺溜,语调也基本正确,张延歌确定没弄错他的意思,他机械似的转头看向邵兴然,发现邵兴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漫不经心斜睨了一眼威廉。

  威廉又恍然大悟一样解释:“啊!你不知道,我是那个…中文怎么说?”

  张延歌心如擂鼓,如果威廉是同志,他又追求过邵兴然,那是不是说明邵兴然也是同志呢!不过邵兴然没有接受,也许他不是,但至少说明他不讨厌同志,甚至存在接受同性的可能性。

  这个信息对张延歌来说简直太美好,他脑袋还停留在自己的推理里,表情有点变幻莫测。

  威廉看了一眼张延歌,尴尬道:“你没事吧…”

  张延歌赶紧回过神来哈哈一笑,好哥们一样拍了拍威廉的肩膀说:“没有没有!来!接着吃!”

  吃完饭三个人坐着消化,威廉去洗手间,张延歌立马转头盯着邵兴然问:“他是…同性恋?”

  邵兴然也看住张延歌,带点审判的眼神,好一会才面无表情回问:“反应不慢啊,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没,就那个…他说得很明显了,我又不是脑瘫。”张延歌套用邵兴然之前的话。

  邵兴然眯起眼睛:“怎么…好像你很吃惊?歧视同志?”

  “没!不是!就是觉得你的交友圈挺丰富诡异的!”一说完张延歌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他干啥瞎用词呢!他就是个傻逼,傻逼和男神的日常表现就是处处被无声的打压。

  果然,邵兴然意义不明的“呵”了一声。

  威廉像救星一样回来了,他们终于结束了那个尴尬的话题,张延歌觉得自己情商一定很低,怎么能主动问出来呢!正常的直男可能还处在莫名其妙的状态中,会傻呼呼询问“他刚说的啥”之类的吧,要么就完全接受无能全身起鸡皮疙瘩吧,看来他真不是正常的了。

  坐着聊了五分钟,原来两天前威廉就到了G市,住在这附近的一家平价酒店,之前邵兴然说没时间,一直拖到今天才见面。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威廉提议出去走走,他看起来特别兴奋,一个劲儿的说中国真是个好地方,超市居然都营业到晚上,还有24小时便利店,他们澳大利亚很多地方是没有这么方便的。

  走到广场附近,有一群大爷大妈正在跳广场舞,音响声音特别大,节奏感很强,就是有点老土。

  威廉高兴的坐在广场上看大爷大妈跳舞,问:“这是最近的节目,还是他们每一天出来跳舞?”

  邵兴然回答:“每天的消遣活动,就像很多人晚上出来散步一样。”

  威廉:“你看他们,好高兴的样子!肯定…幸福是发自内心。”

  这话说的太文艺,邵兴然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张延歌不想三个年轻男人树桩子一样杵在旁边看大爷大妈跳广场舞,感觉有点像变态,便对威廉说:“买彩票不?前面有,搞不好中奖五百万呢!”

  威廉拍拍屁股站起来,“哇!五百万我可以环游世界。”

  两个人兴冲冲往前跑,窜进彩票站,邵兴然跟在后面笑说:“喂张延歌,帮我也买个梦想。”

  张延歌:“好勒!”

  次日周六上午,邵兴然开车载着两人去粤菜馆喝早茶,蟹黄包牛百叶水晶虾饺,都是些一看名字都能让人流口水的东西,卖相好味道鲜!

  张延歌和威廉吃得心满意足之后,坐在车后座聊天打盹,邵兴然不仅花钱还任劳任怨,开着路虎带他们去海边度周末。
正文 第23章
  夏季到海滩度假的人很多,跟团的或者自己开车来的都有,跟团来比较热闹,旅行社大多会组织烧烤等节目,一群不认识的男男女女在这里可以大胆找暧昧。

  张延歌一行人来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左右,有不少人正穿着泳衣在玩水,张延歌看了一圈周边环境,感觉实在一般,沙滩上都是人,垃圾也有不少,沙滩上涌来的海水有很多白色泡沫,反正不如想像的美好,可以说只能远观,但这些似乎并不影响他和威廉的心情。

  邵兴然看了看,不太满意的说:“这里已经被严重污染了,游泳的话要去深点的地方。”

  张延歌:“哈哈,这近处肯定有不少人在里面撒尿。”

  威廉:“what?”

  张延歌:“没没没,开玩笑哈!”

  邵兴然问:“晚上是住帐篷还是木屋?”

  张延歌和威廉异口同声回答:“帐篷!”

  这没有任何异议,晚上花几十块钱租帐篷,看完星星月亮睡在海边听海浪声,多够味,谁还花大几百冤枉钱去住木屋呢!

  三人在海滩上溜了一圈,看见成群结队的年轻人在准备烧烤,威廉心痒,建议他们三人也租个烧烤台烤肉喝啤酒。

  邵兴然说:“趁着天没暗下来,我们先把帐篷搭好。”

  威廉:“有没有大帐篷,能住几个人一起?”

  张延歌瞟了一眼威廉,“应该没有吧…”他可没忘记威廉是个同性恋,而且还喜欢邵兴然,让他们睡在一起,邵兴然要被吃豆腐了。

  威廉撒腿跑向租用店铺,“我去问。”张延歌跟在后面追。

  还好店铺的大叔说帐篷最多只能睡两个人,三个大男人的话会挤的伸不直腿。

  张延歌刚放下心来,后面跟上来的邵兴然对店铺大叔说:“我们租两个帐篷。”

  两个帐篷?那谁跟谁睡一起?张延歌脑门上仿佛长了两个符号:惊叹号和问号,“为什么只租两个?”

  邵兴然面无表情道:“节约是种美德,不是你说的么。”

  张延歌:“……那谁跟谁挤一个?”

  邵兴然:“我无所谓咯,看你们。”

  威廉立马道:“我跟兴然一起!”

  张延歌心里一个咯噔,面上马上作出狗腿的表情,笑说:“威廉,我们一个帐篷吧!我们体型都比较小点!”让邵兴然跟威廉一起?绝对不行,还是他自己吃点亏算了,张延歌都学会曲线救国的战术了。

  邵兴然这时开玩笑说:“张延歌你跟我一个帐篷,威廉毕竟喜欢男人。”

  威廉马上怪叫:“我一个人怕!”

  邵兴然脸一绷:“怕毛线!”

  张延歌咯咯笑:“不怕!中间就隔了一层布,遇到色狼就尖叫。”

  威廉焉焉的拿帐篷,张延歌兴冲冲拿了一个游泳救生圈,然后殷勤备至跟着帮威廉的忙。

  邵兴然搭了一个帐篷,威廉和张延歌一起搭了个帐篷。

  邵兴然:“你拿游泳圈干什么?”

  张延歌:“我水性不咋地,不过都来了不能浪费,等会冲澡前我要下海去飘一飘。”

  邵兴然皱眉:“你不会游泳?”

  张延歌:“能勉强在水里飘着,不太会。”

  下午四点多,来旅游的人的帐篷都逐渐搭起来,密密麻麻点缀在沙滩上,别有一种美感。岸上远点的地方,一阵阵油烟冒起来,烧烤聚会慢慢开始。

  邵兴然去租烧烤台,张延歌和威廉去选烧烤食材,啤酒烤翅俊男美景,虽然多了威廉这个大累赘,还被烧烤烟子熏的想流眼泪,但是大体上张延歌还是很满足。

  张延歌突然想起可怜的二哈,“我们应该把二哈也带来。”

  邵兴然:“不太方便。”

  威廉:“二哈是谁?”

  邵兴然嘴一撇说:“我们的儿子。”这个我们明显是指他和张延歌。

  张延歌看着威廉解释:“呵呵呵……哈士奇哈士奇!”

  吃饱喝足,在沙滩上走了一圈,张延歌便钻进帐篷换了个沙滩裤,套着游泳圈往海里冲。

  威廉也紧跟在后面,不停朝张延歌捧水,他水性不错,老是潜下水去抠张延歌的脚底板,两个人闹腾的动静很大。

  不多会,邵兴然也游过来了,身材健美,那胸肌看得威廉猛吞一口口水,张延歌啧啧两声,去戳威廉的咯吱窝,心里嘀咕:不许看不给看。
正文 第24章
  这下换张延歌去闹腾了,因为威廉眼睛老往邵兴然那边瞟,还准备直接游过去,张延歌不停捣乱去拽威廉的胳膊和腿,让威廉脱不开身。

  威廉跟张延歌的体形差不多,相对于人种来说,威廉这个老外属于娇弱型,而且威廉无心恋战,一个劲儿想往邵兴然那个方向游,所以张延歌除了水性差点以外,并不是特别吃亏,他仗着自己有游泳圈托着,便毫无顾忌。

  邵兴然虽然游过来了,但是一直待在他们附近并不靠近,对他们两的闹腾也爱理不理,看海看天就是不看他们俩。

  刚刚入夜的景色不错,张延歌看了一眼远点的海面也不闹了,人一静下来,觉得泡在海里还有点冷。

  威廉喜滋滋往邵兴然那边游,不过七、八米的距离,他游到一半却突然“哎呀”叫了一声,然后在原地扑腾,张延歌莫名其妙看着威廉,不知道他又玩什么幺蛾子。

  邵兴然也转头看,不多会威廉咋呼呼冒出几个英语单词,张延歌眨眨眼没听懂,看到邵兴然急急朝着威廉靠近。

  张延歌这才明白,威廉应该是哪儿抽筋了,他赶紧划水往威廉旁边飘。

  邵兴然:“过来干嘛?上岸去!”这声音不小,听着就跟教训孙子一样。

  张延歌鼻翼抖了抖,一边老老实实转方向一边回头看威廉。邵兴然速度很快,等张延歌龟速划上沙滩的时候,他已经半拖半抱着威廉上来了。

  威廉一边猛咳嗽,咳了一些水出来,一边抱着自己的小腿,邵兴然给他顺气,然后帮他按摩抽筋的小腿。

  几分钟后,威廉缓过来,扶着邵兴然站起来甩腿,不好意思解释说:“我平时很厉害。”

  张延歌拍拍威廉的肩膀,“抽筋这事,人算不如天算,去冲个热水澡然后休息吧。”看威廉没事了,张延歌放下心来,紧接着心里就忍不住猛吐槽:电视剧里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他来抽筋溺水,被男神英雄救起再人工呼吸,然后感情升温?!

  这发展真叫人失望,算了!现实果然很骨感,还是洗洗睡吧…张延歌收拾洗漱用品去澡堂冲澡。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张延歌无聊的吹海风,看了一会星星,跟威廉鬼扯了几句,然后进帐篷趴下。邵兴然跟威廉聊了一会儿天也回来睡觉,两人肩并肩直挺挺躺着,邵兴然突然说:“生日快乐啊,离老腊肉又近了一年。”

  张延歌笑:“小鲜肉在此多谢老腊肉这两天的破费了!”

  邵兴然鼻子里哼了一声,听不出来是笑还是什么意思,张延歌突然想起来他还不清楚邵兴然的生日具体是哪一天,“你天蝎座吧,生日哪一天?”

  邵兴然:“问了干嘛?”

  张延歌不好意思说他要准备,到时买礼物庆祝,他又不是个女人,还玩那一套,便说:“就问问,到时起码请你吃个饭,要么,你请我吃个饭?”他转头看着邵兴然哈哈笑。

  邵兴然:“想得美!睡觉了,明天起早点看日出。”然后翻身背对着张延歌。

  张延歌努努嘴闭目养神,他早就听说这个沙滩看日出特别美,只是没想到邵兴然这么文艺,要想看日出的话,五点多就该起来等了,张延歌也翻个身,对着邵兴然的后脑勺睡觉。

  迷迷糊糊一夜到天蒙蒙亮,张延歌被威廉的怪叫吵醒,他睁了一只眼,看到帐篷打开了,邵兴然跟威廉都在外面坐着,早晨温度低,他们都披着外套,远处一抹红色,朝阳欲出。

  张延歌一个鲤鱼打挺,“你们不叫我!”

  邵兴然:“还没开始,再过几分钟就差不多了。”

  威廉满脸兴奋,“你快出来看。”

  张延歌裹着衣服坐在帐篷口,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外面有不少人拿着相机咔嚓,还有些文艺妹子裙角飘飘光脚踩水。

  不多会,满天红云,满海金波,红日像一锅沸腾的水,喷薄而出,金红色的光十分耀眼,张延歌也摸出手机拍照留恋,还拍了一张邵兴然的背影。

  威廉拿着手机到处拍,还凑近邵兴然来了个合影,张延歌爬起来坐到邵兴然另一边,“来,我们仨也合个影!”边说边举着手机拍。

  拍完一张,威廉怪叫:“我只拍到一半脸!”

  张延歌嘿嘿笑:“哎呀没对好镜头,再来几张!”然后啪啪啪连拍,心里可高兴坏了,他第一张就是故意的!
正文 第25章
  张延歌把第一张照片稍微剪切了一下,就变成他和邵兴然的二人合影,看起来很和谐亲密,那笑容真的就像只有他们两人来海边度假一样。

  三人收拾完帐篷,马马虎虎吃了点早餐,这边的客人虽然很多,但是配套的服务点却很少,早餐只有面包饼干之类的东西,想找点刚出锅的热腾腾的包子豆浆都没有。

  昨晚吃的烧烤,早上又吃干巴巴的零食,张延歌看邵兴然的眉目皱起,似乎是胃里不大舒服,便建议上午就返程回市中心。

  回去自然还是邵兴然开车,张延歌跟威廉坐在车后座天南地北的聊天,时不时纠正威廉出现的一些错误语法,聊了没多久威廉就开始打瞌睡。张延歌让威廉眯一会,自己拿出手机看之前下载的几部同志小说。他昨晚跟邵兴然一个帐篷,幸福感太强以至于睡得太好,现在精神抖擞一点睡意也没。

  回市里大概需要两个小时,一路上邵兴然都没跟张延歌说话,只是偶尔从中间的后视镜里看一眼张延歌。

  一个小时后,威廉睡醒了伸着脑袋看张延歌在干什么,张延歌目不斜视,回答说是小说,心想反正威廉也不会认识太多汉字,肯定看不懂小说的内容,看完一页便点翻页。

  哪里料到威廉居然看懂一些,还一脸天真的问:“同志,是什么?”

  张延歌的表情就像吃了一坨大便,幸好他反应快,立马漫天胡扯:“这个小说讲的是战争年代的故事,那时候朋友就是同志,志同道合听过没?”

  威廉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说:“好像听过……”

  张延歌赶紧把小说关了,心虚的瞥一眼邵兴然。

  把威廉送回酒店,两人去超市买了些蔬菜水果,然后直接开车回家,一开门二哈就飞扑过来,又蹭又抱,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显然是被憋坏了。

  二哈被冷落了两天,脾气变大,屋子里一团乱,沙发上脏兮兮的。邵兴然皱眉给了二哈一锤子,张延歌拦着,“以后放假出门,把二哈送到宠物店吧,这样憋着不行。”

  邵兴然边收拾东西边“唔”了一声。

  晚上睡觉的时候,张延歌把早晨拍的几张风景照片放到空间,傻乎乎盯着那张剪切出来的二人合影,回味了好几遍昨晚跟邵兴然同睡一个帐篷的感觉。

  次日上班,宁清阴测测问:“周末去海边撒野了?”

  张延歌知道她是看了自己的空间,便呵呵笑。

  宁清:“看你笑的那个淫荡样儿哟!”

  张延歌眉毛一抖:“靠,你能不能像个女人点!”

  宁清微微抬着下巴,一副不削的表情回应张延歌,过了一会又问:“说真的,你跟你室友一起去的吧?还是跟哪个妹子去的?”

  张延歌:“干嘛?你暗恋我啊?那快点表白,我好考虑考虑。”

  宁清:“啧~想得美。”

  张延歌刚刚问出那话后,心里还真小紧张了一下,如果宁清真对他有啥意思的话,他现在肯定是不能接受的,那以后在一个公司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多尴尬。

  不是张延歌看不上宁清,人家一刚出学校的漂亮姑娘,性格开朗大方好相处,配他是绰绰有余,只不过张延歌担心自己的性取向问题,怕耽搁了别人,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日子这么一天天过,张延歌半个月看完了两篇长篇小说,对同志圈有了突飞猛进的认识。

  这段时间由于加班加点看小说,天天回家就洗澡躺床,游戏也不怎么玩了,跟邵兴然的接触相比以前自然少很多。

  邵兴然工作还是早出晚归,两人之间经常是打个招呼就各进各房,周末有时间就一起做做饭,发懒的时候就吃外卖。邵兴然没空的时候,张延歌自觉负责照顾二哈、带二哈出去遛,邵兴然有时间的时候,就两个人一起带着二哈出门,二哈走在中间,张延歌也像条狗一样慢腾腾在后面晃悠,每次这个时候邵兴然才会露出不一样的表情,像是阴阴的笑。

  表面上看去,妥妥地两个直男的合租生活,不过张延歌总觉得邵兴然好像有话要跟他说。

  八月头,张延歌突然想起上个月的房租水电费问题,邵兴然这么久都还没把银行卡号告诉他。

  张延歌去自动取款机取了两千块钱,晚上邵兴然回来的时候,张延歌打算把钱交给他,“这是七月份的房租水电费,银行卡号你咋还没给我?”

  邵兴然工作一天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弯腰换拖鞋,抬了抬眼皮看一眼张延歌,“忘记了。”

  张延歌看邵兴然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呐呐道:“记得发给我啊,钱我放桌子上了。”说完就准备转身进自己的房间。

  邵兴然放下电脑包,往沙发上一坐,“我们谈谈。”

  “啊?”张延歌呆了一下,邵兴然居然要跟他谈谈,还是这么严肃的开头方式,让张延歌心里很忐忑,难道是邵兴然察觉到他的小心思了?不应该啊!他最近都没跟邵兴然有任何诡异接触。

  邵兴然指一指对面的椅子,“坐会儿。”

  张延歌老老实实坐过去,“啥事啊?”

  邵兴然反问:“我是想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要跟我说说。”

  张延歌傻了,除了他有点喜欢对方以外,他没有什么想法要坦白啊,完了完了,邵兴然是真的察觉出来了。张延歌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这种时刻居然没有电视上常见的脸红,而是脸色发青,男人怎么能说出喜欢另一个男人的话,还是在这种类似被质问的情况下。

  他心如擂鼓,尽力控制脸上的肌肉,想要表现得自然一点、无所谓一点,“没啥想法啊,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正文 第26章
  邵兴然不说话,直直看着他,那眼神似乎带点不满,让张延歌心里更紧张。

  张延歌觉得对方是不是已经听到他震天雷一样的心跳声了,赶忙笑着又加一句:“哈哈,我能有啥想法。”

  邵兴然轻轻叹一口气,“你对威廉是什么看法?”

  张延歌愣了愣:“他人很好啊。”

  邵兴然:“我指的是,威廉是同性恋这件事。”

  张延歌搞不明白邵兴然这个问题的意图,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想极力否认同性恋,这样就能反衬显得自己很直男,可威廉是邵兴然的朋友,不认同的观点会增加他们之间的障碍,但是如果他说同性恋很正常这类话,张延歌又担心邵兴然会更加怀疑他的小心思。一时之间,张延歌也拿不定主意。

  邵兴然声音沉了沉,“你恶心同性恋?”

  张延歌心思一顿,眼睛溜圆,脱口而出道:“没有啊!怎么会!”

  邵兴然神情严肃,“可我怎么觉得自从跟威廉见面之后,你就变得有点奇怪,一直避着我?”

  张延歌总结对话,脑袋上叮咚一声,似乎一个灯泡机智的亮了,原来邵兴然是因为他们最近关系疏远,怀疑他因为威廉是同性恋而避开自己。

  张延歌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完全没有的事!最近我在看几个小说,挺有意思的,入神了点,而且你平时太忙,我就不好打扰你。”

  邵兴然微眯着眼睛看了看他,“是么。”

  张延歌哈哈笑:“就是这样的,我真觉得同性恋没什么,不是有人说么,人生下来就是双性恋,后来在世俗等等约束下转为异性恋。”

  邵兴然抬眉:“有这说法?”

  张延歌马上打住:“好像…有吧…别忘了银行卡号发给我,取钱麻烦,老排队。”

  邵兴然把桌上的一叠钱一把抹起来,数了十五张,剩下的五张还给张延歌,“房租就行了,你又不用空调,电费基本上都是我消耗的。”

  这话不假,张延歌不爱用空调,觉得太干燥,他本就是寒性体质,火候不大,一开空调就会觉得冷,一定要调到二十八度,而且第二天铁定嗓子疼,所以前段时间下血本,花四百块钱买了麻将席,用着刚刚好,省电又凉快。

  张延歌接过那五百块钱,“嗯,那我不客气了,早点洗洗休息吧,你最近好像很忙。”

  “嗯。”邵兴然站起来,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又问:“你最近看什么小说?”

  张延歌脸上一僵,心道:难道再说看的是战争年代的小说?邵兴然可不是威廉,感觉没那么好忽悠。

  邵兴然吊起一边的眉毛,“你不会是在看小黄书吧。”

  张延歌:“艹,我看的是特种兵的故事,正气凌然热血沸腾!”

  邵兴然不相信似的瞄了张延歌一眼,收拾东西洗澡去。

  张延歌冲进房间,用电脑火速下载了几个讲特种兵的小说,传到手机,快速浏览翻了几页,心里苦兮兮,这世道真不容易,说一个谎以后还得做功课,要不然邵兴然那么聪明的人,以后再深问起来肯定会穿帮。

  他到外面去接了一杯白开水,准备挑灯夜读,恰好邵兴然洗完澡出来。

  邵兴然现在十分不拘小节,经常洗完澡出来只穿个平角内裤,光着膀子搭一条毛巾,臀部看起来特别圆润结实。张延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邵兴然的臀部,很想伸手去掐一掐,那里的手感肯定特别好。

  当然,他是没有那个熊心豹子胆的,只能眼睛放光遮遮掩掩,同时心里狠狠鄙视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色只看皮相了,要是被邵小爷知道自己觊觎他的屁股,不被打死才怪。

  邵兴然边擦头发边问:“最近你们公司怎么样了?”

  张延歌:“继续苟延残喘。”

  邵兴然:“你们那一行现在不好做,很多小公司都倒闭了,不考虑换一个?”

  “老板还在想办法起死回生,我怎么好意思先打退堂鼓。”

  邵兴然:“工资都按时发的?”

  张延歌一愣,“上个月拖了一周才发。”

  “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三个月,你就应该考虑辞职了。”邵兴然把毛巾晾出去,甩了甩头发。

  张延歌真心郁闷,他有预感邵兴然的话会成真,隔不了多久又会变成无业游民,现在时值八月,正是很多毕业生出来找工作的时候,他也要加入那个大部队跟一大帮子小鲜肉抢饭碗了,想想就胸闷气短。

  邵兴然看了看张延歌:“要不,到我们公司来?我们公司一直缺经纪人助理。”

  张延歌:“我干不了那一行,没接触过,一点都不懂。”

  邵兴然:“从实习助理做起,只要眼明心细手脚快就行。”

  张延歌嘴角抖了抖,他真不觉得自己是个眼明心细的人,做那个肯定天天挨骂,“再说吧,我这公司还没倒呢!别咒我失业。”

  邵兴然丢下一句“考虑下”便回房间睡了。

  张延歌躺在自己床上辗转难眠,其实对于邵兴然所处的行业说完全没兴趣是假的,毕竟那是另一个光鲜亮丽的领域,很多人挖破脑袋想进去呢。
正文 第27章
  邵兴然乌鸦嘴真灵,说啥来啥,八月底到了该发工资的时候,果然又拖了十来天才发下来,公司人心惶惶,两个负责人已经提出了辞职,老板居然一口答应,一点挽留的态度都没有。

  张延歌在公司待着越来越没劲,偷偷查看各大网站的招聘信息,心里有点明白老板是想用这种方法逼人自动离开,看来换工作这事要赶紧提上日程。

  宁清是刚毕业的小姑娘,每次一拖工资就经济紧张没钱付房租,张延歌仗义疏财借了点钱给她应急。

  九月初张延歌递交辞呈,打算过完十一国庆节之后再开始找工作。公司里需要交接的工作不多,老板本来也是有意缩减成本,所以这种换工作的间隙,人突然就轻松下来。

  张延歌按时下班去超市买菜做饭,给邵兴然打电话,让他尽量能回来吃晚饭,之前邵兴然居然会误会他对同性恋有偏见,如今仔细想想,张延歌还挺高兴的,一方面说明邵兴然重视他这个朋友,另一方面说明邵兴然完全没有怀疑到他的小心思。

  张延歌如今把很大一部分精力都放在研究同性相恋的事情上,他想认识一些现实中的gay,又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威廉绝对不在咨询人范围内,因为他跟邵兴然的联系有点频繁,张延歌要是问威廉关于同性恋的问题,那邵兴然肯定都会知道。

  张延歌只好加了几个同城同志群,里面的人每天都聊得热火朝天,张延歌只围观不说话,这么潜水了一周,摸清了几个大家常说的同志酒吧。

  酒吧这种地方,张延歌刚毕业的时候不是没有跟朋友去过,他既不讨厌也不留恋,后来工作忙交友少,也就没有去酒吧的心思了,如今他倒真想去同志酒吧看看。

  心动不如行动,张延歌找了一个邵兴然加班的晚上,兴冲冲就找过去了。

  在G市很有名的一条酒吧街,有三个众人都知道的同志酒吧,还有一个出名的拉拉酒吧,张延歌走到其中一个同志吧店门前的时候很不自在,他担心在里面碰到认识的人,不过换个角度又一想,别人也担心碰到认识的人啊,压低头心一横就迈腿进了门。

  酒吧里气氛跟普通酒吧差不多,还能看见一些女人,张延歌在吧台找了一个空位坐下,眼睛乱飘,还叫了一瓶高于外面几倍价格的啤酒装摸做样。

  晚上八点多,酒吧开始有助兴节目表演,穿着性感皮衣的年轻男人在舞台上扭动蛇腰,张延歌看得目瞪口呆,他在电影电视上不是没见过,只不过现场看冲击力比较大,男人居然也能有那么妖媚的动作和表情,张延歌看得有点肉麻,浑身上下不是味儿。

  吧台小哥笑着问他:“第一次来?”

  张延歌:“嗯。”

  “来多了就习惯了。”

  张延歌忍了忍才问:“这边真的都是…?”

  吧台小哥心领神会,回答说:“不是的,也有普通的、跟朋友来的或者好奇的。”

  张延歌郁闷了,那他要怎么分辨哪些是哪些不是,他转头观察酒吧里的一群人,除非一些打扮很出格举止特别娘的以外,其他人看着都挺正常,大多0号小受相对来说比较好分辨。

  吧台小哥:“看你怪无聊的,要不要给你介绍介绍?”

  张延歌赶紧摇头:“不不不,太尴尬了。”

  吧台小哥笑了,“你还挺纯情啊,那这地方可能不适合你,他们很多都接受419。”

  张延歌咧了咧嘴,一夜情他是真不能接受,染上病咋办,不如自己的右手来得方便还知情识趣!

  张延歌问:“那你呢?你是不是?”

  吧台小哥抬了抬眉毛:“你猜!”

  艹,张延歌最讨厌别人说那两个字,猜毛线啊他又不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不说拉倒,还跟个女人一样“你猜你猜”,张延歌耸了耸肩膀喝酒。

  吧台小哥指着不远处一个男人说:“那个男的,穿格子衬衫的,他是1号,还单身。”

  张延歌嘴角抖了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个男人长得挺帅气,头发短短的,看身板也绝对做不成0号。

  “呵呵,挺帅。”张延歌不是很感兴趣,感觉看谁都没看邵兴然顺眼。

  吧台小哥估计也觉得没意思,忙自己工作去了,张延歌又坐了大半个小时,把那一小瓶啤酒喝完,然后结账走人。

  出了酒吧叹口气,跑一趟啥信息也没得到,闻闻自己身上,还好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张延歌加快脚步,想抢在邵兴然前面回家。
正文 第28章
  到家打开门,看到鞋架有点乱,屋里隐隐约约飘着一股子酒气,二哈一脸委屈状趴在自己窝里,张延歌纳闷,他刚在楼下特意看了邵兴然的停车位,还是空的,怎么人已经回来了。

  张延歌把鞋子摆整齐,慢慢走进邵兴然的房间,敲了敲没反应,他轻轻推开门,扑面就是一股酒味,邵兴然坐在床边,上衣已经脱了,看那样子是醉的不轻。

  张延歌皱眉:“喝这么多?”

  邵兴然有点艰难的抬头,焦距对准张延歌看了几秒,问:“你去哪了?”

  张延歌一愣,邵兴然刚刚那语气非常生硬,实在说不上友善,“没去哪,就出去转了转。”说着就转身想去调一杯蜂蜜水给邵兴然解酒。

  才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撞击声,张延歌回头,看到邵兴然站起来摇摇晃晃扶着房门。

  “你别动,我给你弄杯蜂蜜水来。”

  邵兴然似乎是没听明白,不管不顾迈腿朝张延歌走,脚步虚浮,眼看就要直接栽到地上,张延歌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他。这一扶,张延歌真真切切感受到邵兴然的重量和醉酒程度,这种半抱着的姿势他绝对坚持不过八分钟。

  张延歌半拖半抱着邵兴然,把人挪到床边,一起瘫坐下去,然后转头莫名其妙盯着邵兴然看。

  邵兴然突然伸手捏着张延歌的下巴,而且一脸戾气。

  张延歌愣了愣,“喝醉酒就要揍人了?这是暴力倾向啊邵小爷!”他甩了甩头,拍开邵兴然的手。

  邵兴然却突然凑近他,鼻尖都快挨着张延歌的鼻子,略微皱着眉头看张延歌,然后慢慢地越来越近,一直到两个人的嘴唇只差一根手指头的距离,互相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张延歌像是被定住,再近一点他们就亲到了,看邵兴然的样子也像是凑近来亲他的,虽然表情有点不耐烦。

  难道他喜欢我!?张延歌因为自己的这个猜想而心如擂鼓。

  他把心一横,闭着眼睛直接贴上邵兴然的嘴唇,触感有点热有点湿,还夹杂着很大的酒味和邵兴然因为出汗而爆棚的男性味道。

  张延歌全身发麻,心里七上八下,脑子变得混乱,他觉得自己才是醉酒的那个人,正在借着酒劲儿胡来。

  邵兴然微微歪了一下头,这动作在张延歌眼里完全像是变换着角度接吻。

  哪料到下一刻邵兴然就一下扑到张延歌肩膀上,把他按了下去。邵兴然的呼吸喷在他的脖子上,嘴唇擦过他的侧脸,张延歌整个人弹了一下,然后条件反射一把推开邵兴然,翻身坐起来调整呼吸。

  邵兴然握着张延歌胳膊的手慢慢滑下去,张延歌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被过了电一样,随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张延歌在心理上确实认定了邵兴然就是他的男神无误,但是在生理上……他从来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两个男人做起来肯定有不小困难,张延歌觉得自己应该学习下,做好心理以及生理准备。

  他呐呐回头想说一句“不好意思”,却看到邵兴然已经睡着了……张延歌张口结舌,心里五味杂全,原来刚才只是他的幻觉,事实是他在邵兴然喝醉的时候偷吻对方。

  他觉得自己有点贫血头晕,深吸几口气,狠狠看了邵兴然一眼,然后叹口气帮邵兴然脱鞋脱西裤,又去洗手间拿了湿毛巾过来给他擦脸擦身体。

  张延歌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洗了澡,然后进房锁门,打开电脑登录CS,扛着冲锋枪左右轰跑疯狂扫射一通,被显示器里快速转移的画面晃得头晕眼花有点恶心之后,才关掉电脑一头栽倒在床上。

  次日起床,张延歌满脸菜色,宿醉的人倒像是他自己。

  邵兴然也按着太阳穴出来了,看见张延歌问:“脸色这么差?”

  张延歌“嗯”了一声,默默冲了两杯蜂蜜水,站在窗户边上,喝完自己的那一杯才说:“你昨晚醉的不轻。”

  邵兴然:“嗯,头疼。”他端起另一杯蜂蜜水,走到沙发边上坐下。

  张延歌有点心虚,担心邵兴然记得昨晚偷吻的事情,便问:“昨晚怎么会喝的不省人事?”

  邵兴然:“应酬,喝多了别人送回来的。”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着张延歌问:“昨晚去哪了?”

  张延歌:“你昨晚已经问过我,都忘记了?”

  邵兴然揉着太阳穴:“……不太记得。”

  窗外有呼呼的声音,不用看张延歌也知道是天上有飞机飞过,在那边有个小型机场,这是经常听得到的声音,他跟往常一样透过窗户抬眼看天,一架直升机在天上悠悠划过,心里一直好奇,直升机在这个社会都是用来干什么的,难不成真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是大佬富豪们的出行工具?

  张延歌转移话题道:“你说那些直升机都用来干嘛的?刚刚就飞过去一架。”

  邵兴然头都没抬,一本正经回:“军队用来买菜的。”

  张延歌:“啊?”头上就差长出几个大大的问号。

  邵兴然奇怪的看他一眼,“你不知道吗?我们以前一直是这么调侃的。”

  张延歌:“哦…”他看了眼手机时间,上班快要迟到,“还不快点?要迟到了。”

  邵兴然淡淡道:“我下午去。”

  张延歌:“艹!”火急火燎开门狂奔。
正文 第29章
  九月过完最后一天,张延歌正式成为无业游民,即将到来的十一国庆也因为不是带薪休假而变得没那么吸引人了。

  邵兴然再次建议张延歌去面试他所在的明星经纪公司,张延歌对此建议左耳进右耳出,第一,他不想跟邵兴然待在同一个公司,高下立分的场合会增加他的自卑感,第二,他真心对那个圈子摸不着头脑。

  除非最后实在找不到满意的工作,才会考虑这个下下策。

  十一假期邵兴然没有休息,照常天天开车出去,张延歌呆在家里无聊的发霉,而且没了工作,人就变得心神不宁,他本来还打算趁着这个间隙,约邵兴然出去旅游以便培养感情,这下全泡汤。

  日夜颠倒的颓废日子过了三天,十月三号下午五点多,张延歌游戏通关,打算给自己煮碗鸡蛋面吃,然后早点收拾完躺床看小说,现在的小说内容非常丰富,花了两个晚上看完一部小说的张延歌已经学会了几个高难度男男做爱姿势。

  煮沸水,张延歌撒了一把面条进去,刚搅动了两圈就听到手机传来“你是我的小吖小苹果”的铃声,这个专门为邵兴然设置的铃声真是难得响起,张延歌愣了几秒才跑过去接听。

  邵兴然:“吃饭没?”

  张延歌看了看快要煮熟的面条:“正在吃。”

  邵兴然:“吃什么?”

  张延歌:“吃面条。”

  邵兴然沉默了一会,“晚上出来不?跟朋友喝酒。”

  张延歌:“上次唱歌的那些朋友?”

  邵兴然:“有老有新,也有同事,我等下发你地址,吃完就过来。”说完也没等张延歌回话,就自顾自挂断电话。

  张延歌“啧”了一声,去捞面吃。

  短信收到邵兴然发来的地址,张延歌盯着看了好几秒,因为那个喝酒的地方就在张延歌之前去过的同志酒吧的附近,这使得他心里有点隐隐约约的紧张。

  呼噜呼噜吃完面,张延歌换了身衣服就出发了。

  酒吧街一到晚上就热闹,用灯红酒绿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张延歌走到邵兴然所说的酒吧门口时是晚上近八点,正是各色男女出来找乐子的时间,他在门口给邵兴然发了个信息:我到了。

  这家酒吧比较安静,人不多规模也不算大,像是刚刚开业不久,张延歌一进门就到了吧台,吧台对面是个小舞池,四周都是木制桌椅,里面还有几个包间。吧台里两个小哥正背对着他整理架子上的酒,张延歌杵在那里四处张望,想找到邵兴然的踪迹。

  “嘿!欢迎,要来点什么酒?”

  张延歌回头:“来找人。”话刚说完,一看到打招呼的吧台服务生就愣住了,不就是前些天在同志酒吧里说过话的那个吧台小哥吗!怎么现在的吧台小哥都喜欢串场?!

  吧台小哥嘿嘿一笑:“哟!又见着了,真巧!”

  张延歌:“你不是在那家…?”

  吧台小哥:“这边刚开业,待遇高,呵呵呵~”

  张延歌心里狂吐槽:呵呵呵,好死不死就碰见你个兔崽子。

  身后突然传来邵兴然的声音,“阿江,给我们那个包间多送点酒去。”然后一拍张延歌的肩膀,又说:“怎么,你们早认识?”

  张延歌脖子一硬,非常不厚道的回答:“不认识。”

  阿江也是个看得懂脸色的人,微不可见的撇了撇嘴,然后抱着一箱子啤酒带头走。

  那包间从外面看毫不起眼,一走进去空间还真大,里面坐着八九个男男女女,张延歌扫了一眼,除了阿诺,其他都是新面孔,都是俊男美女。

  张延歌心里不爽,这个挖墙脚夺人妻的阿诺怎么老是跟邵兴然挤在一起。

  邵兴然把张延歌带到自己的位置旁边,一伸胳膊,对一个长得稍微丑点的大哥介绍说:“晏经理,这是我好兄弟张延歌。”

  张延歌满脸笑容点头哈腰,虽然闹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是看架势也知道对方是邵兴然所在公司的领导,对待邵兴然的领导不能含糊。

  “来,不客气,坐~坐~”晏姓男人笑着审视了一番张延歌,等张延歌坐下后又说:“小邵介绍你来公司做助理,本来我还有点犹豫,但是现在一看,小伙子真精神!”

  张延歌:“……”转头瞟一眼邵兴然,邵兴然保持着对外绅士笑容没搭理他。

  张延歌只好一脸感激的笑,“能进贵公司实在是我的荣幸!”这违心的话说着真是一身鸡皮疙瘩。

  晏姓男人拍了拍张延歌的肩膀:“那明天就跟小邵一起来公司,先报到,熟悉熟悉公司情况。”

  张延歌:“……多谢晏经理。”这十一假期也泡汤了。
正文 第30章
  散场回家的路上,张延歌一直没说话,他心里不太舒服邵兴然的这种做法,都不提前跟他打招呼,而且他本来就表示过自己不太愿意进那个行业。

  邵兴然自然看得出来张延歌心里的不痛快,但也没解释什么,到家后只丢下一句“明天早上我们八点出发”。

  张延歌晚上一夜没睡好,心想以后在一个公司上班岂不是天天一起出门,天天搭邵兴然的顺风车,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睡觉其他时间都能看到邵兴然,那他压力该多大啊,他还没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担心哪一天表现的太奇怪太明显而被邵兴然看出来。

  不过张延歌也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事已至此,为了不让邵兴然在那个晏经理面前难做,他还是要认真对待这份工作,不知道那个公司有没有他喜欢的明星,这么久了他居然都没跟邵兴然八卦一下。

  第二天早晨张延歌起得很早, 几天的不规律生活加上今天的早起,熬成了黑眼圈。

  路上等红绿灯,邵兴然问:“昨晚没睡好?”

  张延歌:“还好。”

  邵兴然:“还在怪我自作主张?”

  张延歌:“也不是,我就是不喜欢这种介绍的,做得不好你尴尬我也尴尬。”

  邵兴然转头看了他一眼,张延歌接着说:“如果是我自己找的工作,做得好不好我都没压力,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不会感觉像欠着谁一样。”

  邵兴然:“别想太多,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张延歌嘴角下撇眉毛上挑,一脸“你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表情。

  路上耗费了近一个小时才到公司大楼,这地方很僻静,也有可能是因为十一假期,张延歌一路走过去都没看见几个人。

  跟着邵兴然上电梯八楼,邵兴然说:“我是属于经纪人团队的,现在也兼做一些媒介推广的事,你熟悉一段时间后应该会先做艺人助理。”

  张延歌:“那你是我上司咯,艺人助理是不是要拎包打伞送盒饭?就像狗腿子一样。”

  邵兴然淡淡道:“还有替艺人答疑或者挡驾,事情很杂,你以后慢慢都会知道。”

  张延歌:“我知道,类似全能保姆。”

  出了电梯直入眼帘的就是公司名字,几个大大的鎏金字体:创世堂文化经纪公司,看着很豪气。

  张延歌扭头问邵兴然:“大家在公司都是怎么称呼的?”

  “除了董事长和两个总经理以外,其他人之间的称呼都很随意。”

  张延歌:“能看到哪些明星啊?”

  邵兴然漫不经心:“你自己看。”

  公司里面的装修还是比较普通的,一进去就有一个很大的敞开式休息区,颜色略显鲜丽,几个圆桌和休息沙发摆在那里,工作气氛很融洽,邵兴然进去之后,有几个人跟他打招呼都是喊“邵哥早”,张延歌纳闷了,那年纪大的是不是都喊“小邵”呢……

  邵兴然直接带着张延歌进了公司的人力资源部,跟办公室的人事交代几句之后就先离开了。

  估计邵兴然早就安排好了的,人事没有面试,直接拿给张延歌几份很厚的合同,张延歌粗略翻了翻看不出什么新意,便在上面签了字。

  人事小姐又递过来一本册子,“这是公司员工手册,等会我带你去培训部,先花几天时间熟悉公司。”

  张延歌翻开员工手册,大概浏览了一遍,跟大多公司的管理制度大同小异,只有一点,那就是工作时间很不稳定,虽然册子上写着“公司每月4-8天带薪休假,不请假有满勤奖”,但是根据邵兴然的工作情况看,以后加班是常态。

  人事小姐笑着问:“有什么问题吗?”

  张延歌:“没有,那我们现在去培训部?”

  跟着人事小姐穿过大厅走廊时,张延歌透过几个门缝还真看到了明星样子的人,有一个他在电视广告上看到过几次,因为那个男人笑起来很帅很特别,所以他印象深刻。

  到了培训部,人事小姐把张延歌介绍给一个三十多岁的何姓大姐。

  “我叫你小歌吧,这边张姓很多,以后你叫我何姐就行。”何姐看起来很亲切,也没有浓妆艳抹,皮肤保养的很好。

  张延歌等人事小姐离开后说:“我本来以为只有艺人才培训。”

  何姐带着张延歌参观公司,笑说:“不是每一个人都岗前培训的,之前小邵说你可能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

  张延歌就猜到是因为邵兴然打过招呼,“麻烦何姐了。”

  张延歌从何姐那里了解到,创世堂主要分五个部门,公关、广告、演艺经纪团队、艺人管理和资源整合,每个部门下面又细分了很多支部,最近公司签了一些新人,之前早已培训结束的优秀的艺人外出活动等都需要助理,这个空子的其中之一大概就是张延歌以后的位置。

  中午到了吃饭时间,大家都一起订外卖在公司休息室吃。

  张延歌伸着脖子看了好几圈都没见着邵兴然的影子,公司人多特别热闹,大多都是青春靓丽的培训期新人,一个个怀揣梦想跃跃欲试,正真在公司有点地位都没来休息室吃饭。

  张延歌几口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起身去进门的那个敞开式休息区,百无聊赖的滑手机打发时间,何姐说下午介绍几个在公司的艺人助理认识,同一个岗位能聊的比较多,学的东西也实用。

  坐着等了半个小时人就开始犯困,张延歌半眯着眼睛打盹,脑袋不停的钓鱼,肩膀突然被人点了两下,他抬了抬眼皮,看到四个帅哥正站在自己面前,吓了一跳,“不好意思…什么事?”张延歌第一反应是他在这里睡得口水直流有碍瞻观。

  “来我办公室。”身后传来邵兴然性感的声音。

  张延歌一扭头,“哦,好。”赶紧站起来。

  邵兴然率先朝自己办公室走,其他几个帅哥在门口分散离开,张延歌老老实实跟进去,“什么事?”

  邵兴然好像心情不错,指了指靠墙的沙发,“这几天中午你要是困,就来这儿休息,你也就只能快活这几天,等分到艺人就没机会打盹了。”

  张延歌一点不客气,“嗯”了一声便瘫坐下去睡觉,还不忘提醒说:“一点半叫醒我啊!”
正文 第31章
  下午上班前,邵兴然准时喊醒张延歌,还顺便递给他一杯星巴克咖啡。

  张延歌接到手里时表情有点嫌弃,“真小资!这能抵我吃两碗兰州拉面了。”

  邵兴然面无表情回答:“爱喝不喝。”

  张延歌拉门出去找何姐,三下五除二把咖啡喝完提神,何姐在培训室那边正在教一群妹子走台步,张延歌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觉得这训练不是很有用,听说现在有不少传媒公司要收训练费,装摸做样教新人礼仪站姿、待人接物之类,然后给几个群众演员的机会便没了什么下落,用这种手段骗取不少训练费。

  他一个人表情焉焉的站在旁边,跟那些神情兴奋的妹子形成了鲜明对比,张延歌就奇怪了,怎么新人里面就没一个男人。

  一小段训练结束,何姐让妹子们休息,她走到张延歌旁边,“小歌,我现在带你去认识几个助理。”

  张延歌跟在后面问:“何姐,这训练的新人里面怎么没男的?”

  何姐笑了笑:“这是初期,男女是分开训练的,今天安排来的都是女孩子。”

  张延歌:“还有这么个规定啊……”

  何姐:“毕竟男女的培训课程是不完全一样的。”

  他们一起进了一间办公室,没有办公桌只有沙发和茶几,看上去有点像休息室,空地上摆着一些大包小包,里面有两男一女坐着聊天。何姐进去后,两个女的跟她打招呼, “何姐,这几天很忙吧。”

  何姐:“现在就你们几个在公司吧?我来介绍一下,这个是新来的助理小歌,以前没接触过这一行,你们先认识认识,照顾下新人。”

  张延歌立正站好有点拘束,“我叫张延歌,歌曲的歌。”

  一个单眼皮、二十出头的男助理摆了摆手,“翔子。”

  一个皮肤有点黑、披肩发、眼神伶俐的女助理朝张延歌笑了笑,“小黑。”

  还有一个男助理正忙着在包里找东西,匆匆跟张延歌打招呼,“我是碎碎,来这边坐,我也算是半个新人。”

  张延歌多看了那个叫碎碎的男助理两眼,实在是他那个名字太逗人了,一看发现碎碎长得还真秀气,唇红齿白的奶油小生。

  何姐又跟几人打趣了几句便去忙自己的工作,张延歌在单眼皮翔子旁边的空沙发上坐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题,都是第一次见面的人,实在让他有点尴尬。

  翔子和小黑都很自在的喝水滑手机,完全没有故意找话题的意思,还是碎碎比较心细,“小歌,你今天刚来吧,这边现在就我们三个助理,别拘束。”

  美女小黑接过话头:“嗯,以后都是助理,互相照应,这边翔子来得最早,我来了大概半年,碎碎才来一个多月,其他助理今天都在外面。”

  张延歌不清楚他们的性格和为人,也不敢八卦他们老大的私生活,只得小心翼翼问:“助理平时的工作都是怎么样的?”

  翔子说:“最主要是配合经纪人的安排,要勤快,你跟着的艺人脾气不好的话,你就忍着,他说什么你做什么。”

  小黑:“其实大多艺人脾气挺好的,毕竟是朝夕相处的人,就跟朋友一样。”

  碎碎一脸乖乖相:“我老大脾气就很好,我都没看他发过火。”

  张延歌不清楚他们嘴里所说的老大是大牌还是初出茅庐的新人,大牌难说,新人的话肯定不敢随便发脾气。

  小黑问张延歌:“你以后跟谁?”

  张延歌:“还没确定吧,我也不清楚。”

  小黑想了想:“要是跟冯华就惨了,他脾气不怎么样。”

  张延歌一惊,他知道冯华,有点名气,演过几个电视的男二男三,“冯华啊?不可能,我应该是跟刚出道的人。”

  碎碎解释:“不会,公司最近缺助理,新人刚出道不会安排助理,他们自己根据公司的安排去跑。” 张延歌觉得碎碎这人挺不错,很坦诚的孩子。

  小黑说冯华在台面上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私底下为人不咋的,很挑剔,之前跟着他的小助理就是被气走的。

  这种情况其实很多,张延歌完全能理解,艺人也只是一份特别点的工作,哪有人十全十美,就算要他以后跟着冯华,他也能接受。

  张延歌:“我加一下你们的微信呗。”

  加了几个人的微信,张延歌一个个浏览他们的朋友圈,信息量有点大,张延歌看得云里雾里,没看到特别大牌的明星照片。

  下午三点多,张延歌跟碎碎一起上厕所,“碎碎,翔子跟的是哪个大明星啊?”

  碎碎:“别提了,翔子哥最近心情不好,他跟的那个人你过几天就能看到,正在跟公司闹解约,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张延歌:“这么复杂啊。”

  碎碎点头:“我觉得刚来这里还是少打听比较好,时间长了你慢慢就都知道了,这种公司内部关系其实都挺复杂的。”

  两个人撒完尿正在洗手时,厕所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张延歌一看就愣了,又是阿诺!怎么走哪都能见到这个人,真是冤家路窄!

  阿诺笑呵呵打招呼,“听兴然说你今天来了,我下午收工后特意过来跟你碰碰面。”

  张延歌有点疑惑,阿诺又说:“你还不知道吧?我现在签到这个公司了,跟着兴然过来的。”

  张延歌心里只有一句话:你大爷的!

  随之立马有种不好的预感,邵小爷不会想让他做阿诺的助理吧……
正文 第32章
  阿诺今天很耀眼,服装和妆容都很精致,看着的确像是画报上的男模,旁边的碎碎笑嘻嘻跟阿诺打招呼,阿诺勾着腰在洗手间镜子前面仔细检查自己脸上的妆。

  张延歌懒得搭理,甩甩手径自出了洗手间。

  回到助理休息室时,里面又多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其中一人听到有人开门进来,转过身,张延歌看到那个人的脸,吃惊地张了张嘴巴。

  转过身来的人正是冯华,冯华跟电视上看着一样帅,只是脸更显小,整个骨架看起来比想象中要小只一些,想来一般拍摄电视时为了显得男人高大挺拔选好了角度。张延歌有点拘束的走进去,毕竟是第一次在现实里看到明星,就算他不是冯华的粉丝,也莫名其妙的紧张。

  冯华很大度的一笑,“新来的助理小歌是吧?”

  张延歌赶紧笑着回应:“嗯,华哥好。”他也不知道别人是叫他“冯哥”还是“华哥”,只不过觉得“华哥”比较好听些。

  冯华面上很受用,走进张延歌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相处的机会很多,小伙子放轻松点。”

  这话里有话,张延歌猜测邵兴然的如意算盘大概还没跟公司沟通好,因为公司内部的人似乎都默认他以后将会是冯华的跟班,他现在得占有先机,多拍拍冯华的马屁,以后分配的时候,冯华要是坚持要他的话,他就不用跟着阿诺了,“嘿嘿,华哥说得对。”

  张延歌看向冯华旁边的人,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正在用手机发信息聊天,这时小黑朝着张延歌介绍说:“我老大!蜜亚姐。”

  蜜亚转头对着张延歌笑了笑,算是比较友好的笑容。

  张延歌绷住自己的嘴角,脸上不敢有任何不妥的表情,“蜜亚姐好!”其实心里正在各种咆哮,为什么现在的小艺人都喜欢搞这些稀奇古怪的名字,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张延歌本来就不是一个高情商的人,以前上班时,只要坐在自己座位上,面对着自己的电脑办公就行,做完当天的工作之后,想走神就走神,想逛淘宝就逛淘宝,现在一下子认识一堆人,还有不少高冷范儿,他完全不知如何应对,觉得怎么做都显得虚伪别扭。

  终于等到冯华和蜜亚说说笑笑离开了这个休息室,张延歌松了一口气,问碎碎:“我刚没说错什么话吧。”

  碎碎:“没有啊,你太紧张了吧,他们又不是国际大腕,再说就算是国际大腕我们也不是奴隶,没必要这么紧张。”张延歌没看出来碎碎还是个有大智慧的人,看来他刚才的表现过于狗腿了。

  碎碎看了一眼张延歌,笑嘻嘻凑过来,“阿诺跟你很熟啊?他是邵哥带来的人,长得帅中文又好,很有市场呢。”

  小黑听到也凑过来,“阿诺是公司很多女同事的男神。”

  张延歌:“这么吃香?”心想,他哪有邵兴然帅。

  碎碎:“乖乖,你才知道?”

  小黑:“邵哥一进公司就拿实权,他现在手下主要有四个艺人,公司正在力捧,其中之一就是阿诺,听说阿诺跟我们公司签了十五年。”小黑边说边夸张的张开五指比划。

  张延歌吃惊:“十五年?卖身契啊?”

  单眼皮的翔子终于也加入八卦团队,“像我们这种公司培养一个明星不容易,前期投入很多,要是不多签几年,人家一红就想跑路想跳槽,那公司岂不是亏大发了。”

  张延歌对这个不懂也不是很感兴趣,问:“邵兴然手下都有谁?有没特别红的?”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称呼错了,赶紧改口,“邵哥,邵哥手下…”

  碎碎看了一眼翔子,闷闷的说:“其中一个就是翔子哥的老大。”

  张延歌心想,翔子的老大不是最近正在跟公司闹解约么,怎么邵兴然一来就摊上这破事了。

  翔子挑了挑眉,老神在在的说:“邵哥是有手段的人,公司能重用他不是没条件的。”

  这话题眼看都要上升到职权斗争了,张延歌已经不知道怎么接话,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邵小爷果然是邵小爷,男神不是白当的。

  碎碎把话题拉回到最初:“阿诺跟你早就认识?”

  张延歌淡淡道:“见过两次,也算不上熟悉。”顿了一下,问碎碎:“阿诺没有跟进来?”

  碎碎开玩笑:“没有啊,跟进来干什么,还说你们不熟?”

  张延歌:“呵呵呵,真不熟悉。”

  几人准备再接着八卦,何姐突然推门进来,“小歌,跟我来一下。”说着看了看手表又对其他助理说:“五点多了,你们该干啥干啥去。”

  张延歌跟着何姐走出去,何姐说:“之前碰到小邵,他在找你。”说着一指邵兴然办公室的方向,“知道路吧?”

  张延歌:“嗯,知道,谢谢何姐啊。”

  邵兴然办公室的门半开着,阿诺坐在沙发上吃零食,两人正在谈论什么,张延歌走进去看到桌子上一堆零食,还有他最爱的榴莲酥,顿时也感觉有点饿,不过他猜那些零食都是阿诺带来的,就不好意思要了吃。

  邵兴然开门见山问:“在这里待了一天有什么感受?”

  张延歌靠坐在沙发上,双手背在脖子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邵兴然哼笑一声,“那你以前可能是外星人。”

  张延歌瘪瘪嘴没说话,眼睛看了几次桌上的零食,阿诺边吃边含糊道:“不好意思啊把你的零食吃了,我实在是饿了。”

  张延歌没听明白,也不打算说什么。

  阿诺又解释道:“之前兴然还不让我吃,说是你的,不过我想你不会这么小气。”老外就是直肠子。

  张延歌:“……”

  邵兴然:“……”

  邵兴然合上工作笔记本,对张延歌说:“下班了,你先回去,我跟阿诺还有点事。”

  张延歌本以为他们会一起回家吃饭,路上还准备问问邵兴然关于翔子老大解约的事情,再探听下是不是准备把他安排给阿诺做助理,还有那一桌子零食的事,这下只剩下他无精打采一个人坐公交车回家了。
正文 第33章
  在新公司折腾了一天,虽然没有干什么实事,但是人处在新环境里难免有点神经紧绷,直到出了公司大楼,张延歌才深呼一口气。

  他肚子饿得发慌,准备就在楼下的街边随便找个店解决了晚饭再回家。这条街很冷清,不像他以前工作的地方各种小面馆快餐店挤成堆,这边一看门面都知道价格不菲。

  张延歌沿街往前走了五分钟,经过一个叫京城御面的面馆,门口的布置很讲究,他往店里面扫了一眼,装修古典雅致,觉得挺高大上,猜想里面的面应该也不会难吃。面馆门口站着两个迎宾小姐,对着张延歌和蔼可亲的笑,一脸期待的看着他这个潜在食客,看得他不进去消费都好不意思。

  张延歌心想,奢侈一回就当是庆祝有了新工作,头一扭,进了京城御面馆。

  进去后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马上有服务员过来,张延歌接过菜单研究了一下,顿时有点后悔进来这个地方,这里的食物种类很多,但是价格都过高了,一碗面居然要百来块,不知道这面汤里是不是加了冬虫夏草哟。

  但人都进来了,也没脸看过菜单就走,便单点了一碗稍微便宜一点的,服务小姐笑容满面的问:“还需要别的什么吗?”

  张延歌面无表情的摇头。

  等了十多分钟,面被端上来,还配有小菜和浓汤,张延歌饿得很,也没兴趣研究这价格从何而来,直接低头闷吃。

  吃到一半,耳朵边突然传来了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小歌啊,你也在这里!”

  张延歌嘴里还有半口面,眼皮一抬看见冯华,赶紧把面都吞进肚子里,“华哥好,这么巧!”

  冯华现在带着个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斯文,轻轻一笑让人如沐春风,不管他真实的脾气怎么样,至少目前看来是让人赏心悦目的,“我们在里面包间,刚出来一眼就看到你了。”

  张延歌站起来,看见冯华后面还有一男一女,看来是吃完准备离开,就说:“嘿嘿嘿,华哥你们忙。”他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到位,有点着急赶人家走的意思,但又没有更好的客套话。

  冯华又是一笑,“小伙子这么害羞可不行,你吃吧,那我们先走了。”

  张延歌连连点头。

  吃完面,张延歌坐着看了一圈,这个店挺大,里面还有不少包间,即使是外面的大厅也布局合理,尊重私人空间,他举手示意结账,服务小姐走过来很友好的说:“刚刚离开的先生已经为您买过单了。”

  张延歌一愣,没想到冯华这么客气,早知道他该点贵的吃,人家是演员,以后搞不好还是大明星,不差钱。

  回到家已经近八点,张延歌在自己房间玩了两把游戏,看到扣扣企鹅头像闪动,打开是宁清的信息:假期怎么过的?不会又跟男神去看海了吧?

  张延歌:什么男神!瞎说。

  宁清:我男神,你不知道吗?我对你室友一见钟情,他已经上升为我的男神了。龇牙咧嘴笑~

  张延歌懒得跟小丫头斗嘴,回话:屁话!我今天第一天上班去了。

  宁清:惊恐脸~国定假日什么公司如此毫无人性啊!

  张延歌:白眼~就是你男神那个公司。

  宁清:你速度好快,这么迫不及待接近我男神,老实说有啥企图?

  张延歌:你男神求我去的!

  宁清:讲真的,他不是在经纪公司吗?有没看到明星?你以后做什么的?

  张延歌:艺人助理,也就是拎包的小跟班儿!就看到一个冯华有点名气,其他还没见着。

  宁清:啊?冯华?是演过《爱情小三》那个戏里的男二吗?

  张延歌:额…就是他。

  宁清马上转换了态度:张大哥,帮我要个签名呗,虽然冯华只是我的男神六号还是七号来着,但毕竟也是男神啊。

  张延歌:我看看情况吧。

  宁清:我不是还差你几千块钱吗?这个月底我去你公司还你钱,顺便带一件白T恤,能不能拜托他签在T恤上……

  张延歌:艹,这么猥琐的事情我才不干。

  刚去公司上班没多久,就捧着衣服要签名,这画面简直不敢想像。

  宁清:委屈脸~就签个名不难吧,张大哥你真这么狠心?

  张延歌纠结了一会:到时看情况吧。

  晚上张延歌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邵兴然才回来,一肚子疑问他现在也不想特意去问了,反正明早搭顺风车有的是机会。

  没想到第二天等张延歌爬起来时,邵兴然已经走了,张延歌莫名其妙有种被耍的感觉,不过想想邵小爷也没有一定要载他上班的义务。

  十一假期剩下的四天,虽然基本上都是在无所事事中度过,但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张延歌还是学到很多东西。

  原来经纪人的工作相当复杂,尤其是当“造星”成为产业的今天,经纪人要围绕明星营销来做文章,不但要具备开发明星潜质、寻找明星机会的能力,更要有公关策划、市场开拓的能力,经常要外出奔走、拉关系和应酬。

  而且一个公司经纪团队里的执行经纪人或经纪人助理,一般三到五人就够了,要多了也浪费人力,因为市场就那么大,简单来说就是:这个圈子并不大,很小的!他们就天天负责联系各大剧组,去各个剧组筹备处跑,加各种圈内联系群,发各种导演制片人的Email,加圈内人微信、进微信群等等,用一切办法挖掘资源,建立人脉,偶尔和副导演打打电话互动一下拉拉感情,甚至吃吃饭……

  这个十一假期,邵兴然显然特别忙,他们在一个公司都没怎么碰到面。

  张延歌中午休息时照常去邵兴然的办公室躺沙发,只不过从来没有见到他人,这让张延歌滋生了一丝想念的味道。
正文 第34章
  南方地区的十月照常闷热,不过一般这个时间段偶尔会迎来台风,G市位于南部沿海,往往十月份左右受台风影响会突然降几次温。

  十月八日正式上班,早上一睁眼看见窗外灰蒙蒙的,张延歌以为时间还早,打算再睡个回笼觉养养神,手漫不经心摸到手机,眯着眼睛一看,居然已经七点多,他一骨碌爬起来,拉开窗户。

  外面的风灌进房间,有点凉飕飕的,让人精神一振,天色阴沉,今天大概会有一场大暴雨。

  张延歌穿着睡衣先去上厕所,看见洗手间里邵兴然刚刚刷完牙,正对着镜子仔细检查,留给张延歌一个慵懒帅气的侧脸。

  张延歌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今天没有提前出门啊?”

  邵兴然嗯了一声说:“降温了。”

  张延歌回房间在衣柜里翻了翻,找出一件长袖休闲衬衫穿着,特意好好打扮了一番。

  两人一起出门之前,他把房子里所有的窗户都关严实,还吩咐邵兴然:“记得关好你房间里的窗户,今天可能有暴雨。”

  去公司的路上,张延歌坐副驾驶吃早餐-三个肉包,邵兴然问:“公司适应的差不多了吧?”

  张延歌:“嗯还行,我一直想问你来着,翔子的老大是谁?听说是你负责的,最近还在闹解约。”

  邵兴然目不转睛开车,语调平缓的说:“公司是以合同的方式和艺人决定签约年限、收入分成等细节问题,发展到现在有些人自然不满意以前的待遇,而且现在新人越来越多,从公司的角度出发,更愿意把小机会留给新人,老人带新人也是理所当然,这在某种程度上限制了某些不高不低的老人,还有人情世故等很多种原因吧……”

  张延歌:“这岂不是有点像过河拆桥?”

  邵兴然:“也不能这么说,人往高处走很正常。”

  张延歌撇撇嘴:“你还没跟我说他是谁呢?”

  邵兴然:“杨泽。”

  张延歌脑袋里转了一圈,“是有点名气,但也就二三线吧?态度就这么牛逼了?”

  邵兴然:“公司还是希望他能留下,这事我会处理好,不是你该操心的。”

  张延歌闷了一会又问:“听何姐的意思,我今天就该分配了,你是不是想让我做阿诺的跟班啊?”

  邵兴然:“嗯。”

  张延歌没想到邵兴然回答的这么直接坦荡,一时居然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他看了看邵兴然,邵兴然也瞟了他一眼,问:“怎么?”

  张延歌:“能不能换个人?我看那个冯华就不错,上次还请我吃了一顿饭。”张延歌心里默默补上:一顿不便宜的面。

  邵兴然挑眉:“哟,不错嘛!他什么时候请你的?”

  张延歌:“就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反正谁都行,就是不要阿诺吧。”

  邵兴然不说话了,嘴角绷着,车越开越快,到了公司楼下,一阵风卷上楼,带着张延歌进了自己办公室。

  张延歌坐在沙发上听候发落,看看邵兴然又看看面前的茶几,邵兴然在办公桌后开电脑点鼠标,过了一会皱眉问:“你跟阿诺有什么矛盾?”

  张延歌:“没有矛盾,就是跟个老外我不习惯。”邵兴然看着张延歌,意思是让他继续说。

  “我英语不行,都忘干净了,要是哪一天遇到他不能理解的中文啥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张延歌瞎扯,总不能说“他的现女友是你前女友,我不待见他”吧。

  邵兴然淡淡道:“你想多了,他中文不比你差。”

  张延歌:“……公司的人都默认我以后是冯华的助理,你突然把我安排给阿诺不好吧。”

  邵兴然霸气的问:“谁默认的?”随之一道慑人的视线对准张延歌。

  邵小爷你饶了我吧!张延歌挠头,也说不出个张三李四。

  邵兴然:“还有别的原因吗?没有的话,从明天开始跟着阿诺。”

  张延歌:“没得商量了?”

  邵兴然有点不耐烦道:“如果新人都可以随便挑选自己喜欢的艺人当助理,那公司还怎么运营?”

  张延歌想纠正邵兴然的话,他不是因为喜欢冯华才想当他的助理好么!不过话在喉咙里打了几个转又咽回去了。邵兴然推给张延歌一沓资料,“我今天会安排好,你先看看这些资料,过会儿阿诺来公司,你们先磨合磨合。”

  张延歌焉焉儿的接过资料,心想邵兴然工作时果然霸气外露,本来还指望看在兄弟之情的份上能商量一下的。

  早上吃的肉包子有点咸,到了公司直接被关在邵兴然的办公室,张延歌看了半小时资料觉得胃不舒服,想喝点热水,但是他的水杯一直都放在助理休息室。“你这有一次性杯子不?”张延歌问。

  邵兴然头都没抬,“没有。”

  张延歌“哦”了一声,起身准备拉门出去。

  邵兴然保持看电脑显示屏的动作问:“去哪?”

  张延歌愣了一下,“拿我杯子,喝水。”

  邵兴然抬头看他:“饮水机下面有几个玻璃杯,你可以随便用。”

  张延歌在邵兴然略带压迫的视线下,身体快过大脑完全服从的执行命令,他勾着腰拉开饮水机下面的门,里面整齐摆放了五个玻璃杯,其中一个区别于其他四个,独独是淡蓝色,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他偏偏就拿了这个蓝色的玻璃杯。

  接完水喝了一大口,抬眼看到邵兴然正盯着他手里的杯子。

  张延歌尴尬道:“你的…专用杯?”

  邵兴然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表情,而后说:“你随便用。”

  上午十点半,阿诺才到公司,虽然穿的是休闲T恤,但可能是因为有健身的关系,加上金发碧眼,看着性感十足非常诱惑人。

  阿诺一进门就语不惊人死不休,“小歌,你怎么用兴然的杯子,小心他揍你!”

  张延歌觉得阿诺的确很迷人,表面上看去还有点纯真,那个漂亮的小脑袋里,那张立体的面部轮廓下,装的到底是什么奇葩的想法呢?或者都是大粪?明明是抢人家女朋友的渣男,怎么还跟屁虫一样,人无脸真无敌。

  张延歌觉得像阿诺这样的男人,要是仔细盯着一个女孩子看,不管是大婶还是女神估计都得脸红,人家是模特是演员,没几把刷子怎么行,现在的小姑娘妥妥的被他忽悠,想着要给他当助理,张延歌就有点苦恼。

  阿诺笑嘻嘻拍了拍张延歌的肩膀,“等会我们就出发。”

  张延歌:“干什么去?”

  邵兴然解释道:“今天下午有个广告,你陪阿诺过去。”

  张延歌:“哦,我要准备什么、带什么东西不?”

  阿诺:“不用啦,今天就当去玩,有什么需要准备的话,兴然和我都会提前告诉你。”

  张延歌点点头,“嗯,谢谢啊,我以后还是叫你阿诺吗?要不要叫什么哥,或者老大什么的。”

  阿诺装作一脸嫌弃相,开玩笑叫:“哦买嘎,你要叫我老大哥!?”

  张延歌:“……”

  邵兴然忍俊不禁,“叫什么都行。”又对阿诺说:“他性格慢热,不太喜欢开玩笑,你刚开始多照应点。”

  张延歌有点不好意思,邵兴然其实很照顾他,现在搞得处处都要别人迁就他,他是成年人,得赶快摆正心态才行,毕竟工作是工作,不应该携带私人感情。
正文 第35章
  上午十一点,张延歌跟着阿诺出去,走之前邵兴然突然对张延歌说:“我给你在驾校报了名,这个月中就开始学,你抓紧时间考到驾照。”

  张延歌纳闷,怎么都没跟他商量,还擅自帮他出了费用,正想问时,邵兴然四个字打断了他:工作需要!

  两人一起从公司出来,阿诺带着他直接进了一家日式料理店,说是提前吃完中饭,不然到了那里就得一直饿到拍摄完毕。

  吃寿司时,阿诺说:“以后兴然说什么安排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不用问太多,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只给解决办法,原因我们得自行推理!反正都是兄弟不会害我们就对了。”

  张延歌:“我想问考驾照的费用,那个钱我要给他啊。”

  阿诺嘴角往下一拉,开玩笑说:“就当是公司培训好了,你追着要给他钱,太见外了。”

  张延歌没接话,心想这怎么能混为一谈?还是说真的挪用公司的钱?算了,那也不是他操心的事。

  “一般艺人都配车配司机的吧?”张延歌换了个话题。

  阿诺:“理论上是这样,不过我现在刚来这个公司,各个方面不是太突出,不是很需要专用车,再说公司有车统一调度,暂时我们就勉为其难吧。”说着对张延歌一挑眉,“等你考到驾照了,或许我们就有配车了,要是这两个月有什么重要的工作,我开自己的车。”

  张延歌点头:“其实公司负担不小,能省就省点。”

  阿诺哈哈一笑:“这么快就跟兴然一条战线了?我们要为自己谋福利懂不懂!你现在是助理,等有驾照了就得兼职助理和司机,累死你。”

  张延歌嘴角抖了抖,邵小爷应该不会这么对他吧……

  阿诺:“今天我们要去的地方比较近,兴然已经安排好车。”他看了看手表,“再过十多分钟,车就到了。”

  两人吃完,阿诺请客结账,张延歌虽然不好意思,但是拗不过阿诺,去拍摄现场的路上,张延歌得知这是一个耳机广告,全部外景,就在G市郊区一处大型公园里面完成,他有点担心这天气,要是下起暴雨来,就拍不成又得改时间了。

  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们到达拍摄公园的时候正是下午一点,天上云层虽然很厚重,倒也没有乌云密布。

  张延歌背着双肩包,里面是阿诺的日常用品,他看了看有钱包、手机、镜子、湿纸巾、太阳镜、鸭舌帽和保温杯等等,阿诺吩咐他,有电话来就帮他接,有需要什么东西会找他要。

  拍摄现场零零散散放着道具和摄像机,有两个男的在取景,两个男的拎着器材走来走去,旁边停着两辆车,阿诺到了之后跟今天的美女搭档打了个招呼,就钻进其中一辆车去化妆。

  张延歌第一次到拍摄现场有点兴奋,他在车外找了个折叠椅坐着等,顺便偷瞄几眼美女搭档,这美女确实很赏心悦目,有点像混血儿,穿着一身运动衣,张延歌有点不理解,为什么拍耳机广告都要找老外,难道这样就显得高大上了……

  阿诺四十分钟之后终于从车里出来,让人眼前一亮!头发经过处理特别酷,同样是一身运动装,本来就帅气的脸,这下青春洋溢嫩得可以挤出水来,他往美女搭档旁边一站,俊男美女让人不敢直视,现场其他人全部成了乡下人进城。

  化妆师跟出来,站在美女搭档面前帮她加唇彩,又撩了撩头发,左右上下检查了几遍才算满意。三个工作人员开始清场,阿诺跟美女先去走位,来来回回好几遍。

  正式开拍,阿诺骑着一辆单车,从树荫里潇洒出场,沿着小道轻轻划过,耳朵里带着耳机正在听歌,表情非常陶醉!张延歌勾着脖子看,看着看着突然想笑,过了一会忍不住鸡皮疙瘩就起来了,深刻体会到演员不是一般人能干的,难怪科班出身的演员首先都要解放天性,要不然演出太矫情的场景时自己都不好意思!

  然后是美女坐在车后座一起骑车而过的场景,美女轻轻环抱住阿诺的腰,两人就像甜蜜又羞涩的恋人,接着是两人坐在公园石凳上草地上互动的场景,看得张延歌脸红心跳。

  张延歌想,第一次见面就能演出这种感觉,演员不愧是演员,总结得出:当演员的第一要素是脸皮够厚。

  中途休息,导演看了回放,觉得有些场景不太满意,可能是跟天色有关,达不到他想要的明亮温暖,于是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去搬打光板,重新拍摄近景。

  两个多小时过去,风渐渐起来了,导演似乎是想多准备几种感觉,便于后期剪辑制作,所以同样的场景拍了很多遍。

  到最后,张延歌看都看腻了,一下午没喝水,这边好像又没有小卖部,他跑到化妆师旁边问:“打扰一下,我是阿诺的助理,想问问这附近有卖水的吗?”

  化妆师很善意的笑了笑,“有负责后勤的,你找杨哥要。”说着一指另外一辆车旁边的大叔。张延歌赶紧道谢,跑过去要了两瓶矿泉水。

  下午四点,拍摄基本结束,阿诺和美女站在导演旁边一起看回放,有说有笑,看来是可以准备打道回府了,张延歌走过去,把一瓶水递给阿诺。

  阿诺去车里换回衣服,跟几个拍摄人员道了谢,非常敬业礼貌,而后对着张延歌招手,找张延歌要了几张湿纸巾,把脸上的妆稍微擦淡了些。

  阿诺:“我就不回公司了,等会是私事,你要不要回公司看你自己,一般邵兴然都会把次日的相关工作安排发到我们的邮箱,回家后记得看邮箱就行。”

  等阿诺坐计程车走之后,张延歌正准备给邵兴然打电话报告情况时,手机嘀的一声,收到邵兴然的短信:今天拍摄结束后,可以直接回去,回家看邮件。

  张延歌:“……”邵小爷真是运筹帷幄啊!

  乘地铁转了一条线,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家,张延歌路上买了一份牛肉盖浇饭当晚餐,坐在电脑前兴致勃勃登陆邮箱,查看邵兴然发来的邮件。

  仔细瞄了好几眼之后,张延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邵兴然只发来两个附件:驾照模拟考试——科目一理论考试和十月九日工作安排——阿诺……真是简洁明了!
正文 第36章
  正式给阿诺做助理的前四天,张延歌觉得生活还是比较安逸的,且充满新鲜感,他只要跟着递水递纸巾,保持随叫随到,按照邵兴然的吩咐盯紧阿诺就行。现在工作中接触到的人和事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偶尔他会跟其他的助理在微信上聊几句,比如碎碎和小黑,在公司碰到面时就窝在一起八卦吃外卖。

  正真的大明星没有看见,至今他见到的最有名气的应该算是冯华了,在公司他跟冯华碰过两次面,本来张延歌还担心冯华会不待见他,没想到冯华对他挺大气,没有为难他。

  阿诺最近接到的基本都是平面广告,穿得花枝招展摆造型。

  张延歌第一次看见他拍平面广告时只有一个感想,那就是:走位很风骚!

  最近两天的通告时间安排不科学,特别折磨人,昨晚熬到十一点多才结束,今早又是一大早爬起来赶现场,好不容易遇到中午就收工的好事,张延歌本想直接回家补觉,结果接到邵兴然的电话,让他回公司,说是中午一起吃饭然后载他去驾校学车。

  今天起得太早,而且天气回暖有点闷热,张延歌精神不太好,他实在想直接回家,无奈邵兴然说话太霸气,他不敢反驳,也不好意思反驳,一有时间就想回家睡觉,他太不上进了。

  回了公司走到邵兴然的办公室前,里面有隐隐约约的谈话声,张延歌敲了敲门。

  邵兴然:“进来。”

  张延歌推门而入,一眼看到沙发上的帅气男人杨泽,杨泽今天完全素颜,长得特别清秀,皮肤是天生的白,一头简单的碎发,让他看上去像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这跟张延歌印象中的杨泽有些差别,更让张延歌郁闷的是,进门看见杨泽的一刹那,他莫名有种同类的感觉,同类相见必将厮杀……

  邵兴然和杨泽的谈话应该是到了尾声,见张延歌进来,杨泽站起身对邵兴然说:“那我先走了。”

  邵兴然:“嗯,今晚我会把文件整理好发你邮箱,你看看有什么需要改的,我们再谈。”

  杨泽点头笑了笑,离开办公室。

  张延歌在沙发上坐下,神情萎靡,“你要是忙,我自己去驾校就行。”

  邵兴然看了看手表,收拾桌面的东西,“不会,我顺路。”

  两人一起下去吃饭,张延歌一直忍不住盯着邵兴然看,刚刚杨泽的样子一直在脑袋里挥之不去,张延歌觉得自己太奇怪了,但是又说不出所以然,接下去的两个月他要工作驾校两头跑,肯定累成狗,虽然邵兴然给了他特权,只要不是特别需要他都可以优先学车,但是他现在突然很想经常待在公司,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要盯紧杨泽。

  在中式餐厅邵兴然一边拿着湿毛巾擦手,一边侧着头看菜单,张延歌看着他的动作,觉得邵兴然太帅了,杨泽也很帅,他们待在一起有种契合的磁场。

  看着看着张延歌就有点伤心,他自己的心思应该算是什么呢,他有种要跟邵兴然摊牌的冲动,邵兴然这么睿智的人,肯定能帮他分析解剖清楚。

  但是要怎么摊牌?难道直接说“我喜欢你”?这太突兀了吧,邵兴然会不会认为他应该去精神病院检查呢!还是拐弯抹角说“我对你有占有欲”?这话又完全说不出口,太矫情了。

  最要命的是,他既喜欢又有占有欲!这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

  张延歌思维混乱时,邵兴然点了两素两荤一汤,吃饭时邵兴然对张延歌说:“你精神看起来不太好,下午练完车早点回去休息。”

  张延歌呆头呆脑夹菜吃,还没有完全回过神,大脑还沉浸在如何向男神表白的挣扎中。

  邵兴然问:“怎么了?”

  张延歌:“…没什么,就是有点烦。”

  邵兴然:“嗯?”

  张延歌后悔,他不应该说后面那半句话,他还能烦什么?思春呗!思的还是对面的男人!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半真半假道:“就是最近新东西有点多,脑袋装不下,等我理理顺,以后跟你请教。”

  邵兴然若有所思,挑眉问:“看到杨泽了什么感想?”

  张延歌觉得邵兴然是不是看穿他的想法了,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语气不佳道:“帅瞎了我的狗眼。”

  邵兴然笑了一声,半开玩笑说:“确实很帅,男女通吃。”

  张延歌心里不是很爽,邵兴然还没有夸过谁帅,阿诺都没有得到那么高的评价!便问:“他多大了?看着很年轻。”

  邵兴然:“是很年轻,跟你一年的。”

  张延歌:“哇,他出道很早啊。”

  邵兴然:“当时是直接从艺校挖来的。”

  跟他一年的,前途却完全不能比,张延歌真心夸奖:“有颜值有演技,前途不可限量。”

  邵兴然:“所以公司想留住他。”

  张延歌:“那你们谈得怎么样了?看他那和气样儿,应该不差。”

  邵兴然:“嗯,正在修订合同,重新签约。”

  张延歌:“哦…”虽然是邵兴然的工作职责所在,张延歌还是莫名吃醋,他巴不得杨泽被迫害走才好。

  下午到了驾校,张延歌老老实实按照教练的话练车,指令没经过大脑,但是肢体行动却配合得很好。

  从一点半到五点基本没怎么歇过,驾校的车看起来很有年代,练车时他们都不开冷气,闷在里面折腾了一下午才解放。

  回家路上,张延歌滑手机看微信,收到阿诺的信息:听兴然说你下午练车,哈哈哈,享受吧!冲刺吧!

  张延歌嘴角抖了抖:你个幸灾乐祸的混蛋,热死我了。

  想了想,又给翔子发了信息:我今天看到你老大了。

  翔子回过来一串省略号。张延歌想,翔子这人也太不会聊天了,本来还打算从他嘴里套话来着。

  阿诺:我心疼我家小歌啊,兴然真是够狠,推迟几天又不会死!气愤填膺状~

  张延歌转移套话目标,回复阿诺:我今天看到杨泽了,好帅!

  阿诺那边过了一会才回信息,并且显示了很长一段时间正在输入的状态,最后发来一条:杨泽是个双性恋…你要是爱上他,还有机会!

  张延歌:去你的!看不出来他居然还喜欢男人……

  一边回信息一边心脏扑通乱跳,一只狼正潜伏在邵兴然身边啊!难怪他有同类的感觉啊!

  阿诺过了一会又回:我只跟你说啊,公司大多人不是很清楚这事,他是个0.5,遇强则受,遇弱则攻。

  张延歌: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心里疯狂吐槽,原来还是个可以随时变换角色的同性恋,不安感扩大。

  阿诺:从兴然那听来的。

  张延歌彻底风中凌乱了,想来也是,既然是邵兴然负责的艺人,那知悉这些情况也实属应当。

  张延歌回忆中午吃饭时邵兴然对杨泽的评价:确实很帅,男女通吃。

  越想越心烦意乱,现在不仅女人是威胁,男人也是大大的威胁!他决定还是找个适当的机会跟邵兴然坦白比较好,是好是坏总得有个答案,要不然一直这么下去,他得神经衰弱了。

  晚上,张延歌躺在床上一遍遍推敲演练告白的话,想了十几种也否定了十几种,他还真没有什么恋爱经验,以前就谈过一次,还是大学毕业的时候顺水推舟谈起来的,这下遇到实战追男神的情况,就慌了脚。

  想得正入神时,电话响起来,张延歌摸起手机一看是未知来电,接听:“喂~”

  一个久违的熟悉的女声传入耳朵,“喂~张延歌,是我。”

  张延歌愣了,居然是他的前女友!
正文 第37章
  张延歌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多,这个时间点接到前女友的电话,感觉怪怪的,“啊~是处莹啊,怎么换了电话号码?”

  张延歌的前女友有个很少见的姓氏——处,以前还在恋爱时,张延歌也都是连名带姓的叫。

  处莹:“嗯,号码早就换了,我这几天待在G市,就想着跟你见个面呗。”

  张延歌:“可以啊。”

  处莹:“你明天有时间吧?什么时间方便?”

  张延歌:“明天我工作结束后吧,大概六点多,一起吃个晚饭呗,你现在什么区?”

  处莹报了区名上来,跟张延歌所处公司大楼相隔不远,于是约好在附近的一个商场正门口见面。

  挂了电话,张延歌又开始思考怎么不动声色的表白,一定要找个既不会让人尴尬又给自己留有退路的方法,而且不用他说明邵兴然就能懂的告白计划!

  ※

  经过昨夜的苦思冥想,张延歌还真想到一个自认为绝妙的告白计划,并且从时间上看,马上就能实施!

  他把处莹的电话号码存起来,名字直接存成:前女友。又把之前和威廉一起三人去海滩度周末拍来的经过剪切变成他和邵兴然两人的合照设置为手机主屏。

  早上起来后,张延歌把计划推敲了一遍,觉得有必要先让邵兴然知道他今天要去见前女友,一方面可以避免误会,另一方面置之死地而后生,也好看看能否引起邵兴然心里的一点波动。

  张延歌故意磨磨蹭蹭刮胡子,他脸上本来就没太多胡子,刮来刮去显得很臭美,加上在房间倒腾了很久的衣柜,成功引起邵兴然的注意。

  邵兴然:“干嘛,今天要去约会?”

  张延歌心道:要得就是你这问话。

  “嗯,我前任来G市,昨天给我打电话说今天一起吃个晚饭,就在我们公司附近。”一边不露痕迹的回答,一边照镜子。

  邵兴然一脸嫌弃说:“想用美色再把旧爱勾引回来?”

  张延歌被这问题问得张口结舌,好不容易理顺思路,反击道:“我只是不想变得邋遢,让别人庆幸,幸好当初没有在一起,这是男人的自尊问题,再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从没想过复合这么不靠谱的事。”

  邵兴然撇了撇嘴,“是么。”

  张延歌变身狗腿状:“今天晚上你有什么安排不?是出去应酬还是在公司啊?要是在公司的话,晚上你忙完了给我个电话呗,我顺便搭顺风车回来。”

  邵兴然:“嗯,在公司,要跟杨泽确定一下合同的事,不过我晚上可能有点晚。”

  张延歌就差一拍桌子:“没事!”

  邵兴然看了他一眼说:“你们叙旧巴不得时间晚点吧。”

  张延歌白眼,“晚上莫忘记载我回来。”

  两人一起出门,张延歌一上午都心神不宁,计划才开始了一半,他下午收工后还必须找个借口回邵兴然的办公室才行。

  中午在拍摄现场吃的盒饭,张延歌只吃了一半,心里装着事,整个人都不对劲,他要怎么自然而然的溜达回去呢,一般收工后他要么直接回家要么去练车的。

  张延歌上微信给小黑、碎碎和翔子发信息:你们今天都在外面吗?

  小黑:奸诈笑~我今天请假休息,女人嘛都有个特别的日子。

  翔子:嗯,在外面。

  碎碎:嘿嘿,我下午跟老大要回公司一趟。

  张延歌灵机一动,赶紧回碎碎:啊!我这里有一朋友送了我一些江西特产茶饼,你要不?我下午回公司送你点?

  碎碎:哎呀,太好了,不会太麻烦你吧,要么改天也行。

  张延歌:不麻烦不麻烦,我下午也要回公司!

  嘿嘿嘿~张延歌高兴坏了,趁着空闲的时间,百度最近的特产超市,然后打车过去花血本买了几个茶饼。

  下午四点收工,张延歌直奔公司,找到碎碎,豪放地把买的一半茶饼塞给碎碎,然后拎着另一半去了邵兴然办公室。

  邵兴然正在接电话,挂了电话问:“你怎么回来公司了?跟她约的几点?”

  张延歌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六点多,就在公司附近吃个饭而已,我今天在片场碰到一个人很热情,送了我一些特产茶饼,碎碎要,我就来分享了。”边说边把另一半茶饼举起来往邵兴然眼前凑。

  邵兴然语意不明道:“看不出来你还喝茶?”

  张延歌故意把茶饼和自己的手机仍在沙发角落,尴尬的笑:“呵呵呵,偶尔……”然后赶紧转移话题,“晚上记得载我回去啊!去了。”一说完就爬起来离开办公室火速下楼,直奔应约地点。

  哟西!铺垫都做好了,只等邵兴然发现他的手机了。

  张延歌在约定时间之前赶到商场正门口,现在他没了手机,要盯紧这来来往往的人,要不然处莹来了找不到他,还以为他放鸽子了。

  六点一刻,处莹迎面出现在商场门口,两年多没见,她基本没有变化,还是长发披肩跟以前一样漂亮大方,张延歌一眼就认了出来,两人虽然分手后没有怎么联系,但是这次见面并没有尴尬的感觉,毕竟以前是和平分手,现在时过境迁,都真正放下了。

  张延歌记得处莹也喜欢日式料理,便带着处莹进了一家回转寿司店,两人边吃边聊。

  “现在怎么样?”张延歌问。

  处莹:“我还是老样子,打工,过朝九晚五的生活,你呢?”

  张延歌:“我也差不多,你以前不是自己创业过一段时间吗?”

  处莹:“嗯,创业幸苦。”

  张延歌开玩笑:“自己创业么,朝六晚十都不过份。”

  处莹:“哈哈,太累,有压力,所以又开始打工了。”话锋一转问道:“有女朋友了不?”

  “没有。”他想到了邵兴然,又担心这边生出多余的麻烦,紧接着加一句:“马上就要有了!你呢?”

  处莹笑了笑:“以前你跟我在一起时可没这么积极!”然后神色有点无奈的说:“我有男朋友了,可能年底结婚。”

  张延歌:“速度挺快啊!结婚请我的话,我肯定去。”

  处莹:“女人年纪一到,该结婚了,家里人催的急。”

  张延歌呵呵两声,不知道怎么接话,看处莹说到结婚的样子似乎不是很幸福,但是她幸福不幸福也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了。

  处莹:“你怎么看起来有点心神不宁的?等会还有什么事吗?”

  张延歌:“没有没有。”心里却腹诽:因为内涵告白计划正在实行中…

  处莹:“嗯。”然后帮张延歌端了一份三文鱼腩。

  以前是情侣,神色上一点不对劲都能互相看出来,张延歌知道自己就算否认,处莹也不会信,但是处莹也绝对不会追问了,生活的圈子已经不同。

  吃完后,两人又坐着随便聊了聊这几年的生活,然后再一起慢慢逛商场,看到商场的电子钟显示已经是晚上近十点的时候,张延歌突然慌慌忙忙摸自己的口袋,“处莹,借你手机用下,我手机忘记丢哪了,我打个电话试试。”

  接过处莹的手机,张延歌拨通自己的号码,响了好几声,在张延歌以为邵兴然不会接起来的时候,电话通了。

  张延歌心里惊涛骇浪,表面风平浪静,故意装作略带吃惊的语气问:“我手机在公司?”

  邵兴然:“嗯~”

  张延歌:“啊~那就好。”

  邵兴然那边静了一会儿,说:“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下,手机里我的来电铃声和你手机屏保是怎么回事…”

  张延歌死猪不怕开水烫,“什么你的来电铃声?”

  邵兴然:“我这边已经搞定,之前给你打过电话,后来又帮你接了一个推销保险的电话,现在是你用你前任的手机打过来,唯独我的铃声…是什么鬼?”

  张延歌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完美实现!保险公司推销员那一脚插得好!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张延歌一开始就为邵兴然设置的专属铃声!还有手机屏幕邵兴然也毫无疑问清清楚楚看到了!
正文 第38章
  张延歌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处莹,压低声音回答:“就是那个意思,就是这么回事…”

  “怎么回事?”邵兴然问的云淡风轻。

  张延歌郁闷了,这个邵小爷怎么一点浪漫都不懂,“你这么聪明会不知道?”

  “你明说比较好,我担心会错意。”邵兴然的声音似乎压抑着什么,听在张延歌耳朵里像是正在极力忍笑。

  张延歌:“就是那个意思…你要是实在不懂就拉倒!” 他一个表白的,态度还很牛气,昨晚他可是花了很多时间下决心想计划,能跨出这一步已经打破了他二十多年老老实实过日子的作风。

  邵兴然:“嗯…”

  张延歌又紧张起来:“嗯?”

  邵兴然:“嗯,我知道了。”

  张延歌:“…然后…呢?”

  邵兴然轻笑了一下,说:“之前打电话找不到你,杨泽约我出来吃个夜宵,你要是等不及就回去等我,我们到时再谈。”

  张延歌真想一口老血吐出来,天啊!这人这话是几个意思!他看了一眼处莹,又问:“跟杨泽吃饭?”

  邵兴然:“我知道阿诺跟你说了一些关于杨泽的事,但是,别多想,我们谈的大多是工作。”张延歌心情稍微变好了一点点,邵兴然这话很有点解释避嫌的意思。

  张延歌:“哦,那我挂了。”

  邵兴然:“早点回去。”

  张延歌:“嗯,好。”这么没骨气的对话,这么快就俯首帖耳言听计从了,张延歌又喜又燥。

  把手机还给处莹,张延歌因为告白计划完成如释重负,嘴上却说:“还好手机在公司。”

  处莹笑了笑:“嗯,时间不早了。”

  张延歌带着处莹往商场出口走,“你老公哪人?你们结婚在哪摆酒?”

  处莹:“他是外省的,不过因为这边有很多同学,到时可能也会在G市简单点请客。”

  张延歌随口道:“到时别忘了我。”

  处莹:“嗯,有机会再见。”

  商场外不远处就有排队候着的计程车,张延歌帮处莹招了一辆,目送她离开。

  ※

  晚上十一点,张延歌回到家,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之后,突然开始心跳加快变得紧张起来,就像冲动时做的事当时还觉得有些兴奋,事后仔细一想反而坐立难安,而且还有越想越糟的趋势。

  趁着邵兴然还没回来,他脑袋一热,三下五除二洗漱完毕,然后躲进房间反锁上房门,张延歌一个人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瞎分析,邵兴然绝对不会恶心同性恋,威廉不就是他好朋友么,最差的情况也就是当作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当哥们,要是那样的话,邵兴然回来后应该不会来敲门,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这事也就翻篇了。

  如果晚上邵兴然回来后敲他的门,那情况应该不会太差,还是说他来敲门是为了说明白拒绝的话呢?要是好的情况,他们会不会干点什么?具体怎么干?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色情了?

  张延歌脑子里一团浆糊,开始五花八门匪夷所思的幻想。

  邵兴然回来时候的动静很小,张延歌胆战心惊竖着耳朵像只兔子一样,就差贴在房门上了,邵兴然似乎去了一趟自己的房间,然后是渐近的脚步声和敲门声。

  张延歌大气不敢出,也不开门也不说话。

  邵兴然:“睡了?”

  张延歌觉得自己能听出这两个字的调侃意味,居然问他是不是睡了,他怎么可能睡得着!没等张延歌腹诽完,邵兴然斩钉截铁喊:“开门!”还咚咚咚大力敲了几次门。

  好吧,这么大的声响,就是他睡着也被喊醒了!

  张延歌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样拉开门,“回来啦。”

  邵兴然把门推到全开,向后退了一步,“出来沙发上说,我们电话里还没说完。”

  张延歌仔细看了一眼邵兴然,走出去瘫在沙发上,心里跳的乱七八糟,今早怎么没觉得邵兴然帅的如此晕眩呢!穿着黑衬衫真有点霸气,还有骚气……

  张延歌:“要说的都说了。”

  邵兴然:“你说什么了?”

  张延歌立马皱起眉头,要他亲口说出“我喜欢你”跟杀了他一样,嘴里咕哝了几下,然后闷坐着。

  邵兴然:“你手机屏幕的照片不错。”语气淡的就像在说:这块蛋糕味道不错。

  张延歌:“嗯。”

  邵兴然咄咄逼人追问:“没了?没有要说的话了?”张延歌皱眉看着他,邵兴然耸耸肩,“没有,那我就洗澡休息了。”

  张延歌突然就有点恼火了,心有灵犀是什么鬼!一个眼神都能明白爱的人又是什么鬼!都特么是胡扯出来骗女人的吧!到男人这里都不适用了?还是说,邵兴然就是在装瞎看笑话!

  “你怎么突然变蠢了!我就是有点喜欢你,不行啊?”说就说吧,邵兴然这人脸皮够厚,心思够深,他比不过!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邵兴然愣了一会之后突然就笑了,而且是爽朗的笑声,张延歌很少听到,他伸手摸了摸张延歌苦瓜脸上的乱糟糟的头发,揉了一把,带着宠溺的眼神,里面还混合了一种胜券在握的气势,然后又问:“真的只是‘有点’?”

  张延歌打掉邵兴然的手,“可以忽略掉那两个字!”

  邵兴然不屈不挠又伸手去揉张延歌的头发,一点都不怜惜,张延歌觉得邵兴然是想捏碎他的脑袋瓜吧。

  “早点说不就完了。”

  张延歌傻愣着,邵兴然说话模凌两可的,他还不知对方的意思呢!

  邵兴然:“你给我设置的什么鬼铃声,换了!”

  张延歌:“换成什么?”

  邵兴然:“随便。”

  “哦。”像个机器人一样回答,过了一会又呆头呆脑问:“有随便这首歌吗?”

  邵兴然:“弱智告白计划用完了你的智商?”

  张延歌嘴角抖了抖:“……”

  邵兴然看手表:“快十二点了,明天还要早起,早点睡吧,我去洗澡。”说完站起身来。

  张延歌愣了几秒,抬头看邵兴然,如果邵兴然接受他的表白,怎么说也要亲亲抱抱或者直接滚床单吧,怎么这就结束了?电视里小说里可不是这么讲的啊!

  邵兴然走了两步,又回头指了指张延歌,说:“早点睡,别看小黄片,留着你的精力,还有,明天跟你约定规则。”

  这话里有话,张延歌瞬间脸红,吼吧吧问:“啥玩意儿规则?”

  邵兴然漫不经心:“第一就是别没事跑去见前任。”说着收拾东西去了浴室。

  张延歌心里那个激动啊,简直想站起来转个圈唱首歌,他三步并两步进了房间扑在床上,抱着枕头滚了两圈,然后甜甜蜜蜜闭眼睛进梦乡。
正文 第39章
  次日早晨起来,张延歌一打开门就看见邵兴然蹲在二哈面前,正在摸二哈的头,旁边碗里的狗粮还有剩余,厅里桌子上放着两份还在冒热气的肠粉。

  张延歌:“最近都没带二哈出去玩。”他们最近的确都忙得忽略了二哈。

  邵兴然捏着二哈的下颌左右看了看:“他没有精神,我上午要带他去趟医院。”

  张延歌赶紧走过去仔细瞧,二哈平时都会一脸憨气又带点凶巴巴的眼神盯着他们,看到他们都会围着打转儿的,最近好像也不理他和邵兴然了,现在眼皮拉耸着趴在自己窝里。

  张延歌:“是不是病了?”

  邵兴然站起来,“估计是,你速度快点,早餐买好了,你吃了自己坐车去公司。”

  张延歌:“哦。”跑去刷牙洗脸,然后老老实实吃早餐。

  邵兴然也坐下来一起吃,两个人都不说话,张延歌有点小郁闷。

  现在他们应该算是恋人了吧,怎么相处起来感觉不到区别呢!张延歌心里有些失望,至少来个早安吻啥的吧。张延歌吃着吃着忍不住看了邵兴然一眼,发现邵兴然的视线正放在他身上,赶紧打断自己的意淫。

  被邵兴然一看,就跟没穿衣服一样,好像里里外外包括小心思都被看穿了。

  邵兴然挑了挑眉,“看什么?”

  张延歌又开始张口结舌了,心里咆哮: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了!

  邵兴然笑了下,看手表,然后伸手使劲一揉张延歌的头发,“你要迟到了。”

  “嗯?哦!”张延歌三下五除二吞了剩下的肠粉,风风火火收拾东西往外跑。

  今天要跟着阿诺去试戏,据说是个大剧组,邵兴然之前已经打理好了一部分关系,现在也就是常说的“演员见组”,就跟参加招聘的大学生接受面试一样。

  到时阿诺主要是跟副导演聊天,看他的各方面性格特征和个人魅力是否能让别人满意,是否有赢得观众喜欢的可能性,是否谦虚且积极配合,是否懂得行业的规矩,其次再自己表现一下,有可能选取剧本的一小截去试戏。

  阿诺今天战战兢兢的,很看重这次机会。

  张延歌看他紧张,就打趣:“紧张的时候撞撞墙就好了。”

  阿诺白眼,懒得理他。

  张延歌:“真的,这是有科学依据的!”隔了一会又说:“你平时都不紧张的,这回怎么搞的?”

  阿诺:“这个机会是兴然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本来我就是西方人,在中国发展有局限性,这次的剧刚好非常合适,播放平台大,又有好的制作班底和知名导演,一般大导演都是很少用新人的。”

  张延歌安慰他:“你能行的,别紧张。”

  阿诺接着说:“你知道不,一般经纪公司都是希望片酬高,这样他们才有钱赚,但是演员希望得到更多机会,所以即使很低的价格甚至免费也愿意接,这就是演员和经纪人的矛盾点,杨泽之前闹解约就有这方面原因,这次兴然帮我打理这个应该是顶着压力的,所以有点紧张。”

  张延歌看了看阿诺,这信息量在他意料之外,邵兴然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尽心尽力帮阿诺,甚至都超出他职权范围了。

  阿诺不停看手表,催司机开快点,张延歌知道这种情况下守时是很重要的标准,很多新人演员就是因为这个,给剧组留下不好的印象而最后落选,毕竟导演看你的时候,会考虑到将来要跟你一起工作很长时间,大家在基本的做人方面如果觉得对方不好的话肯定就不行。

  他们约在一个宾馆见面,最开始张延歌听说去宾馆还感觉怪怪的,后来才知道这在演艺圈子很正常,并不是什么潜规则,而是剧组大多都是临时组建,开拍后也没有一个定点,所以前期筹备选演员之类的工作,都在住处敲定。

  张延歌看了看时间,九点半,比约好的时间还提前了一刻钟,他递给阿诺一瓶水,“喝点水,放松下。”

  两人互相鼓励了两句才去敲门,进了门,张延歌就愣了,房间里很多人,制片部门和来试戏的人基本快把屋子挤满了,张延歌心想,这不会都是来抢一个角色的吧!

  心里正忐忑着,“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的手机铃声呼啦啦唱起来,不少人转头看张延歌,张延歌赶紧低头摸手机接电话,这邵小爷真会折磨人!

  邵兴然:“到了?你去找选角导演,留有络腮胡子有点胖的那个就没错了,把阿诺直接带过去给他。”

  张延歌紧张:“这里好多人!”

  邵兴然:“白痴,不干你们什么事,难道都是老外?!”

  张延歌看了一眼屋里的人,老外就两个,还看到了邵兴然说得那个络腮胡子胖选角导演,“哦哦,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张延歌拽着阿诺从墙边往里面挤,到了选角导演旁边,猫着腰打招呼:“您好,我们是创世堂公司的……”话没说完,胖导演打断他:“嗯,你跟我来。”然后带着阿诺进了里面的另一间房。

  张延歌等在外面,心里七上八下的开始胡思乱想,那胖导演看着不像色狼,应该不会对阿诺怎么样,刚刚忘记问邵兴然二哈怎么样了,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很路人,都没邵兴然帅,还想当演员,邵兴然为啥不直接自己当演员呢,不不不,他不行,他是个面瘫……

  大半个小时之后,阿诺出来了,一脸自信,朝着张延歌飞了个媚眼,张延歌一颗心总算放下来。

  回去的路上,张延歌问:“这么快就搞定了?”

  阿诺:“我这边是尽力了,感觉还不错,剩下的兴然会跟他们协调。”

  张延歌:“嗯,那就好。”过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你女朋友呢?”

  话题变化的太快,阿诺显然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张延歌:“你跟你女朋友一直异地恋?”

  阿诺:“她经常过来看我,我有时间也会回去。”

  张延歌也不清楚自己干嘛跟阿诺聊这个,可能是想套出点关于邵兴然的情史,“一直分开不好吧。”

  阿诺:“过段时间,她也会到这边发展,我跟兴然提过这事。”说完看了一眼张延歌。

  张延歌也看回去,故意装作云淡风轻,“你不怕她跟邵兴然旧情复燃啊。”

  阿诺满不在乎,嗤笑一声:“怎么可能!”

  张延歌:“怎么不可能?”然后一拍大腿,满脸八卦样儿,“我一直奇怪,你们三这种关系,怎么还能做朋友!”

  阿诺拍了拍张延歌的肩膀:“没你想得这么复杂。”

  张延歌:“你说说。”

  阿诺眨了两下眼睛,犹豫了一下说:“你问兴然去。”

  “啧啧~”张延歌无语了,心情也连带着变差了。

  中午两人在餐馆AA制吃的饭,下午张延歌一声不响跑去驾校学车,折腾了一下午之后直接回家。

  邵兴然自然不在家,二哈也不在家,张延歌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心情有点复杂,明明刚刚确立关系应该甜蜜才对,现在怎么空落落的,人就是贪心,本来只想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情,能得到回应牵牵手就足够,后来想睡觉,然后是更多的占有,恨不能对方的身心全部都归自己,全部都为自己运转。

  现在他们还没有睡过觉,张延歌就想占有了,这真不是一个好现象。

  俗话说:女人闲则生事!其实男人何尝不是呢?

  张延歌打开考驾照的理论题目,强迫自己认真学习。
正文 第40章
  看了几道题目觉得闷热,这几天温度回升,晚上睡觉又得吹风扇,张延歌去湿了一块毛巾,把凉席仔仔细细擦一遍。

  晚上邵兴然回来,张延歌跑出去没看到二哈,“二哈呢?”

  邵兴然把工作包放在沙发上,弯腰换鞋,“在宠物医院,过两天就去接回来。”

  “怎么样,没事吧?”

  邵兴然换好鞋子走过来,一勾张延歌的后脑勺,在他额头上亲了下,“肠炎,还有点发烧。”然后放手,转身去倒水喝。

  张延歌愣了愣,刚刚邵兴然的动作太自然流畅,他都没反应过来,邵小爷今晚怎么转性了。

  邵兴然:“下午去驾校了?”

  张延歌:“嗯。”支支吾吾了一会,又说:“阿诺今天争取的这个角色,他有跟我聊过,你出很大力啊。”

  邵兴然:“应该的。”

  张延歌觉得邵兴然对阿诺有点太好了,他不太理解这其中的复杂关系,又不知道如何自然而然问出来,想了一会说:“阿诺他女朋友…”

  话没说完,一串来电铃声响起来,邵兴然掏出手机接电话,说了两句又走过来翻出包里的电脑,拎着进了房间。

  张延歌在原地站了一会,倒杯水端进自己房间,在电脑里找了一部文艺类电影播放,然后躺床上发呆。

  十分钟之后,邵兴然从房间出来,走到张延歌房门口说:“等会,先别睡。”然后去了浴室。

  张延歌听着哗哗的流水声,脑袋里一片空白,等会还要接着刚才的话题吗?过了那个时间点,他现在已经不想拐弯抹角的问了。

  邵兴然洗完澡出来,只穿了一条内裤,直接走进张延歌的房间坐在床边。

  张延歌瞥了他一眼,“什么事?”

  邵兴然:“你刚刚说阿诺女朋友什么?”

  张延歌:“没啥了。”

  邵兴然拍了拍张延歌的大腿,“往里面去一点。”

  张延歌反应过来他要睡在旁边,一颗心开始乱跳,这是不是太突然了,这气氛好像也不对啊,早知道他就放一个劲爆点的电影啊!不过身体还是老老实实往里面挪了一点。

  邵兴然:“空调遥控器呢?”

  “抽屉里!”张延歌完全不知所措,脑袋飞快转动,回忆之前看过的小说里面主人翁们做爱的描写。

  邵兴然拉开抽屉找到遥控器,把空调开到二十度。

  张延歌看了一眼,“冷死了!”顺势就拉过旁边的毯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包起来。

  邵兴然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来,两人一起瞪着电脑里正在播放的无聊电影。

  五分钟时间不到,邵兴然突然一把掀开张延歌的毯子,“做好准备没?”

  张延歌吞咽了一口唾液,“我我,晚上刷牙后又吃了一根香蕉!”邵兴然愣了半秒,忍不住哼笑,一伸手捏住张延歌后脑勺亲上去。

  这简直是这个世纪里张延歌遇到的最劲爆的事了,脑袋里轰隆一下没了思维,只觉得鼻子里有一股特别的属于邵兴然的味道。

  嘴唇上的触感跟女人完全不同,且处于被动的地位,男神的舌头似乎还伸进来了,张延歌很快面红耳赤,他往后一仰,脑袋直接撞在床板上。

  “喂,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邵兴然:“你这个月还没休息,明天放你的假。”

  张延歌语塞,这邵小爷是属于滥用职权么,天呐,接下去要怎么办,他完全没准备啊,据说第一次很疼啊!

  邵兴然一手禁锢住张延歌的头,一手往下摸,直接盖住张延歌的要害,慢慢揉,张延歌身体一抖,直往里缩。

  邵兴然盯着他,挑眉:“嗯?”意义不明的调子。

  张延歌不敢动了,嘴上却吼:“艹,闭上眼睛。”他现在跟个女人一样唧唧歪歪,男神做这么猥琐的事情都没不好意思,他自己反而想钻地洞。

  邵兴然不理他,手上循着节奏,越来越磨人,张延歌没坚持住五分钟就泄了,都怪他最近禁欲太久,在邵小爷面前丢脸了。

  邵兴然笑了笑,伸手一摸电脑桌,手上多了一盒东西,张延歌定睛看,盒子上都是英文看不懂!“啥玩意儿?”

  邵兴然:“润滑剂。”说着利落的拎开盖子,挤了一坨在手指上,伸手就要往张延歌私密处抹。

  张延歌自然不愿意,扭扭捏捏躲着,邵兴然一使劲直接把他翻过来趴在床上。

  张延歌觉得尴尬难看,“艹!”

  邵兴然使劲一拍他屁股,骂一次打一次。

  被润滑剂涂过地方凉凉的,邵兴然揉了一会开始扩张,从开始的一根手指增加到三根。

  张延歌难受得要命,想不通这怎么会有快感,看书上写的小受还很享受似的“嗯嗯啊啊”的叫唤,他死都不会那样的。

  张延歌又郁闷又害羞,“直接来!”

  邵兴然:“差不多了。”然后一拉张延歌的腰,把他变成跪趴式。

  都到了这个地步,也顾不上害羞了,张延歌抬高腰等着被男神临幸。

  邵兴然的动作突然温柔起来,张延歌一边害羞一边激动,等正真被某物侵入时,他啥激动害羞都没了,疼得只想骂娘。

  邵兴然一边抚慰张延歌的要害,一边由慢变快的动作,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张延歌把邵兴然喷在肩膀上的热气当作慰藉,忍了一会之后,觉得有些适应了,然后是轻微的快感……

  被侵入的快感,被挤压的痛感,被抚慰的战栗感,融合在一起,加上精神上的满足感,张延歌很快就魂飞天外。

  中途做到一半,邵兴然突然退出来,一把抱起张延歌,另一只手猛地把床上的竹片席掀到地上,再次插入时,他动作幅度大了一倍,变得激烈起来,张延歌脑袋里一团浆糊,只觉得邵兴然动作快姿势帅,他太幸福了!

  完事后,张延歌有气无力趴在床上,身上汗津津的,后面一大股怪异的被撑开的合不起来的感觉,这男人的生理构造真不是很合适,其实他很想试试当攻的滋味,不过瞟一眼邵兴然的身材后,这个念想很快被压了下去。

  今晚的发展完全在张延歌意料之外,他本来还心情低落,想问问阿诺女友的事情,这怎么突然就跳级发展到滚床单了,不过,跟男神睡觉感觉不错。

  张延歌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席子,顿时一脸苦相,那可是他花了四百块钱买的!

  张延歌:“我腰酸腿软,你收拾。”

  邵兴然:“好。” 难得的忠犬状。

  这一晚,两个人终于有了正真意义上的同床共枕。

  次日,张延歌一觉睡到上午十一点,爬起来看见锅里有煮熟的鸡蛋,赶紧先吃一个填肚子。

  洗完脸,看到手机有信息闪动,打开来是邵兴然早上九点多发来的短信:累的话今天别去练车了,晚上我早点买菜回来,一起做晚饭。

  张延歌心里那个甜,果然睡过觉就不一样,瞬间有了小两口的感觉,他哼着小调换衣服,然后下楼去吃中饭,回来的时候去超市买了水果和食材,还给邵兴然回信息说自己已经买好了菜,只等男神来下厨。

  下午又睡了一会,迷迷糊糊被宁清的电话吵起来。

  叽叽喳喳讲了一通电话,张延歌才想起来,上次宁清说过,月底还钱,顺便要签名。

  张延歌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明天不知道冯华在不在公司呢。
正文 第41章
  下午六点多邵兴然下班回家,还买了新鲜的红枣和一打啤酒,张延歌在厨房里忙着洗菜,邵兴然走进去看了一眼挑眉说:“这么多,你当自己是头猪?”

  张延歌甩甩手上的水,又在裤子上蹭了两下,“吃了一个月盒饭,好不容易在家吃,不大补一次划不来!”

  邵兴然卷好袖子,进去厨房帮忙,切肉炖菜,张延歌想当甩手掌柜出去玩电脑,邵兴然不允许,并且每隔两分钟就吩咐张延歌做点事。

  “拍碎大蒜,剥开。”“洗两个尖椒。”“生粉没了,去柜子里拿备用的。”“把那两个盘子洗干净。”

  张延歌毛躁,感情邵小爷做个菜还要助理伺候在旁才行!

  “要不要帮你请个厨房助理哟。”

  邵兴然看了张延歌一眼,“你不就是现成的?”

  张延歌摇头晃脑,“要么你来,要么我…”话没说完,外面厅里响起手机铃声,是邵兴然的电话,最近他说话老是被电话打断,而且每次被打断好像都会错过重要的东西。

  邵兴然:“帮我拿过来。”

  张延歌扯扯嘴角,跑去拿手机,回来递给邵兴然,邵兴然摊开双手示意手上都是油,“接!”

  张延歌只好帮他滑下接听键,举着手机放在邵兴然耳朵边上,当个尽职尽责的厨房助理。

  邵兴然讲电话时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嗯”了几次之后,侧头说:“已经挂了。”

  “嗯?哦。”张延歌赶紧缩回手,觉得自己在邵小爷面前老是憨声憨气的。

  对方挂了电话之后,手机自动结束通话,但是屏幕还亮着,张延歌一瞥,就是一愣,邵兴然的手机屏保是什么鬼?!他拿起手机仔细看,居然是一张他睡着时候的照片,难道是昨晚趁着他睡着的时候邵兴然偷拍的?但是背景好像不对头啊!张延歌又仔细研究了一番背景,照片里他后面的东西看起来像是蓝色的帆布。

  头顶好像有一道灵光闪过,张延歌心里狂跳,那是他们和威廉一起去沙滩露营,两个人合睡一个帐篷的时候,他那天肯定是睡死了,被闪光灯闪了一下都毫无察觉。

  邵兴然居然在那个时候就偷拍过他!这岂不是说明邵兴然也早就对他……?张延歌把手机放到桌子上,幸福来得太猛烈,让他一时之间有点精神恍惚。

  耳朵里突然传来邵兴然的声音,“冰箱里的豆酱拿过来。”

  张延歌终于回到现实,抓起豆酱奔回厨房,把豆酱瓶子一把拍在灶台上。

  邵兴然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发什么神经。”

  张延歌:“你手机屏保不错。”他也学学邵小爷之前的语气说话。

  邵兴然似乎是想了一想,说:“嗯,不然我干嘛放上面。”

  张延歌郁闷,他还以为邵兴然至少会有点窘迫尴尬,没想到人家直接大大方方承认了,他太小看邵小爷了,比说话比心机,他样样不如人家,不把话说明白,邵小爷是不会理他的。

  “没想到我的睡颜这么帅。”

  邵兴然吊起嘴角,忍俊不禁。

  张延歌手里拿着一个辣椒颠来倒去,“既然你早就那啥了,干嘛不跟我说,我表白的时候还一直追问。”

  邵兴然将锅盖盖好,调好火候,“你的性格就像…乌龟…”

  张延歌瞪他,“你才是乌龟!”

  邵兴然:“那就是蜗牛,或者…老鼠,遇到一点变故绝对会反应过激,立马退缩回去。”

  张延歌继续瞪他。

  邵兴然:“要你说出来才能截断后路,免得你否认。”洗干净手,邵兴然捋了捋袖子,看着张延歌又说:“每次看到你躲在缝里探头探脑,我都想把你拖出来狠狠蹂躏。”

  张延歌嘴角抖了抖:“你这个抖S恶魔。”心里却激动得飞起来,原来他一直暗恋的男神也暗恋他!这个世界还是存在心有灵犀的!

  一起吃饭的时候,张延歌跟邵兴然聊了聊二哈,他担心二哈在医院越来越严重,还是早点接回来比较放心,谁知道那宠物医院负不负责任。邵兴然答应明天就去接回来,说张延歌怎么跟个小媳妇一样瞎操心,要真有什么问题,医院的人会联系他的,哪会放任不管。

  接着又聊到了工作,邵兴然突然说:“虽然你现在是助理,好好干,等有人脉了可以自己做经纪人。”

  张延歌表情淡淡的,没说话,他不讨厌现在的工作,但也没想过以后,在这个行业里他还没打算去规划自己的职业生涯。

  邵兴然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开玩笑说:“谈谈!你的梦想是什么?”然后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不管是什么,我都支持。”

  这话虽然是带着玩笑的语气,但张延歌知道邵兴然不是个喜欢胡扯的人,既然说出来,那就带着真心,他还挺感动,也就仔细想了一想,结果…

  “其实我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大概是什么都不想干……后面半句吞进肚子里。

  邵兴然:“无欲无求?”

  有……想跟你恩恩爱爱,这话敢说么!张延歌耸耸肩,沉默。

  邵兴然:“那你现在上班的动力是?”

  这么严肃的话题,张延歌实在不想继续,男人都有一个英雄梦,除了感情就是事业,他只是还没找到方向,现阶段的确有点怂。

  张延歌撇撇嘴:“自力更生丰衣足食的活下去,不想上班的时候就看看存折余额,催自己去上班,别跟我说什么实现人生价值的屁话啊。”

  邵兴然挑眉,“嗯,慢慢来,不着急。”

  饭后张延歌自觉收拾碗筷,认真起来,他的动作挺快,只花了七分钟就全部收拾妥当,回来正准备往沙发上躺时,邵兴然把红枣递过来,“去洗干净。”

  张延歌接过手,“这玩意我以前都吃腻了,我妈特别喜欢买红枣给我吃。”

  邵兴然:“你贫血,而且免疫力差,应该经常吃。”

  张延歌不说话了,低头去厨房洗枣,刚刚邵兴然不经意说的话,太暖心了,比以前处莹还要了解他关心他。

  回来两人肩并肩坐着,邵兴然在敲笔记本电脑,张延歌滑手机吃红枣,时不时往邵兴然嘴里塞一颗。

  邵兴然吃东西比较慢,咬破新鲜水果时的声音显得特别清脆,每次邵兴然吃东西时,张延歌都喜欢认真听。

  张延歌:“我特别喜欢听人吃东西时,咬出的这种脆脆的声音。”

  邵兴然调侃:“看不出来你这么文艺。”

  张延歌:“怎么,鄙视文艺青年啊!?”

  邵兴然直视电脑屏幕:“不敢。”嘴上说着不敢,脸上可没一点不敢的意思。

  张延歌:“……”他突然想起来,明天要帮宁清去找冯华要签名,便问:“冯华明天在公司不?”

  邵兴然转头看张延歌,面无表情道:“他不归我管,不清楚。”

  张延歌:“哦。”然后在微信里问其他助理关于冯华的消息。

  邵兴然:“找他干嘛?”

  张延歌完全没注意到邵兴然不爽的脸部表情,随口道:“有点事。”

  邵兴然:“什么事?”

  张延歌正想脱口而出说是宁清要他的签名,又突然想起邵兴然上次因为宁清甩脸色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什么都别说的好,“没什么事哈,随便问问。”
正文 第42章
  本来只是光明正大的去找冯华要个签名的小事,现在被张延歌一折腾变成了需要偷偷摸摸进行的事。

  次日下午两点多,宁清来创世堂公司所在大楼的这片区找张延歌。

  张延歌中午就已经收工,本来应该去驾校,为了跟宁清的约定,硬是在快餐店磨磨蹭蹭吃了一个多小时的中饭。

  今天阿诺收工后也回来公司了,据说是邵兴然有事找他谈。

  张延歌本来打算跟宁清先在附近逛逛,到了四点再去公司直接找冯华签名,这样也许能避开邵兴然和阿诺,他已经想好了,能避开就避开,要是撞见了就实话实说,反正他心里没有鬼。

  拉着宁清在附近瞎逛,宁清郁闷道:“早说我就晚点来了,还以为能去公司看看有哪些大明星呢。”

  十月底的天气还是比较热,两人在外面也不太好受,张延歌挠挠头,“也可以,你要实在想看,我们现在就去咯,不过碰见他们的几率很小。”

  宁清马上兴奋起来,转身朝公司方向走,“张延歌你黑了!”

  张延歌:“啥?”

  宁清转身后退着走,仔细看张延歌,“你以前白白嫩嫩的,现在怎么黑了?”

  “现在不是坐办公室,要经常往外面跑,我最近又在学驾照,能不黑吗?”张延歌看看自己的胳膊,的确是黑了很多。

  宁清:“你室友长那么帅,怎么不自己当演员?”

  “他不行,他面瘫!”张延歌不想跟宁清讨论邵兴然,担心说着说着宁清又开他们俩的玩笑,以前他们没有在一起,张延歌还能昂头挺胸否定,现在不一样了,床单都滚过了,睁眼说瞎话这种事张延歌做不习惯。

  上了电梯,两人走到公司门口,正好看见培训部的何姐出来,何姐一看见二人就开玩笑说:“哟!小歌女朋友真漂亮。”张延歌都来不及解释,何姐已经匆匆忙忙进了电梯。

  张延歌带着宁清坐在公司进门处的休息区,一来,这里离邵兴然的办公室有点距离,邵兴然只要下午不外出办事,他们就不会碰见。二来,要是冯华进来,他可以直接在门口截住人要签名。

  宁清掏出包里的T恤递给张延歌看,张延歌拎起来抖了抖:“你这是男装女装啊?”

  宁清:“这是宽松版T恤,男女都可以穿。”

  张延歌:“到时候你是要自己去说,还是我帮你。”

  宁清想了想:“你去吧,我就在旁边看着就行,怪不好意思的!”

  张延歌嘴一歪,“你个女汉子还怕丑?”

  宁清:“滚你的。”

  下午四点多,冯华真的来了公司,但后面紧跟着的还有蜜亚和助理小黑。

  张延歌瞬间犯难,这种情况下他要是只找冯华一个人签名,那不是甩蜜亚的脸么,蜜亚以后肯定对他有看法。

  眼看三人已经进来,张延歌把T恤放在旁边凳子上,站起来打招呼:“华哥好,蜜亚姐好!”冯华似乎是在公司约了人谈事,今天有点匆忙,点个头就进去里面了,蜜亚笑了笑也跟着离开。

  小黑跟在蜜亚后面,回头朝张延歌抛媚眼使眼色,那意思很明显:你女朋友?很不错啊!

  张延歌耸拉着脑袋回到座位,对宁清说:“我等会到里面找他,要么你先把T恤放我这,以后签到了就给你。”

  宁清还在犯花痴,勾着脖子看男神和蜜亚,“行行行,冯华好帅啊,比电视上看着秀气,那个女的也是艺人吧!身材好赞。”

  “嗯。”张延歌苦着脸,担心等会被邵兴然撞到,要是被邵兴然误认为他崇拜冯华到要签名保存的地步就不好了。

  跟宁清又聊了一会,到了下午五点,张延歌终于苦口婆心劝走了她。

  将T恤揉成一团,张延歌打算把衣服放在助理休息室,顺便看看冯华现在有没时间,他蹑手蹑脚像个小偷一样,东张西望,特意绕了个圈避开邵兴然的办公室。

  进去助理休息室,里面只有小黑,张延歌问:“蜜亚姐呢?”

  小黑:“去洗手间了吧。”

  张延歌纳闷,怎么冯华老是跟蜜亚扎堆,经常一起进出公司,“小黑,华哥跟蜜亚姐关系很亲密呀?”

  小黑:“莫跟别人说,他们…”小黑又开始使眼色,张延歌看懂了,原来那两个人有一腿,但是跟别人说不说有区别吗,经常同进同出的,公司人又不是瞎子。

  小黑看着张延歌嘿嘿笑,又说:“那个你女朋友啊?挺有个性的嘛。”

  张延歌:“就一朋友…”

  助理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冯华进来了。

  张延歌赶紧站起来,把T恤拿到冯华面前要签名,“华哥,我一个朋友特别喜欢你,能不能帮我签个名。”说着把衣服举过去。

  冯华接过衣服,“刚才门口那小姑娘?”

  张延歌心想,华哥脑筋就是转得快!嘴上说:“嗯,你是她男神!”说着扭头找笔,他身上没带签字笔。

  冯华笑了笑,伸手在自己裤子后口袋一抽,抽出一支签字笔来,刷刷刷花体字行云流水划在T恤上。

  张延歌也“呵呵呵”的笑,嘴角有些僵硬,华哥真是考虑周到,居然走哪都带着签字笔给粉丝福利。

  拿到签名,张延歌猜宁清应该还没走远,今天能一次搞定更好,便边往外跑边摸手机拨号,拐过长廊,洗手间门口窜出来一人,张延歌来不及刹车,一头撞上去,直接贴着那人健美白皙的胸肌。

  张延歌脸部发麻,跳开叫:“阿诺,你搞什么,衣服都不穿!”

  阿诺胸腹那一块的皮肤发红,苦着脸说:“在兴然办公室不小心弄泼了咖啡,烫死我了。”然后眼睛一亮,拽过张延歌手上的T恤,三下五除二套在自己身上,“借我穿一天啊,明天还你。”

  宁清的电话还没接通,张延歌索性直接挂了,“你脱下来,这衣服不是我的,上面还有华哥的签名!”边说边扯着签名的那一块地方给阿诺看。

  阿诺:“就穿一会,我等会总不能光着膀子出公司吧。”

  张延歌没办法,总不能强行扒下来吧,这下邵兴然是铁定会知道了。

  阿诺:“你下午没去驾校啊?我跟兴然都以为你去了。”弹弹衣服,又说:“这衣服怎么这么大。”

  张延歌:“对,你穿的不合适,我现在跟你出去买新的吧。”

  阿诺转身往邵兴然的办公室走,“现在不行,兴然还在等我。”张延歌只好耸头耸脑地跟进去。

  邵兴然一抬头看见张延歌,有些吃惊,但并没有问,又一瞥阿诺的衣服,皱眉说:“这衣服哪来的?”

  阿诺:“小歌的。”

  张延歌:“……”阿诺真是他的灾星。

  邵兴然抬眉:“签名的衣服?”他带笑不笑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你昨天问我冯华就是这事啊。”

  张延歌心里憋闷,邵兴然说话的口气听起来怪怪的,但是现在阿诺在旁边,他不太方便说什么,说多了感觉像是解释。

  邵兴然继续跟阿诺谈工作,眼睛时不时瞟一眼张延歌。

  张延歌坐到旁边沙发上听,原来是之前阿诺去面试的那个剧已经确定下来,下个月中旬开拍,剧本已经拿到手,阿诺从现在开始就要做准备,张延歌也要当好助理的本分,有时间就要熟悉剧情,跟阿诺对台词。

  邵兴然交待完就打发走了阿诺,阿诺走之前看了张延歌一眼,说:“衣服明天还你,放心,我不会把签名洗掉的。”

  张延歌心里咆哮:你快点滚蛋。
正文 第43章
  邵兴然放下手里的工作,慢悠悠看了一眼张延歌,“那衣服不像是你的啊。”

  张延歌:“宁清的,她想要冯华的签名。”话刚说完,手机响起来电铃声,张延歌摸出手机一看,正是宁清,他看一眼邵兴然,有点尴尬的接起电话。

  “啊?嗯,我刚打你电话了的。”“签名要到了。”“算了,下次再约个时间给你吧。”“现在有点事。”“拜拜。”

  挂了宁清的电话,张延歌看邵兴然的脸色。

  邵兴然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所以你下午没去驾校,是跟宁清在一起。”

  这话说的没有一点错误,但张延歌就是心里不舒服,他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他跟宁清之间是多么纯洁的友谊啊!怎么话从邵兴然嘴里说出来,就变得别有意味呢!

  更郁闷的是,张延歌不知道怎么回话,说多了像解释,越描越黑,不说又觉得被男神打压,自己很吃亏,他眼睛瞟了一下邵兴然,然后面无表情去饮水机拿杯子接水喝。

  邵兴然看了看时间,下午近六点,他往椅背上一靠,“前几天好像说过要定规则,刚好就今天说说吧。”

  张延歌愣了一下,这事他都忘记了,本来以为邵兴然只是随便说说的,没想到现在居然正儿八经提出来。

  “你说呗。”其实张延歌觉得约定规则这种事很幼稚,他们已经是成年人,凡事心里都会有个度,哪里还需要约定。

  邵兴然:“我不想你在除了我之外的人或者事上获得别的乐趣,那会让我嫉妒。”

  张延歌额角一抖,这算是他听邵兴然说出来的最露骨的表白了,这是有多强的占有欲啊!张延歌心里激动,面上却要憋着。

  邵兴然接着说:“所以,以后工作以外的时间,约会等等,不管男女都先告诉我。”

  张延歌马上纠正他:“那不是约会,只是朋友之间碰个面。”

  邵兴然一伸手,“OK,我改一下用词,见面,跟朋友见面等等。”

  张延歌突然想起以前看到的一句话,天蝎座特点:目光长远,极其腹黑,占有欲强,不达目的不罢休,想要的一定搞到手!这就是心机深沉、谋略奇绝而内心柔软坚定的天蝎座。

  思前想后,他现在觉得邵兴然的每个特点都极其符合。

  邵兴然耸耸肩,看着呆愣的张延歌,“我说完了。”

  张延歌回过神,“这也太那啥了,没必要吧。”喝口水压压惊。

  邵兴然一脸不在乎的回答:“这是期望不是强制。”办公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一次,邵兴然低头滑手机发信息。

  张延歌随口问:“那如果我忘记告诉你了呢?”

  邵兴然面无表情:“我也不会揍你。”

  张延歌无语:“……”

  邵兴然又滑了滑手机,然后站起身,边整理衬衫边说:“走,出去吃晚饭。”

  张延歌跟着出门,“就那一条规则?”

  邵兴然:“以后再说。”留有后手,以后不爽什么约定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进电梯下楼,邵兴然不问张延歌想吃什么,也不说要去哪里吃,径直带着张延歌进了那家京城御面馆。

  张延歌纳闷,他记得邵兴然不太喜欢面食。

  面馆的客人不多,邵兴然指了指一个角落,让张延歌先去坐,然后自己跟服务生说了几句话,递给服务生一张会员卡,才去位置上坐下。

  十多分钟后,服务生端上来两份套餐,张延歌一看,色香味都好,很勾食欲,只不过他自己这一份主食是面,邵兴然的主食却是米饭。

  张延歌眼珠子转了一圈:特意到面馆来吃大米饭,男神就是男神,不走寻常路!

  邵兴然挑挑捡捡吃饭,期间两人不怎么说话,二十分钟后,从里面包间说说笑笑走出来四个人。

  张延歌一抬头就看见冯华,后面是蜜亚和小黑,还有一个人不认识,张延歌举举手打招呼:“华哥~”

  冯华走过来拍了拍张延歌的肩膀,又跟邵兴然说了点客套话,然后去结账。

  服务小姐很友好的对冯华说:“那位邵先生,已经帮各位买过单了。”说着伸手朝向邵兴然的位置。

  冯华回过头一笑,“多谢了哈。”

  那四人离开后,邵兴然放下筷子,淡淡开口:“你欠冯华的那顿饭,已经还给他了。”

  张延歌额角又抖:这邵小爷醋劲有点猛,那点小事也能惦记到今天!

  吃完饭邵兴然跟张延歌一起回家,张延歌坐在副驾驶上讨价还价,“规则应该是适用于我们两个人的吧。”他以后事事要跟邵兴然报备,邵兴然也应该跟他报备才对。

  邵兴然:“如果你希望的话,当然。”

  张延歌:“肯定要公平呐!”

  ※

  晚上在张延歌软磨硬泡之下,邵兴然陪他看了一部电影,电影一般,但是陪看的人与众不同,明明是个喜剧,邵小爷从头到尾硬是没有笑,这种反差反而使得张延歌心情更好。

  看完电影洗澡,张延歌还沉浸在莫名其妙的兴奋中,在浴室照镜子,左看右看都觉得自己变帅了,心里得意洋洋,难怪邵兴然的占有欲突然之间变强。

  出来时穿着大裤衩,继续在镜子前面晃来晃去,邵兴然皱眉看他,“怎么突然变自恋了?”

  张延歌咧嘴,“洗完澡一照镜子,突然觉得自己长帅了。”

  邵兴然嗤之以鼻:“那是你洗澡时脑子进水了。”

  张延歌不满:“人家说经常生活在一起的人,面相会逐渐趋同,我可能是受你的熏陶!”叫你欺负我,把你拉进来,看你是不是要说自己长得丑!

  邵兴然扬眉:“你想说夫妻相?”

  张延歌尴尬,“……”

  过了会,啪嗒啪嗒跑去仔细看邵兴然的眉毛,“据说双眉距离较近的人,用情比较专一。”邵兴然的眉色很深,距离适中,总体概括起来就是剑眉深目。

  邵兴然扫了一眼张延歌的脸,“那你眉毛又浅又远,岂不是薄情寡义。”

  张延歌:“哈哈,那都是胡说的!”他往旁边沙发上一瘫,心情好,思绪就飞扬,突然想起上学时候的趣事,“以前军训,我们班有一个女生晕倒,教官十万火急的跑过去,横抱起来,跑去医务室,那画面真有点美。”张延歌摇晃着头,啧啧有声,一只手有意无意在邵兴然腿上戳来戳去。

  邵兴然面不改色道:“你也想要公主抱?”

  张延歌猛地弹开距离,“不用不用。”他怎么可能那么矫情,公主抱什么的完全不适合他这样的屌丝!

  邵兴然哼笑,站起身卷起袖子,“尝试一下吧!”弯腰一把托起张延歌。

  嗷嗷嗷的叫声,翻滚的声音,然后是暧昧的声音……
正文 第44章
  邵兴然昨晚精力格外充沛,致使张延歌年纪不大已经开始腰疼腿软,早上闹钟响了两次之后,邵兴然进房间把闹钟关了,拍了拍张延歌的屁股,“今天在家休息吧,阿诺月中进剧组,那个剧本放在外面桌上,你在家先看看。”

  张延歌哼哼了两声,听到邵兴然离开关门的声音后,翻了个身继续睡,迷迷糊糊想:有个男友上司真不错。

  一觉睡到十点多才爬起来,在屋里转了一圈,突然想起二哈,昨天不是就应该把二哈接回来嘛?赶紧给邵兴然打电话。

  邵兴然:“昨天忘记了,今天上班前我去看过,还不错,下午我早点下班去接。”

  居然两人一起把二哈忘记了,想想二哈那气愤幽怨的脸,张延歌就想笑,挂了电话,简简单单冲了一杯麦片当早餐,翻看桌子上的剧本,这还是张延歌生平第一次摸到剧本。

  阿诺即将出演的是一部现代片,名字叫《凤起东方》,题材很新颖,带黑暗元素,一共三十集。

  一般一集四十分钟左右的标准电视剧大概有四十场左右的戏,张延歌坐在沙发上看了前面二十场,看完后居然毫无头绪。

  剧本跟小说不同,小说除了描写画面以外还要包括内心描述以及各种修辞手法,故事沿着时间线和剧情展开进行,而剧本只是用文字来表达一连串的画面,人物对话等,大多感情需要自己揣摩。

  张延歌抓抓头,又翻了几页,正准备一把丢开时,电话响了,不是“你是我的小吖小苹果”的专属铃声。他慢腾腾进房间找手机,来电显示是阿诺打来的,瞬间有点不想接,犹豫了一下,担心是工作,而且故意不接别人电话太不礼貌。

  阿诺:“听兴然说你今天不舒服休息了。”

  不舒服?因为那种事还没适应所以不舒服!张延歌:“咳咳,嗯,还好。”

  阿诺:“我等会过你那,顺便带你的中饭,下午跟我对台词,跟兴然说过了。”

  张延歌看看时间,已经快要十一点,是该吃中饭了,有人自发跑腿送饭,他当然乐意,“行,帮我买一份牛腩荷叶饭,知道地址吧?”

  阿诺:“知道,等等见。”

  下午要对台词,张延歌继续硬着头皮看剧本,这跟看小说对比起来,差别不是一点点,感觉没有太多吸引力。十一点半,肚子开始叫唤,一边念魔咒:还不来!快点来!一边把剧本翻得哗哗响。

  叮咚~门铃一响,张延歌就弹跳起来去开门。

  阿诺拎着两份饭晃悠进门,“这么快开门,你从来不看猫眼?小心强盗。”

  张延歌扯出邵兴然的居家拖鞋让他换上,瞥了一眼阿诺,那话邵兴然也对他说过,他的确没有看猫眼的习惯。

  “光天化日,哪有那么多强盗。”

  阿诺把饭放在桌子上,看到沙发上躺着的剧本,“你看的这个?”

  张延歌:“这不是你的戏吗?!”

  阿诺从双肩包里抽出两本装订册子,递给张延歌一本,说:“有兴趣的话,先看这个比较有意思,要不然看不懂。”

  张延歌接过手,翻了两页,“这是小说呢!剧本是根据它改编的?”

  阿诺:“嗯,是兴然给你的剧本吧。”

  张延歌在桌子上铺了几张纸,解开塑料袋,两人坐下来吃中饭,“我本来以为只有剧本,看起来太枯燥了。”

  阿诺眉飞色舞:“一般助理只需要跟演员对台词,不用揣摩心理变化,看剧本就够了,兴然是不想增加你的工作量,哈哈~”

  张延歌心想,他的工作量其实不大,不过只要一伺候邵小爷,他第二天就没劲干活,别看邵小爷在外面多么男神多么绅士风度,在床上那可就化身为野兽。

  饭后,两人瘫在沙发上打嗝,张延歌问阿诺:“台词熟悉的差不多了吧?还有十多天就进组,听说下周有别的安排。”

  阿诺:“哪有这么快,这不来找你对词了么!下周Deez乐队在澳大利亚开演唱会,我得去串场。”

  张延歌:“澳大利亚?你一个人?”那个乐队他没听过,也不想去,心里祈祷邵兴然千万别安排他也跟着出国。

  阿诺看傻子一样看张延歌,“你是我助理,当然要跟着我去。”

  张延歌:“就我们俩?我没出过国,帮不上你什么忙。”

  阿诺:“其他事公司都会安排好,你就跟着我照顾生活就行,找后勤要盒饭总会吧?陪我聊天总会吧?要是看到女粉丝过于激动拉我裤子,记得拦着!”

  张延歌被阿诺这话逗笑了,“你在澳大利亚还有粉丝?”

  阿诺:“你这么小看你老大,真的好吗?”

  张延歌不跟阿诺鬼扯了,晚上他准备找邵兴然问问清楚。

  拿起阿诺给他的小册子当小说看,阿诺在旁边交待:“里面我出场的部分都用红线划出来了。”张延歌挑眉,阿诺这次是真上心,够认真的。

  这个电视剧主要围绕女主角展开,讲女主在国外留学跟阿诺相识,阿诺身边开始出现诡异的跟踪者和暗杀者……

  ※

  半个小时后,张延歌突然扭头说:“看了前几章,我怎么时时刻刻有一种你下一秒就要去的感觉,怎么拍到三十集的?”

  阿诺:“我第五集就死了,后面都是闪回,没我什么事了。”

  张延歌:“……”原来如此。

  两人开始对台词,张延歌自然是扮演女方,说出来的话完全不对味,搞得阿诺老笑场,互相折磨了三个多小时,到了下午六点,阿诺匆匆忙忙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张延歌斜着眼睛:“这么急,有约会?”

  阿诺伸手从包里扯出一件白色T恤,递给张延歌,“咯,昨天借的签名衣服。”整理好双肩包,又说:“我女朋友今天下午的飞机到G市,我得赶过去接人了。”

  张延歌立马坐直身体,“谷南来了?”

  阿诺:“你还记得她名字啊?”

  张延歌:“我又没老年痴呆。”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这消息简直是晴天霹雳,想他和邵兴然这才刚刚开始如胶似漆!手里拿着签名T恤发愣,心里乱糟糟的。

  阿诺一挥手,“走啦。”拉门离开。

  晚上七点,张延歌随便煮了一碗鸡蛋面,吃完后呆头呆脑坐在电脑前等邵兴然回来,电脑一直停在游戏的界面。

  时间越晚,他越是胡思乱想,邵兴然不是说要早点下班接二哈回家么,突然加班是真的因为工作还是因为谷南来了,难道他跟谷南还有阿诺去聚餐了?不是刚刚说好工作以外的聚会都要提前报备么!

  精神不佳引起肠胃不适,坐了一会,肚子开始疼起来,张延歌捂着肚子想:可能是刚刚煮面前忘记洗锅了。

  忍了一会,果断爬起来冲进厕所。

  唉~精神折磨果然强大,张延歌拉肚子了。

  ※

  邵兴然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一开门二哈就窜了进来,张延歌出去蹲下身抱了抱二哈,二哈又闻又舔特别热情。

  张延歌摸着二哈的耳朵,突然觉得,也许二哈都比邵兴然忠诚,邵兴然人聪明心思深,如果想忽悠他那肯定很简单。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张延歌尽量放平缓语气试探。

  邵兴然摸了摸他的头,一看张延歌的脸,皱眉说:“你脸色怎么不太好?”

  张延歌:“可能吃坏肚子了,你加班啊?”

  邵兴然:“晚上吃的什么?”

  张延歌:“我自己煮的面。”他心里烦躁得很,说了半天,邵兴然也没说晚上干什么去了,这是逃避问题吗!

  邵兴然:“柜子里有药。”说着弯腰去找止泻药,“我在公司加了一会班,这几天想把接下去一周的工作安排好。”

  看不到邵兴然说话时的表情,张延歌心情更不好了,背对着他说加班,到底是不是真的。

  张延歌开门见山,找准话题中心:“今天下午听阿诺说,谷南来了。”
正文 第45章
  邵兴然拿来药片,淡淡道:“嗯,听阿诺说过。”张延歌看一眼他手上的药,是保济丸,他最不喜欢这个药了,都是一小粒的像老鼠屎,一吃一大把,以前他肠胃特别好,现在也不知道是年纪大了受不了精神刺激,还是天天在外面吃快餐把肠胃吃脆弱了。

  张延歌捂着肚子,继续试探:“你们晚上没聚餐啊?”

  邵兴然把水壶放在底座上加热,“没,这几天要加班,可能都没时间。”张延歌神情稍微放松了一些,至少今晚邵兴然是真的在加班。

  水温了,邵兴然倒了满满一杯端给张延歌,顺便递给他药,张延歌接过水,却把药挡开,“不用吃药,过会就好了。”喝口水,然后问:“阿诺说下周去澳大利亚,我要不要去啊?”

  邵兴然坐在旁边,伸手搭在张延歌的肩膀上,捏了捏他的肩胛骨,“嗯,一起去。”

  张延歌扭过身体,正对着邵兴然认真道:“我能不能不去,不想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邵兴然沉默,瞥一眼张延歌,似乎在思考怎么答复,张延歌又说:“还有件事,今天想问问你。”

  “什么事?”

  张延歌心一横:“谷南是你前女友吧?”终于问了出来,本来一直憋着已经慢慢习惯,现在突然问出来,虽然还没得到答复,但是总感觉心里的石头变轻了,大概就是所谓的“死猪不怕开水烫”。

  邵兴然语气还是淡淡的,“嗯,是的。”

  张延歌眼睛睁大,“那你跟阿诺怎么还…”他想说,这种尴尬的关系怎么还一直是朋友,无奈找不到合适的词句去表达。

  不过张延歌心想,像邵兴然这么聪明的人,肯定能马上意会到他的疑问。

  哪料到邵兴然也睁大了眼睛,似乎是思考了片刻,然后表现出一丝惊愕,继而又马上转换成略带揶揄的表情。

  张延歌用胳膊肘拐了拐邵兴然的脊背,“你这啥表情?”

  邵兴然带笑不笑的回答:“第一,我没想到你会推理出我跟谷南的那一点联系,第二,我现在才清楚意识到你一直纠结于谷南,并且最初不喜欢阿诺的原因。”

  张延歌讽刺:“你跟谷南的那一点关系?”

  邵兴然心情突然好起来,“第三,虽然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敏感,但是没想到醋劲这么大,想象力这么丰富。”

  张延歌想反驳:你醋劲就不大了?但是他肚子又开始不舒服,于是粗声粗气问:“你还没回答我的主要问题。”

  邵兴然静了一会,“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张延歌着急,他已经忍不住又想跑厕所了,希望邵兴然一次性痛快解释完。

  “试着相处过一段时间,发现不合适就分开了。”邵兴然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前面的地板。

  张延歌总觉得没这么简单,但是又找不出破绽,“就这样?”

  “你这脑子里整天都在瞎想些什么,我跟阿诺还有谷南是老早就认识的朋友,如果事实真是你想得那么戏剧化,我现在也不可能跟阿诺继续共事啊。”

  二哈转过来,在两人膝盖边磨蹭,张延歌皱了一会眉毛,突然站起来奔向厕所,二哈也撒着欢跟在他身后,张延歌把厕所门一把拍在二哈的狗头上。

  他还要再拉一次肚子,顺便理顺思路。

  在邵兴然面前,他大多是被牵着鼻子走,要想避免这种情况,就得一个人思考。

  前前后后顺一遍,觉得邵兴然说的话都在理,没有特别牵强的地方。

  咚咚~邵兴然在外面敲厕所的门,“没事吧?”

  张延歌用手按着门,生怕他会就这么进来,太尴尬了,“没事,我马上洗个澡就出来。”

  ※

  洗完澡,张延歌腰间围着一条毛巾出来,直接进房间找内裤换,邵兴然端着水和药跟进来,往张延歌面前一站,命令道:“把药喝了。”

  张延歌老老实实接过来,把保济丸倒进嘴里,灌一大口水,一口闷。

  邵兴然摸摸他的头,“早点休息,温度降了,我刚刚把你床上的凉席收起来了。” 说完转身迈腿准备离开。

  张延歌盯着邵兴然的后背,想让他今晚跟他一起睡,他们两人在表明心迹之后,大多数时候还是个人睡个人的,对这一点,张延歌心里也有点疙瘩。

  但是怎么都开不了口,担心纯洁的邀请,一说出来就变成色情的邀请了。

  邵兴然走了几步,突然又想起什么事情转回来,“你真不愿意去澳大利亚?”

  张延歌拉好毯子,没精打采回答:“不想去。”

  邵兴然又走近一步:“我去你也不去?”

  张延歌一抬头:“你也去?”

  “这几天加班就是为了下一周,工作顺便度假。”邵兴然满不在乎的耸耸肩。

  张延歌扒拉了一下毯子,坐起来:“去去去!那一起去!”他又没骨气了。

  看什么风景、在哪里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一起看,跟男神出国,还是很美好的。
正文 第46章
  接下去的几天,张延歌主要就是跑驾校,剩下的时间跟阿诺对词,本来归他这个助理负责的大部分工作,邵兴然都帮他做了,一直到出国的前一天,邵兴然给他电话,说晚上去驾校接他,跟阿诺和谷南一起吃饭。

  张延歌顿时就有点紧张,下午在驾校老是盯着中间的后视镜看自己的脸,连续几天学车,张延歌又黑瘦了一圈,这本应该是热恋期的日子活生生变成了煎熬期,搞得他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皮肤一黑,离老腊肉更进一步。

  心不在焉的一下午,挨了教练不少骂。

  想想晚上要见邵兴然的前任就郁闷,人家前任是模特,肯定又是大美女,到时候一对比,自己显得老气横秋怎么办。

  更担心邵兴然对比之后,深刻体会到他张延歌是个名副其实的屌丝,不能跟美女前任相提并论,然后抛弃他,跟前任旧情复合怎么办。

  张延歌一拍自己的额头,提醒自己想太多,男神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呢!

  下午六点多,邵兴然来驾校接人,二哈也带出来了,趴在后座上东张西望,张延歌坐在副驾驶上没话找话,“特意回去接二哈的?餐厅能带宠物进去吗?”

  邵兴然:“嗯,一家新试营业的宠物餐厅。”

  张延歌扭过身子,伸手去摸二哈的头,“那太好了,二哈在这边的日子太委屈了。对了!去澳大利亚的机票都搞好了吧?”

  邵兴然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嗯,这好像应该是你负责跟进的事,现在才问是不是太晚了。”

  张延歌:“哦,这不是没经验嘛,下次晓得了。”扭头又问:“你咋没找我要过身份证号码?”

  邵兴然面无表情:“入职资料有。”

  张延歌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哦,对对,我忘记了。”安静了一会,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阿诺和谷南会不会觉得奇怪,干嘛带我去一起吃饭。”从私心出发,张延歌很希望他和邵兴然的关系能让那两人知道,免得他跟阿诺聊天时总要遮遮掩掩,因为工作关系,张延歌和阿诺的相处时间比邵兴然还长,所以相处时总要提心吊胆,害怕自己哪句话露出破绽,会给邵兴然带来困扰。

  邵兴然:“不会,阿诺我们都很熟,又是同事,谷南也肯定从阿诺那里熟悉你了。”

  “哦,也是。”事实确实如此,不过不是张延歌想要的回答。

  邵兴然又加一句:“谷南这次也会跟我们一起出国。”

  张延歌:“哈?她…”

  邵兴然:“她自费。”

  费用问题根本不是他在意的问题好么,张延歌简直想甩给邵兴然一个白眼,这次出国难不成要上演三骑士保护一个公主的矫情故事?主要是,三个男人多自在,多一个女人太不方便……

  邵兴然转头看了一眼没精打采的人,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们是情侣,到时自然是一间房,所以我们俩一间房,如果谷南不去,那你得跟阿诺一间房,或者我们仨一人一间。”

  张延歌听完邵兴然的话,又仔细推敲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差点一拍大腿,好计划!

  只是,神态自若的安排前任跟好友睡一个房间,男神不愧是男神,拿得起放得下,收放自如有心机。

  ※

  试营业的宠物餐厅规模,出乎张延歌的意料之外,本来以为只是允许宠物和主人一起进去用餐,餐厅装修可爱温馨而已,没想到是个类似俱乐部的地方。

  整体风格复古,装修上张力十足,线条粗狂搭配现在流行的钢筋混搭建筑风格。

  进去之后有服务人员上来询问,主人可以把宠物带进去一起用餐,也可以寄养在俱乐部里,俱乐部有专门的寄养圈,里面为宠物按照种类准备了玩具和美味可口的食物。

  二哈自然是跟着他们一起进去,他们预定了包间,包间里已经等着两个人,除了阿诺以外,另一个美女就是谷南,谷南看起来很清秀纤细,化的淡妆,一笑还有两个酒窝,很亲切,让人过目难忘,张延歌看了一眼稍微愣了愣,他幻想中的谷南应该是浓妆艳抹尖酸刻薄型的,现实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谷南笑着跟他们打招呼,表情随意自然,“来啦,哈哈,二哈过来!”二哈扭着大屁股走过去,在谷南手下蹭,最近能被美女摸是一件稀罕事,二哈看起来很享受。

  邵兴然已经走过去坐下,从进门到现在,脸上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谷南也很自在。

  谷南脚下突然转出来另一条狗,跟二哈打了个照面,然后皱皱鼻子慢悠悠走开,跟二哈凶巴巴的憨脸形成鲜明对比。

  张延歌一看,是一只温顺的金毛犬,一点也不怕生,“哇,好漂亮的金毛,叫什么名字?”这金毛犬长得结实匀称,全身浅色的金毛很有光泽,张延歌一瞬间觉得跟他家的二哈很般配,一个是威风凛凛的娇憨王子,一个是聪颖漂亮的温柔公主。

  阿诺:“他叫菊花茶。”

  张延歌脚下一个停顿,心里腹诽:还好不是叫菊花!

  张延歌扑上去一通乱摸,又搂又抱,菊花茶通体被摸得舒服了,围着张延歌的腿转圈,鼻子在他身上各种嗅。

  邵兴然直皱眉,隔了一会实在看不下去了,说:“晚上回去一身狗臭。”

  张延歌装作没听见,心里嘀咕:反正你又不抱着我睡觉,管我!

  谷南噗嗤一声笑开,瞪着邵兴然,“你瞎说!我家菊花茶是香的。”

  阿诺打断他们,“小歌过来坐,我都要饿死了。”

  张延歌走过去拉椅子坐下,“点菜了不?”

  谷南:“嗯,我们自主主张先点了一些,也不清楚你爱吃什么, 等会你们看看还要加什么菜。”

  张延歌心想,谷南真是不错的一个女人,大方得体又漂亮,如果要找个女人谈恋爱的话,谷南会是很好的选择,边想边无意识的摸菊花茶的头,啧啧~手感跟二哈不一样。

  邵兴然瞥一眼:“你就这么喜欢狗?”

  张延歌:“挺可爱啊。”他觉得邵兴然就是一个怪胎,喜欢狗,却不爱跟狗亲近,就连对二哈也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张延歌纳闷,一般人喜欢什么,不都会禁不住去亲近么,再说哪有狗臭?只是下雨天有点狗特有的味道而已。

  邵兴然倒茶喝了一口:“据研究,人对狗的态度跟对小孩的态度是一样的,这么看来,你很喜欢小孩?”

  张延歌眉毛抖了抖:“把孩子当狗看?谁研究的?”

  邵兴然:“……”

  终于让男神语塞,张延歌心里暗爽。

  谷南又笑开了,无奈摇头,“你们两的对话真是…”

  服务员进来上菜,还给菊花茶和二哈准备了相应的食物,这个包间是六人座位,其中两个座位为宠物准备,宠物是跳上座位还是在其他地方吃饭,全看客人的意思。

  邵兴然看了看旁边的宠物玩具区,对服务员说:“宠物的食物放那边就行。”

  张延歌和谷南几乎异口同声道:“真没爱心~”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点尴尬。

  张延歌觉得这种巧合让他不是很愉快,就像是在提醒他,谷南是男神的前任,男神的口味一直没变,变的只是性别?!

  这个猜想太惊悚。

  饭桌上,阿诺和邵兴然聊明天的行程安排,下午三点的飞机出发,历时十六个小时,后天上午九点多到达悉尼机场。

  在飞机上过夜,这是张延歌人生的第一次体验,以前只有在火车上过夜的份儿。

  四人约好明天中午在机场会合吃中饭,然后候机登机。
正文 第47章
  次日上午,张延歌收拾了一个双肩包便跟着邵兴然出门,把二哈送到宠物寄养店,两人一起搭乘地铁再转机场巴士,张延歌看着邵兴然的侧脸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上次他坐这条线去机场是为了接邵兴然,那个时候心情多紧张多激动啊!一眨眼半年过去了, 现在两人关系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阿诺和谷南在一家中餐厅等着,四人汇合后一起吃中饭,谈论现在澳大利亚的天气,张延歌虽然没出过国,但是基本地理知识还是不错的,十一月份的澳大利亚正是春末夏初,跟现在他们所处的城市温度相差不大。

  张延歌突然想起什么,白痴似的问阿诺:“你要不要带上墨镜?”

  谷南哈哈笑:“不用不用,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艺人吗?其实没什么人认识。”

  阿诺一拍大腿:“等《凤起东方》播出以后,就需要用上墨镜了。”

  张延歌:“是是是,老大的前途不可限量。”

  邵兴然在一边滑看平板电脑,听到几人说话,勾了勾嘴角。

  十二点多,动身去换票点换票,张延歌对机场环境不熟,迷迷糊糊跟着邵兴然走,拿护照换票时,看到邵兴然护照上盖满花花绿绿的入境章,看来以前去过不少国家。

  四人只有阿诺的行李箱需要办理托运,张延歌恢复小助理的身份,拖着阿诺的行李箱去排队办托运,以前挤火车的时候人山人海,小市民心态以为坐飞机就可以当大爷横着走,真的坐飞机时,才发现人一点都不少,也是又多又杂。

  机场大厅有些小孩跑来跑去,其中一个小孩手里还拿着小蛋糕,张延歌绕着走,走了几步突然停下,回头看那小孩手里的蛋糕。他当然不是嘴馋想吃人家的蛋糕,而是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邵兴然的生日!还不知道具体日子,他差不多把这事忘干净了。

  四人过了海关,时间上还很充裕,谷南和阿诺去逛商店,张延歌跟着邵兴然在候机室休息。

  张延歌:“你带身份证了不?”

  邵兴然:“带了。”

  张延歌:“拿出来我看看。”

  邵兴然:“干嘛?出国用不着,放在底层。”

  张延歌:“哦,那到悉尼了拿出来我看看。”

  邵兴然饶有兴味看了一眼张延歌,鼻子里哼出一个音。

  过了一会,张延歌忍不住问:“你生日是几月几号?时间还没过吧?”

  邵兴然哼笑一声,“还没。”

  张延歌凑近一点:“哪一天?”

  邵兴然想了想说:“三天后。”

  张延歌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啥?11月11日?”

  邵兴然不置可否耸耸肩,张延歌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你忽悠我的吧?光棍节那天?”

  邵兴然:“……”

  登机之前,谷南才挽着阿诺的胳膊回来,手里抱着两本书,送了一本给张延歌,说在飞机上好打发时间。

  上了飞机,张延歌有种乡下人进城的拘束感和雀跃感,发现邵兴然的位置靠近舷窗,便死皮赖脸跟他换了位置,打算起飞后拍摄外面的云层,第一次做飞人,必须留下点纪念。将手机调到飞行模式,张延歌低头翻看谷南送他的那本书。

  飞机开始滑行,几分钟后进入起飞跑道,起飞时的轰鸣和气压,让张延歌头晕耳鸣有点恶心。

  邵兴然伸手合上他的书,“别看书,捂着耳朵。”

  张延歌微微勾起腰捂着耳朵,心想千万不能晕机,在飞机上又吐又呕太难看了,邵兴然就在旁边呢!坚持了八分钟左右,飞机进入水平飞行,眩晕感渐渐消失,张延歌甩了甩头,透过舷窗看外面,层层叠叠的云层就在眼下,机翼划过带起的波动似真似幻,太美!

  邵兴然:“不晕机吧?”

  张延歌:“嗯,现在没什么了。”拿起手机对着邵兴然拍了一张,然后趴在舷窗上拍外面的云层。

  邵兴然淡淡道:“为什么不来个合照?”

  张延歌一听赶紧扭过身来,举起手机就要拍,邵兴然按下他的胳膊,忍俊不禁:“不用到处宣扬自己第一次坐飞机,到了那边有的是机会。”

  张延歌心里立马开出一朵花,更加期待这次的悉尼之行了。

  下午五点左右,空姐开始发飞机餐,张延歌狼吐虎咽,觉得飞机餐特别好吃,比他平时吃的盒饭要好得多,派发饮料的时候,张延歌本想要一杯可乐,结果邵兴然自作主张帮他要了一杯白水,说要坐十多个小时飞机,不允许喝那些。

  好吧,霸道男神的爱,他懂!

  傍晚夕阳西下,透过舷窗看外面的景色时,天地都是一片暖金色,有种穿梭时空的感觉,张延歌转头看邵兴然,邵兴然也正在看外面的景色,一双漆黑的眼珠子煜煜生辉。

  邵兴然的视线缓缓移动,最后定格在张延歌脸上,四目相对火花四射。

  张延歌一颗心不听使唤的狂跳,赶紧移开视线,装腔作势咳嗽一声,回头看身后一排的阿诺和谷南,阿诺正闭着眼睛听歌,谷南正在看书。

  张延歌坐正低头看书,虽然这心理学相关的书不是很吸引他,但张延歌硬是埋头看了两个小时,等心情平复下来,睡意也上来了,揉了揉脖子,打个哈欠之后歪头就睡。

  晚上迷迷糊糊快睡着时,隐约听到邵兴然示意空姐帮他拿一条薄毯,张延歌动动胳膊,觉得还真是有点冷,他一直不喜欢在空调环境下睡觉。

  过了一会,一条毛毯披上张延歌的身体,张延歌换了个姿势,心里暖烘烘的。
正文 第48章
  悉尼位于澳大利亚东南沿海,按照澳大利亚地域划分,使用东部时间,比中国快两个小时,所以上午到达悉尼时,正是当地时间十一点多。

  一夜睡睡醒醒,身体长期不动有点难受,张延歌早上在飞机上只吃了几口面包。下了飞机,四人一起去领取阿诺的行李,办理完入关手续,出机场直奔早就预约好的酒店。

  张延歌:“要是你不来悉尼,我肯定也不来。”到了酒店,张延歌把双肩包仍在桌子上,大发感叹,刚刚在计程车上面,阿诺和司机聊天,他大多数都没有听懂,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通,让人很没安全感。

  邵兴然进浴室冲了个澡,对着镜子刮胡子,“我不来,也不会安排你来。”

  这默契,让张延歌身心愉悦,只是紧接着邵兴然又说:“担心你智商不够,被拐卖。”

  张延歌嘴角抽搐,顿了顿摸出手机,连接酒店的网络,“国外能用微信的吧,打电话太贵了。”看到邵兴然的那张朦脓性感的侧脸头像,瘪瘪嘴又说:“你这头像照片是不是该换换了?”

  邵兴然疑惑:“怎么了?”

  张延歌:“明明是老牛,还要装小鲜肉。”

  邵兴然挑眉讽刺:“那我这老牛是不是在吃你这颗老草?”

  “我是一棵小~小~小~小~草~”张延歌闭着眼睛唱得投入。

  邵兴然收拾好自己,走过来一把拍在张延歌后背上,“你是很显小。”然后拿手机边给阿诺发信息边说:“智商很显小。”

  张延歌:“……”

  邵兴然:“要不要洗澡?我们等会出去吃中饭,下午阿诺和谷南去体育馆看演唱会的准备工作,我们俩自由活动。”

  张延歌:“我不洗了,是不是在奥林匹克公园?我们也去看看呗。”说着凑近邵兴然,伸直脖子问:“我胡子明显吧?”

  邵兴然笑了笑,伸手使劲蹭了一把他的下巴,“不明显。”

  ※

  下午两人逛公园,刚好有个体育馆在行进橄榄球比赛,张延歌只在电视上看过,出于新奇拉着邵兴然去看,一个个结实的汉子,在赛场上奔跑拼抢,即使看不懂比赛规则,也特别带劲儿。

  张延歌:“你看得懂不?”

  邵兴然:“不懂。”

  张延歌心情更好了,这说明邵兴然也是普通人,不是什么东西都懂的。

  张延歌:“他们戴的头盔看着好像有点重!”

  邵兴然:“大概三公斤。”

  张延歌扭头:“你咋知道?”

  邵兴然:“在哪本杂书上看到过。”说着一拉张延歌的胳膊,“走,看看别的,这边还有水上运动中心网球中心箭术中心,去试试。”

  跟着邵兴然,张延歌什么都不用考虑,吃住行玩都有男神打理,他只要跟着享受就好,邵兴然在外人看来,一直是生人勿近的状态,即使是私下里在张延歌面前也不会表现的太亲热,不会说好听的话,但是细微的照顾却很周到,好像从小到大这一点都没变过。

  张延歌一方面欣喜他跟邵兴然日益和谐的关系,另一方面又为自己越来越强的依赖感忧心,他毕竟是个男人,如果没有重新遇到邵兴然,他还是那个打拼的屌丝,或许某一天找一个合得来的女人,结婚生子,然后为未来养家糊口摸爬滚打。然而现在一切都脱离了正常轨道,关于未来,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去计划,更要命的是,在两人关系中,他似乎是扮演女人的那一方。

  甜蜜的时候,张延歌沉醉的同时,总觉得某处还有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把他这个堕落的男人炸醒。不甜蜜的时候,张延歌更会胡思乱想,把自己搞得像怨妇。也许是骨子里的老思想作怪,在张延歌心里,他们的这种关系是不正当的,是有违世俗的。

  但是不管他们的关系能不能被祝福,他现在都舍不得放开了。

  晚上张延歌洗澡时,特意仔仔细细把自己洗了个干净,刷牙的时间都比平时长,因为好不容易出国来玩,张延歌心想,头天晚上怎么也得天塌地陷干劲满满吧。

  出了浴室,邵兴然正在倒腾行李箱,张延歌:“身份证我看看。”

  邵兴然从隔层抽出身份证,扔给张延歌,“没忽悠你,确实是十一月十一。”

  张延歌伸出大拇指:“有个性。”低头一看邵兴然的身份证照片立马被惊艳到了。

  学校通用潜规则,长相和学习成绩成反比,然而这个规则被邵兴然彻底推翻,他身份证上的照片不比明星证件照差。

  张延歌虽然长得很秀气,但是身份证照跟随了大众的脚步,看着就磕碜,有种他学习特别好的错觉,所以张延歌把证件放在钱包里时,从来没有正面朝上过。

  “啧啧~”张延歌摇摇头,伸出兰花指一弹邵兴然的证件照。

  邵兴然瞥了他一眼,“干嘛?”

  张延歌面无表情道:“我那天要上淘宝抢购爆款,可能没时间陪你过生日。”

  邵兴然哼了一声,“是么。”说完阴森森进浴室。

  张延歌看着邵兴然的背影,觉得自己就是在作死,等会怎么死还不知道呢。

  结果邵兴然出来后,只是拍了拍他的屁股,说:“早点睡,明天你要跟阿诺先去演唱会现场做准备。”
正文 第49章
  张延歌坐起来抱着被子,“演唱会不是晚上八点才开始吗?”

  邵兴然倒了杯水,自己喝了一半,剩下一半递给张延歌,“明天吃过中饭,你得先跟阿诺过去熟悉环境。”张延歌端着杯子问:“那你呢?”

  “威廉跟我联系过,明天下午先去跟他聚聚,晚上带去场馆。”邵兴然指了指水杯,“喝。”

  张延歌鼻翼动了动,发酸道:“今天下午干嘛不一起聚。”

  邵兴然扬起眉角,“吃醋?”

  张延歌喝完水,把杯子丢在床头柜上,大手一挥,“屁,我吃啥醋。”说完成大字型仰面躺倒在床上。

  邵兴然笑得无奈,“睡不着?明天晚上场馆里会很折腾。”

  张延歌有点尴尬,他本来还想跟邵兴然这样那样的,但是既然男神没兴趣,他也不能掉了面子,索性一骨碌爬起来,冲到电视前面,“我今天下午注意到这个可以玩游戏!”说着打开电视调试,“你陪我玩一盘呗。”

  邵兴然找到多功能遥控器,研究了一下,调到游戏的界面,“行。”两人拉下一条备用毛毯垫在地板上,背靠着床尾,盘腿开始玩游戏。

  玩了三把,赛车篮球拳王张延歌都是输,郁闷的赶人:“你睡觉去,我跟电脑比一盘,就不信这个邪了!”邵兴然无聊的撇撇嘴,靠床上看书去了。

  对战电脑,张延歌终于有了当赢家的优越感,心情不错把储存的游戏玩个遍,中途突然大叫一声:“男神,快过来亲我一下!”

  邵兴然的确过来了,不过没亲他,而是对着张延歌的后脑勺拍了一把,“我看你今晚很兴奋啊。”

  “跟男神旅游我能不兴奋吗?”关电视,爬上床躺在旁边,“你上我淘宝号,选个东西吧,当生日礼物送你。”

  邵兴然嗤笑一声,“我生日礼物还真是随便。”

  张延歌闭着眼睛开始犯困:“要不要,不要拉倒,还嫌七嫌八的。”

  “明天选~”帮张延歌拉好被子,关灯。

  张延歌翻个身,“嗯~”没几分钟就睡着了,他昨晚在飞机上就没睡好,其实真有点困。

  ※

  演唱会晚上八点正式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多,下午两点,张延歌跟着阿诺到场馆的时候,附近已经人山人海。

  手牌荧光棒和反光的手幅到处都是,一些有组织的小团队正在倒腾水晶灯牌,也有人拿着扇子给自己扇风,扇子上画着Deez乐队。

  张延歌:“没想到那个乐队这么火,你是怎么插进来一脚的?”

  阿诺:“我跟其中一个成员是…嗯…老乡,他们还没有这么出名的时候就认识了。”

  张延歌:“你插这一脚有什么好处吗?”这问题张延歌一直不懂,他本来没有多想,只以为是有机会就来了,后来以为阿诺是想偷懒跟谷南出来玩一圈,还能挣个免费门票,现在想想,下周阿诺就要进组准备《凤起东方》的拍摄,时间上其实挺紧张,所以感觉这一趟不会只为了游玩这么简单。

  阿诺睁大眼睛,一双炯炯有神的蓝眼睛特别迷人,“这问题怎么不问邵兴然,他没跟你说过啊?”

  张延歌眯了眯眼睛,“没想起来问他。”心里暗想:难怪谷南跟了阿诺,阿诺其实挺帅,以后还能生个漂亮的混血儿,邵兴然身边的人不是美女就是帅哥。

  两人窜进后台休息的地方,有不少化妆镜,张延歌瞥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顿时有点失望,他太不起眼了,跟他们比起来,他真的是烂大街的小丑。

  阿诺:“邵兴然安排了摄影师和记者,到时我跟乐队成员互动,还有登台表演,都会被报道出来,为电视剧拍摄前做造势宣传,借机会向观众们推出你老大我!”边说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张延歌听得一愣一愣,原来还有这么个计划,“你这是抱大腿。”

  “这是一种宣传手法,再说娱乐圈抱抱大腿也很正常。”

  阿诺带着张延歌去看搭建好的舞台,整个舞台跨度八十米,高二十米,舞台上方的LED荧幕就像一只伸展的猎豹,据阿诺说,这次演唱会动用了多达六位灯光师,和澳洲一流的镭射器材,就是要让舞台呈现出繁星般的闪耀,为了让最远处的观众也能感受到好的效果,主办方这次特意动了目前顶级的法国著名品牌音响,而且舞台上的升降机多达五台,侧屏幕可以实现360度旋转,让每个角落的观众都能一起互动。

  台前幕后上百个工作人员还在做最后的检查工作,张延歌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场面,感觉演唱会还没开始,他都已经有点热血澎湃了。

  阿诺突然一拽张延歌的胳膊,“走,他们来了。”

  一路小跑到后面的休息区,迎面走过来一群人,最中间的五个人,不用想张延歌也知道那五个人就是这次的乐队成员,他们的打扮格外诡异,狂野不羁,跟印象中做音乐的西方乐队在形象上倒是特别吻合。

  四周还跟了一群长得五大三粗、一个能打十个的猛男保镖,把不相干的人拦在一定安全距离。

  有些记者和摄影师跟踪拍摄见缝插针,不漏过任何一个有料的细节。

  乐队其中一个男人看见阿诺,跟阿诺招了招手,阿诺迎上去,两人使劲一拥抱,然后开始侃大山,有摄影师咔擦咔擦按动快门。

  张延歌亦步亦趋的跟着大部队,心里希望邵兴然能快点过来这边。

  到了VIP休息室关上门,终于安静下来,张延歌有点手足无措的干巴巴站着,他在纠结是不是应该跟着阿诺去跟大家打个招呼,可是他英语不好,说了会不会被取笑,不打招呼好像又不礼貌,左思右想,整个人看上去特别憨。

  阿诺似乎在跟大家介绍他,因为张延歌看见有几个人都转过头看他,他赶紧堆出满脸笑容。

  化妆师造型师开始为几人做造型,阿诺看出张延歌的拘束,甩给他工作牌,让他出去自由活动,顺便接应邵兴然,张延歌得了大赦,像兔子一样溜了。

  离演唱会正式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场馆里已经人声鼎沸,各种横幅眼花缭乱,张延歌没有追过星,其实不太理解粉丝的各种狂热行动。他手里揣着手机,一震动就拿起来看,邵兴然跟他联系过,说马上过来,张延歌站在检票门口接应。

  邵兴然来的时候,大屏幕已经开始播放乐队的成名史,粉丝开始大叫欢呼迎接偶像出场,震撼的音乐和尖叫声完全是对人耳膜的一种考验。

  威廉一见张延歌就嘿嘿笑,今晚打扮得像个妖精,一边拽着邵兴然,一边搭着张延歌的肩膀,谷南走在邵兴然另一边,因为人多挤来挤去,邵兴然很绅士的半勾着谷南的肩膀。

  张延歌知道那没有别的意思,但是心里还是酸溜溜的,男神必须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当别人的骑士他会吃醋。

  几人来到VIP座,演唱会正式开始,乐队成员依次从舞台后方延伸出来的伸缩长梯神秘现身,侧围的烟花发射器同时发出巨响,颜色鲜亮的烟花呈流水瀑布状展开,台下又是更高一层的尖叫,那分贝让张延歌感觉有点耳朵发麻。

  张延歌知道九点左右阿诺会出来串场,在他之前,会有另外两个欧美歌星出来热场,九点前他得去后台看看阿诺的情况,张延歌每隔一段时间看一次手机,嘴里念念叨叨,突然想起来晚饭,他在这里被挤昏了头,完全忘记晚饭的事了。

  张延歌写了一张条子递给邵兴然:我傍晚忘记给阿诺领盒饭了。

  威廉伸直脖子去看纸条,邵兴然笑了笑,从威廉身后伸出胳膊,张开五指捏了捏张延歌的后脑勺。

  张延歌做了个鬼脸,窜向后台。

  阿诺正在试舞台服,穿得像个圣诞树,张延歌走上去,挠挠头尴尬道:“你吃晚饭了不?”

  阿诺斜眼,“不吃等着被你饿死啊,我要跟兴然投诉!”

  张延歌:“我已经自首过了!”

  “吃过了,你呢?那边有零食,你吃点去。”阿诺一指旁边的桌子。

  张延歌吃惊:“你怎么知道我没吃。”

  阿诺抬了抬拳头:“你敢丢下你老大一个人吃独食?”

  张延歌呵呵笑,走过去吃饼干,他现在要补充能量,等会阿诺上台,他要在外围加油打气,据说为了增加亲切感,阿诺会下来跟台边的观众握手,张延歌到时候得跟上脚步防范万一。

  从舞台传来的阵阵呼喊声不绝于耳,张延歌甚至有点庆幸现在待在后面。

  ※

  吃饱喝足,阿诺也到了该上台的时间,张延歌摩拳擦掌,感觉像是要上战场,心里特别紧张,虽然等会外围也有保镖,但是那些保镖主要都盯着乐队成员,阿诺这个插一脚的人全靠他了。

  一走进舞台,就像一头栽进大功率音响,台上的乐队成员之一似乎在介绍串场人员,张延歌在闪烁的光线里看到阿诺跟那个成员在台上拥抱了一次,然后音乐响起,阿诺开始又唱又跳,张延歌看不出什么门道,在这种嘈杂的环境里,普通观众看的已经不是什么技艺,而是感受气氛,不管台上现在的表演者是谁,台下都很狂热。

  乐队里吉他手贝斯手慢慢脱离队伍走向舞台边沿去跟观众互动,买了前排票的人,多花了钱也就可以享受到这些优待,有粉丝会递水递毛巾,保镖会涌过去盯紧。

  阿诺这边也朝舞台边沿移动,他找准了邵兴然那边的方向,先过去挥手跟谷南深情脉脉的对视,然后朝旁边走,去跟别的观众互动,伸着手一长排扫过去,也有个别激动地会拽他胳膊,张延歌跟着跑,遇到紧拽不放的就去拉开。

  突然一声响,阿诺的麦克风轰隆了一下,动静不大,但是张延歌的心却跳到嗓子眼,肺部呼呼响。阿诺跟几个粉丝握手,结果粉丝一激动直接把他拉下去,半个身子载在观众席里。

  张延歌跳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扒两旁的观众,但是被人撞来撞去用不上力,这时过来两个保镖帮忙,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配合保镖才像拔萝卜一样把阿诺拉出来。

  阿诺回到台上继续表演,中途笑着赞扬粉丝的热情,绅士风度十足。

  张延歌呼哧呼哧站在原地直喘气,胳膊突然被人拉住,他条件反射甩开,转头一看,是邵兴然在旁边,还有谷南和威廉。

  张延歌:“没事没事。”

  谷南:“小歌,你那里流血了!”

  邵兴然一把抓起他的胳膊,张延歌看见自己手腕有几条口子,大概是刚刚太混乱,蹭到观众身上戴的配饰了。

  邵兴然:“走,跟我去后台。”
正文 第50章
  张延歌像打了霜的茄子,耸拉着脑袋跟在邵兴然后面,他晚上没吃饭,一下午又没怎么喝水,虽然之前吃了零食充饥,但是经过一轮跑动和混战,整个人已经脱力。

  到了后台安静点的地方,邵兴然找工作人员要了个应急医药箱,帮张延歌清理伤口,用碘伏消毒,又在伤口处涂了一些药膏。

  邵兴然:“你是白痴吗?划伤都没感觉?”

  张延歌看着那几条口子,没精打采道:“还好,伤口不深,之前那么混乱哪有精力注意。”

  邵兴然给他敷上无菌纱布,“这几天注意点,免得发炎。”

  一串来电音乐声响起,张延歌知道是邵兴然的手机,却看见邵兴然拿起手机直接挂断,张延歌嘴角抖了抖,没必要这样吧,对我紧张到不接任何电话?演电视剧呢?太肉麻了吧。

  “你接你的电话,我伤口没事了。”张延歌故意说得云淡风轻。

  邵兴然抬眼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张延歌,“我妈打来的!挂了马上回过去,你想什么呢!”

  张延歌内心是崩溃的,人果然不能自作多情想太多,就算想了也要憋着绝不能没头没脑说出来,太丢人了。

  邵兴然站在一边压低声音回电话,张延歌坐着发呆,想起自己也有很久没跟家里人联系了,他跟邵兴然在一起之后,更是没再给老妈打过电话,因为老妈在电话里绝对会过问他的感情事,绝对会催着他找女朋友。

  算算自己的年纪,也已经二十五六,到了这个阶段还没有女朋友,加上事业上也没大的起色,再过几年变成一无所成的大叔,真会成为老光棍,家里父母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跟邵兴然表白之后,张延歌忙于沉浸在两情相悦的喜悦中, 忙于乱吃飞醋,根本还没考虑到家人那一层,现在突然想起这些,心头陡然多了一块大石头。

  家乡人还很淳朴,父母一辈子没有出过省,恐怕根本没有听说过同性恋这个东西,男人跟男人相爱估计也是完全不被理解的变态行为。

  张延歌越想越揪心,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张延歌?他在上班呗。”“我怎么知道。”“妈,你们在家注意身体,我在国外出差就先不说了。”“嗯,过年回去。”

  听到自己的名字,张延歌马上回过神,邵母大概问到自己了,他抬头看向邵兴然,发现邵兴然眉头也是皱着的。

  邵兴然匆匆挂了电话,张延歌问:“你妈问我了?”

  邵兴然唔了一声,一脸不想多说的样子。

  张延歌也不想多问,他刚刚想起家人这个大难题,心里还烦着呢。

  邵兴然看看手表,晚上九点半了,他一边发信息一边说:“走吧,我们去外面,跟他们集合后就回去。”

  张延歌:“不等到演唱会结束啊?”

  邵兴然挑眉:“你想看的话。”

  “算了,吵死了。”一站起来,张延歌就是一愣,胃有点不舒服,还有点头晕。

  “怎么了?”邵兴然走近摸摸他的额头。

  “没事,就是今天没怎么喝水,有点难受。”

  邵兴然带着他出去,经过后勤部时,找工作人员要了一瓶矿泉水给张延歌。

  趁着散场之前,场馆外面没有那么拥挤,两人走了一段路,邵兴然直接带着张延歌来到停车区,张延歌好奇:“开车来的?哪来的车?”

  邵兴然:“租的。”

  张延歌:“威廉还记得停车位么?”

  邵兴然:“你以为他跟你一样蠢?”

  张延歌:“……”

  车上,阿诺因为体格较大坐在副驾驶,后面张延歌、威廉和谷南三个人挤在一起,还好车够宽敞。

  被阿诺和谷南嘘寒问暖了一阵子,又被威廉调笑了一阵子,张延歌耳朵边才算清净,“威廉,这么晚了,你住哪?”

  威廉:“当然是跟你们一起啊。”

  邵兴然偏了偏头说:“我给他开好了房间。”

  威廉脸上笑成一朵花,“还是兴然知道体贴!明天我要为兴然庆祝生日。”

  谷南这时插话:“原来你生日是明天。”

  张延歌瞥了一眼谷南,谈过恋爱连男神生日都不知道,看来的确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又看一眼威廉,唉,胃疼,这烦人精怎么走哪都不放。

  回到酒店各自回房,邵兴然给服务台打了个电话,十多分钟后,服务生推着推车来敲门,送来一份清淡的虾球粥。

  张延歌洗完澡出来,看见桌上冒着热气味道鲜美的粥直咽口水。

  “吃点粥,胃里会舒服点。”邵兴然淡淡道,“我去洗澡。”

  张延歌眨了两下眼睛,乖乖去吃粥,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邵兴然洗完澡出来,从行李箱翻出小医药箱,拽着张延歌的胳膊检查他的伤口,张延歌赶紧说:“没事,我洗澡前用保鲜膜包住了,没碰到水。”

  两人一起躺在床上,邵兴然若有所思,有点心不在焉,张延歌一伸手:“把你平板借我用用。”邵兴然从床头的柜子上拿过平板递给张延歌,张延歌低头倒腾了一会,把平板举到邵兴然眼前,“快,选个礼物,马上就十二点,可以下单了。”

  邵兴然笑了笑,接过手滑拉看了几页,又输入了什么,然后下单,勾着嘴角说:“寄到我们公司的,你直接付账就行,别看买了什么。”

  张延歌心想:你说不看就不看吗?越是这么说,越是有偷看的好奇心。

  张延歌付款前看了一眼,立马脸红,男神买的居然是情趣用品润滑油一类!作孽啊~

  邵兴然:“看你这么不好意思,我就笑纳了。”说完扑倒张延歌。

  这个夜晚的邵兴然很温柔,比以前做爱时更温柔,并且很有节制,只一次,就抱着张延歌进入了梦想。

  ※

  睡前张延歌记得男神有亲过他的脖子,早上醒来时,男神同样在亲吻他的脖子。

  张延歌躲了躲,很不好意思,“喂!饿了。”

  邵兴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就被人咚咚咚敲响,张延歌叹息,这个时候只有威廉那个没有眼色的烦人精会来打扰。

  邵兴然穿好衣服去开门,果然是威廉。

  威廉进来巡视了一圈,眼睛在张延歌脖子上和邵兴然脸上扫视了几次,然后发出怨妇般的恍然大悟的声音:“哦~噢~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就猜到!”

  邵兴然若无其事耸耸肩膀,威廉扑过去,邵兴然伸出胳膊挡开,威廉叫:“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我先追你的!”

  “错!”邵兴然和张延歌几乎异口同声,两人停了一秒,邵兴然又说:“我小学就认识他了。”然后使劲一拍威廉的后背,“再给我装!要不要我现在给你男人打电话。”

  威廉啊呀一声跳开,“别别别,开个玩笑嘛!”

  张延歌松了一口气,本来还以为要上演夺爱大战呢,原来威廉已经名草有主,这下放心了。

  邵兴然的生日过得没有很特别,中午几个朋友聚在一起吃饭分蛋糕,因为男人占了大半,所以蛋糕只是一个摆设,根本没有吃多少。

  下午一群人一起去澳大利亚有名的海滩晒太阳,春末夏初气候宜人,海滩上有很多人散步,不少美女躺在阳伞下休息。

  中途威廉跟阿诺在一起嘀嘀咕咕,阿诺了然的看了眼张延歌和邵兴然,张延歌心里突然有点紧张,要是威廉把他跟邵兴然在一起的事实告诉了阿诺,阿诺又告诉了谷南的话,那邵兴然的境地岂不是很尴尬,谷南能接受她的前男友现在居然喜欢男人,居然是个同性恋的事实吗。

  找到一个空档,张延歌走在邵兴然旁边,两人肩并肩一起散步,张延歌把自己的忧虑讲了出来,邵兴然听完后一笑,“谷南早就知道了。”

  张延歌眼睛瞪得像铜铃,“啥?啥时候?”

  邵兴然想了想,慢条斯理道:“分手后不久就知道了。”

  张延歌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邵兴然之前说过,他们是感情不和,觉得不合适就和平分手了,但是现在联系起来看,分手后邵兴然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同性恋,还让谷南知道了?感觉不太说得通。

  “你跟谷南分手后,又有过男朋友?”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个可能了,张延歌心里不是个滋味。

  邵兴然眼睛微微眯了眯,从侧面看去,睫毛很长,表情很性感,但是张延歌知道这是他烦躁时候的细微表现之一。

  “没有,只有你。”几个字的回答,清楚明白。

  张延歌追问:“那怎么谷南后来又突然知道了?”

  邵兴然呼吸了一口海滩的新鲜空气,放松自己,“因为我一直都是,阿诺是第一个察觉到的。”他耸耸肩,“索性跟他们俩摊牌。”

  身后突然有人撞过来,张延歌向前踉跄了几步才稳住,回头一眼看到威廉这个烦人精。

  威廉扯着嗓门:“你们俩你侬我侬够了吧,兴然!跟我下海去比一圈!”说着拉起邵兴然就往海里冲,细胳膊细腿的在张延歌眼前张牙舞爪。

  张延歌气闷,在后面喊:“叫你小腿再抽筋!”

  他还没问完呢,既然邵兴然一直都是喜欢男人的,那他当时为什么跟谷南开始呢,是想顺应世俗把自己掰直?还是说因为谷南太好,禁不住诱惑想尝试一下?

  回头又一想,这些问题似乎不应该再刨根究底的去追问了,问了有些为难邵兴然,他实在不想看到男神皱一点点眉头。
正文 第51章
  返程,上午邵兴然先走一步去租车行还车,中午直接到机场跟张延歌他们三人集合等待登机,再次经历十多个小时的飞行,于次日下午到达G市。

  回国真亲切,走在路上听见陌生人叽叽喳喳说话,张延歌都觉得是天籁之音心情无比舒畅,跟第一次在G市见到邵兴然一样,两人选择去吃寿司,还是那家离小区不远的寿司店,虽然这几个月光顾的少了,但是老板娘一眼就认出他们。

  吃完后去宠物寄养店接二哈,看到二哈那张又憨又凶的狗脸时,张延歌真想抱着它在地上打几个滚。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开窗通风,邵兴然去洗澡,张延歌整理行李,他自己其实就一个双肩包,主要是帮邵兴然整理东西,夹层里有些工作资料,张延歌拿出来瞥了几眼,看到几张关于《凤起东方》的资料便翻了翻,一看就激动起来。

  等邵兴然围着浴巾出来,张延歌迫不及待问:“《凤起东方》的女主角是刘丽馨?”

  邵兴然:“嗯,你才知道?”

  张延歌拿着刘丽馨的资料双眼发直,“哇擦,她是我偶像,女神!”

  邵兴然面无表情:“你不是不追星吗?”

  张延歌:“但是有喜欢的明星啊!刘丽馨超酷超有气场,她演的剧大多很热血,她好像是武打替身出来的!”

  邵兴然看着张延歌:“你了解的还挺清楚。”

  张延歌继续翻资料,看到男主角后撇嘴道:“啧~怎么这次跟她搭戏的是个小鲜肉,气场完全不对!现在观众为啥都喜欢小鲜肉。”

  邵兴然把头发擦到半干,拿手来回理了理,甩出四个字:“激发母爱。”

  张延歌转头看邵兴然,脑袋里转了几圈,居然想不出反驳的词,现在确实女性观众居多,追星追得狂热要自杀的疯狂事,也大多出自女粉丝。

  “被你一说,美感全无。”张延歌收拾资料,自顾自念叨,“阿诺出演的这个角色很讨喜。”

  邵兴然走近张延歌,认真观察了一会说:“是不是不管男人女人,你都喜欢气场强大能压倒你的。”

  张延歌嘴角抖了抖,“屁话,你从哪得出来的结论。”说完一想,又心直口快道:“你不就想说自己气场强大嘛?”

  邵兴然愣了半秒,往沙发上一躺,心情大好,“这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张延歌:“……”

  邵兴然:“还有三天你跟着阿诺进组,就能见到你的女神了,到时待在剧组一个多月,别忘了你男神。”

  张延歌扯扯嘴角,一扭头,去浴室洗澡。

  三天时间过得非常快,阿诺为那个角色做了很多功课,包括体能训练,据说到时会有几场戏要赤裸上半身,他想把身材练得性感点,张延歌则把时间都泡在驾校,剩余的拿来看《凤起东方》的小说。

  邵兴然一回来就各种忙,Deez乐队在澳洲的演唱会后续报告上,阿诺也分到一小块豆腐干的介绍,《凤起东方》有一些宣传断断续续流出来,关于几个主演自然要被人肉一番,创世堂公司借机大力推出阿诺。

  张延歌之前听阿诺说过,这次他能争取到这个角色大多是邵兴然一手操作的,因为在成品出来之前,在播出后的反应程度不确定的情况下,公司是不太愿意自己旗下的艺人花这么多时间去做这样一件低回报的事,所以公司内部协调和外部宣传方面,也都是邵兴然亲力亲为。

  看到邵兴然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张延歌心里有点难受,钱差不多够花就行,那么拼命干什么,要是把身体搞垮了,得不偿失。

  在进组前一天晚上,张延歌等邵兴然回来后,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邵兴然回答的速度很快,想都没想,还带点玩笑的口吻,似乎那早就是他心里的一个目标,“赚多点钱,以后可以一起过傻傻的日子。”

  张延歌头顶挂满问号:“啥?”

  邵兴然:“我们在一起,可能会碰到各种…阻力,如果有强大的物质保障做后盾会好很多,而且早点退休环游世界你侬我侬不好么。”

  张延歌心里一塞,他没想到那么远的地方,他一直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得过且过,因为车到山前必有路,对于跟邵兴然在一起会遭受的阻力,虽然心里隐隐约约知道,但是一直不愿意去仔细分析,更没有想过解决办法。

  邵兴然的话突然让他想起以前看过的一篇文章,文章上说世界上所有的压力,除了癌症治不好带来的死亡压力以外,其他大多归根结底都是源自于经济的压力,有钱好办事,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不是前人胡吹的,虽然金钱不是万能,但是有总比没有强得多。

  原来在他稀里糊涂过日子的时候,邵兴然已经在为他们的未来筹划打算了。

  张延歌闷闷道:“哦,那也不能太辛苦了,要注意身体。”

  邵兴然哼笑一声,勾着嘴角意义不明问:“我身体不够强壮吗?”

  本来是一个温馨的告别夜,结果莫名其妙发展成床上激战,致使张延歌第二天进组时一直腰酸腿软。

  张延歌由此还发现一个神奇的事,那就是,有很多次,不管他是以什么主题挑起话头的,说到后面都会被邵兴然引导到莫名其妙的问题上,紧接着就是被吃干抹尽。

  张延歌心想,要是哪天他变成哑巴,又或者是冷战,那是不是就不会再有身体交流了。

  ※

  剧组就像个大杂烩,层级分明部门繁多,下面一群打杂的小弟小妹,偶尔还能遇到来当群众演员的某明星粉丝。

  在开机仪式结束之后,就正式进入紧张的拍摄阶段,进组之前邵兴然跟张延歌说过,待在剧组又无聊又累,起早贪黑没个规律,还要时刻打起精神。

  剧组里有句话: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牲口使!可想而知都是什么样的工作状态。

  张延歌第一次在现场见到刘丽馨时,就跟大多数小粉丝一样,紧张、手足无措,觉得对方很神圣,看哪哪顺眼,觉得女神放屁都一定是香的。

  情不自禁就捏着阿诺的胳膊,压低声音翻来覆去的叫,“哇,是刘丽馨哎!”“好有气质!英气十足!”“我能不能找她合照!”

  阿诺一脸嫌弃,扒下张延歌的手教育道:“有点出息,以后有的是时间合照,啧啧~你是我助理,不要一脸狗腿的样子好吧?看女人看得眼珠子都要飞了,我今晚要告诉兴然。”

  张延歌白眼:“我跟他报备过了,你尽管去打小报告!唉~天呐,大明星呢!你说这里的人怎么都一点不激动。”

  阿诺:“跟着一个组像坐牢一样待几个月,天天还要劳作,你高兴?”

  张延歌觉得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阿诺说话跟邵兴然一样,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话,再美好的事,都没任何美感了。

  张延歌:“老大,你中文几级啊?说话太一针见血了。”

  阿诺懒得搭理他。

  拍摄现场,场工们正在按照要求搬东西,第一场戏只拍刘丽馨,因为是室内,试了几次灯光都不满意,正式拍的时候,镜头因为只拍到她的上半身,灯光组的小哥便拿着打光板横躺在刘丽馨脚下,镜头外的地方围了一圈人观看,有其他的演员、演员助理、跟妆的小妹、场务等等,镜头内外完全是两个气氛两个世界。

  可能是第一场戏,工作人员相互之间还没熟稔,刘丽馨也有点紧张,来来回回重复很多遍,每次重拍,化妆师都会上来检查一遍,导演那边会跟她说戏讨论。

  张延歌站在一边观察周围的人,基本没有吃闲饭的。

  晚上在酒店准备休息时,接到邵兴然的电话,“以后开门,先看猫眼。”

  张延歌笑:“我又不是个女人!”

  邵兴然:“现在这世道你以为只有女人有危险?别让我担心,还有,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情况第一个打电话给我。”

  张延歌心里暖暖的,昨晚床上运动过于激烈,今天一天又大多是站着度过的,明早六点就要起来做准备,放下手机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正文 第52章
  次日早晨天蒙蒙亮,手机闹铃就固执的响起来,张延歌充耳不听往被子里缩了缩,响完一次中间停歇了十分钟之后又开始响,张延歌一个翻身趴在床上,然后弓起身体作跪拜式,三分钟之后才缓缓坐起来。

  十一月下旬,气温开始猛降,张延歌打开窗户,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清新冷冽,他在包里翻出卫衣穿上,简单洗漱之后下楼去领早餐。

  剧组里伙食还行,除了主角和大导演以外,其他人都吃一样的东西,张延歌偷偷看过大导演的伙食,其实也就好了那么一点点,差的不多。

  早餐是包子豆浆之类,种类还挺多,可以自由挑选,张延歌拿了两份趁热送去给阿诺,阿诺刚刚从床上爬起来,张延歌边催边帮他找衣服。

  阿诺看白痴一样看着张延歌,不可思议道:“你拿韭菜包子?”

  张延歌猛然反应过来,阿诺等会要演戏,还有跟刘丽馨的浪漫相遇戏份,要是带着一嘴韭菜味……

  “哈哈哈,你吃我那份,我吃韭菜味的!”

  两人一起在房间吃了早餐之后出发去化妆室,今天要拍外景,拍摄点离宾馆不远,坐剧组的车二十分钟就到了。

  化妆室非常大,里面进进出出很多人,后面挂了成排成排的衣服,化妆大厅里面有几个特约演员已经在准备了,张延歌伸着脖子左右看,想看到刘丽馨,以前看到的都是上妆之后的她,张延歌想知道女神素颜的样子。

  阿诺:“找你女神?别做梦了,她肯定是做好造型之后才坐车过来,而且只要在上场之前过来就行,要不然来早了也是干等。”

  原来如此,张延歌撇嘴:“这个拍摄基地挺大的啊!很欧式的建筑。”

  阿诺:“嗯,这几天都在这里拍,这边基本包含了女主出国戏份的大部分场景。”

  张延歌:“所以这是忽悠观众,明明是在国内拍的。”

  阿诺:“那你拍神话剧,嫦娥月兔还要去月球拍咯?”

  张延歌:“……”老大估计是邵兴然调教出来的,损人都不带脏字。

  阿诺一摊手,张延歌赶紧一甩肩,把双肩包甩到前面,从里面找出保温水杯递给阿诺,里面是泡了一片柠檬的柠檬水。

  阿诺去小隔间做造型,张延歌在附近转悠,拿出手机查一周的天气,顺便给邵兴然发信息,报告他今天的感想。

  张延歌:天要冷了,我这边好热闹,早餐还挺不错,我吃的韭菜包子!阿诺现正在化妆,没看到女神素颜!残念~

  等了半天,没等到邵兴然的回复,张延歌看看时间还没到七点,心想也许邵兴然还没起床。

  外面不多久来了一批人,五花八门各种年纪的都有,其中老外占了一大半,张延歌竖着耳朵听他们讲话,半猜半听,才知道原来是做群众演员的,带领他们的群头三十多岁,正吆喝着带着他们去领早餐。

  十多分钟之后,那群人又回来了,有的刚刚吃完还在抹嘴,张延歌站在化妆室门口,群头从他身边走过去进了化妆室,跟里面一个大姐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然后笑着点头,回头对外面的一群人一招手,外面的人看见之后一拥而进。

  张延歌觉得很有意思,跟着进去看,几个服装助理在找衣服给他们穿,虽然是现代剧,但还是要检查一遍,让所有人都能做好随时上场的准备,导演一哟呵就能冲上去当主角的背景墙。

  张延歌旁边是个二十出头的留着小平头的小伙子,正在往身上套一个休闲马甲,一脸兴奋,扭头看了眼张延歌问:“哎兄弟,你是做什么的?”

  张延歌:“助理,你呢,还是学生吧?”

  “嗯,今天没课就来了。”

  张延歌八卦:“群演一天多少钱?”

  “四十,就凑个热闹。”

  张延歌:“嗯,顺便看看明星,体验体验剧组生活。”

  小平头呵呵笑,“还能免费吃盒饭!”

  ※

  准备试拍,演员走位,导演盯着主摄像机旁边的电视摄像机,皱眉喊:“那边那边!围观的人穿帮了!”

  场工应声跑过去清场维持秩序,把不相干的人赶到一个角落,“来,群众演员上。”群头就在附近,听到指挥后,把那些想偷懒的群演赶上去。

  继续走位,两分钟不到,场工再次跑过来,指挥道:“走的时候自然一点,跟平时走路一样,你们要想,大早上赶着去上班的感觉,眼睛不能看到镜头,还有,别挨主角太近。”边说边拽着一个男群演示范从哪走到哪,“这样知道吗,记住别挡主角的镜头。”

  正式开拍,阿诺提着文件包从街角转出来,手里拿着小册子,边走边抬头看路边的大厦,纠结了一会终于找到大厦,然后整了整领带调整呼吸,一脸凝重走进大厦。

  前面都进行的很顺利,结果阿诺刚找准大厦停住脚步,后面的一个群演就不小心撞到他背上了,张延歌忍不住“噗”一声笑出来。

  由于离导演的位置不远,张延歌这一声笑清清楚楚传到了人家耳朵里,导演瞥了他一眼,吼:“走路注意点!重来!”

  张延歌抖了抖鼻翼,尴尬。

  一个很简单的镜头由于不确定因素很多,往往要拍很多遍,张延歌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去坐着,而且又得时刻看着阿诺,以防他有什么需要。

  两个小时下来,又无聊又累,摸手机看了看,发现邵兴然居然还没回他信息,张延歌又发过去一条信息:今天很忙啊?

  心里止不住开始想,邵兴然究竟忙什麽去了?就算再忙,回个信息的时间总有吧!还是在外面应酬没注意到手机?但是他一大早就发过去了,邵兴然早上起来应该看到了啊!

  “发什么呆?”耳朵边突然传来阿诺轻飘飘的声音,“过来这边。”

  张延歌回过神来,跟着阿诺去看刚刚那一条拍摄的回放,导演跟阿诺聊了两句,觉得还不错,今天是阿诺的第一场戏,他进入状态还算比较快的。

  场工和布景们已经开始换景,张延歌搬来阿诺的折叠椅给他坐,有点心不在焉。

  阿诺:“无聊了?把我的保温杯拿出来。”说着指了指张延歌,“你也喝点水,别说你一上午又没喝水,看你嘴唇皱巴巴的!”

  张延歌:“哦,忘记了,没买唇膏。”

  阿诺无语,拽过后面一个小凳子,“坐会,晚上我送你一个唇膏,啧!真不知道是我伺候你,还是你伺候我。”

  张延歌呵呵笑。

  化妆师小妹跟过来,检查阿诺的造型,帮他整了整头发,又换了一件外套。

  不多会,刘丽馨过来了,旁边跟着的助理搬着椅子跟着她,她自己手里拿着两个包,跟助理有说有笑,看着非常亲切,没有一点大明星的架子。

  张延歌看着刘丽馨越走越近,最后坐到阿诺旁边,两人打招呼说戏去了。

  张延歌回过头不再看女神,也没有特别激动想要马上合照,而是每过几分钟就摸出手机看看邵兴然有没给他回信息,邵兴然哪怕一个皱眉的表情,现在看来都比女神好看几十倍。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手机终于争了一回气。

  只听一个水滴声,张延歌像看见天神一样激动,抓起手机就按。

  邵兴然:手机没电,现在才看到信息,天气冷注意别感冒,多喝点水。

  原来是这样啊,害他心神不宁好半天!一颗心总算落地,张延歌摸出包里的矿泉水,拧开盖子咕噜咕噜喝了三分之一。

  “小歌,你不是丽馨姐的超级粉丝吗,来,有机会跟丽馨姐合照还不赶快。”阿诺开玩笑。

  刘丽馨笑着说:“小哥?好特别的名字。”

  张延歌一脸尴尬:“是歌曲的歌,我叫张延歌。”

  阿诺:“来,坐到这边来,我来拍。”

  张延歌挪过去,就跟兔子一样小心翼翼的坐到刘丽馨旁边,闭紧嘴巴担心自己嘴里的韭菜味飘出来,刘丽馨很大方,主动挽着张延歌的胳膊来了一张合照。

  第二场戏的场景布好之后,阿诺和刘丽馨去试拍,张延歌背着双肩包慢悠悠跟在附近,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嗨,兄弟。”张延歌听出来这声音是那个群众演员小平头。

  “原来你是演员助理啊!厉害!羡慕啊!我姓张,你叫我小张吧。”

  张延歌莫名其妙,“呵呵呵,我也姓张,不过他们都叫我小歌。”

  小平头眉飞色舞,“那我们还是一家子的,我叫你张哥吧,你应该比我大。”

  张延歌咧了咧嘴,一点不觉得被叫“张哥”是荣幸。

  “我超喜欢刘丽馨,她是我偶像,这次来当群众演员也是冲着她来的,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张延歌戒备起来,“什么忙?我只是个小助理,跟丽馨姐不熟,不一定帮得上。”

  小平头:“我就想把这个礼物当面送给她。”小平头说的非常诚恳,并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礼物盒子,“本来是想这几天找机会送的,恰好看见你刚刚跟她合照,所以…”

  张延歌在盒子和小平头的脸之间来回看了几遍,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小平头看着挺青涩,不像变态,也就答应了,“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吧,看看行不行。”
正文 第53章
  中午十二点没到,张延歌就一直密切注意后勤大叔和导演的动向,因为他发现每次有什么好吃的来,总有人极具速度的送到导演面前,盯好导演就知道开饭时间。

  而且,阿诺说了,他一结束就要吃到热腾腾的饭菜,不多叮嘱几遍他不放心,别到时候等到张延歌这马大哈反应过来时已经只剩下压箱底的破饭盒了。

  开水房距离拍摄点有段距离,为了保险起见,张延歌跟阿诺提前打好招呼,先去开水房等饭,等会领到盒饭直接送去阿诺的化妆间。

  第二场戏开始拍近景,群众演员都在附近闲下来了,群头也在打听中饭的事,张延歌走到半路打算绕路先去一趟公共厕所。

  从厕所出来走了几步,发现路边有辆电动车,电动车周围一堆衣服和包,之前见过的群头站在电动车旁边照看衣服,左顾右盼的样子。

  “哎兄弟,帮我看会东西,我去趟厕所行不?急!”群头就像看到大救星一样,朝张延歌吆喝。

  张延歌愣了愣,“嗯,好。”心想也就五分钟的事儿。

  群头直奔厕所的方向,张延歌乖乖站在电动车旁边发呆,等了几分钟后,看见远处走来一个人,定睛一看居然是刘丽馨,张延歌脑袋突然一片空白,其实他现在没有那么崇拜女神了,但是也不知怎么搞的,在这个地方毫无预兆看到只身一人的女神,他立马有种不真实感。

  刘丽馨越走越近,一直到张延歌的旁边,递给张延歌半瓶水,说:“小歌帮别人看东西啊?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拿一下水,我去趟洗手间。”

  这话有点惊到张延歌了,女神居然要去公共厕所,不怕遇到男粉丝被熊抱不放么?虽然事实是这个地方已经被剧组租用下来,里面的人都是相关的工作人员。

  “嗯,好。”张延歌呆呆接过水。

  “谢谢。”刘丽馨朝他感激的笑了笑然后走开,张延歌拿着那半瓶水,看到刘丽馨走远了才开始心跳加速,女神真是和蔼可亲啊!不过,怎么女神已经先撤了?难道他们已经拍完了?

  五分钟后,刘丽馨出来走到张延歌旁边,张延歌赶紧把水还回去,刘丽馨笑,又说了一句“谢谢”,张延歌突然想起小平头拜托的事,于是说:“丽馨姐,我刚在剧组认识一个群众演员,是个学生,很喜欢你,想当面送你一个礼物。”

  刘丽馨心领神会,“可以啊,中午吃饭或者下午拍摄空隙,你带他来找我就行。”

  张延歌:“嗯好!”

  “要么你加一下我的微信吧,等会也方便。”

  张延歌没想到女神这么好,居然也不担心他把微信号散播出去,顿时一股浓浓的受宠若惊的感觉罩满全身!

  “丽馨姐,你们这么快就结束了吗?阿诺也撤了?”

  刘丽馨:“我走的时候,他在跟导演看回放,应该也差不多结束了。”

  加好微信,张延歌目送女神走远,陡然间反应过来,那个天杀的群头居然还没回来!他看看时间,已经在这里耗了二十分钟,“艹!”骂骂咧咧急的转圈。

  想直接甩手走人,又做不出来这事,要是人家包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的话,他岂不是负有责任,要么给阿诺打个电话,让他自己去领盒饭?天呐,张延歌简直不敢想象阿诺的眼神!

  左右纠结的时候,眼睛瞥到那些包,突然又想起来网上看的新闻,等会群头不会来找他算账,诬赖他偷东西吧!他一个人有理说不清的。

  就在张延歌心里快长毛时,群头终于小跑着回来了,“哎呀,不好意思,肚子不利索。”

  张延歌憋着一股怨气,脸上尽量放松,“没事,那我先走了。”说完直奔开水房。

  到了开水房,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人了,外面几个群众演员刚刚吃完,正把空饭盒扔进一个大蛇皮袋里。

  张延歌又想起那个天杀的群头,叫他帮忙看东西,自己手下的人来这里吃饭!真是个兢兢业业的群头!

  “郭叔,还有饭吧?”

  “你还没领?这边没有多余的饭了,还有一份是留给老魏的。”

  张延歌知道老魏是管开水房的,“嗯,来晚了,我老大不知道吃没吃。”

  “盒饭数量是按照剧组当天统计的人数来订的,应该不会错,会不会别人帮你领走了。”

  张延歌苦兮兮,“你们不多定点备用盒饭吗?”

  “额…有时也有多的。”郭叔也很郁闷。

  张延歌知道多说没用,人家没了就是没了,现在去订也来不及,除非他自己出门去买,摸手机向阿诺请罪。

  手机有两个未接电话,一看是阿诺。

  张延歌胆战心惊回过去,还没说话,阿诺就吼:“你跑哪去了?电话不接!”

  张延歌:“手机震动没注意,我…领盒饭。”

  阿诺:“盒饭呢?”

  张延歌:“没领到。”

  阿诺那边安静了几秒,张延歌都能想象出对方口吐白沫翻白眼的样子了,“对不起啊,遇到个人耽误了时间,我现在去外面买吧。”

  阿诺:“我在化妆间,你快过来,饭都要冷了。”

  张延歌犯傻,“哈?”

  阿诺:“因为我家小歌特别有出息,当助理都能当到让丽馨姐帮忙领盒饭的境界了!”

  张延歌:“……”

  ※

  吃完中饭,基本没有休息的时间,一点左右又开工,剧组的人就像机器,每天不停的运转,大概是适应了长年在外起早贪黑没规律的生活。

  张延歌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谢谢女神,中午多亏了刘丽馨,不然他真想直接辞职回家算了,这点事都办不好,真的没有颜面继续当助理。

  下午微信里的好友助理群似乎很热闹,一直有聊天信息提醒,张延歌站累了找个安静的角落,坐着聊天。

  张延歌:你们今天下午都很闲啊?

  碎碎:偶尔啦,老大在跟别人谈事,老大忙的时候我就闲。

  小黑:忙里偷闲不懂么?你跟你老大进了《凤起东方》的剧组是吧?刘丽馨怎么样?

  张延歌:真女神,不做作。

  小黑:真人有电视上漂亮吧?

  张延歌:感觉差不多吧,都很漂亮。

  碎碎:跟你们说!今天我在我们公司看到一个超级大美女!

  张延歌:哇,什么人?

  小黑:我知道!早就在谈合同了好吧,跟着邵哥的!

  一看到有人提起邵兴然,张延歌整个人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

  碎碎:嗯,今天我看到她跟邵哥一起出公司办事的。

  张延歌:什么时候?

  张延歌也不知道自己干嘛问这个问题,但是第一反应就是想知道邵兴然的一举一动,身在这个行业这个职位,邵兴然跟美女接触多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个道理他懂,但是懂并不代表就不在乎,平时张延歌看不到,装作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被人提起来,他就心里不舒服了。

  或许还是因为有些自卑,如果他有钱有势,如果他长得倾国倾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能就不会这么没有自信,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止不住胡思乱想。

  碎碎:上午看到的,特别有气质。

  张延歌很想继续追问几点,但是觉得问得太具体显得很奇怪,邵兴然上午没回他信息,原来是跟美女共事呢。

  小黑:听说是艺校直接挖来的,毕业前就演过女二号,是挺漂亮的。

  翔子:你们说的是申洋?

  碎碎:原来她叫申洋啊,我倒没注意过这个,名字怪有意思的!

  张延歌不说话了,默默收起手机,他突然想给邵兴然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忙什麽,中午吃了什么,但是不能!要打也得到晚上才方便,邵兴然是在忙工作,他不能跟个疑神疑鬼的小媳妇一样。

  下午感觉风大了一点,温度又低了一些,张延歌缩缩脖子站起来。

  阿诺跟刘丽馨磨合得很好,两人配合默契,导演也很满意,拍完一场的中间休息时间,张延歌找到小平头,带他去见刘丽馨。

  刘丽馨从头到尾都很和气,小平头亲手送了礼物,表达了自己的激动,还有了跟偶像的合照,对张延歌的感激之情更是泛滥,之后恨不得要称兄道弟。

  张延歌一直笑着客套,心里觉得很没劲,情不自禁算起在剧组的时间,一算不得了!原来这才是来剧组的第二天,真的是度日如年!

  晚上收工,回到宾馆之后,张延歌慢吞吞没精打采去领饭,居然还剩很多。

  世间的事好像总是这样,你越是在意越是当回事,它越是折磨你不让你好过,比如说领盒饭,中午战战兢兢的,结果还搞砸。

  张延歌提着两份盒饭去找阿诺,心里忽然决定晚上还是不给邵兴然打电话了,他太在乎邵兴然了,占有欲越来越强烈,在感情里这真的不是好事。

  书上不都说爱情不适合圈养么,适合放养!喜欢一个人,并且信任、尊重、理解他,那才是真的对所爱的人有好处、对爱情有好处的事情。

  当然,如果邵兴然主动打过来的话,他肯定是会接的。
正文 第54章
  晚上跟阿诺吃完饭,张延歌陪他对词顺便唠嗑,中间忍不住拐弯抹角问起申洋。

  阿诺头都没抬,“听说过,但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怎么了?”

  张延歌立马打哈哈转移话题,“没啥,下午聊天听碎碎说是个超级大美女,就问问!怎么余潇明还没进组?”余潇明是《凤起东方》的男主角,但是张延歌进组两天以来,从来没有看见过他。

  阿诺一边脸皱了皱,“你才知道?他要下个月才进组,我们这半个月都是在这个拍摄基地,没有他的戏份。”

  原来如此,张延歌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但是邵兴然今天似乎特别忙,既没给他打电话也没发信息,张延歌脑袋一打结,脱口而出道:“公司把申洋也安排在邵兴然手里。”

  阿诺眼皮子抖了抖,“小歌,你说话的话题能不能不要变来变去,有点连贯性好吗?中国人不是最讲究话题连贯性吗!”

  张延歌尴尬的呵呵笑。

  阿诺:“不是公司安排的,本来就是邵兴然自己挖去的,他做一行也有几年了,手里有渠道和资源。”边说边走到行李箱旁边翻东西,翻出一支新唇膏,扔给张延歌,“咯!接着!”

  张延歌抓住唇膏,捏在手里转圈,闷闷道:“哦,这样啊。”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全身没劲儿了。

  阿诺走近认真盯着张延歌的脸看了一会,然后使劲一拍张延歌的肩膀,大笑道:“哈哈哈,张延歌!你在吃醋!”

  张延歌马上还击:“放屁,我吃哪门子醋?那都是工作。”

  阿诺:“还给我装!工作就不能吃醋了?我跟刘丽馨……拍个吻戏还要提前跟谷南说半天呢!”说到后半句,阿诺夸张的扭了扭肩膀,像个小媳妇一样委屈。

  张延歌嘴角一抖,“不是一码事,走了,睡觉去了。”

  阿诺急问:“通告呢?明天的通告呢?拿了没?”

  张延歌:“吃饭前去找过统筹,估计明天的通告要等到晚上十点多才会出来,我晚点去拿。”

  阿诺:“今天怎么搞到这么晚?”

  张延歌:“跟统筹助理聊了聊,明天有外景夜戏,而且是雨戏,又得有群众演员配合,所以不少东西还在协调中。”说着皱了皱眉,问:“明天还得降温,风又大,你有没有备感冒药?”

  阿诺:“你别咒我,再说那些东西不是你该准备的么。”

  张延歌:“哦,对,我忘了。”边说边走,准备回自己房间,关门前又回头恍恍惚惚说:“感冒药止泻药我都带了。”

  张延歌这一夜都没睡好,可能是因为温度突然降了太多,可能是因为邵兴然晚上没给他打电话,半夜他爬起来打开了中央空调,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次日早晨,不出意外喉咙发干,张延歌出门前特意喝了一大杯温开水,然后照常下楼去领早餐,再送去给阿诺。

  冬天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他们这个拍摄基地位于G市北边一个相邻的城市,这两天总是乌云压顶,但就是一直刮大风干冷,而不下雨,阴沉沉的天气似乎直接影响了人的心情,剧组的人也都闷头干活,只有来群众演员的时候才会热闹点。

  阿诺拍戏的时候,张延歌就站在一边发呆,偶尔帮场工做现场清理、搬搬东西以转移注意力,他发现自己只要长时间闲下来,就会隐隐的烦躁、失落。

  张延歌:“兄弟,要是晚上不下雨的话,是不是就得取消今晚的夜戏了?”

  场工:“就怕下雨,下雨就麻烦了。”

  张延歌:“晚上是雨戏。”

  “我知道,兄弟你当助理没多久吧?大多雨戏为了进度能方便控制,都是人工降雨,如果等下雨,谁知道什么时候下,会不会下一半雨停了不接戏。”

  另一个场工说:“雨戏相对来说比较麻烦,雨量大小、器材防水情况、场地等等都有讲究。”

  张延歌:“原来如此,难怪昨晚统筹那边加班了。”

  场工:“统筹加班是家常便饭,再说搞这一行的哪有什么加班不加班的说法,不加班加点那才奇怪了。”

  张延歌直点头,觉得人家场工的觉悟比他高得多。

  ※

  晚上的温度在十三度左右,张延歌看看外面的消防车缩了缩脖子,道具和布景师傅还在做拍摄前的准备,冷风一吹大家都不由自主皱眉。

  消防车先把水喷到五六层楼高,甚至更高,然后自由落下,地面已经被完全打湿,阿诺深吸了几口气,豪迈道:“来吧。”道具配合着化妆师拿着花洒,应声往阿诺身上喷水,先把人淋湿,然后准备开拍。

  张延歌感受了一下这呼呼吹的大风,打了个冷战,他手里抱着大衣,打算导演一喊咔就扑过去给阿诺披上,群众演员也挺辛苦,但是都穿的比较厚实,听说今天晚上几个群众演员的报酬要高不少。

  正式拍,阿诺在雨里跑起来,张延歌紧紧盯着,灯光有点暗,看的不是很清楚,突然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张延歌摸出来一看,是邵兴然。

  他走开一些,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接电话。

  邵兴然:“今天怎么样?天很冷了,你们都注意点。”

  张延歌莫名其妙有点委屈的感觉冒出头,吸吸鼻子说:“恩,我这边冷得直哆嗦!你这两天很忙啊?”

  邵兴然:“今天还没收工?怎么说话嗡嗡的,感冒了?”

  张延歌:“没有,我还好,阿诺今晚雨戏,我担心他撑不住。”

  邵兴然:“以前冬天我跟他经常去冬泳,他身体素质不差。”

  张延歌:“你呢?好像很忙。”

  邵兴然:“还好,都是工作。”

  张延歌顿了顿,既然邵兴然说了都是工作,他也不好再问,“恩,那你开车都注意点。”

  邵兴然:“我知道。”

  挂了电话,张延歌心里的烦躁感并没有减少太多,他跟卲兴然确实是在一起了,但是两个男人谈恋爱,他真的不懂怎么才能在日常生活中互相表达关心和爱意,以前跟处莹谈恋爱时,每天基本是信息不断,每天至少一个电话,电话里还要腻腻歪歪说些小情话,热恋时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围绕两个人转!

  但是现在,跟邵兴然的沟通大多数感觉就像是好朋友,他对着邵兴然的浓烈的爱意都只是在心里翻腾,嘴上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表达,也羞于表达,或许对女人说甜言蜜语是本能,对男人就有点困难了。张延歌也会换位思考,他自己偶尔会安慰自己,或许邵兴然对他也是不善表达,男人跟男人嘛,应该就是简单一些,那些腻歪的情话能省就省。

  张延歌的这种情绪在两人每天都能见面的时候,还能被好好的压制,毕竟面对面时,就算是简单的对话,也能看到眼神和表情,能从细微处看到爱意和宠溺。

  然而现在好几天见不到,而且还有很长时间见不到,张延歌就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咔~!”

  导演的喊声唤回了张延歌心神,他直奔向阿诺,把衣服披在阿诺身上,“还好吧?”

  阿诺点点头,往导演的方向走,张延歌掏出包里的保温杯塞进阿诺手里,又扯出一条干毛巾围到阿诺的脖子处,想帮他擦头发时,阿诺摆了摆手,示意等会。

  阿诺:“导演,那条可以吗?不行就再来一遍吧。”

  导演拉着回放,“太冷了,刚刚那一条可以,你快去换衣服,别生病了。”

  阿诺点头,小跑着去车里换衣服,张延歌跟在后面钻进去,帮他擦头发,拔出车里充完电的暖手宝塞在阿诺怀里,“抱着,你嘴唇都乌了。”

  阿诺:“乌了?是什么?”

  张延歌愣了下,笑:“老大,我第一次意识到你是外国人。”

  阿诺耸肩。

  张延歌:“就是嘴唇泛起类似于…青紫的颜色。”

  阿诺夸张的找镜子照,“不会吧,那拍出来会不会不好看。”

  张延歌扯了扯嘴角,感觉自己的担心都被狼吃了。
正文 第55章
  回宾馆的路上,张延歌保持斜下十五度的姿势对着车窗外发呆,外面路边的绿化树在夜色里缓缓向后移动。

  阿诺看了几次张延歌之后问:“怎么没精打采的?感冒了?我都没事你敢感冒?”

  张延歌:“你是老外,身体素质好。”

  阿诺:“…这能算是一种歧视吗?”

  张延歌望了一眼车顶,突然说:“听说谷南回W市了。”

  阿诺:“恩,她那边还有点问题没解决。”

  “老大,你们这样长期分居的异地恋,不好吧?”

  阿诺似乎有点发懵,“怎么不好?各人有各人的空间,还可以偶尔体会…小别胜新婚的感觉,哪里不好?”

  张延歌皱眉,阿诺说的也算是一点异地恋的好处,他得好好组织一下语言。

  阿诺突然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又说:“生理上是有点不好。”

  张延歌一听,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老外的心真是宽大,他顺口问:“哦,是不是容易出轨?”

  阿诺认真道:“不!信任、自律和忠诚都很重要,做不到的话,就别尝试异地恋,有很多熬不住寂寞的人。”

  张延歌看了阿诺一眼,以前受美剧和电影的影响,他骨子里觉得金发碧眼的人在性生活上面很随便,没想到阿诺能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

  张延歌:“我觉得异地恋很不好,看不到摸不到,只凭一个电话早晚都会出问题。”

  阿诺耸耸肩,“也许。”

  张延歌转头看着阿诺,换了个话题:“你跟谷南早就知道兴然是…”同性恋这个词,张延歌不知道怎么的,居然一时说不出口。

  阿诺漂亮的蓝眼睛忽闪忽闪,等着张延歌的话。

  “gay!”张延歌一抬双眉,丢出这个英语单词。

  “嗯,我先知道的,然后谷南也知道了。”

  张延歌:“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也能看出来?”

  阿诺:“看得出来啊,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是了。”

  张延歌:“…!!”就像脸上糊了大粪。

  阿诺哈哈笑了几声,然后又说:“总有些东西可以推理出来的嘛,你怎么不问邵兴然?”

  张延歌直觉阿诺有些话不方便说,每次有什么话题他不想说的时候,就会抬出邵兴然,张延歌故意放松身体,装出一脸八卦的样子刨根问底道:“说说有哪些东西?举点例子吧。”

  阿诺:“…之前认识兴然很久了,一直没有听他说过喜欢任何一个女生,他的交际圈子…怎么说呢…就是感觉跟男人走得比较近,”说完看了看张延歌的脸,比划了一下,“像你这种清秀的男人。”

  张延歌突然像掉进了黑洞,浑身不舒服,但是保持镇定,继续八卦道:“真的吖?他有勾搭过小鲜肉吧。”

  阿诺耳边似乎一个警铃响起来,“没有!他唯一承认过的就是你。”

  张延歌:“那邵兴然之前是怎么跟谷南开始的?”

  阿诺抓抓头,“不清楚细节,就…那么在一起了,我觉得有点突然,不过时间不长,交往也不深。”

  “有点突然是什么意思?”

  阿诺:“就是,我们之前都认识的嘛,谷南有点喜欢兴然,我们心知肚明,后来不知道他们怎么就开始了。”

  张延歌斜着眼睛,怪声怪气的说:“他们开始恋爱后,你就突然能确定邵兴然是同性恋了?”

  阿诺又抓头:“因为他们对外宣称是情侣关系,但是实际上相处方式跟当朋友的时候一样,既没有更多的约会,甚至在一个市区都没同居,就觉得有点奇怪。”

  “然后呢?”

  阿诺:“然后我就委婉问了啊,然后就清楚了。”

  张延歌:“你也一早就喜欢谷南?”

  阿诺:“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子。”

  张延歌感觉这话说的模凌两可,世界上不错的男人女人多了去了,难道都喜欢?!不过,他不想再追问阿诺那个方面的问题,而是说:“我觉得,我不是同性恋。”

  阿诺猛地转头盯着张延歌,一脸惊吓的样子甚至有点搞笑。

  张延歌想了想,慢慢说:“我只是对邵兴然有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种执念,但我不是同性恋,你懂不?”

  阿诺:“不太懂,你跟兴然出什么问题了吗?”

  张延歌赶紧笑:“没有!就是天有点冷,感想有点多,反正说了估计你也不懂。”

  到了宾馆,张延歌去找统筹拿明天的演员通告,然后回自己房间随便洗了洗就躺床上睡觉,邵兴然之前给他打过电话,想必不会再打过来了。

  他心里有点乱有点烦,也很累,阿诺应该没有撒谎,但是也没说出特别有实质意义的东西。

  邵兴然之前既然跟男人走得近,后来怎么突然就跟谷南开始了呢?这又回到之前在澳洲沙滩的疑问上了,是想顺应世俗把自己掰直?还是说因为谷南太好,禁不住诱惑想尝试一下?

  要是之前有走得很近的男人,那后来怎么就突然中断转向了谷南?那个男人跟邵兴然还有没有联系?他们那时候走得有多近?……

  张延歌翻了身,心烦!

  ※

  在拍摄基地窝了大半个月,到了十二月,陆陆续续拍了很多需要去野外的场景,气温已经降到十三度左右,张延歌翻出唯一一件带出来的加棉冲锋衣穿在身上早出晚归,他瘦了不少,情绪加上饮食和气温的不适应,一直断断续续反反复复消磨他的意志。

  今天他们剧组车七点就出发了,要赶去一个山头,拍一场阿诺被人追杀的戏。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们到了一个山沟沟里,张延歌觉得他们应该是往北走的,因为温度似乎更低了,冷风吹得人直打哆嗦。

  另一辆车里载着几个特约演员,等所有人换好衣服,刚刚准备进山拍,就听到剧务喊:“马上有一场大雨,大家快躲躲。”

  还好这个山沟沟不是纯自然山区,还有几间瓦房,所有人躲到屋檐下,大暴雨就下来。

  这两周都是早起晚归,经常吃盒饭吃到一半就变成冷饭,张延歌早就有点受不了,以前正常朝九晚五的工作,现在想起来真是太美妙,至少中午还有一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可以上网看电影睡大觉。

  剧组里经常是刚吃完最后一口饭就要准备开工,前天还直接来了个连续在外作业十六个小时,白天没拍完,晚上弄个一两点,第二天还要八点出工。

  吃不好睡不好精神不好,整个人都不好了。

  阿诺也快撑到低了,猎豹慢慢变成了大猫,张延歌算了算时间,还有最多一周,他们就可以打道回府,现在他也没心情焦虑感情上的事,只要能回家睡几个暗无天日的懒觉,他就可以求神拜佛。

  背着双肩包,手里抱着各种取暖的东西,阿诺拍到那里,张延歌就浑浑噩噩跟到哪里,导演那边喊停的时候,他就上去给阿诺披衣服送热水。

  吃完中饭后,张延歌胃有点不舒服,他以前从来没有胃病,现在当艺人助理吃饭不规律,经常吃盒饭,胃被折腾坏了。一直撑着到下午四点,实在没办法,搬着阿诺的椅子找个了背风安静的地方躺了一会,结果一躺就睡着了,六点多的时候爬起来,转头迷迷糊糊看了一圈,居然没看到什么人。

  张延歌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收工了,赶紧爬起来往外跑。

  原来是吃晚饭的时候到了,大家都聚在一窝领盒饭,阿诺提着两个塑料袋朝他走过来,“到了吃饭的时候醒,时间刚刚好。”说着递给他一份盒饭。

  张延歌:“老大……”居然有种千言万语无法开口的感觉。

  阿诺:“你脸有点红,是不是发烧了。”

  张延歌:“还好,估计是睡的,有一点点头晕。”

  阿诺:“晚上还有一场戏,估计不会太晚,别睡了,这里太冷会生病。”

  张延歌:“那些司机也都累惨了,最近日夜跑车接人送饭。”

  阿诺扯扯嘴角:“那也没我累。”

  张延歌笑,“是是,老大是最累的。”

  晚上张延歌一直站在导演旁边看拍摄效果,真真切切感受到其实阿诺比他辛苦多了,翻滚跑趴拍了很多遍。

  九点多,今天的拍摄终于完成,张延歌拿来干净的衣服鞋子给阿诺换上,两人一起坐在回程的车里打盹。

  突然一个右拐加紧急刹车,所有人都随着惯性往前撞。

  张延歌紧张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以为出车祸自己会撞死,但是几次猛烈的耸动之后,车子就停了下来,司机开门跑下去骂骂咧咧,张延歌也解开安全带下车。

  原来是被后面的车撞了,左后脚的车灯都被撞烂了。

  协调了一会,继续上路,快到宾馆的时候,张延歌习惯性摸自己的手机,左摸右摸居然没摸到,他今天确实一天没用手机,也不知道是忘记带出来,还是在山沟沟里掉了。

  “老大,打我手机,我手机不知道哪去了。”

  阿诺拨通他的电话,但是车里没有听到响铃声和震动感。

  张延歌:“惨了,里面有些艺人的联系方式,也有丽馨姐的。”

  阿诺:“再找找,好好想想。”

  张延歌:“完全没印象,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忘记带出来了。”

  到了宾馆,张延歌火急火燎朝自己房间跑,阿诺从后面追上来喊:“等等,兴然电话,找你。”然后又对邵兴然说:“没事,就是车祸。”

  张延歌:“……”一个急转,抢过阿诺手里的手机,“只是被别人擦了边,不是车祸。”没想到阿诺偏偏这个时候中文使用失当,真是人才。

  邵兴然那边静了几秒钟,“那就好……你声音…怎么回事?”

  张延歌:“我有点胃疼,没什么大事。”

  邵兴然那边又安静了几秒钟,“你的手机一直没人接,我还以为……”

  张延歌:“我手机不知道哪去了,现在去房间找找。”边说边开门,在床上柜子上翻,阿诺去洗手间看了一眼,喊:“小歌,手机找到了,在洗手间台子上。”

  邵兴然显然也听到了阿诺的话,轻声说:“那你先洗澡,收拾好了再给我电话。”

  张延歌:“嗯。”
正文 第56章
  要给邵兴然回电话,张延歌稍微精神了一点,把身上的衣服全部扒下来,进浴室从头淋到脚,抹了一点洗发露揉出泡沫,被水冲下来顺便当沐浴露用了,出来时裹了一条大浴巾,拿风筒吹干头发,往床上一滚就给邵兴然拨电话。

  虽然他心里还有不少疑问,但是在外地时,他不准备通过电话跟邵兴然讨论那些事情,看不到邵兴然说话时的表情,他心里会很没底,所以打算等这边拍摄结束回家后再找机会问问。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一直到响铃结束。

  张延歌一颗活蹦乱跳的心突然就静下来了,脑袋里有点茫然,望着宾馆的天花板直愣愣的发呆。

  他并没有疑心疑鬼的怀疑邵兴然是不是跟某个女人男人混在一起,邵兴然还是他心里至高无上的男神,他的为人张延歌还是相信的。

  只是突然之间什么也不想干、什么话都不想说,只想躺着发发呆。

  大概五分钟之后,电话响了,张延歌慢悠悠举到眼前,是邵兴然回过来的电话。

  邵兴然:“今天洗得这么快?你平时都要磨蹭二十分钟以上的,我刚从浴室出来。”

  张延歌:“嗯,这边好冷,我就马马虎虎冲了下热水。”

  邵兴然:“你们下周结束,我去接你们。”

  张延歌愣了一下,“别,不用了,我们坐高铁回来很方便,开车过来的话要好几个小时,还得来来回回的跑,太累了。”顿了下又说:“要么你在高铁站接我们吧。”

  邵兴然:“…嗯…好吧。”

  两边一起沉默,在电话里沉默是件让张延歌很忐忑的事情,感觉只有渐行渐远的朋友或者情侣会出现这种情况,都不说话,各怀鬼胎,或者是相对两无言,让还想拉着感情线的那个人莫名恐慌。

  张延歌现在还不想挂电话,但是似乎没有什么话题可说的了,温度有点低,他拉了拉被子把自己包起来。

  闭上眼睛,轻叹一口气,电话两边几乎同时出声。

  “唉~有点想你了。”

  很简单的话,却像是酝酿过很久、花了很大力气才决定说出来一样。

  张延歌呵呵笑了,心情好一点,他听到邵兴然那边也传来笑声。

  “睡觉了,明天还得早起。”

  邵兴然:“嗯,注意身体,以后随身带好电话!”

  张延歌:“嚯~担心了?”

  邵兴然那边唔了一声。

  “放心,真有什么事,阿诺会第一时间向领导汇报的!”

  邵兴然淡淡道:“那我希望他这段时间不要主动给我打任何电话。”

  张延歌:“嗯~挂了,睡觉!”

  张延歌觉得自己有点犯贱,他心里其实很想听到邵兴然说出各种担心他想他爱他的话,但是邵兴然稍微表示出一点,他又会像个老鼠马上缩回去,好像天下就不应该有这种好事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一样。

  感受不到爱的时候,他烦,感受到的时候,他又习惯性闭眼塞耳,装得云淡风轻,有时候,他自己都想扇自己一巴掌。

  十二月中旬,阿诺的戏份全部结束,剧组也准备收拾东西转移阵地打算去下一个影视基地,张延歌跟着阿诺跟各个部门一一道别和感谢。

  简单聚餐后,两人背着东西踏上回家的高铁。

  乘坐高铁只需要两个小时就可以到达G市,出了高铁站,张延歌远远的就看见出口处大广告牌子下面站着的邵兴然。

  邵兴然穿了一件驼色大衣,高大挺拔,在人群里面很显眼,张延歌觉得邵兴然瘦了一些。

  阿诺窜过去,一把拍在邵兴然的肩膀上,开玩笑道:“辛苦了!”

  邵兴然在两人脸上扫了几眼,也说一样的话:“辛苦了。”

  张延歌率先走在前面,“走,四点多了,吃饭去,吃了要回家补觉。”

  三人一起去吃东北菜,闻着店内的香味,张延歌从还没上菜开始都快流口水了,每道菜一上来,他就跟阿诺开始抢,整个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阿诺:“剧组的盒饭我真吃腻了。”

  张延歌:“我快吃吐了。”

  阿诺:“其实那个盒饭还不错啦。”

  邵兴然不怎么说话,偶尔看看张延歌,并且给他夹菜。

  几个人一阵风卷残云,扫完了叫上来的菜,张延歌扣了扣皮带,拉到肚脐眼下面,“唉!满足!”

  邵兴然:“你们俩都瘦了。”

  阿诺看了眼邵兴然说:“你也瘦了!奇怪,你最近都干嘛了?难不成小歌跟我走后,你思念成疾?”

  邵兴然挑眉:“差不多。”

  张延歌瞪阿诺:“快回家睡你的大头觉去。”

  把阿诺送回住处,邵兴然载着张延歌往家里开,张延歌歪着头迷迷糊糊想睡觉,前段时间的日子就跟打仗一样,现在人一放松都是困意。

  快到家的时候,张延歌清醒了,他摇下一点车窗透气,深吸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居然扑鼻都是红薯香味。

  张延歌扭头看了看,发现路边有一家卖红薯干的,他只有小时候在老家的时候才吃过红薯干,满满都是回忆。

  “唉唉,我下去买点东西,你先回去停车。”说完窜下车去买红薯干。

  “大姐,你这两种都是红薯干?怎么不一样?”

  “这是烤的,那个是油炸的,你尝尝!”

  张延歌尝了一口,很酥脆,“哦,都来点!”

  拎了一大包红薯干喜滋滋往家里走,到了小区门口看到邵兴然正等着他。

  张延歌:“好香啊,尝尝!”边说边解开塑料袋递给邵兴然。

  邵兴然拿了一块放嘴里,“很脆。”顿了顿又说:“你确定你闻到的香味不是旁边一家卖烤红薯的散发出来的?”说着指了指路边。

  张延歌扭头一看,旁边还真有一家卖烤红薯的,而且毫无疑问,那些香味是烤红薯发出来的,难怪刚刚离开摊位后怎么越走越香!

  张延歌提起手里的红薯干看了看,有种深深的被骗的郁闷感。

  “呵呵呵,这个也挺香的。”

  邵兴然:“嗯,但是不能一次吃太多,上火。”

  ※

  在家休息了两天,张延歌再次回归到驾校公司两头跑的生活,在公司碰见过一次申洋,的确是个很有气质的美女。

  冯华有了一个新助理,最近刚刚和蜜亚一起进了一个剧组,两人传出来一些绯闻,张延歌不清楚他们是不小心被狗仔拍到的,还是公司故意放出来炒作的。

  关于申洋,张延歌总是有点敌意,因为邵兴然现在花了很多精力在她身上,宣传和拉资源,带着她见导演、吃饭和跑剧组。

  不过那些事情公司人人都知道,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张延歌即使有醋意也不能随便发。

  有次休息,张延歌和邵兴然一起看电影,电影里面涉及到感情背叛的老桥段,张延歌拐弯抹角试探邵兴然。

  “喂!你相信一见钟情不?”

  邵兴然:“没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看人,其次是天时地利。”

  张延歌:“那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你觉得哪个靠谱些?”

  邵兴然:“还是看人,大多情况下应该是日久生情靠谱些。”他完全是当一个研究课题在分析问题。

  张延歌:“嗯,一见钟情就是看脸,刚开始能有什么感情,有的话,就是自恋的感情,不是有个研究说,容易一见钟情的人往往也比较自恋么。”

  邵兴然:“是么?我倒没有看到过这个言论,有点意思!不过,一见钟情也没有什么不好,那些很多年才确定下来的,也没见得多么稳定和高大上。”

  张延歌扯扯嘴角,“确实也有不少分分合合的折腾。”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但是接下去的电影,张延歌却没有看进去,他真心希望邵兴然会一口肯定:一见钟情就是个屁!一见钟情就是不靠谱!

  但是事实是要看人,也许哪一天就冒出一个跟邵兴然对得上眼的有缘人呢,张延歌心里不舒爽了。
正文 第57章
  感情世界里最怕碰到没有安全感的人,总喜欢胡思乱想,总是怀疑两情相悦这样的好事不是真的属于自己,因为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特殊,凭什么获得那个人的青睐,那个人能不能像自己在乎他一样在乎自己呢?于是开始各种揣测试探,反复折腾,以寻找确认自己的重要性。

  这种恐慌的、缺乏安全感的感情模式,是大多数女人会犯的错误。

  然后现在,张延歌悲催的发现自己正在往这条道路上狂奔,他一个单纯率真的小宅男,居然发展成一个整天为男人胡思乱想伤春悲秋的人,这真不是个好现象。

  年底,各种演艺活动更加频繁,张延歌和邵兴然虽然在同一家公司,但各忙各的大多见不着面,晚上邵兴然一般是加班到十点多才回家。偶尔两人都比较闲的时候,就窝在家里一起做饭看电影玩游戏,日常的小日子还是过得很温馨充实。

  可能正因为闲暇温馨的时间很难得,并且短暂,往往一周最多有一次休息的时间,张延歌心里那些疑问一直没有问出口,他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契机,又或者说是气氛。

  每次看着邵兴然的脸,他都能真切感受到这个人是实实在在就在他身边,他们同公司同住,闲暇时同吃同睡,张延歌觉得恋人就是这样的,那些疑问相对比起来,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毕竟都是过去的事,他自己不也有一段过去么!

  虽然还是会不自信,偶尔多疑,但是张延歌只要想想,再也没有人像他这么喜欢邵兴然,就觉得自己赢了。

  十二月下旬,家乡下起大雪,张延歌给老妈打了个电话,让两个老人在家注意身体,被问到女朋友时,为了安抚老人家,张延歌支支吾吾了一会说:“不急,还在发展中。”

  张母显然因为这句话高兴起来了,儿子终于不用做老光棍了,“尽快带回家来看看,还有两个月就过年,要么过年带回来吧。”

  张延歌眼皮抖了抖,“哪有这么快,八字还没一撇呢,到时候再说。”

  张母苦口婆心教导加威逼:“女孩子要多哄哄,开始要顺着她,不要跟以前一样懒,你都二十五了,再不确定下来,我跟你爸只能帮你相亲了。”说风就是雨,“要么过年回来看看王阿姨的女儿,当个朋友先处着。”

  张延歌头大,“哪个王阿姨哟?”

  张母:“唉,什么记性!以前来我们家打过麻将的。”

  好吧,张延歌无语,打过麻将的人太多了,他大多不记得人家的名字,家里七大姑八大姨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再说再说。”

  张母:“那你好好处着现在的,女孩子就要多哄哄,晓得不?”又强调一遍。

  张延歌赶紧找借口挂电话,邵兴然需要他多哄哄么?那情景简直可怕!

  他有预感,这个春节肯定不会过得顺心愉快,邵兴然也大多会碰到跟他一样的问题,况且邵兴然还比他大一岁,邵父邵母绝对更急。

  他们现在面前最大的挑战就是怎么跟家人坦白,坦白自己跟个男人谈恋爱,并且要过一辈子。

  张延歌没有想过欺瞒,因为年纪到了瞒不过,他们生理正常长相中上,怎么也不可能对父母说是没有女人要。

  就算父母相信,也会帮忙张罗相亲,家乡剩男剩女其实不少,勉强凑一对一起搭伙过日子,对父母来说都比单身一辈子强。

  所以,张延歌在心里隐隐约约做好了坦白的准备,实在顶不住了就硬着头皮摊牌,反正天塌不下来,他怎么说都是父母的独生儿子。

  一月初,邵兴然突然要出差四天,据说是跟杨泽北上去谈一个合作合同,走得比较急,张延歌虽然心里有点疙瘩,但是公私毕竟分明。

  邵兴然出差的第三天,张延歌就有点不在状态了,只要连续几天听不到邵兴然的动静,他就容易心里发慌吃嘛嘛不香,继而开始胡思乱想。

  今天收工比较早,下午在驾校练车,他下个月就要开始考试了,这段时间大多泡在驾校,本来准备直接回家,但是下午四点多接到邵兴然的电话,说一个资料存在公司抽屉的U盘里,让他帮忙发送过去。

  张延歌只好赶去公司,他这里有一把邵兴然办公室门的备用钥匙,拿钥匙开了门进去,边翻抽屉边给邵兴然打电话。

  “在哪个抽屉。”

  “右边最上面的那个。”

  张延歌听到电话那头特别安静,问:“工作谈得怎么样了?”

  邵兴然:“嗯,还好。”

  找到U盘,打开台式电脑,张延歌登录自己的邮箱,翻看U盘里的文件夹,很多子文件夹,还有英语字母命名的,大概看了一眼,都是工作相关的,“你要哪些文件?”

  邵兴然:“全部发过来。”

  张延歌撇了撇嘴,压缩整个文件夹,“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出差都不带?”

  邵兴然:“走的急,以为在包里,笔记本里没有备份。”

  张延歌:“那边冷吧,别要风度不注意温度。”

  邵兴然唔了一声。

  发送整个文件很花时间,张延歌看了看大概需要八分钟,“那我挂了,你后天回来是吧。”

  邵兴然:“嗯,后天。”

  挂了电话,张延歌盯着电脑屏幕的上传图,坐在椅子上左转右转,眼睛余光看到门口过去一个人,那个人又退回来。

  “小歌,你在公司啊!”是冯华。

  张延歌:“嗯,邵哥叫我帮他传点东西。”

  冯华看了看时间说:“快六点了,等会刚好一起出去吃晚饭,我请客,行不。” 说着已经走进来,坐在办公室沙发上。

  “呵呵,第一次就是华哥请的,今天我请。”心里加一句:虽然邵兴然帮我请回去了!

  张延歌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大概还要三分钟就好,华哥,你的新助理呢?怎么样?”

  冯华:“挺好的,懂事乖巧,今天没什么事,让他休息了。”

  张延歌:“哦。”然后就没话说了。

  文件传送完毕,然后跟冯华一起去吃饭,不自觉又走到那个京城御面馆,冯华应该是这边的常客,服务小姐直接把他们两人带到包间。

  张延歌点了一份百来块钱的套餐,虽然有点肉疼,但是在冯华面前他不想表现得太寒酸。

  冯华习惯性的滑手机,张延歌为了避免冷场尴尬也滑手机,微信里面有几个群都在聊天,高中同学群是最热闹的,张延歌一直都只潜水不说话。

  张延歌翻了翻聊天记录,然后换到助理群,碎碎、小黑跟翔子正在瞎扯。

  碎碎:翔子哥,你老大抛弃你了?怎么有时间来聊天,北京是不是很凉快!

  翔子:是很冷,不适应,不想出门。

  小黑:杨泽这次是要进攻大荧幕啊?

  翔子:不确定能不能谈下来。

  张延歌:有邵哥,担心啥!

  翔子:邵哥?没来!本来是要来的,后来突然就没来成。

  愣了几秒,张延歌:问号,无数个问号!

  心里一直往下掉,邵兴然居然跟他扯谎?今天他们还通过电话,邵兴然也没说他不在北京,张延歌瞬间感觉全身发冷。

  小黑:翔子,杨泽是不是真的像外面传的那样?

  翔子:哪样?

  碎碎:喜欢男人……

  翔子:不觉得,不一定是真的,那可能也是一种变相炒作手段。

  张延歌对下面的对话已经不感兴趣了,他心里有很多疑问在疯狂膨胀,邵兴然去哪了,为什么没告诉他,是想劈腿吗?去私会某个人?直接说明的话,他也不会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啊,他不是个会纠缠的人。

  想想他自己表白的第二天就被邵兴然吃干抹尽,现在觉得是不是太急躁了,进度是不是太快,虽然他们的恋爱关系算是确定了,但是男人是下半身动物,况且当时你情我愿,做了也就做了,往深了想也并不能说明什么,想劈腿照常劈腿。

  结婚都还能离婚,别说他们这样特殊的情况了。

  “发什么呆啊?”冯华的声音。

  张延歌回过神,面前是已经摆好的套餐。

  但是现在他哪有心情吃面啊!就算是满汉全席,他现在也都吃不下了。
正文 第58章
  “没,我中午吃的晚,现在还不是很饿。”张延歌挑着面条一根根往自己嘴里喂。

  冯华笑了笑,把自己面前一份小菜推到张延歌前面,“吃点这个,很开胃。”

  张延歌意思意思夹了一筷子,“华哥,申洋你熟悉吧?刚签入我们公司不久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因为最近邵兴然跟申洋待在一起工作的时间比较多,他心里有点怀疑。

  冯华:“恩,前段时间在公司聊过天,算不上很熟悉,邵哥应该比较清楚她的情况,怎么了?”

  张延歌:“美女嘛,打听打听。”

  冯华咧嘴一笑,“喜欢美女?”

  “哪个男人不喜欢美女?”

  冯华耸了耸肩膀,“她这几天好像去了一个外地的剧组。”

  张延歌心里一掉,这么巧?刚好这几天那两人都去了外地?

  掩饰性的低头喝汤……

  冯华:“你住哪?等会吃完我送送。”

  张延歌:“呵呵,不用了,不远,我搭公交半小时就到了。”他和邵兴然合租同居的事情,公司人应该都还不知道,总觉得让别人知道自己的住所后,会存在一定的隐患。

  冯华:“不远还不让送?太见外了吧,哪个方向?”

  张延歌郁闷,“南区的。”

  冯华:“那我顺路,不要跟我太见外!”

  张延歌:“…哦,多谢啊华哥。”没话推辞了,顺路的事,要是他硬是扭扭捏捏反而显得很奇怪,再说等会他可以在大马路边上停靠下车。

  三心二意的吃面,手机突然响起来,张延歌一看,居然是邵兴然打来的。

  心里不是个滋味,他现在真不想跟邵兴然通话,一方面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另一方面要是等会忍不住问出来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冯华在旁边会不会猜出什么来。

  冯华奇怪的看了看张延歌,又瞥了眼他的手机屏幕,那表情很明显是问:咋了?干嘛不接电话?

  张延歌皱了下鼻子,滑下接听键。

  邵兴然:“还没回家吗?吃晚饭了没?”

  张延歌抬抬眼皮看冯华,“哦,邵哥啊,我还在外面吃饭,那个文件收到了吧,没问题吧。”

  邵兴然那边安静了三秒,“资料收到了,跟谁在吃饭?”

  张延歌:“呵呵,跟华哥,刚好在你办公室门口碰到了,就一起出来吃个饭。”边说边对冯华笑了笑。

  其实他心情很复杂,现在的情况对张延歌来说明明是一团乱麻,但是他说话的时候还不得不考虑到现实问题,被邵兴然问跟谁一起吃饭时,他居然有种心虚的错觉。

  邵兴然:“吃完早点回去,天气不好。”声音压得比价低,但是张延歌似乎听出对方心情不好。

  现在他才是心情不好的那一个好么!“恩,收到!拜拜。”

  挂了电话低头继续吃面,今天这顿晚饭完全变成了任务,食不知味,浪费了这百来块钱。

  冯华:“听说你是邵哥介绍进公司的。”

  张延歌愣了愣,不知道冯华问这个话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唔~”

  “你们早就认识是吧?”

  张延歌:“恩,以前小学一个学校的。”

  冯华已经吃饱放下了筷子,张延歌也赶紧解决掉自己这份,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搞不好他一走神就说错了话,赶紧吃完回家才行。

  冯华:“没人催你,你狼吞虎咽什么!”

  吃完,张延歌尴尬的放下筷子,抹了抹嘴,“走吧,不好意思耽误你太多时间。”

  说着已经拉开椅子去结账。

  ※

  冯华开车很稳,也很慢,张延歌坐在副驾驶绞尽脑汁找话题,但他实在不是一个善谈的人,什么话题都撑不过三句话,两个话题之后就显得尴尬了。

  瞥了眼冯华,对方很悠然自得的开车,偶尔说两句话并没有不自在,后来还打开了车载音箱听歌。

  张延歌松了口气低头滑手机,助理群还在聊天,而且有越来越热闹的趋势。

  张延歌好奇,往前翻聊天记录。

  小黑:炒作?公司疯了吧,拿自家艺人的性取向来炒作?

  碎碎:这很简单啊,本来就是通过有关系的记者放出去的小道消息,是真是假谁能确定,但是娱乐圈里这个也算有点忌讳,这样能引起话题度。

  翔子:恩,杨泽本来第一步戏里面就有点兄弟基情擦边球,新人的时候炒起来,以后可以洗白。

  小黑:真假也都无所谓了,反正他又帅又有前途,撑得住吃得下!

  碎碎:就是就是,不是有句话叫:长得不帅千万别弯,没能力的千万别玩!他有那个资本。

  张延歌马上把自己代入,他长得算中上,但是能力……想想就有点虚。

  然后小黑的下一句话把张延歌惊倒了。

  小黑:我最近才知道的一件事,只跟你们说,冯华其实是同性恋!

  碎碎:啊?不是吧,他跟蜜亚姐不是……

  小黑:所以我才知道啊,其实跟我老大那是做戏,很多年轻小妹妹都把他当男神,做戏是必要的。

  翔子:可能跟杨泽的情况有点像,只不过是相反的情况,跟蜜亚的绯闻也是一种炒作吧。

  碎碎马上八卦起来:那他以前的小助理不会都是被骚扰走的吧!还好小歌没有跟着他!

  张延歌发出去三个惊叹号,过了一会又加了四个字:艹,真复杂。

  转头看了看冯华,心里只有“呵呵呵”了,难怪之前邵兴然似乎很反感他欠冯华的一顿饭,而且坚决把他分给阿诺做助理,估计是早就知道冯华的情况。

  冯华突然说话了,“平时都有什么兴趣爱好?”

  张延歌:“窝在家里混吃看电视睡觉。”他现在可不想给冯华什么好印象,他本来也不是一个可口的小鲜肉。

  冯华笑了笑,“挺有个性的啊。”

  “呵呵呵~”张延歌只能干笑。

  好不容易挨过去半个小时,张延歌在靠近南区的大路边下了车。

  一月份的温度基本下降到一年中的最低段,下车后被冷风一吹,打了个冷颤,人突然就清醒过来。

  不管公司的营销手段,不管那些艺人的私生活,那些跟他都不相干,现在最让人焦心的是:邵兴然到底在哪在干什么!
正文 第59章
  从马路边走回家大概还需要八分钟,越走越冷,张延歌缩着脖子,双手塞在外套口袋里,心里一直纠结于今晚要不要给邵兴然打电话。

  他真的很想直接问清楚,结果是好是坏都比他现在一颗心不上不下要好得多,在猜疑和煎熬里等待是最折磨人的。

  到了家门口开门时,对了几次钥匙孔都没对准,隐隐约约听见里面的二哈用爪子拍门的声音。

  开了门,张延歌蹲下去抱着二哈的头发了一会呆,然后去准备狗食和清水,二哈跟在他屁股后头跑进跑出,张延歌突然希望,要是邵兴然跟二哈一样乖就好了。

  嗤笑一声,他现在还真能苦中作乐异想天开啊!

  给电热水器插上电,张延歌回房间开电脑,冬天差不多要等半小时才能烧好洗澡水。

  手机响起来,张延歌心跳陡然加快,摸起来一看,居然是老妈打来的,并不是邵兴然。

  “老妈,什么事?”失望的口气没藏住。

  “没事就不能打了?死小子!今儿我去医院了,膝盖的老毛病。”

  张延歌知道他老妈有风湿,腿关节一到天冷的时候就疼,有时候晚上疼得睡不着,前两年稍微好转了些。

  “今年又疼得厉害了?医生怎么说?”

  “就那样,买了些药和风湿贴。”

  张延歌觉得他老妈真是奇怪,打来电话不就是寻求儿子关心的么,怎么又一副懒得多说的语气。

  张母:“你室友回来老家了?怎么不提前跟我说,我也好让他带点腊货儿回去,你们好下菜。”

  张延歌愣了,他之前跟他老妈说过跟邵兴然合租房子的事情,他老妈也认识邵兴然一家,小时候都是一个镇上的邻居。

  张延歌:“啥?我室友?”

  张母:“啊!是叫邵兴然吧,我今儿在医院外面看到他了。”

  张延歌:“妈你认错人了吧,搬家后你又没见过人家,十几年了你还认得?”

  “他跟他爹长得一个样!还有他弟弟,腿不好,今儿他跟他弟弟一起的。”

  张延歌心情很复杂,按照老妈的说法,那应该没错了,邵兴然有个腿脚不利索的弟弟,很有标志性,他一直是知道的。

  邵兴然居然回老家了,至少不是去哪个情人那里鬼混了,他突然赶回家是家里人有什么大事么?谁病了?但是回老家怎么不直接跟他说。

  张延歌:“妈,你跟他们说话了?”

  “没有,他们走的急,我就没追上去。”

  “哦。”

  张母:“你室友回家你不知道?”

  不想多做解释,张延歌只得打马虎眼:“呵呵呵,我晓得,他有点急事,没想到你们会碰到。不要给我带啥吃的,麻烦人家,过年我就回家了。”

  “嗯,算了,你过年最好能把女朋友带回来看看。”

  张延歌:“嗯,看情况,妈,我洗澡去了啊。”

  挂了电话,张延歌往下一趟,横在床上,心里嘀咕:老妈,你已经偶遇到了我的“女朋友”!感觉咋样?能接受不?我过年就带他见你行不?

  这世界上就有这么巧的事情,还好邵兴然旁边的是他弟弟,而不是哪个野女人,要不然就有极大可能上演撞见对方有小三的老套桥段。

  爬起来收拾衣服去洗澡,心里稍微轻松一点,只要邵兴然不是出轨劈腿,其他都好说!

  洗完澡出来已经是二十五分钟之后,擦头发时,看见手机显示灯一闪一闪,张延歌拿起来查看,显示邵兴然打来的三个未接电话!和一条两个字的短信:在哪?

  邵兴然的控制欲真不是盖的,张延歌心底有点暗爽,男神着急了。

  赶紧回短信:刚洗完澡出来,早回家了,吹干头发后给你电话。

  短信发出去后,张延歌扯了扯嘴角,深刻意识到一件事,如果他们两人之中一定有个人像二哈的话,那个人绝对是他。

  被冷落几天就幽怨,给根骨头就汪汪叫。

  收拾妥当,张延歌躺在床上给邵兴然回电话,这次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听。

  邵兴然:“你之前跟谁通话的?我打的时候一直占线。”

  张延歌:“我妈。”

  邵兴然:“……你家人身体还好吧。”显然有点尴尬,男神也有尴尬的时候。

  张延歌:“老风湿病,今天去医院看了看,买了药。”

  邵兴然:“嗯。”

  顿了顿,张延歌循序渐进:“我妈说今天在医院门口看到一个人,很像你。”

  邵兴然那边也顿了顿:“……很多年没见过吧,怎么可能认得我。”说话留有余地,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张延歌没说话,头脑里还在组织语言,是直接说穿比较好,还是引导邵兴然从实招来比较好,他还不能决定,“你跟你爸长得很像啊!说真的,难道你中途回家了?”

  忍了一下,邵兴然没回话,张延歌尽量以开玩笑的语气接着说:“回家干嘛不跟我说,难不成你背着我偷偷回家相亲?”说出这话时,心里怎么怦怦跳得厉害。

  邵兴然笑了一下:“你怎么会想到相亲的?”还是不否定也不承认,反而抛出一个问题。

  张延歌:“……”他现在还不想坦白他妈让他过年相亲的事情,那不是越搅越乱么,“电视上不都是那么放的!”

  邵兴然那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似乎在问他吃不吃什么东西,是个男人的声音。

  张延歌看了看时间,晚上八点多,沉默了一会问:“这个点你还在外面吃饭?跟谁?怎么喊你哥?”张延歌问出这话的时候甚至有点愧疚,他不是个善于睁眼说瞎话的人,明明知道邵兴然就在家,还要装作不知道,真的太累,现在还装腔作势逼问邵兴然,他觉得不如一开始就明说更好。

  邵兴然:“…我…在家,但不是回来相亲的,刚刚说话的是我弟。”

  张延歌故意安静了几秒,“那你……?”

  邵兴然:“你别多想,我回来是因为…我爸突发高血压。”

  张延歌:“高血压不是一天两天的,就算你突然回去,也应该跟我说啊,没必要…”骗他,这话他没说出口,严格来说,邵兴然也没骗他,只是没有说出来,之前张延歌以为他在北京时,他只是默认。

  邵兴然:“我不想你跟着瞎担心。”

  张延歌感觉这话像借口,但还是问:“你爸还好吧,怎么样了?”

  邵兴然:“血压太高,挺危险的,不过暂时还好。”

  张延歌:“哦,那个,我不会安慰人,你后天回得来吗?”

  邵兴然笑了,“你是不是心里在想:我也不能帮你爸得高血压。”

  “呃…没…”张延歌郁闷了,他还真是这么想的,但绝对不是他不懂得关心长辈,而是他从小就不太善于表达,虽然也忧心,但是嘴上基本说不出来好听的话,再好听的话,也只能给别人听听,疼还是在患者身上。

  邵兴然:“呵,我还不懂你?我后天回来。”

  张延歌正准备说话,听到电话那边有磕磕碰碰的声音,他知道那应该是电话被捂住的动静,不自觉眉头微微皱起来。

  过了一会,邵兴然:“后天回来再说,早点睡吧。”

  张延歌:“哦。”

  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正文 第60章
  一月七号下午,张延歌特意请假休息了半天,他早晨接到邵兴然的信息,说会带他弟弟邵简一起过来G市,大概下午四点多到达。

  邵兴然的弟弟邵简已经开始实习,本来是准备年后再过来投奔,这次邵兴然回家,不知道那一家人怎么突发奇想,居然要弟弟邵简提前来玩一个月,熟悉熟悉这边的生活,过年时再跟他们一起回老家。

  张延歌瞬间紧张起来,邵简虽然腿脚不利索,但是脑子很正常,来跟他们一起住一个月,他就得小心翼翼了,首先不能跟邵兴然表现得超过兄弟情谊,他们现在都还没准备好,其次不能给邵简留下不好的印象。

  张延歌把邵兴然的弟弟当成要征服的未来家人中的一员,有种丑媳妇要见公婆的感觉。

  下午,张延歌特意找了一件显年轻的米白色棉衣穿上,脚蹬运动鞋,在镜子前面看了看,眼神清澈直白,跟以前刚出学校的时候差别不大,张延歌觉得这也许能拉近他跟邵简之间的距离,相似的人更容易获得亲切和好感。

  四点钟到达机场,没有等多久,邵兴然和邵简搭的航班就到了。

  张延歌故意掐着点过来,就是不想让自己闲下来,闲下来他就会紧张,然后陷入自导自演的见面场景对话里,像个傻逼。

  邵兴然呢子大衣西装裤,一身黑色很有气场,邵简一身黑色的休闲服,皮肤偏白,眼神凌厉,只看脸的话,两兄弟还是比较像的,只不过邵简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异。

  张延歌觉得邵简现在走路比小时候好了很多,小时候整个人都颤颤巍巍的,像个怪人,现在基本上不影响正常生活了。

  虽然有些好转,张延歌在心底里还是忍不住为邵简觉得可惜。

  三人见了面,张延歌主动跟邵简说话,“上次过年时,去你家玩没看到你。”

  邵简:“嗯,我听我哥说了。”

  张延歌:“准备出来实习了是吧?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邵简:“会计。”

  张延歌:“挺好的,你很适合。”

  邵简扯了扯嘴角:“……”

  张延歌说完就尴尬了,估计这话邵简不是第一次听到,而说这个话的人,大多是以身体方便会计职业为出发点的,无意中很伤人。

  邵兴然:“当初他报专业的时候,我就是这么说的,他性格也比较内向。”这算是来解围的。

  张延歌:“晚上我们去吃什么?”

  邵兴然询问弟弟,“邵简,你觉得?”

  邵简:“随便,我又不挑食。”

  张延歌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得罪邵简了,毕竟一见面就变着法儿的说人家腿不太好使,他太蠢了。

  邵兴然:“那随便找一家吧。”

  三人一起找到一家砂锅粥店,说是砂锅粥,其实里面菜单很丰富,三人点了四个菜和一大锅粥,坐着等。

  张延歌心里就跟长满蚂蚁一样,他很想跟邵兴然理论理论回家探病不告诉他的事情,但是邵简就在边上,他什么也不能说,更不能表现出半分不满。

  张延歌问邵简:“这段时间在这边有什么安排不?”

  邵简:“就随便看看吧。”说着看了看张延歌,“你看起来挺小的,跟我同学感觉差不多。”

  张延歌呲牙笑,“比你哥小一岁。”

  邵简瞥了一眼邵兴然,没说话。

  粥和菜都上来后,一起动筷子,张延歌偶尔会习惯性的帮邵兴然夹菜,或者遇到自己不喜欢的就丢到邵兴然碗里,反应过来不太妥当,赶紧又装摸做样给邵简夹菜。

  邵简明显不太喜欢一个男人帮他夹菜,“我自己来。”

  张延歌心里那个苦,这种日子要持续一个月呢。

  晚上邵简洗澡时,邵兴然才稍微表现出一点亲昵,抓了抓张延歌的头发,“他突然想来的。”

  张延歌:“嗯,这段时间我们保持距离。”话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其实希望邵兴然能回答:不用!

  邵兴然没说话,只是微微叹了下气,他的手机有信息来,便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回电话。

  “妈,我们到了。”“是的,邵简在洗澡。”“行,我知道。”

  张延歌往沙发上一瘫,有点烦躁,等邵兴然挂了电话后说:“你回去应该跟我说一声的,回老家又不是做贼。”

  邵兴然:“嗯。”

  张延歌心里烦躁感加剧,“我妈在医院门口碰到的应该是你和邵简。”

  邵兴然:“嗯。”

  张延歌看着邵兴然,突然什么也不想说了,他面无表情爬起来,进房间开电脑,目光呆滞玩游戏。邵兴然也跟进来,站了一会,最终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因为邵简已经洗完澡出来了。

  晚上,邵家两兄弟自然而然睡一间房,张延歌一个人躺在床上,觉得全身发冷,心里莫名其妙的难过,却说不出为什么,就是感觉委屈和悲愤像一块石头压在心上,喉头发哽。

  第二天张延歌起得很早,跑下楼去买了三人份的肠粉回来,吃完自己那一份就出门上班了,他走的时候,邵兴然才刚刚起来。

  张延歌挤在公交车上,脑袋里一片空白,今天阿诺要去拍摄一组服装宣传照,他就是跟去打酱油的,本来想请假去驾校,后来想想,去练车要动脑筋要眼明手快,以他现在走路崴脚、开车撞栏杆、喝水都会被呛住的状态,不如跟着阿诺去发呆。

  阿诺还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张延歌怀疑他是不是从来没有烦恼、没有生活压力,老外似乎活得都比较潇洒。

  张延歌:“老大,你什么时候跟谷南结婚啊?”

  阿诺愣了愣,“还没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都还年轻。”

  张延歌:“时间很快的,再混几年就三十了,早晚不都得结婚?”

  阿诺:“两个国家的人,文化习俗还是有差异的,谈恋爱的时候没关系,但是结婚关系到两个家庭,需要好好准备。”

  张延歌:“你说得对,两个家庭,那就早点准备。”

  阿诺没回话,看着张延歌问:“你发什么神经?怎么没精打采的跟我讨论这些?”

  张延歌:“没啊,难道你想只恋爱不结婚?这是耍流氓你知道不!”

  阿诺歪了歪嘴:“我知道邵兴然的弟弟来了,你是不是想多了紧张了?来我这里发泄了?”

  张延歌斜了一眼阿诺,沉默。

  阿诺:“你们这个确实是个问题,你跟邵兴然好好商量商量啊。”

  张延歌:“嗯,等邵简走了以后吧,估计得过年后。”

  阿诺点头,然后使劲一拍张延歌的后背,“打起精神来,工作去!”
正文 第61章
  一个月的时间比想象中过得快,和邵简的交流比想象中的少,邵简跟邵兴然在这方面很像,平时话少,有什么需要都能自己解决。

  熬过了头一个星期后,张延歌渐渐习惯了这种和邵兴然的若即若离的相处方式,虽然也会烦躁偶尔失落,但忍着憋着就逐渐平静下来了。

  他把精力尽量放在工作和学车上面,回家了就尽早洗澡,免得晚上三个人用洗手间还要排队。

  二哈跟邵简很熟络,邵简不出远门的时候就拉着二哈在附近转悠。

  邵兴然闲下来时会带邵简出去吃饭,张延歌有几次都以驾校学车为借口推脱了,因为他慢慢的发现邵简不是很喜欢他。

  张延歌有时下班回家,明明正在跟别人通电话的邵简会找借口挂电话,然后出去遛狗,他买的水果,邵简一个都没吃过,每天一个屋檐下却说不过五句话,而且都是客套话。

  种种迹象,让张延歌越来越不想回家,总觉得是自己打扰了那两兄弟,想到邵简明年要过来发展,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至少,他得搬出去,在他和邵兴然的关系还处于对家人保密的情况下时,他这个外人自然而然应该为邵兴然的亲兄弟腾出地方来。

  不管他心里怎么打算怎么想,在明面上,张延歌一直装得很轻松。

  浑浑噩噩过到一月下旬,张延歌才想起他忘记抢火车票了,十二月他就该开始抢票的,现在他已经不自觉的会依赖邵兴然了,总觉得这些事邵兴然肯定一早就会想到,会妥善解决。

  张延歌拍了一把自己的头,邵兴然怎么可能想到抢火车票呢,那人一贯都是乘飞机的,帮他买的肯定也是飞机票,飞机票可比火车票贵了七八倍!他今年不得不破费了。

  张延歌给邵兴然发信息:回家的票买了没?

  邵兴然:往返的都定了。

  回家前,张延歌特意上网买了两套厚实有型的衣服,心想也许过年还会去邵兴然家里拜访一下,不能再像去年一样寒酸了。

  ※

  每年春节回家过年对张延歌来说都是一次煎熬,今年终于有了好的感受,虽然机场还是人山人海,但搭乘的飞机毕竟一人一个座位,在天上飞的东西怎么也不能拼命往里面塞人。

  张延歌一路都塞着耳机听歌,没跟邵兴然说话,两个小时后下机,跟邵家两兄弟道别,然后转乘大巴车回家。

  走的时候张延歌都没敢回头看邵兴然,从邵简参合进来之后,他就不怎么敢多看邵兴然,担心自己的眼神会出卖自己,也担心邵兴然眼睛里会有什么让他不安的看不懂的因素存在。

  回家后把行李仍在自己房间桌子上,张延歌摸手机给邵兴然发短信:我到家了。

  张母推开房门,看了一眼,笑呵呵问:“一回来就摸手机,给女朋友发短信?”

  张延歌没回话,把手机仍在桌子上翻行李,扯出一条羊毛围巾给老妈,“给你买了条围巾。”然后又拿出厚呢子大衣换上,他上飞机时穿的还是春秋装,回来后老家的气温比G市低了十多度。

  张母将围巾叠起来,“不如带个女朋友回来,更好。”

  张延歌心烦,“老爸呢,走,吃饭去,我饿了。”

  饭桌上,爹妈拐弯抹角的问张延歌恋爱结婚工作的事情,张延歌只能模凌两可的打马虎眼,他明白人到了一定岁数之后,结婚生子肯定是个生物学现象,就像狗熊冬眠、大雁南飞,都是为了生存和发展,这基本上属于本能,人既然也算灵长类群居动物,就不应该较劲,况且爹妈的出发点都是好的。

  现在不知道邵兴然是怎么打算的,张延歌也不敢跟父母坦白,要是之后又跟邵兴然出了什么变故分手,那他不是白白出柜被当作精神病患者了么。

  看了看自己爹妈的脸,张延歌心里生出浓浓的愧疚感,他甚至觉得,要是没有和邵兴然开始那一段感情,就简单多了,顺应人类本能娶妻生子,爹妈也能儿孙满堂。

  吃完饭回自己房间,看到邵兴然回过来的信息:我们也到了,年后我找个时间去你家一趟吧。

  张延歌愣了两秒,打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张延歌郁闷,他最近老是打不通邵兴然的电话。

  只好回信息问:来我家?干什么?

  等了五分钟没反应,张延歌看看时间,晚上七点一刻,料想也许邵兴然在吃晚饭,就先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邵兴然还是没有回复,一直到晚上九点,才接到邵兴然的电话,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张延歌皱眉:“一回家就忙?”

  邵兴然:“没有,跟家人聊聊天。”

  张延歌:“哦,你之前说来我家?别了吧。”

  邵兴然:“拜访下你父母,不应该?”

  张延歌反而问道:“那我是不是应该去你家,拜访一下你爸妈?”

  邵兴然沉默了一会,“我家不用…”

  张延歌心里一掉,“哦,那你什么时候过来?”

  邵兴然:“时间还不能确定,可能初四初五吧。”

  张延歌其实也不希望邵兴然过来他家,总觉得身份很尴尬,明明是情侣,居然要在父母面前装作兄弟,“其实,你不用特意来我家,感觉挺奇怪的。”

  邵兴然:“看情况吧。”

  挂了电话,张延歌一晚上没睡着,他心情很矛盾,想跟家人摊牌又害怕承担后果。

  他觉得最近邵兴然离他有点远了,这种恐惧失去的感觉,推着他加快脚步,要么跟两边的家人一起摊牌,两人一起求得好结果,就算父母不能同意,他们还有彼此,再怎么说父母也不能拿刀逼着他们分手。

  要么直接跟邵兴然结束这段艰难的关系,在父母疑心之前,回到正轨,难受也就那一阵子,分手又不是没有过,失恋在这个世界上也很正常,大不了颓废几个月,总会恢复的。

  张延歌知道自己有点偏执,这种大胆的想法就像破罐破摔,早死早超生,但是一旦形成就很难再压下去了。
正文 第62章
  年三十前两天,张延歌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家乡气温低,不是下雨就是下雪,路上湿答答的,人根本不想动弹,早上捂在被子里都要挣扎很久才能起床,一般到了上午十点多,如果他还没出房门,张母一定会来敲门。

  像以前一样,在衣柜里翻找旧棉衣,习惯性的随便往自己身上套, 张母啧了一声,把他挂在衣柜里的新衣服拿出来,“穿这个,下午约好人来家里打麻将的。”

  张延歌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这都快过年了,还打麻将。”

  张母笑了笑,然后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张延歌说:“之前跟你说过的王阿姨,还有她姑娘一起过来,你别跟没睡醒一样,有点精神,你看路上走的那些年轻娃子都生龙活虎的,哪个像你。”

  张延歌嗯了两声,默默去洗手间洗漱,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表情:无聊厌烦,就跟别人都欠他钱似的,的确很让人丧气。

  洗脸刮胡子,抹了点保湿霜,再把头发拢一拢,然后出去接白开水喝,通常放假在家时,早餐都是直接被省略的。

  张母在厨房忙中饭,张父在外面扫地收拾桌子,张延歌捂着一杯热水溜进厨房。

  “妈,你跟王阿姨不会真来做媒人的吧,多尴尬啊。”

  “我们打麻将,你们年轻人聊天交个朋友有啥尴尬的。”

  张延歌仰着头眯着眼,顶着一张苦瓜脸,“我不是说了有发展对象么。”

  张母扭过头盯了一眼他,“看你这样子,就感觉没啥希望。”

  张延歌面无表情道:“你又知道?”

  张母懒得搭理他了,把中午要吃的菜盛起来,端到外面去。

  张延歌在饭桌上忍了几忍,最终没敢坦白自己交了一个男朋友,实在没有这个勇气,最后只得安慰自己说:好歹让爹妈过个正常的年,年后再找机会说。

  王阿姨的女儿名叫东琳,在一家公司做人事文员,长得还算标志,中等个子披肩发,一笑起来眼睛会像月牙一样,很开朗很好相处,还很有幽默感。

  本来张延歌还焦虑下午待在一起会特别尴尬,结果说了几句话,两个人就聊开了。

  东琳得知他工作之后的表现,像大多数女生一样,好奇还有点羡慕,这在一定程度上让张延歌高兴,虽然他的职位很普通,虽然他没有那么热爱自己的工作,但是能让女孩子羡慕,莫名满足了他那一点点虚荣心。

  张延歌开始跟东琳聊起自己熟悉的艺人,从娱乐圈的炒作到真实的剧组生活。

  熟悉之后,东琳稍微提了一点情史,内容无非是谈过一个,后来磨合失败就分手了。

  其实两个人都知道老妈们的心思,所以说起情史来,都尽量一笔带过,张延歌虽然没有故意隐瞒的打算,但是他不知道怎么说明自己现在的境况,索性不提。

  张母的眼睛时不时瞟一眼张延歌,嘴角带笑,对儿子的表现似乎相当满意。

  “延歌啊,要么你跟东琳出去转转,顺便去广胜超市多买点年货回来。”张母特意为儿子制造机会。

  张延歌知道那个超市是他们这地方最热闹最大的超市,经常打特价,周边还有配套的餐饮娱乐和商场,相邻几个小镇甚至挨得近的市区的人都会去那里采购。

  张延歌看了看东琳,显然两个人都有点尴尬,便对自己老妈抱怨:“太远了点吧,外面冷死了。”

  张母:“出门五分钟就可以搭车,二十分钟就到了。”那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你个不懂眼色的不孝子。

  东琳笑了笑,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褶子,“出去转转也好。”

  张延歌只好跟着站起来,扣上大衣的扣子。

  东琳老妈看了看张延歌,笑着说:“骑自行车去也行啊,半个小时差不多能到,年轻人多运动运动挺好的。”

  得!他们才第一次见面,就要上演冬日恋歌的故事了。

  东琳:“算了,我们乘车去,外面地上应该有点滑。”

  ※

  广胜超市在过年前的一个月基本上都是天天爆满,张延歌对这边不是很熟,只来过两三次,每次来都跟春节挤火车一样的感觉。

  走过前面的低价服装区就到了入口,这里稍微让张延歌有好感的就是入口右边的新书、碟片和文具区,每次来这个超市,他都会先在新书区看一圈。

  张延歌带着东琳从书架一排排走过去,碰到有意思的会拿下来看看,两人稍微讨论一下,离开书架时,张延歌手里拿了一本养生食谱。

  转完书架就是零食,张延歌自己实在想不出需要买什么零食。

  “过年应该买点什么好啊?巧克力可以不。”

  东琳:“巧克力?嗯…买巧克力糖果吧,再买点瓜子葡萄干什么的,花生要不要?”

  张延歌一边护着东琳一边往巧克力那边挤,“花生不要了吧,感觉现在没什么人爱吃了,买点牛肉干。”

  东琳哈哈笑,“我就喜欢吃。”

  挤到巧克力专区,张延歌拿了几种对比,“哈哈,那就买点花生。”然后把手里的巧克力递给东琳看。

  东琳:“就买这种吧,包装看着还可以。”

  旁边有只骨节分明的手,拿了一块货真价实的黑巧克力,递给张延歌,“买这个。”

  短短三个字,却气场强大,张延歌应声扭头,正是邵兴然。

  好吧,这真是电视上才会出现的巧遇,张延歌干笑道:“这么巧,你居然也来这里买东西。”

  邵兴然看了一眼东琳,微微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这附近镇子的人都来这里买。”顿了顿才又说:“不介绍下?”说着以眼神示意张延歌介绍东琳。

  张延歌语塞,他还真不知道怎么介绍比较好,只好简单说个名字:“东琳。”然后瞥邵兴然,发现邵兴然继续盯着他,感觉像是等着他继续介绍,脸色有点复杂。

  “咳,跟我妈经常一起打麻将的王阿姨的女儿,今天他们一起在我家打麻将。”张延歌说着说着居然有点心虚了。

  邵兴然露出招牌绅士笑容,对着东琳,“你好,我邵兴然。”

  张延歌:“我们是小学一个学校的同学。”

  这时旁边一个架子传来一个声音,“兴然你来看看这个,跑哪去了?”

  张延歌听出来是邵兴然妈妈的声音。

  邵母围着商品架子转到邵兴然的那一边,距离他们大概有五米左右,在她注意到张延歌之前,邵兴然突然上前一步,转身挡住了邵母的视线,并且大步走过去,拦着自己老妈的肩膀,转到另一个商品架去看东西了。

  张延歌看着邵兴然的方向,有点茫然。

  东琳:“就买这个吧。”

  张延歌回神:“哦,嗯。”往塑料袋里装糖果,顺便也拿上了邵兴然丢下的那块黑巧克力。

  他心里有点堵,难道跟他老妈打个招呼都不行了?要这么躲着避着?

  下午回到家,送走东琳和一群打麻将的阿姨之后,收到邵兴然的短信:不好意思,下午走得有点急。

  张延歌觉得邵兴然的话很陌生,故意回复:我还想跟你妈打个招呼的,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妈。

  邵兴然没有回复他。

  张延歌等了十分钟,一颗心越沉越低,撕开那块黑巧克力,咬了一口,真苦!

  吃完半块,有股不甘心的乱流在身体里冲撞,越来越盛,张延歌抓起手机,又给邵兴然发了一条短信:为什么连跟你妈打个招呼都不行了?

  隔了很久,大概又是十来分钟,手机才嘀了一声。

  邵兴然:感觉…现在不是时候。
正文 第63章
  现在不是时候?

  张延歌简直想冷笑一声,他们这种情况根本就不存在合适的时候,除了坦白并且迎难而上以外,张延歌不觉得有任何好时机和好方法。

  在感情方面本来就比较忐忑和自卑的张延歌,看到邵兴然的回复,自然而然联想到最坏的情况:犹豫、劈腿、想分手等等。

  他怀疑邵兴然的心意淡了、变了,反悔了想要退缩了。

  这些想法本来就是张延歌内心潜在的担忧,这下变得更加明晰,他从来不是一个勇敢无畏的人,邵兴然之前对他的评价其实很正确,遇到困难绝对会立马缩回去,所以他总是在潜意识里习惯性的做最坏的打算,想好退路,虽然这些退路也很残酷。

  晚上的菜色很丰富,张母炖了土豆牛肉,那是张延歌最爱吃的家常菜之一,但是这个晚餐却是有史以来最闹心最让他没食欲的。

  张母饭桌上拐弯抹角赞美东琳大方得体,张父则教他,找老婆的要求不能太高,会过日子就行,长年累月生活在一起的人,性格好是最重要的。

  归结为一句话就是:东琳人不错,适合做老婆。

  张延歌一直闷闷不乐,嗯嗯啊啊的不愿意多说,看在父母眼里很有点冥顽不灵、敷衍了事的意思,致使他吃完离开桌子的时候,张母直接扳起了脸。

  张延歌没有再回复邵兴然,他还没想好,本来是绞尽脑汁思考怎么跟父母摊牌,但是现在他却在想:如何跟邵兴然摊牌,还是应该给自己留点自尊?索性不闻不问比较好?

  邵兴然晚上没有给他打电话,这让他更加怀疑邵兴然如今的心意了。

  洗漱完毕关灯躺床,张延歌隔一段时间会按手机看看时间,顺便看看有没短信或者未接电话,一直到迷迷糊糊睡着。

  大年初一,张延歌给手机联系人挨个发了一遍新年祝贺,又上微信给朋友们拜了一圈年,唯独没有给邵兴然发任何字眼,张延歌最初有过小小的纠结,发了显得生疏,哪有正常恋人之间过年还说新年快乐的,发点甜言蜜语?张延歌觉得现在完全不是时候,也说不出那样的话。

  不发心里又感觉怪异,好像他们两个人正在互相默契的拉远彼此之间的距离。

  跟着爹妈出门拜访常常走动的亲朋好友时,别人都说他瘦了憔悴了,张延歌只好呵呵笑,说是因为自己老了沧桑了。

  在外公外婆家时,张延歌收到东琳祝贺新年的短信:新年快乐。

  张延歌礼貌回复:祝青春永驻,同乐同乐。

  东琳:可惜岁月是把杀猪刀,年年催人老啊。

  张延歌看着短信觉得挺有意思,索性打了个电话过去。

  “新年快乐啊!今天有亲戚说我老了呢,打击太大。”

  东琳:“哈哈,不用担心,你看起来很显小、显年轻,再说男人沧桑点更有魅力。”

  张延歌:“初四,我们有个高中同学的聚会,一起去唱K,你来不?”

  东琳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你们是同学聚会,我去不好吧。”

  张延歌陡然反应过来他邀请的话容易引起别人的误解,感觉有点暧昧,但是上帝作证,他真没有想太多,因为那个集体唱K,本来就能带很多朋友去的,朋友带朋友很常见,不认识的人有不少,大家都只是图个热闹,有点像联谊。

  “不会,很多不认识的,大家都是朋友带朋友,邻居什么的也都能去。”

  东琳:“到时看看情况,现在还不能确定初四晚上有空。”

  张延歌:“嗯,那到时候再说吧。”

  ※

  初三下午,张延歌吃完饭又睡了一会午觉,他这几天严重失眠,邵兴然这三天居然都没跟他联系,他的精神也随着时间像一根橡皮筋越拉越紧。

  他这两天想过无数种即将面对的情况,他发现不论是哪一种,他都不想面对,相反的,如果就这么分手,他反而觉得自己能熬得过去,失恋而已,不会死。

  不厚道的想,他也算是有备胎的人了,至少跟东琳还挺合得来,凑合过日子应该还行,以后结婚生子一切恢复正常,其实也很不错。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翻看手机里跟邵兴然的几张合照,明明才几天不见,他就莫名其妙带着回忆的心情来看邵兴然了。

  张延歌半睡半醒之际,听到手机在响,他想睁开眼睛,但是感觉自己被鬼压床,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抓起手机,看到是邵兴然打来的。

  对于接不接电话,他心里居然有那么一两秒种的犹豫。

  不过,在响铃结束之前,张延歌还是鬼使神差的接了电话。

  “喂~”可能是因为刚睡醒,声音有点干哑。

  邵兴然:“在睡觉?”

  张延歌:“嗯,午觉。”

  邵兴然那边没有马上说话,而是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张延歌正想挽救冷场,问问邵兴然最近几天都在忙什麽的时候,邵兴然突然说:“有点事,晚点给你电话。”

  张延歌“哦”了一声,电话挂了。

  呆愣了五秒钟,把手机扔到远点的桌面上,张延歌突然有种想把邵兴然拉黑、再也不联系的冲动。

  不管他在忙什么、想说什么、打算怎么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些张延歌都不想知道了,他就是觉得累,他一直处在被动的地位,一个人自我折磨、自导自演的苦情戏太多了太久了,已经消磨了他本来就不太坚定的意志力。

  自卑感太强的人,自尊心也会异常强烈。

  张延歌知道自己的情绪有些夸张,伤春悲秋胡思乱想,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晚上九点半,邵兴然再次打来了电话。

  张延歌:“你最近很忙。”

  邵兴然:“嗯,今天终于能早点躺床了。”

  张延歌:“都忙什么?”

  邵兴然:“…就是些家务琐事。”

  什么家务琐事能让他几天不跟自己联系?如果这就是男人之间的交往,那张延歌承认自己不适应,而且恐怕他以后也很难适应。

  “邵兴然,你觉得我们有以后不?”张延歌第一次认真的说出这类有点肉麻煽情的话。

  邵兴然那边顿了顿,“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张延歌握着手机,面无表情说:“我怀疑。”

  邵兴然没说话,张延歌又补上一句:“阻碍太多变数太多,烦了。”

  原来看不到邵兴然的脸,他可以变得很狠心很绝情。
正文 第64章
  邵兴然:“什么阻碍?”虽然看不到邵兴然的表情,但张延歌能从他说话的语气感受出对方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的脸。

  张延歌:“很多。”

  “具体指什么?”

  张延歌皱了下眉头,他还真表达不清楚,想了想说:“性格等等。”

  邵兴然:“性格不合?屁话!”

  张延歌因为邵兴然的一句“屁话”愣了愣。

  邵兴然:“别拿性格不合来搪塞我。”

  “不知道怎么说。”

  “怎么想怎么说,或者我现在去找你,大概十一点能到你家。”

  张延歌眼皮子一抖:“别,这么晚,我爸妈都睡了。”

  “你可以出来,我们外面谈。”

  “外面很冷,不想出去。”张延歌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们不可能一直这样,总要结婚,总得跟爹妈有个交待,我爸妈一辈子待在家乡的小地方,不可能理解不可能接受的,我不想让他们难受,也不想被这里的人当精神病。”

  电话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是关门声,邵兴然避重就轻问:“你家人要你相亲结婚?就是超市里碰到的那个女人?”

  张延歌:“跟她只是随便聊聊,还算不上。”

  邵兴然:“所以现在是聊起感觉了?”

  张延歌心口一堵,自从两人互相表明心迹之后,邵兴然很少对他用这种刻薄的话,以前类似的话听起来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接受不了。

  “分手算了,反正开始还没有多久,早点结束对我们都好。”他心情很复杂,一边说话,一边不自觉扣着床头柜,发出啃呲啃呲的声音。

  邵兴然:“我不同意,这分手借口真够老套,你什么时候这么颓了。”

  张延歌:“我一直都很颓,难道你不知道?”

  邵兴然:“不,我说错了,应该是几天不见,你变能耐了,学会找女人做备胎了。”

  “邵兴然,你也别装了,你敢说这段时间你没有骗着我什么?”张延歌觉得再说下去,可能要开始互骂了,想要好聚好散,估计是异想天开。

  “艹,两个小时后,我们见面再谈。”挂档的声音。

  张延歌:“你在路上?我说了不用特意过来,见不见面都一样,问题还是摆在那,你来了见面了就能解决吗。”

  邵兴然沉默了一会儿:“我已经跟我父母坦白了。”

  张延歌:“……”

  邵兴然:“所以等我过来再说。”说完便挂断电话。

  他已经跟父母摊牌了?什么时候?结果怎么样?邵家父母是什么态度?

  张延歌握着电话的手垂在腿侧,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脑海里疯狂翻涌起各种问题。

  他父母肯定是反对的,因为这地方不可能有那么开明的爹妈,对,是这样,不然邵兴然为什么最近对他总是感觉躲躲闪闪的,联系得也很少,在超市碰到也避开不让他和邵母打招呼。

  张延歌越想越绝望,既然两边家人都搞不定,早点结束才是正道。

  手机突然又响起来,张延歌被吓了一跳,一看是陌生号码。

  忐忑接起电话:“喂。”

  “小张…我是邵兴然的妈妈。”

  张延歌心跳陡然加速:“啊…阿姨你好……”

  “邵兴然刚刚板着脸出去开车走了,是跟你联系过了吗?”邵母用词还算委婉,至少没直接说“是出门找你去了么”,语气听起来也很平和。

  张延歌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直接说他要分手,邵兴然不同意就赶过来了?这算是变相炫耀自己的魅力么。

  邵母:“你们的事情,兴然十二月份就跟我们提过,所以…我都清楚。”

  张延歌:“十二月?”

  邵母:“嗯,不过我现在还是希望……你别见他,忍忍也就过去了。”

  张延歌沉默了,语气再好想法也不会变,拐弯抹角到最后还是要他们分手。

  邵母:“两个男人,怎么可能是…爱呢。”她说“爱”这个字时,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气,就像说出来就会像毒气一样扩散,会祸害人间,“可能你只是对他产生依赖感,我知道兴然是个可以让别人依赖的男人,但是…”

  张延歌听不下去了,“阿姨,我知道你的意思。”

  “你能不能跟我保证,不要见他,至少今天别见。”

  张延歌心里一疼,他本来就是要分手的,但是被邵兴然的家人这么明确的要求出来,他觉得除了难看以外,更多的是不舍,就像鸳鸯遭棒打,反而更是难舍难分。

  “阿姨,这个我不敢保证,但我会跟他谈谈的,关于分手……”

  邵母沉默了一会,“你们这样让周围的人怎么看。”

  张延歌呆呆拿着电话,说不出来一个字,过了一分钟,电话被挂断。

  他对邵兴然不是爱而是依赖?他为邵兴然做过什么呢?仔细想想,张延歌居然想不出来任何实质意义上的事情。

  一个人要为感情付出多少,或者曾经付出过什么,本来就很难说的清楚,如果做过轰轰烈烈的事,比如放弃万贯家财或者江山社稷,别人会说你是个伟大的痴情种,可他这样平凡的小人物,没有万贯家财和江山社稷可以拿来放弃,要怎么来评判呢!

  那些生活里的点点滴滴,日积月累出来的小小改变能算什么呢,不会有人把它计算在内,如果有一天被别人问,你为他做过什么? 恐怕连自己都没法记住。

  也许明明做过很多,却说不出什么,说出来也给人不值一提的感觉。

  相反的,他给人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一直冒冒失失躲躲闪闪,他唯一拥有的应该就只有坚持两人的感情绝对不放弃的决心,可是现在他因为害怕压力害怕父母不能承受,连这唯一能证明他爱邵兴然的东西都要丢了。

  张延歌完全茫然了。

  把手机放在枕头边上,张延歌直挺挺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默默感受自己的心在疼痛中慢慢缩小成坚硬的小石头。

  晚上十一点半,电话再次响起来,张延歌知道是邵兴然打来的,他听着铃声又发了一会呆,才慢悠悠接起电话。

  邵兴然:“你下来。”

  “算了,别见了,你家人不也是不同意吗,还折腾什么鬼!”

  邵兴然:“你不下来?那我上去敲门。”

  张延歌弹起来,走到窗户边一把拉开窗帘,看到楼下昏暗的路边,邵兴然正大步走过来。

  前段时间下过几场雪,现在正是化雪的日子,加上呼呼的北风,张延歌看着就冷,他抓起仍在床上的衣服就往外跑。

  “我现在下来!”
正文 第65章
  开门跑出院子,一股刺骨的夜风灌过来,张延歌打了个哆嗦,双臂互抱裹紧衣服,他今天一天都窝在家里没出门,身上穿得还是几年前的老棉袄,那样子要多怂有多怂。

  邵兴然迎面走过来,微微皱眉看着他,一直不说话。

  张延歌:“到车里去。”侧身擦过邵兴然,直奔停车的地方,邵兴然跟在后面,帮他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然后又转回驾驶位。

  两个人坐在车里,四只眼睛一起看着前面玻璃外昏暗的夜色,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你妈刚给我电话了。”张延歌目视前方,先打破了沉默,“你十二月就跟家里坦白了?”

  邵兴然:“嗯。”

  “干嘛不告诉我,这种事不该提前商量下么?”张延歌说完紧接着“啧”了一声,骂道:“艹,我多嘴了,问那些有鸟用。”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刚刚提出分手,既然要谈分手,就不该再去说过去的事。

  邵兴然:“跟你家差不多,要我过年相亲,觉得烦就坦白了。”

  张延歌转头看邵兴然,心想实际情况肯定不像他说得那么云淡风轻。

  邵兴然:“所以一月初才会突然回家跟他们谈。”

  “干嘛不告诉我?!”又回到原来的问题上了,张延歌深吸一口气,“所以说你爸其实没有什么突发高血压住院?”

  邵兴然:“那是真的,不过是谈话之后发生的。”

  张延歌盯着邵兴然,难怪最近邵兴然总是很疲累的感觉,原来是顶着这种压力,但是应该跟他说啊,这没什么见不得人吧,“一个人遮风挡雨觉得很伟大?”

  邵兴然哼笑一声,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我只是想先解决了我家人,让你有信心,以你的性格肯定很难面对家人的责难,更何况是我家人,你很容易退缩。”

  张延歌双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吸了吸鼻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邵兴然:“你喜欢那个…东琳?”脸色正常语气也很正常。

  张延歌知道邵兴然的性格,他会这么问并不是真的怀疑自己移情别恋,而只是想要从自己嘴里得到确定的答案。

  “不讨厌。”

  邵兴然笑了笑:“然后呢?”

  张延歌:“我想问问以前的事情,你还没去G市的时候,为什么会跟谷南开始的,阿诺说你们开始的有点突然,你以前也是跟男人走得比较近吧,有什么特别的人没?”

  邵兴然:“是我表妹,你见过的,去年春节在我家的时候一起吃过饭。”

  张延歌皱眉,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邵兴然,他当然记得那个美女表妹,但是那个表妹跟邵兴然和谷南能有什么关系。

  “以前在W市,我表妹也在那个城市上大学,有段时间走得很近,后来偶然被她撞见几次,我担心她会发现我的问题并且牵扯到家里。”邵兴然叹口气,“谷南一直很好,又善解人意,我那时选择跟她开始有点利用她掩人耳目的意思。”

  张延歌一直觉得邵兴然是完美的,不管是性格人品还是能力相貌,然而,原来真的人无完人,会利用人利用感情,会声东击西。

  张延歌:“你表妹撞见什么了?”

  邵兴然:“平时走得近的男人。”

  虽然他一句带过,但是张延歌想象的出来那些情景,如果不是很明显,他怎么会担心自己表妹看出来呢,一时之间,张延歌又有点吃醋。

  “那男人,后来呢?”

  邵兴然:“很少联系,去了G市以后就没再联系过。”

  “家人永远不可能接受,以前是,现在也是,其他的我也不想多说了,分手吧。”没想到邵兴然以前那么容易就放弃,张延歌心里有点五味杂全,他情不自禁说出那些话,有点像是为了检验爱情纯度去折腾,去挑战底线,看看自己在对方心里有多重要。

  邵兴然脸色突然难看起来,张延歌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很凶,又极力忍耐克制,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揍他一顿。

  “反正你也不是没有放弃过,我们开始的也很随便。”

  邵兴然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随便?”

  张延歌压抑住自己狂跳的心,装作无所谓似的耸耸肩。

  邵兴然盯着他看了一阵子,突然一抬眉毛,“你是想说确认关系第二天就吃了你,你以为我是精虫上脑克制不住?随便?”

  “打住!我要回去了。”边说边开车门,但是车门被锁了。

  邵兴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发动车子,一个急转弯往回开。

  张延歌陡然提高声音,吼:“去哪?”

  “回我家。”

  “你给我停车!”他现在最不想去最不能的地方就是邵兴然的家,去了给他爹妈眼神鞭挞么!

  邵兴然咬着下颌骨,目视前方,完全不理会张延歌。

  张延歌吼了两声,也没办法,虽然现在是半夜,但是路上还是时不时有车跑过去,他还没疯,也没有夸张到寻死觅活拿两个人的命开玩笑的地步。

  “现在我真不能去你家,我答应你妈跟你分手,我还要脸!”张延歌看着邵兴然,平复心情,尽量用正常的语气说话。

  邵兴然还是不搭理他,反而开足马力,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猛地向左打方向盘。

  张延歌知道去他家得向右转,向左转的话就是去街市中心了。

  “去哪?”

  邵兴然:“不是去我家。”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去你家的方向,我是问…”

  “到了你就知道。”

  七分钟后,到达街心,虽然是小城镇小地方,但是夜生活也挺丰富,路边的大排档一直营业到凌晨两点,生意都很好,很多年轻人还在外冒着寒风扮潇洒。

  邵兴然居然直接把车开进了一家宾馆的停车区,望着硕大的霓虹灯店名,张延歌目瞪口呆。邵兴然利索的下车,把他拉出来,甩上车门锁车,然后捏着张延歌的手腕冲到宾馆前台。

  张延歌有种全世界都正盯着他鄙视他的错觉,难看尴尬。

  前台的小妹似乎认识邵兴然,因为她只是对邵兴然笑了笑,点了个头,然后二话没说直接给邵兴然拿了一张门卡。

  接过门卡,邵兴然拽着张延歌上楼,从下车到进宾馆房间,手就没有松开过,而且力道之大,让张延歌觉得自己的手腕一定青了一圈。
正文 完结章
  宾馆里面,邵兴然一把将张延歌推倒坐在沙发上,他自己则后退两步,正坐在对面的床尾。

  张延歌微微蹭了蹭,换了个姿势,不看对方,但是能感受到对方紧绷的身体。

  邵兴然一弯腰,抹过桌子上的空调遥控器,调到二十五度,“你有任何疑问,今天一次性问完。”

  张延歌扫视一眼邵兴然,面无表情问:“什么时候开的房?”

  邵兴然:“开车去你家的路上,这宾馆是我一朋友家开的。”

  “没必要特意到这儿,而且我不回家我老爹老妈会奇怪。”

  邵兴然:“如果今晚说不清楚,明天我跟你一起回你家解释。”

  “还要说什么?怎么才算说清楚。”

  “说得不行,用做的。”

  没想到邵兴然能面无表情义正言辞说出这句话,张延歌太阳穴的神经一扯,“……你想说什么?”

  “你老实回答,分手仅仅是因为家人?”

  张延歌想了一想,家人确实是最主要的一个理由,“绝大部分是。”

  “那还有一部分是什么原因?”邵兴然的态度很强硬,这不像是挽回分手的局面,而像是生意场上的讨价还价。

  张延歌烦躁:“说不清楚。”

  “世界上不存在三句话说不清楚的事。”邵兴然直勾勾盯着张延歌,大有对方不说话就马上采取强制措施的势头。

  张延歌眼神飘了几飘,尽量组织语言,“说真的,我不理解男人跟男人之间的感情,开始之前没仔细想过,开始后慢慢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哪不理解了?哪复杂了?”

  “反正跟男女谈恋爱很不一样。”

  “你是指相处方式?跟不同的人在一起自然有不同的相处方式,这并不是男男或者男女的问题。”

  或许对邵兴然来说,挽回局面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强上,做到对方讨饶,还有一种就是现在这样,有点像谈生意,层层分析讲道理。

  张延歌觉得邵兴然的话没错,他没什么安全感不完全是因为对方是男人,准确的说应该是因为邵兴然比他优秀,而且邵兴然的性格有点冷,不爱表达,如果换个高冷的女神来,估计他一样会没安全感。

  “你说得可能没错,但是这恰好说明我适应不来,换句话说就是我们不太合适。”

  邵兴然沉默了几秒,一向能稳定人心的眼神变得有点狂暴犀利,邵兴然伸手指着张延歌,似乎是想骂人,最后冲着他点了点,说:“所以说,张延歌,你承认自己是个孬种。”

  张延歌愣了愣,“是的!老子就是胆小怕事没安全感!说完了?说完了我好走人。”吼完就一骨碌爬起来,不过腿还没迈出两步,就被邵兴然硬拽回来摔在床上。

  邵兴然深吸一口气,“刚刚是我表达方式不对。”他用力攥着张延歌的一只手,几秒钟后又恢复了平静,“家人虽然是问题,但并不会有决定性作用,我会说服他们的,给我们多点时间,之前不告诉你,是因为不希望你多想,因为简单的事情你老是复杂化。”

  张延歌躺在床边装死人,不说话也不动作,心情很复杂。

  虽然他烙下狠话要分手要走人,但其实一直是死鸭子嘴硬,他对邵兴然的依恋早就超过他自己所能想象的程度了。

  他知道邵兴然的用心,也知道自己容易疑神疑鬼没安全感,刚刚是因为被邵兴然直白了当的说出来是个孬种,他面子里子都过不去。

  邵兴然也躺下来,两人肩并肩望着天花板,“还有,我们的开始并不随便。”邵兴然转过头看着张延歌,带着点揶揄的语气:“本来打算养两个月再吃掉你,考虑了一下又担心你七想八想,所以…但那并不代表感情的开始很随便。”顿了顿,认真道:“以后你要我怎么做才能放心?你可以都说出来。”

  张延歌没脸回应邵兴然,觉得自己小心眼,其实他很讨厌自己的这种性格,很不是个男人,不够干脆果断,这两天疑神疑鬼到甚至有点无理取闹的地步。

  邵兴然:“我知道这段时间我有点分神,可能让你产生误解,以后我会提前告诉你,跟你商量。”

  张延歌横过手臂放在自己额头上,“好了好了,莫说了。”邵兴然的这些低姿态让他有点接受无能,更多的是自惭,他一直觉得自己很爱邵兴然,然而到了重要关头却不愿意低头,却能轻而易举说放弃。

  安静了十多秒钟,张延歌慢慢爬起来,扒拉了两把头发往外走,邵兴然跟在后面,“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一直到房门口,张延歌搭在扶手上,却没有转动门把开门,忍了几秒钟突然转身正对着邵兴然说:“抱一个。”

  邵兴然一愣,随即无奈的笑,上去狠狠抱了一把张延歌,“你个白痴。”

  两人抱着抱着就滚到床上,宽衣解带纠缠成一团。张延歌觉得邵兴然压抑的情感都倾注在做爱上了,到了后面他根本就没力气抬腿,强悍的激情和放纵的不羁,几乎让他窒息。

  这一次他矫情的投怀送抱,邵兴然毫不客气吃了个饱。

  事后,张延歌缩在被子里,半眯着眼睛想,这床单肯定脏了吧,这是宾馆呢,店里的小妹会怎么看待他呢,唉,他的后面有点疼,今天没有用润滑油,运动又有点过量,早上回家走路姿势会不会很明显啊。

  邵兴然:“在想什么?”

  张延歌:“你怎么不安慰我。”

  “还不够?”意义不明。

  张延歌:“没别的了?”

  邵兴然揉了揉他的头发,“还没想好怎么安慰你。”

  张延歌叹了一口气,“说服爹妈是最大的安慰。”

  邵兴然语气很肯定,“嗯,可以的,放心,只要我们两个一起。”

  张延歌慢悠悠艰难的翻了个身,“你现在手下是不是多了个申洋,是个美女呢。”

  邵兴然了然的笑,然后说:“没你美。”

  “滚!”嘴上说滚,身体却凑近邵兴然,“你以前在W市怎么果断就放弃某个小鲜肉了?啊,对了!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gay?”

  邵兴然仔细想了想,“一直都是,初中之后就知道了,不过从来没有想过真的找个男人定下来,一直到你再次出现。”

  张延歌瞪着眼睛看邵兴然,“所以说,我去年春节去你家的时候,你就开始观察我了?”

  邵兴然耸耸肩,不回答。

  张延歌:“我怎么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邵兴然勾起嘴角,“要是你不喜欢贼,怎么可能上船?”

  “去你的,是你去的G市,贼靠岸,不是我上船,搞清楚。”

  邵兴然:“是是是!”

  虽然是他先忍不住表白,但是之后一直迁就的人其实是邵兴然。

  张延歌知道未来还有一个大坎儿等着他们,也许还有数不清的误解和猜疑,但是他们现在还是相爱的,既然相爱,就该再努力一把。

  最幸福的事:原来我们一直相互喜欢——

  完——
正文 番外
  年初八,家乡的温度有所回升,该是返程准备上班的日子,邵兴然却不声不响变更机票,带着张延歌坐上了飞往哈尔滨的航班。

  北方温度低很多,下机后张延歌上下牙齿一直忍不住打架,邵兴然从行李箱拿出一件长款羽绒服套在张延歌身上,扣上帽子,从头顶到小腿都被裹进去,虽然穿的像头熊,但却真的保暖不少。

  张延歌看了看自己的装扮,想起上大学时,有高中同学到北方上学,曾经抱怨说在这里冬天要穿三条羊毛裤三件羽绒服,撞车不用怕,因为穿太厚会被弹回来。

  他看了看邵兴然的衣服,黑色大衣灰围巾,穿的有型有范儿,扯了扯嘴角酸溜溜问:“你不冷啊?”

  “不冷。”说着还握了握张延歌的手,确实是很有温度的手,“我们先去酒店放行李,然后出来吃晚饭,晚上想吃什么?”邵兴然看了一眼手表。

  “吃啥都行,我们干嘛不直接回G市?”张延歌扫了一眼天寒地冻的世界,略带抱怨。

  “来看冰雕,你不想跟我一起来看看?”

  张延歌撇嘴,一脸无所谓,“想啊,但是太冷了吧,而且公司不是还有事情安排么?”其实他心里一直想来的,因为邵兴然带威廉来过!

  “工作方面我已经安排妥当了。”

  张延歌斜眼看邵兴然,“全都你说了算,反正你可以远程遥控工作,我老大又是你手下,都听你的,我跟着沾光,哎呀这日子过得真是逍遥,这附近有没有羊肉火锅啊?”

  邵兴然忍着笑去宾馆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到了房间,邵兴然收拾东西,张延歌坐在床边上网,不多久突然一屁股弹起来,跑到邵兴然身边说:“我一直坚持买的那个彩票号码中了!”说着把手机举到邵兴然眼前,一脸痛惜接着道:“但我刚好这几天没买!”

  邵兴然:“真的假的?”

  “真的,中了五块钱!”

  邵兴然调整表情,尽量面如死水。

  张延歌:“切!你以为是五百万?要是中的是五百万,我现在立马后悔的从窗户跳下去!”

  邵兴然忍着笑:“还好只是五块。”

  晚上还真吃的是炖羊肉,味道纯正浓郁,张延歌呼呼喝汤,心里嘀咕,是不是他想要星星月亮邵兴然也能弄出来,想着想着有点陶醉的飘飘然。

  邵兴然勾了勾嘴角略微安心,这一路,他都很关注张延歌的神情,自从初三那晚之后,他们的关系虽然恢复到了从前,但是邵兴然觉得有很多不安因素,他在接下去的四天又跟父母谈了几次,进展不大,但也不是没有任何效果,至少以后家人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这次来哈尔滨也是临时起意,邵兴然希望给他们两人一个缓冲的时间以稳固感情,如果直接回去G市,卲简也会跟着一起,虽然卲简对他的事情不会干涉太多,但是多一个人夹在中间,邵兴然觉得张延歌肯定会避开他。

  “这羊肉真炖的入味了!”张延歌往碗里加一勺子汤,赞不绝口。

  “恩,你的体质要多吃点,温补。”

  张延歌:“恩。”瞟一眼邵兴然,“那个,我们先走了,卲简呢?他不是要去G市实习么。”

  “他是成年人,自己知道路,我已经把家里钥匙给他了。”

  张延歌楞了一下,“哦。”

  邵兴然看着张延歌:“之前我跟阿诺通了电话,这几天他会帮卲简在那附近找个单身公寓租下来。”

  张延歌抬眼,有点尴尬,“这样不太好吧。”

  “他跟我们住在一起不方便。”邵兴然一句话敲定,他不想以后因为卲简又出什么幺蛾子,张延歌的性格有些软弱,真的撞到钉子绝对会逃,出了问题也容易退缩,其实对这一点,邵兴然有时很愤怒,因为世界上根本没有完全合适的两个人,磨合和阻碍必不可少! 怎么能一出问题就说分手呢!

  张延歌又楞了一下,“哦。”邵兴然的脸色突然有点冷。

  邵兴然缓了缓神情,“你不用多想,我这边我会搞定,我想大概五一吧,我们一起去一趟你家。”

  张延歌半张着嘴,“啊?去我家?五一这么快?”

  “快?”

  张延歌有点表达困难,“不是,是…”说不出所以然,但是心跳却激烈起来,那种似乎能看见一辈子相依相偎画面的激动感觉。

  邵兴然:“我们有几个月时间做铺垫和心理准备,你别瞎担心。”

  “哦,我们得从长计议。”心里打鼓。

  邵兴然旁若无人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现在先吃饭。”张延歌往旁边闪了闪,扫视一眼店里的人,还好没人注意他们。

  哈尔滨的冬天确实非常冷,而且干冷干冷的,出门一定要全副武装,羽绒服棉裤帽子围巾手套,一样都不能少,对张延歌这种怕冷的人来说是一项不小的挑战。

  相反,邵兴然适应的很好,只是换一条厚点的围巾就出门,手还挺暖和,晚上睡觉时,张延歌总把千年冰脚贴在邵兴然腿上取暖,睡到半夜就整个人往邵兴然身上爬,天然恒温取暖男神就在旁边,哪能浪费。

  如果可以的话,他直接就想在宾馆度过这些日子了。

  但是外面是神奇的冰雪世界,玉砌翠琢,晶莹剔透,就像水晶宫殿,他虽然不是公主,也想一饱眼福,而且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能颓废在房间!

  最重要的是,邵兴然坚决要他每天都出门逛一圈。

  张延歌早上起不来,邵兴然虽然鄙视又无奈,但总会亲一口他的嘴唇,然后把他拽起来,迷迷糊糊被拽起来后,发呆几秒,脑袋慢慢启动,张延歌才会一边抓着被子一边哼哼唧唧爬下床。

  邵兴然很享受现在的状态,张延歌完全依赖他,走哪都扒拉他的胳膊,睡觉也紧贴着不放,唯一让他不顺心的是那个叫东琳的女人跟张延歌联系了几次。

  之前年初四的晚上,邵兴然当然没同意张延歌跟东琳一起去唱歌,他们以后估计都不会有机会再见面,因为他会看得很紧。

  邵兴然也明确表示过自己会吃醋,不希望他们再联系,这种为了某个人放下自尊,放下身段的醒悟,以前从来没有过。

  外面是纷纷扬扬的大雪,邵兴然握着张延歌的手,身体里一股暖流直击胸口。

  一年前,他们在冬季再遇,如今他们在冬季相拥,虽然这些重要的日子总是天寒地冻,围绕他们的都是飞扬的大雪,但是心,特别温暖。

  回忆以往,那是一场赌博,邵兴然赢了。

  从再遇开始,邵兴然一直亦步亦趋,因为不确定张延歌的心情而迂回试探。唯一一次能确定张延歌想法的醉酒事件,也是阴错阳差形成的。

  那次虽然因为工作喝了很多酒,但至少还保留着四分意识,后来迷迷糊糊知道张延歌主动亲了他,在激动之余情不自禁慢慢压倒张延歌。

  不过张延歌条件反射似的推开了他,邵兴然意识到自己也许操之过急,显然对方还没完全做好准备,为了避免让张延歌尴尬,第二天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记得。

  张延歌:“说真的,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我咋一点没感觉出来。”

  邵兴然:“因为你迟钝。”

  张延歌:“滚!说真的!”

  邵兴然:“恩~什么时候……可能是…去G市的第一天,你帮我准备了拖鞋牙刷吧,也有可能是那天晚上睡觉,你一夜就像个僵尸一样,一动不敢动,也有可能是…”

  张延歌斜着眼睛打断他的话:“靠,这你都知道!”

  邵兴然:“所以说你迟钝。”

  张延歌:“……”过了一会,突然又问:“我们是不是把二哈忘记了?”

  邵兴然:“我有你就把他扔了。”

  张延歌:“你怎么能抛弃我们的儿子。”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