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穿之宗主饶命
作者:魅姬
倾心
倾心 41.双向陷阱
  十年,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十年间所发生的,可以称得上是大事的,也就只有那么两三件。

  七年前无上宗剑阁无故损毁,至今凶手未明,此第一件。

  五年前太虚秘境横空出现一红衣青年,面带半张银制鬼面具,行为作风与年少时的无上宗主极为相似,一出手便单挑了整个太虚秘境的修士,此第二件。

  至于那最后一件大事,便是半年前的伤心岭,红衣宗主的招亲令。

  男女无论,貌美者便可获得比赛资格,比试内容也不单单只有比武一项,更让人无奈的是人宗主大人说了:就算你赢了又如何,倘若入不了老子的眼,老子照样可以把你丢去喂狗!

  所以这招亲令,其实更像是个玩笑——一个倾尽几乎所有修真界修士的玩笑。

  然而即使这样,每天参加的比赛人依旧很多,其中,又以三名修士最引人注目。

  “红衣鬼,你这个丑八怪老子迟早要扒了你的皮!”风流俊雅的白衣修士气急败坏的掀翻第不知道多少张桌子,一手执剑,眨眼间便倒了一座客栈。

  然而让他脸面尽失的红衣修士却依旧完好无损的半倚在唯一一根没有受到波及的房梁上。

  红衣无风而动,房梁上的修士闻言嗤笑:“丑八怪,别什么脏水都泼在我头上,技不如人……就别在这打肿脸充胖子!”

  “我技不如人?明明是你联合那风落雪……”

  “呵,对付你,爷爷需要借用别人的力量?你别太高看自己了!”红衣鬼起身,下一秒已经站在白衣修士的面前,“道一啊道一,爷爷没直接杀了你是你的运气,都已经是个魔修了还穿什劳子白衣服?装模作样的……给谁看!”

  “最重要的是……”红衣鬼阴测测的笑道,“爷爷最讨厌的就是抢东西,想抢爷爷的人,也看你们有没有本事!”

  “那风落雪早被爷爷丢到不知道什么地方了,你,想去陪他也是可以的。”

  “你!”道一被斥得双颊通红,他曾经是仙修不错,但就算如今身为魔修也没几个修士敢顶撞他,不曾想这才出世不过几载的奶娃娃竟然处处压制着他,实在可恨!

  “哦对了,”红衣鬼现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修士,“爷爷早就说过吧,子渊哥哥风华绝代,乃吾心之所悦……谁都不能跟爷爷抢人!”

  第不知道多少局,红衣鬼对道一,完胜!

  “道一前辈,”一旁与道一一同来客栈的修士见那红衣鬼离开,立马凑到道一面前,“前辈,那人就是近来风头最盛的魔修红衣鬼么?”

  “是他,”红衣鬼离开,道一沉着脸复杂的看着一地狼藉,缓缓道,“那人虽是个毛头小子,却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回去告诉你的师门,千万不要和他作对。”

  “晚辈知道。”

  “红衣鬼……”袖中的双手紧紧攒住,道一心道:上回见面将人还能打个平手,才半年功夫那人修为竟早已远超于他,实在是可怕!

  不过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再说那红衣鬼,逗弄完道一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阿追,我饿啦,我要吃肉!”一回到自己的地盘,红衣鬼便变了个人似的,兴高采烈的跑回住了五年的房子,“阿追,今天吃什么饭啊,我饿啦。”

  “今天吃蛇肉,”厨房中传来声响,穿着白底黑边的青年一手端着一盘菜走出来,“主人今天心情不错。”

  “那是,我今天干了两件大事,自然高兴!”红衣鬼——索颜美滋滋的尝了一块蛇肉,大赞,“阿追,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追命点头,没有一点谦虚的模样。

  “对了阿追,半个月之后帮我跑一趟倨河深渊,帮我把风落雪送回无上宗去。”美滋滋的又喝了口汤,索颜解释道,“那小子今天有点儿不对劲,一看到我就想砍我,我一个激动就把他扔下去了。”

  “是,”追命点头。

  追命的话素来少,索颜了解他的脾气,当下又道:“然后我可能得闭关几天,这些天你可以出去溜达一下。”

  追命抬头。

  “放心,我有分寸,”索颜抱着碗道,“你不是也要突破了么,出去走走,没准机遇就来了,我在这儿也不会出什么事,就这么说定了啊,阿追啊,我困了,要去睡觉了。”

  追命:“……”

  然后索颜便哼着小曲去睡觉了。

  追命收拾完桌子,二话不说便直接离开了。虽说作为法宝自然是不能离开主人左右的,然而他这个主人确实不太需要他。不过十年的时间,就已经达到大乘期修为的修士,普天之下怕是也只有他的主人了。

  追命离开后,索颜却没有如言闭关,反而关了家门也跟着离开了。

  红衣褪去,黑衣着身,但听青年捏了个法诀说道:“是时候该收网了。”我的师尊大人。

  ————

  无上宗的宗主大人这些天糟心的很,下边传来消息,他的蠢徒弟索颜被人抓了,而抓他的那个人,正是他如今最不想见的那位。

  “既然你们已经没了关系,他的死活你又何必在意,我说,老二啊,你前些日子刚受了伤,还是……”

  “他始终是我的徒弟。”

  “可……”

  主坐上的慕言之依旧是十年前的模样,就是表情也丝毫没有变化,然而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宗主已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自从宗主的第二个弟子被宗主赶出去以后,他们的宗主就再也没有出席过公众场合,大多时候都是以传话的方式告诉外人,他还在。

  却没人知道,这十年里他究竟做了什么。

  “师兄你回去吧,我的事,我自己解决……有些事,我已经不想追究,”慕言之疲惫的闭上双眼。

  待人走尽,身着金色法袍的金发少年小跑进门,抱住慕言之的腰身道:“阿爹来找您了。”

  “是么,”慕言之揉了揉少年的金色头发,“染尘哪去了。”

  “他去找追命哥哥了,追命哥哥被阿爹赶出来了,”染尘享受般的蹭着慕言之的手,小声问,“主人要把追命哥哥一起喊回来么?”

  “嗯……让他们去玩吧,你跟着我便够了,记得莫要在你阿爹面前暴露身份,”慕言之勾唇,呢喃道,“在外边儿浪了那么久,也该回来了。”顺便,把我们的账再好好清算一番。
倾心 42.我,也给你
  千算万算,慕言之倒是没想到再次看见他的蠢徒弟竟是在这种地方。

  凡人世界的销金窟,俗称——青楼。的确是个醉生梦死的好地方。

  索颜闭着眼,两处肩胛骨被两根骨钉狠狠固定在身后的铁笼上,整个人又呈一个“大”字被束缚灵力的绳索捆在柱子上,上身半裸,下身只一条破布堪堪遮住私密地带,唯有长发被整齐梳于脑后,露出一张脆弱苍白的面孔。

  “这位可是个了不得的修士,我们销金窟科室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抓住,起拍价八万两!每次加价至少五千两!”一旁的司仪色眯眯的抹了把索颜的胸口,故作暧昧的说道,“这身体可是极为强悍的,带回去自然是什么姿势都能做的~嗯~”

  索颜眯着眼,看着台下对着自己咽口水的男男女女嘲讽的笑了笑,目光上抬,看向二楼的各个包间。

  某个包间里,红衣宗主冷冷道:“买下他。”

  “是。”一旁跟着慕言之一起来的少女示意一旁的下人,“台下那位,拍下来。”

  得到满意答复,慕言之闭眼,不再过问。

  凡人界比不得修真界,高矮美丑,什么人都有,一眼望去称得上尚可的,也只有那么一两位,慕言之兴致缺缺的喝着灵酒,看着一旁的闭月兴奋的喊阿爹。

  索颜的容貌哪怕放在修真界都是数一数二的,更不用说在凡人界,是以不过几轮他的身价已经翻了几番。

  “五十万两,这个人在下势在必得!”突兀的男声从另一个包间传来,但听那人说道,“诸位若是只想将他带回去赏玩还是莫与在下争了,他非池中物,你们控制不住他。”

  “我们控制不住你就行?他再厉害买回去也只能是我等胯下玩物!”台下一名胖得流油的中年男人不屑的说道。

  包间里的男子嗤笑:“如此,我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转眼间价格已经到了一百万。

  “嘴太臭了,”闭月小口的吞着火焰,金色的眸子逐渐转化为兽眸,“主人,他说阿爹坏话,我要烧死他!”

  慕言之颔首:“随你。”修士讲究因果报应,慕言之一眼便能看出那人背负了许多条无辜人的性命,气运已经到头,早晚都得死,差别只在于怎么死罢了。

  至于那包间里的人……慕言之不悦的眯起眼:只有人间的皇帝才会有的真龙之气便是从那个包间里传出来的,看样子他的蠢徒弟魅力不小啊!

  慕言之没了耐心,不待下人开口便道:“五百万,黄金。”

  此话一出,还有些嘈杂的青楼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索颜抬头,看着慕言之所在的那个包厢,缓缓笑了。

  鱼,上钩了。

  另一个包间里,身着褚色衣服的青年看着台下人的笑容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这人根本不是被抓来的。”久居高位,年轻帝王一眼便看出了那人的变化,什么骨钉,什么束缚灵力的绳索,全都只是做样子罢了,为的怕就是刚才开口的那个人。

  “皇上……”一旁的小国师迟疑的看向他的天子,原本是他将皇帝喊来的,不曾想竟然遇上这种事。

  皇帝一生顺遂,也是个懂事理的明君,无奈他早前就为皇帝算过一命,皇帝一生功绩显赫,却是命里无人,本以为这次终于能有个皇帝看得上的人,不曾想却是别人的宝贝。

  “罢了,”年轻皇帝笑了笑,道,“朕早年作孽太多,报应罢了,回宫吧。”

  皇帝的话普通人听不见,在场的修士却是能听得一清二楚,闭月好奇的重复着“皇上”两个字,眯着眼笑了起来。

  那个人长得是丑了点,不过挺有趣的,等把阿爹接回家我就去找他玩一玩好了!

  五百万两黄金,几乎能装满半个国库,皇帝却是下令不准任何人查探此事,随后又悄无声息的会了皇宫。

  皇帝不傻,台下的那位是个修士,那间包间里的怕也不会是普通人,他是凡人界的帝皇,自然要考虑许多,要知道修真者只要抬抬手,他的百姓就要遭几回殃。而他背后的修仙宗门近百年来只知道从他们的手里获取利益。

  皇帝这个位置,实在不好坐。

  包间之外,索颜歪着头,无声的笑了起来。

  “真丢老子的脸,还不给老子滚下来!”慕言之蹙眉。

  索颜垂眸:“是,师尊。”说着,原本紧紧束缚住他的绳索尽数断开,两根嵌进骨肉中的骨钉被生生拔下,台上的人却是眉都没蹙一下。

  “这,这,这,来人,快把他拿下!”躲在暗处的妈妈害怕的大吼,她还道这修士实力太低,竟然那么好抓,却原来是故意的!

  索颜单指点唇,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浅浅笑道:“不好意思,恕在下不能从命!”

  若是单看那张脸,确实是伤心悦目,但双肩上已经停止流血的两个窟窿也是难以让人忽视的,索颜慢条斯理的披了一件红色外套,一步步走向慕言之所在的包间。所过之处,却是没人能踏进一步。

  “愣着干什么,快抓他啊!”气急败坏的妈妈丝毫不顾形象的踹了一个武士一脚,急得发疯。

  那可是五百万两黄金啊!五百万两!这下全都要没了!

  武士被无形的东西阻挡了诉苦,闻言也是苦了脸:“我们,过不去。”

  这就是凡人和修士的差别,他们虽然也有一些本师,到底连修士都谈不上,而那人很明显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里,不用存在了,”慕言之点了点桌子,对着一旁的女人说道。

  说着,又看了眼不远处玩的正高兴的少年:“闭月,回来。”

  “来喽!”闭月咧嘴,金色的双眸欣喜的看着索颜,“阿爹!”

  索颜脚步一顿。

  若是没记错,闭月应该是那只麒麟吧?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少年是麒麟?可麒麟的阿爹又是谁?

  不等索颜反应过来,慕言之已经先闭月一步两人拦腰抱起,后者没抱到阿爹,不甘心的撇嘴,嘟囔道:“主人太坏了,靠得近了不起啊!”他才不承认是因为自己的修为不够才没抱到阿爹,一定是因为主人离阿爹太近了,所以他才没抱到,就是这样!

  索颜全程懵逼的看着慕言之和闭月,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忽略了什么,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尊,他,是你养子?”他记得闭月是麒麟不错,但麒麟已经变成人形,慕言之想要收养一个儿子也不是不可能,修真界这种事多了去了。

  “老子没这么蠢的儿子,”慕言之瞥了闭月一眼,“去玩儿吧。”闭月的性子他很了解,刚才的那个凡人界帝皇身上的真龙气息的确很纯正,闭月会感兴趣也很正常。

  “哦,”闭月撇嘴,主人太坏了,骂了他蠢,还嫌他碍事,有了阿爹就忘了他,嘤,闭月要找刚刚那个漂……清秀哥哥去玩儿!

  见人离开,慕言之直接撕裂空间将人带回了无上宗。

  索颜:“……”几年不见,师尊脾气又涨了不少嘛。

  不过,师尊大人您一上来就脱小的衣服真的好么!

  “师,师尊!”索颜刚缓过神,就见自己自己赤条条躺在了床上,他的师尊大人连条底裤都没留给他。

  慕言之一言不发的将索颜的两只手抓到头顶,双腿挤进后者的腿间,然后低头,啃咬。

  “唔!”索颜蹙眉,双肩上的两个已经有些愈合血洞再次被撕裂,鲜红的血液落到床单上,形成一朵朵艳红的梅花。

  慕言之最喜欢在索颜的喉结处流连,不管是舔舐,亲吻还是啃咬,身下的人总会抬起头露出一副脆弱的模样,弄得狠了,眼角还会泛起浅红。只一次,他便爱上了青年的那种模样。

  只有他一个人看过的模样。

  带着甜腥味的血液落入喉中,像是上了瘾一般,让人欲罢不能,慕言之用空下来的一只手捏住索颜的下巴,强迫性的让他的头抬起来,夹杂着血腥味的吻落下,引起怀中人又一阵颤栗,慕言之低声笑道:“真敏感。”

  后者恨不得将脸直接埋到胸下去。

  然而这还不算完。

  慕言之是来算账的,自然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修长的手指逐渐向下,拂过结实的胸膛,精瘦的腰腹,穿过密林,最终握住那根被他称赞过好几次的小东西。

  “啊……”破碎的呻吟声从齿间溢出,听到自己声音的索颜也是一愣,继而红着眼瞪了身上人一眼,紧紧咬住唇瓣。

  “这里被我设了阵法,没人会听见的,”慕言之轻笑着用舌头顶开紧闭的双唇,濡湿的双舌纠缠往复,发出淫靡的“啧啧”声。手下亦是不紧不慢的动作起来。

  双唇被打开,唇齿间破碎的呻吟声断断续续,让人难耐。

  凌乱的床被,浑身赤裸的青年与俊美无双的红衣宗主交叠在一起,一个淫靡,一个冷静。

  忽的,只听索颜难耐的惊呼:“放,放手……”却是将要释放之际被慕言之堵住了宣泄口。

  “放手,可以,只要你把瞒着我的事,都说与我听,”慕言之低头,亲吻着唇边微红的耳尖,声音带着蛊惑,“只要你说了,我,也给你。”

  ————

  ps:嗯,魅儿一直在考虑,这对算是诱受,还是诱攻……
倾心 43.证明
  “只要你说了,我,也给你。”

  得不到宣泄的索颜紧咬着唇瓣,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声,面对慕言之的问题却是始终保持着回避的态度,只不断呢喃道:“放手,难受,好难受,放手……”

  “别逼我搜魂,”慕言之认真的看着索颜,“你从头到尾骗了我那么多,这次又想怎么骗我,嗯?”

  索颜低头,依旧重复着“放手”“难受”几字。

  得不到答案的慕言之语气渐冷:“索颜,我耐心不够。”

  “唔,我要……”索颜迷糊的想着,这或许是他的师尊大人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喊他名字,然而他宁愿这人唤他浑小子、蠢徒弟,也不希望听到他对自己那么陌生的称呼。

  慕言之气恼的掐了一下手上的小东西。

  “痛!”索颜惊呼,就见自己原本正精神的小兄弟瞬间萎了。

  好痛,这下怕是要萎了吧!这样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大,索颜猛的抽回手,不顾形象的捂着自己的小兄弟,脸色由艳丽的红色转为苍白。

  然而惩罚才开始,事情没那么容易结束。

  “说不说,”慕言之眯着眼,双手又温柔的抚上青年的孽根,强势的拉开那双竭力捂住自己小兄弟的手。

  手上极尽温柔,面上寒霜愈深。

  “我,没什么……唔……没什么好说的……哈,别……别碰……那儿!”索颜惊呼,无措的抓住慕言之的胳膊,刚刚那一下实在太疼,以至于现在慕言之只是轻轻的碰到,他便忍不住的颤栗——自然不是爽的。

  “呵,真是不乖啊,”慕言之不怒反笑,温声道,“如此,我们玩儿个游戏吧,我问,你答。”

  索颜迟疑的点头:“什么,问题。”

  慕言之垂眸:“第一,你是谁?”

  “我自然是索颜。”

  “第二,索颜又是谁?”

  “我……”

  “换种问法,索颜的身份有哪些?”

  “……无上宗宗主慕言之的徒弟。”

  “还有。”

  “……没了。”

  “还有。”

  “……我。”

  “你知道的,我耐心不够。”

  索颜闭上眼,单手遮住眼皮,苦笑:“师尊知道些什么了?”

  “无什,不过是浪费了一点儿修为,查了你的身世罢了。”慕言之冷笑,“不曾想我的徒弟了得的很,我竟是半点东西都没查出来。”

  所谓“一点儿”修为,实际上却是整整抽空了他近六成的修为,直到现在,他也才堪堪恢复到原来的七成修为而已。

  闻言,索颜整个人都愣住了。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了原点。

  《情海关》中,慕言之身中九倾入梦又多次搭救自己的徒弟子遗导致修为大跌。现如今,他的师尊为了他不惜消耗修为,只为了知道他的身份。

  索颜啊索颜,你到底在干什么!

  “别查了,你查不到的,”索颜苦笑,喉咙中似乎有东西堵着,让他每个字都说得艰难无比,“我说了,信不信,由你。”

  然后慕言之听到了他有生以来最荒诞的故事。异世,穿越,写作……他的徒弟说,自己其实只是他笔下的一个可以随时被写死的无足轻重的蝼蚁(慕言之的自我翻译)。

  开什么玩笑!

  ……然而过往种种,细细琢磨,确实藏着蛛丝马迹。

  受尽磨难一心问道的少年见到他后不可能只有震惊,却没有一丝慌乱,原本他只当他心思沉稳,现在想想只觉得可笑。试想,一个历经磨难的少年再成熟也终究是个少年罢了,怎么可能没有一丝害怕?

  想来那是少年的震惊只是觉得不可思议罢了,而面对一个自己创造出的所谓正面人物,自然是没有什么害怕情绪的。

  只是,他终究不能相信自己只是眼前这个青年随意写下的人物罢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并且,来到这里之前我只写到十年后的事情,后续的,我自己也不知道。”索颜放下遮住眼睛的手,认真的看着慕言之,“随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把你当做一个书中人来写。”哪怕他与那月下子渊打赌输了,不得已写下最后的那段文字,在他心里,慕言之也永远是慕言之,而不是那个任他撮圆捏扁的书中人。

  或许一开始写文的时候这个人物只是一个人物,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他早已经不再将这个人当做普通的书中人。或许这才是他与那月下子渊打赌输了的原因——不愿意将这个人分享给其他人,哪怕是他的徒弟,哪怕无关情爱。

  心思受到冲击,然而作为一宗之主,修真界的大能,慕言之的心性自然不差,不过说话间,便已经调整好了心态,见索颜一副“我已经说清楚了,你爱怎样怎样”的模样,不由好笑,虽说这人岁数加起来也有四十多岁了,然而在他们这些活了几百岁的人面前到底也只算个小孩子,这会儿闹起别扭来了,竟让他觉着还挺可爱。想着,不觉起了逗弄的心思,道:“那么,你要如何证明你说的话?”

  索颜抬头,不满的看向慕言之。

  十年前他的态度就已经很明显了,这人难道没感觉到么!

  “证明给我看,嗯?”慕言之似乎是没看到怀中人控诉的目光,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

  “你逗我么?”索颜怒瞪,“我不信我表现的那么明显,你一点都看不出来!”

  慕言之挑眉。

  然后,他的嘴巴就破了。

  能让渡劫期修士伤到皮肉,可见索颜的怒气之大。

  “看不出来是么,那,这样呢,”索颜艰难的仰起脖子,双腿张开勾住身上人精瘦的腰身,将身下那只作乱的手挪到自己的身后某处,“这,这样……你还看不出……唔~”

  “蠢,”慕言之低头,轻咬住怀中人的锁骨,反复舔舐,挪到某处的手也试探般的伸出了一根手指。

  上一次做这种事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只一根手指索颜便隐忍的叫了出来,身体被侵犯的感觉实在明显,让他无所适从。

  “放松,”慕言之也感觉到了阻碍,修士的欲望并不强烈,然而一旦被挑起,想要消下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无奈此处并没有什么可以润滑的东西……

  ————

  ps:刹车刹车,明天继续
倾心 44.主权
  “唔……难,难受,”索颜紧蹙着眉头,努力放松自己,任由体内的手指肆意开拓。

  一根……两根……三根……

  “可,可以了,进来!”俊俏无比的脸此刻已经完全红透,索颜呜咽着咬住下唇,双手紧紧抓住慕言之的胳膊,与紧绷的四肢完全不同的是那蕴含着无数爆发力的身躯,此刻却是显得柔软至极,紧紧攀附着身上人的胸腹,缠绵而又依恋。

  慕言之轻叹:“浑小子,你可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无奈此时的索颜已经听不清他说的话了,否则一定会高兴的傻笑起来。

  送上门的食物哪有不吃的道理,十年里慕言之偶尔也翻阅了一些双修道侣同为男子的书籍,手段自然比十年前要多上许多,加之修士的身体极为强韧,许多姿势都是可以一试的……

  默默为索颜点个蜡。

  于是,之后的好几天,索颜都没能下得了床,到底已经是大乘期修士,折腾几天还是可以的,而慕言之也没辜负自己的实力,结结实实的让两人在床上度过了那么多天,最后还是索颜实在受不了,连连求饶之下这才得了一丝喘息时间。

  如此,才算将这十年的隔阂揭过去些许。

  索颜躺在慕言之的怀里,虽说还没到完全没力气的地步,但他也确实完全没有心思动了——动一下整个人就像被碾压过的一样,来回被碾压的感觉他一点儿也不想尝试。后者餍足的摸着怀中人的发丝,神色愉悦。

  “师尊……”

  “无人时唤我子渊便是。”

  “……子、渊。”

  “嗯。”

  “子渊!”

  “嗯。”

  “子渊,子渊!”

  “再吵老子不介意再来一次。”

  “……”

  然后,索颜就怂了。

  再来一次真的会死人的!而且……而且那里,已经有些红肿了……

  一时无言,四周陡然安静下来,慕言之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索颜的发丝,漂亮的唇形轻轻触碰着索颜的额头,带来让人欣喜的悸动,索颜眯着眼,享受着无声的亲昵,然而还没等他心安下去,就听慕言之道:“老子准备不当宗主了。”

  索颜抬头:“为什么?”

  “护了这无上宗那么多年,也是时候离开了,”慕言之没有解释太多,只揉了揉索颜的头发,“既然你已经是我的人,这无上宗首徒的身份你也让出去罢。”

  索颜下意识点头。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不过眼前这个人。

  慕言之向来是雷厉风行的主,说不当宗主转身就去交代后续了,更甚着,因为了解慕景之的性子,知道他让出宗主之位后他这个师兄一定会千方百计的想要留下他,慕言之便钻了慕离禾闭关的空子,宗主令直接扔给了还在闭关的慕离禾,自己则潇潇洒洒的抱着索颜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无上宗。

  而后索颜又换回了他红衣鬼的身份,慕言之抢了一张前者的银制鬼面具,将繁琐的衣服扔掉,换成了简单大气的红色广袖琉羽袍,远远看去两人倒像是穿了情侣装一般,直让索颜看得脸红心跳。

  须臾,索颜便收到了一封加急信——忘了说,离开了无上宗之后索颜虽然有慕言之给的许多资源,于他到底是不够用的,于是乎,索颜便暗搓搓以红衣鬼的身份给自己搞了个宣传,做起了买卖。

  只要足够诱惑,不管是杀人还是劫物,亦或者寻找材料,红衣鬼都可以接,并且他所接的单子里,没有一个单子是完不成的。

  当然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找红衣鬼帮忙的,想让红衣鬼帮忙有三点要求:一是必须买一支特定的香药和符纸,只有用特定香药和符纸寻求他帮忙的人他才会考虑帮忙,香药和符纸并不贵,却是除了红衣鬼谁也不会制作的东西,上面写满了不知名的文字,每张符纸上的都不一样,根本模仿不了,二是所述要求必须符合红衣鬼的心意,简而言之就是:爷爷高兴做就做,不高兴管你天王老子的面子爷爷照样不给!至于这三嘛,也是简单粗暴的很,只在于慕言之一人。

  谁都知在无上宗传出慕言之的招亲令后,红衣鬼早已放下话来:慕言之非他一人莫属,是以一般只要在送信的同时能捎带一份慕言之的物件,那件事就几乎已经成功了一半。

  自然,那个物件只能是光明正大得来的,否则不紧不能得到帮助,甚至会引来杀身之祸。

  慕言之十年来并不怎么出门,也没有见过红衣鬼,只是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有这么一个人后想到这人对自己的执着,以及行为作风,除了索颜以外少有人那么了解他,不过因为修为大减闭关了许久,也便没怎么深入查探,不曾想他的蠢徒弟真的是红衣鬼,想到那些传到他耳边的关于红衣鬼的种种事迹,慕言之非常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师,子渊别笑了,”索颜红着脸有些尴尬,依他对慕言之的了解,就算他以红衣鬼的身份做的再出格,他的师尊大人也不一定会发觉的,他的师尊大人追求者千千万,为他疯狂的何止千万,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自然也是不会少的,谁知道他的师尊那么了不得竟然早已经怀疑到他的身上了。

  所以说到底心思还是少了些,又或者是当局者迷,索颜倒是忘了,他跟在慕言之身边十二年,因为慕言之将他当做唯一传人的缘故,在他面前自然没有摆出在外时的虚伪面孔,而外人眼中的慕言之,更多的只有那高不可攀的红衣一角,以及那人冷漠孤傲的侧颜,哪怕是嘲讽模式在宗门以外也是少见的很。

  毕竟能用武力解决的事,何必要动嘴?

  “如此,我得让人查查,这红衣鬼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对我表白了多少次,”慕言之揶揄的看着索颜,心里一片柔软。

  索颜欲哭无泪:“子渊……”虽然他确实有宣告主权的嫌疑,在慕言之知道他是红衣鬼的时候也有了被翻旧账心里准备,但到了真正要面临的时候他还是慌了。

  小的就是憋的狠了点儿才那么疯狂的,子渊你真的没必要知道的!
倾心 45.荼靡酆都
  加急信的内容并不多,暗藏着曼珠沙华底画的暗红色符纸上只有用灵力慌忙书写的的八个字:荼靡花开,酆都留人。

  索颜眯眼认真端详了一会儿,才抬手将符纸烧去。烧去符纸意味着这个单子,他接了。

  修真界的花草大多有灵,尤其是花类,因为受到许多女修的喜爱,大多数男主都会为心爱的女修花费心思去种那么一两朵灵花,大多数的花也极为给面子,只要有适宜的环境以及足够的灵气,就能从花期几日的凡话变成灵气充裕、花期更长的灵花……只除了荼靡。

  荼靡花的话语为末路之美,又象征着爱情的终结,是以很少有人会花费心思在荼靡花上——既然爱情已经终结,又何必浪费时间去培育一朵花来告诉对方自己的想法?是以迄今为止,灵花中也没有荼靡一花。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荼靡花也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生存的,荼靡花喜阳,却无法与其他灵花共同生存,是以修真界的荼靡花只长于修真界与鬼界交界处的酆都城外。那儿灵气稀少,只有遍地的野草,唯一的花也只有荼靡一种。

  “左右无聊,老子便和你一起去,”慕言之勾唇,“办完事,正巧也能去见个老朋友。”

  索颜没有异议,只转身去寻了些关于酆都的书来看。

  酆都又称鬼都,其中心正是修真界、凡人界和鬼界的共同交界处,修真界与之多交于东南,凡人界与之多交于西北,中心有酆都城主坐镇压制鬼门,保三界和平……索颜的手指抵着书面,不知为何心里突然生出些怪异的情绪。

  “若是有问题,大可问我,酆都我还是熟的,”慕言之见索颜凝眉,以为他有什么不解的地方,开口说道。

  索颜摇头,压下心底的怪异情绪。

  指尖所达之处,只有三个字,是个人名。

  ……林一潇。

  索颜自然记得当初调查自己身世的时候,那一叠薄薄的纸张里除了索颜之三个字以外出现最多的另一个名字,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那人的名字也叫做林一潇……是他父亲的助理。

  父亲出意外的时候他正巧在外地,他调查过,在父亲死后那个人就再也没出现过……林一潇究竟和父亲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父亲会那么信任他,如果这个林一潇就是他所知道的那个林一潇的话……

  “怎么了?”见索颜久久不能回神,慕言之俯身一把抢过前者的书,也细细看了一遍。

  “……子渊,你认识林一潇么?”索颜迟疑的看向慕言之,慕言之活了那么久,年纪比他不知大了多少轮,又说对酆都城熟悉,还有老朋友在城里,或许也能认识酆都城主林一潇也说不定。

  听到林一潇的名字,慕言之的脸显出几分怪异,却还是坦言道:“那个疯子老子熟的很,待你事情办完,我们就去他的府上,我的……故人就在他那儿。”

  “那就麻烦子渊让我跟他说上一句话了……我之前也认识一个叫林一潇的人,想确认一下,这两个人是不是同一个人。”索颜没有隐瞒,他的身世并没有向慕言之说明,只坦白了关于这个世界的事,但如果酆都城主林一潇就是他所知道的那个人的话……他的子渊还是会知道他的身世。索颜并不打算隐瞒,之前因为自己的隐瞒,两人分开了十年的光阴,虽说修士的寿命很长,他却没有再浪费十年光阴的打算了。

  吃一堑长一智,既然子渊不喜欢他隐瞒,那他就不再隐瞒,哪怕所有人都觉得他说的话荒谬,他也无所谓。

  有时候,脸是个金贵的东西,但有时候,脸就只是拿来丢的。更何况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身世有什么好欺瞒的,之前没说出来只是不想让子渊觉得他利用身世来博取同情罢了。

  做好事前准备,两人便一同向酆都城的方向前进。

  还未到春末,酆都城外的荼靡花大多都是花骨朵的模样,嫩白的花骨朵被绿叶轻轻托起,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这花倒是不错,只可惜却是些个末路之花,”索颜采下一朵荼靡花的花骨朵,红色的衣裳与白色的花骨朵相互交映,愈发衬托出赏花人的气质出众。

  慕言之站在索颜身后,蹙眉。

  若是不知道这花的寓意他也不觉得这花碍眼,可自从知道了这花的意思,他就开始怎么看这花怎么不顺眼了。

  叶子丑,花丑,根茎也丑的要死,这花简直丑到了极点!

  索颜自然是不知道慕言之心里吐槽的,仔细端详完那朵被自己摘下的花骨朵后,索颜又用小水球包裹住花的折断处,将之存放在自己偶然得到的可以存放活物的储物袋中。

  做完这一切,索颜这才抬起身子,笑着对慕言之道:“子渊,我们去酆都吧。”

  “酆都城每月十五子时开门,明日才是十五,今日还是寻个地方坐一晚罢,”慕言之悠然自得的寻了个小土坡直接合目躺了下去。

  索颜:“……”所以今天要以天为盖地为床了么?

  呵呵呵。

  且不提两人在城外商讨晚上在哪儿凑合一晚,酆都城城主府内,两位样貌绝佳的青年看着水镜中的两人面面相觑。

  “慕言之那狼崽子怎么会来这儿?”林一潇指着水镜疑惑的看向对面人,语气带着浓郁的酸味,“这狼崽子莫不是还惦记着你?”

  与林一潇略显狂傲的长相截然不同,对面的男人虽是魔修,却是真正透着仙骨道风的气质,只在言语间眼中闪过些许黑色,让人惊讶的是,这人竟与前世的索颜有七八分的相似!

  “惦记?你想死?” 韩云清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闻言,嘴边的笑愈发灿烂,说话的却是透着森冷的寒气。与那仙骨道风的模样完全不同的,是那只已经抬起的手,正紧紧的捏在林一潇的耳朵上,一百八十度的拧。

  “疼疼疼……宝贝儿我错了,疼……”秒怂的酆都城主讨好的靠近自家爱人,什么邪魅狷狂通通丢出了九霄云外,只剩下满脸的可怜巴巴,“宝贝儿,我就说说罢了……”

  “呵,”韩云清抬眸,薄唇轻启,冷声道,“你眼睛一抬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话,别以为你那点儿小心思我不知道。”

  “子渊到底是我徒弟,你敢动他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是是是,不敢动,不敢动!”

  “不过……”韩云清疑惑的看向慕言之身旁的青年,因着两人都带着鬼面具,若不是对慕言之熟悉他也不会认出自己徒弟来,只是他的二徒弟竟然会带朋友来?

  那人的模样虽说看不见,但那双眼睛却是熟悉的很,只是不知在哪儿见过了……

  “宝贝儿,你也发现了吧,”林一潇揉着耳朵靠近韩云清,低声道,“那人的眼睛,像极了年轻时的你。”

  韩云清惊讶的看向林一潇,又细细看向那人的眼睛——确实像极了年轻时的他。

  “你说……”韩云清神色复杂的看着慕言之身边的青年,不知是对林一潇说还是对自己说,“他……会不会……”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们来我酆都城自然是有事而来,既然有事,便不可能走的那么快……何况,”说到最后林一潇不免语气又带上了几分醋味,“何况,那小子向来惦记你……”

  韩云清哭笑不得的拍了前者一下:“都多大的人了,还和小辈置气,你真是……”

  那人究竟是不是他们猜测的人尚不可知,千万年来他们也习惯了抱着希望去寻找,又一次次的失望,这一次若还是找错人,也不过是……再多一次失望罢了。

  然而不管多失望,也总有一些希望不是?
倾心 46.酆都一夜
  十五夜,月儿圆,酆都城门开半边。索颜跟在慕言之的身边摒息禁气,混在无数鬼之中。

  这些鬼都是出来放风的,酆都城每月十五开一次城门,为的就是让这些长期生活在城内的鬼们出来转一转,天亮之前再回城,以免鬼做久了,失去心智,沦为最下等的厉鬼。

  此时酆都城门大开,出来的鬼最多,两人跟着一个手上提着脑袋,明显迷路的鬼身后,一同向城门内移去。

  [这鬼是被人杀了之后再被砍头的]索颜仔细观察着前面的鬼,在心中对慕言之传音道。

  后者非常不给面子的白了他一眼,道[浑小子皮痒了是吧,这会儿还有心情扯这些个有的没的?]

  [……师尊大人,小的错了]索颜撇嘴,悄悄地勾了勾慕言之的手。

  城门口的鬼太多,衣衫褴褛的也有,衣冠楚楚的也不少,两人混在其中说扎眼也很扎眼,却也不算太奇怪,如此一路畅行到入口处。

  只可惜两人最后还是被拦了下来。

  “站住,你们两个,就你们两个!”守门的两名鬼差挥着黑色长枪将两人拦了下来。

  索颜学着其他鬼一般讨好的看着其中一名鬼差,猥琐的搓手,然后从衣袖内取出一大摞冥币飞快的塞到那名鬼差的怀里:“嘿嘿,两位大哥,那个,小的今儿个刚和兄长淘了两件上好的衣物,这会儿手头有点儿紧……您看……啊?”

  那得了钱财的鬼差态度明显好了许多,却还是盘问道:“你们两个是怎么死的,脸上又为何带着这奇怪的面具?”

  慕言之站在一旁,听着索颜胡诌。

  却听索颜笑的更加猥琐:“嘿嘿嘿,那个,官爷,小的名叫一枝花儿,跟哥哥呀……是做那档子生意的~”

  鬼差不解,索颜笑的欢了,故意捏着嗓子娇笑道:“哥哥真是不识趣,这男人嘛,在外做事做得累了,总要找点儿乐子的,小的所做的,不就是那档子乐事~”

  慕言之差点没忍住打死这蠢货的冲动!

  这话已经说的够明显了,索颜一见那鬼差便知那人生前是个老实人,于是故意将身子挪过去了一点,修长细腻的手指轻抬,就要摸上那人的脸:“哥哥~您要是有兴致,小的也欢迎哥哥来……”

  那鬼差被恶心的不行,一把拉住索颜的胳膊就往里扔:“滚滚滚,没想到是个万人骑的,真他妈晦气!”

  索颜乘势从地上一滚而起,依旧用那半阴不阳的声音说道:“万人骑又怎么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可是你们这些骑在我们身上的人常说的~”

  慕言之黑着脸,将人直接拖走。

  真是够丢人的。

  待到无人处,索颜这才一改之前的猥琐模样,笑眯眯的看向慕言之:“现在,我们该去找人了。”

  慕言之冷哼着掐住前者的腰肢:“现在,我们该算算账了!”

  索颜:“……呵呵,那个,子、子渊,师、师尊大人,您要和小的算什么帐啊!”

  “算什么帐?呵,老子今儿个就和你算算你这些年,到底背着老子做了些什么事!”慕言之的表情看不出多少怒气,手上的动作却是迅速的很,说着就要撕了索颜身上的衣服。

  索颜大惊:“师尊大人,这儿可是外边儿!”

  两人这会儿只是在一处无人的巷子里,随时都可能有人路过。

  “外边儿又如何?你还怕丢人不成?”慕言之哼笑,却是没再去撕索颜身上的衣服。

  索颜刚缓了口气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底裤已经被扒了。

  “……”呵呵。

  慕言之将人直接推到墙边,将索颜的腿抬到自己腰上,两人的衣服都是那种宽松型的,如此一来,就算有人路过,也只能看到两人靠的紧密,而看不到两人身下的动作。

  索颜暗自叫苦不疑,自从他的师尊大人开了荤,他的腰似乎就没好过。

  小巷play什么的,简直丧心病狂!

  到底是光天化日……夜之下,虽说黑灯瞎火,巷子又小,架不住心里虚的慌,某前任宗主又是个战斗力爆表的,索颜紧紧搂着某前任宗主的脖子,心肝颤颤。

  身子也因着心里十二分的戒备,而变得更加敏感。

  索颜自是不知,他所看到的“巷子”其实只是个幻阵罢了,实际上两人早已经到了房间里,他们所在的位置只是房间一侧的墙边罢了。

  渡劫期和大乘期,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想要偏怀里这个对自己无比信任的人,慕言之自认那是一骗一个准。

  只可惜有了这一,想要这二怕是就有些难了。

  一夜贪欢,滋味倒是好的很。

  刚开始的时候索颜确实害怕着,然而直到发现过了很久天上那一轮残月都没有移动丝毫的时候他便发现了不对,生气自然是难免的,然而面对慕言之,再大的火气最终也变成了委屈,后者自知理亏,又是一番温柔疼爱……

  待夜间过去,索颜这才一边嘀咕着“美色误人”一边揉着腰准备出门。

  荼靡花开,酆都留人,虽然符纸上只留了这八个字,但那也只是单子上的内容,更具体的,则在这酆都城内。

  这回索颜倒是没穿那几乎是标志性的衣物,脸上的鬼面具也没有继续带着,因着与慕言之一同前来,思来想去索颜最终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丑妇人——又矮又胖又老的那种。

  当然了,这是白天的打扮,酆都城内的白天和夜晚分明的很,夜晚自然是鬼来鬼往,一眼望去吓人的很,然而白天的酆都城却是和修真界差不多,非要说差距的话,也就只有食坊间所卖之物的差距了——修真界所卖丹药法宝自然是灵气充裕,因着修士繁多,是以修真界的买卖大多都与修士有关,只有极少部分物件不是,然而这酆都城内却是不同,因着这酆都城乃三界相交之处,虽所卖物多少都带着鬼气,却还是有相当一部分卖凡人界和修真界物品的。当然,凡人界和修真界所卖物品也只限于白日售卖,夜间是城内鬼魂的主场。

  “白天谁都可以随意走动,晚间却是那些个鬼的主场,凡人和修士都只能藏在客栈里等待下个十五再偷偷摸摸离开,这酆都城真是怪异,”索颜对着镜子咧嘴,镜子里缺了半颗门牙的女人同样笑了起来,索颜满意了。

  “缩骨之术对身体有害,早去早回,”慕言之眼睛也没抬,便嫌弃的让人离开。

  “相公,奴家去去就回,”索颜对着慕言之抛了个能把人隔夜饭都吐出来的媚眼,便直接离开。

  “滚吧,”慕言之闭目。

  待人离开,慕言之面前便出现了一面水镜。慕言之起身,敛眉:“慕言之见过师尊,师……公。”

  “狼崽子也有空来我这酆都小城玩儿?莫不是……陪小情人来的?”不待韩云清开口,林一潇先一步说了起来,作为酆都城的主人,两人一进城他就发现了两人的踪迹,当然,他也没有刻意去观察那两人,只在某次想要查看的时候,发现这狼崽子竟然设了阵法将他和那同行人的踪迹给隐藏起来了,这一隐藏,就隐藏了整整一晚。

  狼崽子的悟性极好,不过短短几百年,便已经达到渡劫期,便是他也轻易查探不得。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他们这些前浪,也该退休了。

  林一潇的话慕言之并没有答,反倒是韩云清意味不明的看了前者一眼,而后对慕言之道:“子渊与你那小友来酆都作甚?”
倾心 47.索颜之
  “子渊与你那小友来酆都作甚?”

  “回师尊,此子名唤索颜,乃子渊唯一徒儿,亦是……子渊之道侣,我们……”仿佛换了个人般,素来不喜繁琐礼节的慕言之却是做足了姿态,由此可见于他而言,韩云清这个师傅有多重要。

  当然,慕言之也并不知道,他诚恳的一句话,给水镜对面那两个人的冲击有多大。

  索颜,道侣,若是分开,哪一项都让两人高兴,然而若是将两者合起来就有一点让人接受不了了。

  “你说,他叫什么?”韩云清定神,拦住一旁激动的想要质问慕言之的林一潇,神色严肃,“子渊,你把你那徒儿的事都与我说上一说!”

  “对,先说一说,狼崽子你怎么认识他的!”林一潇也觉得自己冲动了些,回过神来,拉着韩云清又要走,“狼崽子你就待那儿别跑,我们马上就到!”

  一句话都没说完慕言之:“……”虽然一直知道师傅和那人一直在找人,但他的蠢徒弟貌似才三十来岁吧?若是他没记错,当年师傅带他回无上宗的时候似乎就已经在找人了吧?

  他那蠢徒弟怎么看也不像夺舍的老鬼,应该不可能是师傅要找的人吧……

  慕言之坐在桌旁为自己倒了杯茶水,端至唇边又放下,又继续端起,反反复复端起放下后终于忍不住一把捏碎了杯子。

  “希望,你没再骗我……”依索颜话里的意思,他自然是异世人,并且来到这里的时候也只有二十岁,而韩云清要找的却是个比慕言之年纪还要大许多的……拂去手中的齑粉,桌边人神色明明灭灭,让人看得心慌。

  不一会儿,韩云清和林一潇便已经来到了慕言之的面前。

  “狼崽子,他呢?”林一潇显然没有韩云清的耐心,一上来就直接抓住慕言之的衣襟,同时将神识放出四处搜寻索颜的下落。

  “师……公,能先放手?”慕言之素来尊师,却从来不喜欢林一潇,如今被这人抓住衣襟,原本就不甚明朗的心情更加糟糕。

  “一潇,”韩云清坐到慕言之的对面,神色亦是严肃,“子渊,你是如何认识的那人,能否给为师说说?”

  “可以的,师傅,”慕言之想了想,隐瞒了索颜异世人的身份,只将两人自无上宗相遇之后的事说了一些。

  韩云清有些失望,那人分明也叫索颜,眼神也和他极为相似,原本他还以为……带着安抚的手扶上肩膀,是林一潇敏锐的发现了他的失落转而从身后抱住了他,韩云清苦笑,都几千岁的人了,到现在他还是没变,还是一样的淡定不了。

  “会找到他的,一定!”林一潇低头,吻了吻韩云清的额头,眼中亦是挥之不去的失望。

  “你们在这儿坐着,他应该很快会回来,”慕言之为两人分别倒了杯茶水,随即起身,索颜才出去一会儿,一时半会他不确定事情能不能办完,尽管心里并不认为索颜就是韩云清和林一潇要找的人,然而看到这两人如此模样,他还是生出了“如果索颜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就好了”的想法。

  这边慕言之起身就要出去,索颜却是捂着胸口抱回了一个血人跑了回来。

  “子渊,帮我看一下他!”急促的推开门,一眼便看到与自己面面相觑的慕言之,索颜迅速的擦去嘴角的血渍,将门关上,“果然话不能乱说,今天实在太邪门了,原本这个单子就不是什么大单子,救这人分明就是动动手指的事,谁知道刚救下这人竟然碰上了几只真正的青楼艳鬼,你我昨夜进来时并没有作为装,刚刚救下人我正要换个身份离开就被一只艳鬼拖住了手脚。”最让人郁闷的是那几只艳鬼虽说修为都差得很,下三滥的手段却是极多,纵使他已经是大乘期的修为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在别人的地盘上撒野,最后只能生生吃下了这个亏!

  “蠢货,”慕言之看了眼那被索颜带回来的血人,随即直接粗鲁的给那人塞了颗丹药,就将人扔到了一边。而后抓住索颜的手仔细查看。

  索颜“嘿嘿”一笑,他的伤其实只是皮外伤,唯一比较吓人的就是嘴里的一口血罢了,实际上也只是他半路自己咬破舌头造成,那几只和4不是有意放水他也不可能真的被那几个艳鬼伤成这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慕言之对他多一分关注罢了。

  索颜的全部目光都黑了慕言之,韩云清和林一潇惊讶的看着对方,又转而继续看向索颜——出门时索颜是变换了容貌出门的,回来的时候因着艳鬼纠缠的太烦他便没再易容,只飞快拿出面具遮住半张脸,回来后面具拿下正好露出原本的面貌,且不说那面貌竟有七八分与韩云清相似,便是那剩下的两三分竟然也与那林一潇相似的很。

  “索颜……”韩云清张了张嘴,几度欲开口,最后还是只吐出一个名字。

  索颜抬头,嘴角还挂着发现心上人担心自己的满足笑意,却在看见韩云清与林一潇的时候陡然变色。

  慕言之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不对,一只手将索颜禁锢在怀里,神色森冷。

  他的好徒弟,似乎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他。

  索颜被勒得生疼,却也紧紧抓住了慕言之的胳膊,眼中惊骇不减——他自然记得自己得到的资料上所写的,索颜之落水,林一潇不知所踪的消息,谁能想到,这一个已经下了死亡证明,一个多年音信全无的人竟然齐齐出现在异世,还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但总归……活着就好。

  索颜呐呐的看向韩云清,忽而像是找到了声音一般,轻声道:“活着,就好。”接着转头惊喜的看向慕言之,似乎想要和他分享喜悦,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不断重复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索颜,”慕言之看他这般,心下疑惑更深,却是没办法问出心中疑惑,只能伸手将索颜抱的更紧,给他无声的安慰。

  韩云清看着门口的两人,面色逐渐难看起来,林一潇站在韩云清身后,在索颜扑进慕言之怀里的时候脸色已经黑了厉害,现在更是阴云密布——此时就是瞎子怕也能看出来这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更遑论这两人身上的气息交融,分明已经双修过了!

  林一潇素来看慕言之不顺眼,原本因着这狼崽子对爱人死了心又承认他们两人关系而减去的不喜还没少几分,如今更是增加了许多——媳妇儿没给老子抢走,又转身抢了老子儿子,你这狼崽子是不是非得死一死才善罢甘休!

  “子渊,他们,我,你……”索颜脑子里想了许多,才在慕言之的安抚下平静下来,随即看向韩云清与林一潇客套的做了个晚辈的礼,道:“前辈见笑了,晚辈自幼不曾见过父母,如今忽然见到与父亲一模一样的人难免……冲昏了头脑,还请前辈莫怪。”说完索颜又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慕言之。

  异世遇见亲人的可能性实在太小,最初因为两人而产生的冲击过去后,索颜便一瞬间想到了许多。且不说这是异世,哪怕是他原来的世界,也不是没有长相极为相似的人,眼前这人虽然和他的亲生父亲索颜之长得一模一样,但在气质上还是有些许不同的,再加上,他对索颜之的感情都只来自于那几张薄薄的纸上。

  一个认为自己早已孜然一身的人,突然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与自己血脉相连的至亲活着,那是如何的欢喜?但欢喜之后更多的还是理智,不管眼前这个人是不是他的父亲,他都会感谢这个人的存在——让他可以自欺欺人的以为,他的亲人还活着。

  “我……”韩云清眼睁睁的看着索颜从大喜变成疏远,心里更加难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出什么话来。

  说什么?说我就是你父亲?可实际上除了生出这个孩子,他从来没有做到一个父亲应该做到的,现在又以什么脸面来认这个孩子?

  慕言之见状,飞快掩去眼中的复杂,对索颜示意道:“这两位一位是自幼教导我的师父,还有一位,是师父的道侣。”

  索颜点头,再次向两人行礼:“弟子索颜,见过师祖,师……前辈。”

  “你们是道侣,还是师徒?”韩云清这下终于有了怒火,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不仅和慕言之在一起了,两人竟然还是以师徒的身份在一起的!

  索颜低着头,并没有太惊讶韩云清为什么会那么早发现他和慕言之的关系,闻言只面不改色的点头,将所有的错一并揽下:“回师祖,是弟子心悦师尊在先,也是弟子……勾引在先,若师祖要清理门户,弟子愿一人承……”

  “索颜!”慕言之将索颜护进怀里,冷冷看向对面两人,“多谢师父师公挂念,子渊这徒弟素来傻得很,怕没可能与师父师公有什么关系,还请师父师公去别处找人,子渊好为爱徒疗伤!”索颜受的都不过是皮外伤,然而此刻慕言之却以此下了逐客令,还是看在韩云清自幼教导他的份上,若是别人,哪需要这么多话,他赦天老祖的称号可不是徒有虚名的!

  赦天赦天,除非他愿意赦免,否则就是他头顶的那片天,他也不会放过!

  “他妈老子的亲儿子被你这狼崽子迷了去老子还没发火,你这不要脸的还发起火来了!慕言之老子告诉你,别以为你是云清的徒弟老子就不敢打你!”林一潇也火了,儿子和他们夫夫相见不相识,这会儿不仅自辱脸面一心为这狼崽子,这狼崽子还要赶他们走!

  叔可忍,婶婶也忍不了!

  当下两人直接破开屋顶,打到了天上去!

  “师尊!”索颜惊呼,却是忽略了林一潇话里的意思。

  半空中,两人抬手间,已经交锋数次,索颜甚至听见慕言之的冷哼:“打就打,老子怕你!”

  得,两个老子。

  “索颜。”上面打的热闹,下面韩云清却是走到了索颜的面前,“你知道你亲生父亲的名字么?”

  索颜以为他问的这具身体的父亲,摇头:“自然不记得。”

  韩云清失望的摇头,苦笑:“也是,那会儿你才这么大……”说着伸手比出一个婴儿模样,想了想,又有些迟疑的问,“那……你可知道……索颜之?”
倾心 48.总会知道的
  “那……你可知道……索颜之?”

  “……”

  索颜觉得自己或许是聋了,否则为什么他会在这个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前辈嘴里听到亲生父亲的名字!

  空中的两人也渐渐停下了动作,慕言之与林一潇对视一眼同时下落又同时回到索颜与韩云清的身旁,慕言之蹙眉,看向索颜:“浑小子,索颜之是你什么人?”索颜,索颜之,两个人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再加上索颜的表情,就是猜不出两人的具体关系,也能肯定这两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索颜抬头,茫然的看了眼慕言之,随后紧紧盯着韩云清的双眼,一字一句道:“索颜之,是我的生父……你,是谁?”

  韩云清在听到索颜说出索颜之是自己生父的时候已经带上了欢喜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并不纯粹,或者说从他简单索颜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带着类似愧疚的心情,以至于从头到尾他的表情都带着几分忧郁。

  韩云清抬手,一张手工画成的画像凭空落到手中,打开,上面是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手忙脚乱的抱着一个奶娃娃的场景。慕言之只觉那幅画上的人物还算熟悉,然而那副画面合起来却是他从未见过的——画上的师父韩云清比他认识的师父明显开朗的多,也不是他所见过的长发飘飘,白衣胜雪的模样,而是穿着他完全没见过的衣服,头发甚至连肩膀都没到,画中的他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儿,许是刚出生不久,嘴里还叼着一个不知名的东西,那所含之物的形状倒有些像……咳,除此之外,两人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正是短发西装,端着一个形似酒杯的东西,温柔的看着他面前那一大一小两个人的林一潇。

  韩云清喉咙滚了滚,面上已经带出几分颤抖,声音却是沉稳的很,只听他一字一句说道:“很久以前,我叫做……索、颜、之。”

  话毕,无人再说话。

  在看到韩云清与索颜之一模一样的面容之后,索颜已经有了这个预感,却是生怕自己空欢喜一场,这才抑制住了喜悦,问出了声,而当韩云清拿出那副画的时候,索颜已经基本确定了眼前这两个人的身份,现在更是听到的韩云清的亲口承认。

  ……承认之后,索颜反而不知所措了。

  眼前这人是他的父亲不错,然而他和索颜之的亲情归根结底也只在他所看到的那几张薄纸中,“父亲”这两个字,就像是一根刺一样卡在他的喉咙里,不上不下,难受的很。

  而且……索颜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韩云清身旁的林一潇:而且那林一潇曾经明明是他父亲索颜之的助理,现在两人竟然在一起了。

  虽然他也一度猜测过两人是不是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但猜测到底不是事实,亲眼见到的时候还是让他的心慌乱了一下。

  “去城主府,我们需要坐下来好好说说,”林一潇挥手,已经没了屋顶的房子上空立马出现了一艘如同船一般的代步法宝。

  索颜又看了眼林一潇与韩云清,抿唇。

  “走吧,这些事,我也想知道,”慕言之拦腰抱住索颜,第一个跳上了那艘空中飞船。随即韩云清与林一潇也跟着飞了上去。索颜无奈,在人看不到的地方稍稍拉了把慕言之:“师尊,放我下来吧……我能走。”他早已经能够使用灵力了,就算不能使用灵力,他也完全可以借助风的力量将自己托到船上,根本不需要慕言之“送”他上来。

  或者说,他的师尊大人,这是不高兴了?

  慕言之宣布主权的意识太明显,索颜不笨,自然猜到了他的想法。无非就是徒弟又有事瞒着他,或者是徒弟竟然骗了他之类的。索颜无奈,他真的没有再骗过他,只是有些事太复杂,他实在是……不好说。

  寻常人家遇到了事也知道报喜不报忧,他自然也不会把自己受过的苦再说出来,既然那些事不说,他也就没将自己的身世全都摆到慕言之的面前——自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的心里就完全没想过还会有见到亲生父亲的一天,自然也就没想过自己的身世会有被抖出来的一天。

  对他来说,那些年,不提也罢。

  酆都城城主在酆都自然是一家独大,也因此这酆都城的城主府也比其他的地方奢华的多,原本索颜还想着这酆都既然作为鬼都酆都城的城主府是不是也一样鬼气森森的,然而直到进了这城主府他才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许是看出了索颜的疑惑,林一潇主动解释道:“我虽然是酆都城主,却不是死后所化的厉鬼,只是单纯修的鬼道,无奈这鬼修一道不好练成,便是如今我早已达到渡劫后期,也无法长时间的在地府走动,再加上我的根本还是修士,因此除了可以炼化鬼气以外,灵气我也是可以修炼的,只是没有利用鬼气修炼的效果好罢了,而云清他……他依然是魔修,只因为我的原因而辅修了一点鬼道,是以,这城主府自然也是灵气与鬼气参半。”

  索颜迟疑的点头。

  “这里许多年前我也来过,到如今也没有太多变化,”慕言之侧身看向索颜,摇头:“老子去见一见故交,你先陪师父转转罢!”说着揉了揉索颜的头发便飞身离开。

  “诶,师……”索颜抬头,无奈慕言之说走就走,只一眨眼的功夫人就已经不见了。

  林一潇对往来的下人打了个手势,偌大的的走廊便只剩下了三个人。

  索颜有些尴尬。

  韩云清和林一潇同样也有些局促。

  僵持了半天,最后还是韩云清开了口:“我们去前面的亭子里坐一坐吧。”

  索颜自然是应允。

  韩云清所说的亭子是个标准的八角亭,八个角上都有一盏红灯笼,灯笼上又画着极为精致的图案,八盏灯笼图案各异,似乎在讲述什么故事,索颜没有细究,只觉得非常漂亮,亭子上方有块牌匾,上题“无忧”二字,苍劲有力,隐隐带着某种韵律,让人不敢多看,进到亭中,索颜才发现支撑着亭子的八根柱子上也各有一句话,从门口左边依次向右分别写着:

  仙道正道无人道,

  魔道鬼道是非道。

  正身问天何谓道,

  坎坷浮沉道非道。

  年年岁岁难求道,

  岁岁年年糊涂道。

  既已乱道,

  我便为道!

  与亭上牌匾一样,那些柱子上的字也带着一股奇特的韵律,虽说索颜已经是大乘期修士,在渡劫期修士的威压下依旧没有办法,看完最后一个字索颜便觉得双眼生疼,腹中难忍,又生生吐了一口血出来。

  不待韩云清上前,索颜随意的擦去嘴角的血迹,坐到亭中的石凳上,笑道:“你们过得很好,这样,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索……”

  “如今在下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多余的话就不必说了,有些事情错过了……那便错过了,在下如今过得也还算不错,如此,便够了,”索颜笑了笑,“待子渊见过故友,我们便会离开,这趟酆都之行,索颜不亏。”话里的意思,也就是不打算与韩云清相认了。

  林一潇越听眉毛拧得越紧,最后直接拍了桌子:“你什么意思!你父亲那么多年为了你……”

  “林一潇!”韩云清冷喝。

  “……云清,我!”

  “别说了!”韩云清蹙眉,神色疲惫的对着索颜挥手,“既然这样,你便走吧……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来酆都城找我们便是,也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来了,我会给你一个信物,届时直接带着信物来见我便是。”

  “……多谢,”索颜点头,离开。

  原地,林一潇抬手,原本已经出现了一些裂缝的石桌直接化作粉末。

  “这儿子简直白养了!”

  韩云清神色不明的看了地上的粉末一眼,闻言,嗤笑:“你觉得我们有这么多年有尽过一点为人父的义务么?”

  “……”

  “他怕是吃了不少苦,否则……”后面的话韩云清没有说下去,只是神色又冷了几分。

  林一潇也冷静下来,思索起从见到儿子后,儿子所表现出来的所有,随即林一潇才发现,索颜的情绪的确不对劲!

  明明见到他们的时候那么激动,之后又似乎一直在回避什么一样!

  那么,索颜要回避的是什么呢?要回避的事是不是与他们有关呢?林一潇想着,而后忽然想到,如果他们相认了,他和云清最关心的会是什么?自然是他们的宝贝儿子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索颜如果想要说谎,他们两个活了几千年的老不死自然会发现,也就意味着只要和他们相认他们肯定会知道索颜这些年发生的一切,而那些恰恰是索颜最不愿意说出去的!

  想来云清也是想到了这些,才松了口,让人离开。

  “他的心思真是……和你一样深,”林一潇苦笑,“可是,我们宝贝儿子受了委屈,我这做父亲的别说护着了,连他受了什么委屈我都不知道,实在是……”

  “我们,总会知道的……”
倾心 49.再往凡人界
  某个屋顶上,红衣似血的俊美男人叼着一片不知名的叶子,神色莫名。

  “这是哪儿?”

  “你,你是谁?”

  “弟子,子遗,拜见师尊。”

  “师尊不用管我,索……子遗自然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师尊,送你。”

  “师尊?”

  “这两样东西是徒儿第一次送您的,您不收也得收了!”

  “管它价值多少,您收着就对了!”

  ……

  过往种种仿佛还在眼前,似乎只是一眨眼,原本只有他腰差不多高的小孩儿就已经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修士的修为越高,寿命越长,十二年的时光若是以往,于他而言不过是闭个关的功夫,甚至他有时睡个觉都能睡上十年八载的,然而现在……

  “子渊在想什么?”突然的男声打断了慕言之的想法,索颜站在另一座屋顶上,面上依旧是温软可欺的讨好笑容,若不是那一身红衣,慕言之甚至以为他们还在无上宗。

  仿佛一切都没有变过的样子。

  慕言之没有答话,只吐去嘴边的树叶,缓缓闭上眼睛。

  风很舒服,从索颜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微风拂过男人俊美的脸庞,带起那头乌黑柔顺的发丝,红衣蹁跹,那人永远都是那么的引人瞩目。

  ……又或者引人瞩目的不是他,而是被他强行留在心里的他。

  索颜上前,坐到慕言之的身边,低头:“子渊,我们……回家吧。”

  慕言之睁眼:“……家?”

  “对,我们的家,”索颜轻笑,“我知道,子渊的产业遍地,但我还是私自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林,建了几座房屋。”他没有说的是,那几座房屋是他亲自挑选的材料,自己一点点设计建造而成,甚至房屋里的一应物品也都是他亲自找寻材料制作的,为的就是两人以后得了闲,可以在那儿隐居下来。他从来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唯一的愿望就是可以和子渊在一起罢了。

  “如此,我倒真该去看看,”慕言之起身,在索颜惊喜的目光下勾唇,“老子素来挑剔,要是那地方不能让老子满意,老子可要换地方的。”

  索颜欣喜的点头:“自然!”

  “不过……”

  “……啊?”听到这两个字,索颜的表情立马萎顿了下去,“子渊,能不能没有不过啊……”

  慕言之挑眉:“自然,不可能!”

  慕言之的“不过”自然是索颜的全部过去,他给的条件也很吸引人,所以,索颜很颓败。

  他的师尊大人给的条件是——双修大典。

  双修大典是修真界的说法,或许换一个说法就好理解了,那就是结婚,也就是说,他的师尊大人刚刚在和他求婚!

  ……只是这结婚的条件让他实在无奈。

  “怎么,你这是不愿与我举行双修大典?”慕言之自然看出了索颜的犹豫,当下也不催促,只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

  “我自然是愿意的,可是……”索颜苦笑,“子渊啊,你可真是……把我咬的死死的。”

  慕言之颔首。

  最后索颜还是没有直接说出口,只回了慕言之“容我再想想”几个字。可见他是真的不愿意将那些过往再掰开品尝了。

  似乎料到了自己不会急了得到答案,慕言之倒也不急,反而饶有兴致的陪着索颜一路闲游着交了任务。

  索颜一心想带着慕言之去他们的家看看,慕言之却是不急,反而带着人去了凡人界。

  “莫非子渊又有什么好友在凡人界不成?”慕言好笑的跟着慕言之走在繁华的大街上,凡人界的灵气非常稀薄,一般修士自然是不愿意来的,是以两人在进入凡人界的时候都敛去了自身气势,只装作两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来皇城找亲戚。找亲戚三个字是慕言之说的,然而索颜自然也知道慕言之是个孤儿,不可能真的有什么亲戚在这凡人界,所以才有这番询问。

  恰巧一旁有一对父子,儿子莫约七八岁,长得倒是机灵,却贪吃的很,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吃着桂花糕,还嚷嚷着让他的父亲给他买糖人吃。那年轻父亲也是个宠孩子的,听到儿子想要,二话不说便跟着宝贝儿子走到那卖糖人的小贩旁边买了两个糖人,那孩子开心极了,两个糖人才到手,就嚷嚷着明天还要买。那父亲闻言,好笑的点了点孩子的脑袋,却没有立刻回应。

  索颜有些羡慕。

  “怎么,也想吃?”慕言之轻笑,“小哥,这糖人多少钱一个?”

  “诶,我……”

  “两文钱一个,如果您不喜欢这些样式的话也可以现做!”

  “那……便照着我俩的模样做两个罢。”

  “好嘞,您稍等!”说着,那小贩已经迅速跑去自己的摊位上开始照着两人的模样做起糖人。

  “子渊,我们不是来找人的么?”索颜摊手,随即又指了指自己的腰腹部,“我们有……么?”

  慕言之颔首:“自然。”说着便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件银饰,再抬手,已经变成了一堆碎银子。

  索颜:“……”您老那储物戒还真是百宝袋啊,什么东西都有。

  小的实在想知道您这储物戒里为什么会有女子所用的银饰的?

  似乎是看出了索颜的疑惑,慕言之点了点他的胸口:“出门在外,总要多做准备,之前来这里的时候我便做了再来的准备,便找此处的管事要了点必须之物。”谁知那个女人给他的倒是万全,然而财物却只给了金子和银票,须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若是真给了那小贩金子,于那小贩而言怕就不是好事,而是祸事了。

  至于那个女人为何会给他女人的衣物和首饰……慕言之意味深长额看了索颜一眼,轻笑。

  索颜被那眼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移开视线:“我怎么觉得,你在……计算我?”

  ……

  说话间,小贩已经做好了两个糖人,慕言之随手给了他一块拇指大的碎银子。

  那小贩得了银子眉开眼笑,道:“多谢公子打赏,要是公子觉得我手艺不错记得再来啊!”

  慕言之颔首:“自然。”

  如此,两人便一人拿着一个糖人走在大街上。

  索颜看着手上完全不像慕言之的糖人“噗嗤”一笑,眉眼弯弯。

  “怎么,不喜欢?”慕言之挑眉。

  索颜自然不敢说不。

  毕竟是爱人送给自己的东西,虽然模样丑了点,索颜还是爱不释手,恨不得一直拿在手上看着才好,最后还是慕言之受不了他的行为,直接张嘴咬去了糖人的半个身子。

  索颜:“……”

  “吃下去,我就是你的了,”慕言之挑眉。

  “可是……你本来就已经是我的了,”索颜撇嘴,声音说的不大,但对于慕言之这种修为极高的修士而言,跟平常说话的区别并不大。听到这话,慕言之心情非常好的勾起唇,传音道:“若不是时机不对,你现在必定是下不了床的。”

  索颜:“……”感谢这会儿是大白天,哦,不对,是感谢这会儿他们还要找人。

  “所以,我们这会儿上哪儿找你的‘亲戚’去?”索颜一口一口的吃着糖人,别说,味道还真不错——各种意义上的。

  “小孩子玩心重,做长辈的,自然不能由着他乱来,”慕言之抬手,指向某个方向,“我们的目的地,在那儿。”

  抬眼望去,隐隐可见样式复杂的琉璃瓦屋檐,比一般建筑还要高处一倍的汉白玉石柱,只一眼,便能看出那里的不凡——正是凡人界的皇宫。

  ————

  ps:唔,魅儿最近学车车,31号考科目一
倾心 50.轩辕皇宫
  凡人界的皇宫有真龙之气保护,若是不得拥有真龙之气保护的皇族子弟同意,修士是根本进不去的。又或者说,除了本身就有真龙血统的闭月,任何非凡人界的生灵都是进不去的。

  只是这皇宫,他们还非得进才行。

  索颜在想,究竟是直接找到皇宫,让皇帝同意他们进去还是找个皇族子弟混进去。

  “或者,我们可以直接把人喊出来,”慕言之揶揄的看向索颜,打趣道,“就说孩子的阿爹来了,那小东西必定立马出来。”

  “这样骗人真的好么?”索颜看着不远处的皇宫大门蹙眉。

  慕言之到现在都没有将闭月索颜阿爹的事告诉他,见索颜犹豫不决的模样,他的心情就变得非常好——媳妇儿还没到手就被人喊做阿爹,总让他有一种坏人家庭的感觉,这也就是他为什么老是不然闭月认索颜的原因。

  至于闭月为什么会认定索颜是阿爹,他现在也有些明白了,无非这个世界的东西都是索颜创造的,闭月作为灵物,自然也是造物者的“儿子”。

  这也是慕言之最安慰的地方了,蠢徒弟把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都当做了所谓的“儿子”“女儿”,又或者不相干的人直接眼不见为净,独独他一个人是个例外。

  转眼两人已经走到了皇宫门口,门口的守卫看到两人靠近直接将手上的长剑对准了他们,同时一个明显比其他守卫要高好几个等级的男人从宫门内走了出来。

  “二位可知这是何处?”那名守卫上下打量着两人,这才发现那两人的容貌是一等一的好,通身所流露出来的气质更是让人惊叹,心道这两人必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相应的,口气也拘谨了许多。

  索颜惊讶于那人察言观色的本事,下意识看向慕言之。慕言之颔首,对那人道:“敢问闭月可在宫中,我等是闭月亲友,特来寻他。”

  “你们是闭月公子的亲友?”那人闻言更加惊讶,遂问道,“你等可有证据?”

  慕言之摇头,笑道:“你只需差人去通报一声,说他的阿爹来了便是。”

  那人沉吟了一会儿,随即召开一名年轻侍卫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对两人道:“二位还请稍等。”

  索颜笑着回了句“无妨”,而后迟疑的问慕言之,“子渊可有把握他会来见我们?”

  “自然会,”慕言之毫不担心的说道,“除非他想、找、死。”

  索颜:“……”

  皇宫门口的守卫们和那名站在两人身旁的男人:“……”

  那通报的侍卫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找到了闭月,彼时闭月正百无聊赖的看着年轻皇帝勤勤恳恳的批奏折,听到有人找他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你说我阿爹来了?”

  “回公子,那两人确实是这么说的。”

  “你把那两人的特征说给我听听。”

  “是,那两位男子皆穿着红色衣服,一名男子样貌俊美,端庄大气,另一名男子则……容貌十分艳丽,胜过寻常女子许多。”

  “是阿爹和主人来了!麒麒,诶呀麒麒你待会儿再来批阅奏折嘛,找陪我一起去找阿爹他们!”闭月激动的拉着皇帝,一边说一边跑,显然对于即将看到的人非常喜欢。

  皇帝——轩辕麒被莫名其妙的拉走,而后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着闭月跑到了宫门口。

  轩辕麒:“……”刚才那奏折好多,他好像才看了一半,这下又要重看了。

  “来了,”慕言之神色微动,引着索颜看向宫门口。

  迎面,一个穿着鹅黄色衣服的少年牵着一个明黄色衣服的青年跑了过来。

  索颜看得真切,那前面牵着人跑的少年应该就是闭月,上次青楼中闭月也跟着子渊去了,只是当时他一心想着子渊,并没有对这个少年关注太多……这么说,子渊口里的阿爹就是他自己?

  我就说是养子嘛,那会儿他还死不承认!

  “阿爹!”看到索颜的时候闭月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直接迫不及待的飞扑了过去。

  嗷呜,好想阿爹啊,上次主人直接把阿爹带走,他都没来得及和阿爹说句话!

  慕言之不动声色的移了个身子,抬手将少年抱住。

  闭月:“……”呵。

  索颜:“……”呵呵。

  突然被甩手的轩辕麒:“……”小白眼狼,有了阿爹就立马忘了朕。

  “这么热情老子可受不了,给老子滚下去!”慕言之一手拎着少年后背的衣服,嫌弃的撇开脸。

  “嘤,主人你太坏了!”闭月哭诉。

  “你们不是养父子么?”索颜疑惑的看着慕言之,闭月是慕言之的灵兽,喊慕言之主人当然不会错,可如果这样闭月口口声声喊的阿爹又是谁?

  总不可能是他吧?

  闭月从慕言之身上跳下,迅速的理了理衣服,而后又偷偷摸摸的瞥了慕言之一眼,最后还是没敢再大着胆子扑到索颜的身上。闻言原本就没抱到阿爹的闭月简直要哭。

  “阿爹……主人你太坏了,阿爹竟然到现在都不认得闭月!”

  慕言之抱臂冷笑:“老子凭什么帮你解释?”

  “嘤~”

  “你们还是进宫再叙吧,”轩辕麒看了眼身后那些都竖着耳朵偷听的士兵,对三人示意。

  凡人界的皇宫没有修真界的灵气充足,自然显得世俗味重了一些,但按索颜对皇宫的理解,眼前这个轩辕国皇宫已经称得上是不沾烟火之气了——到底还是修真界属下的皇宫,修真界的东西自然比其他地方要多一些。许是前人在这皇宫之下买了一道灵泉,又设了某种阵法,皇宫内的灵气明显比宫外充足的多,虽没达到修真界的水准,也比许多一丝灵气都没有的地方好多了。四人一路行走,轩辕麒始终微笑着对索颜和慕言之讲解皇宫的景色,如果细心一些,甚至可以察觉到他语气里的慎重。

  从看到这两个人的第一眼开始,他就知道这两人正是他遇见闭月的那天,在青楼中遇到的那两个人,当时的他并没有看到慕言之,却是真切的看到了索颜脸的,再加上当时的慕言之也是说了话的——作为凡人界的上位者,或许他的修为不是很高,但脑子绝对不是浆糊做的,当时他就已经猜到了这两人是修真界的人,不管是大宗弟子或是闲散修士,这两人都不会是简单的人物。

  更重要的是闭月每次提到这两人后都会露出的信任和肯定,哪怕是刚刚那个所谓的他的主人露出那么嫌弃的表情,他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的情绪。

  国家所依附的那个宗门让他实在太失望了,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一次是个契机,一个改变轩辕国命运的契机。

  说到这,也不知该说是轩辕麒运气好,还是轩辕国气数未尽,这轩辕两个字在索颜的心里原本就占了一个比较特殊的位置,是以当索颜进去皇宫后,对轩辕国的感官非常的好。

  路上大多都是轩辕麒解说,索颜提问或者回答,慕言之则跟着索颜与闭月偶尔传音一两句,了解一些自己想知道的,闭月因为主人的“阻碍”,至今没能和索颜阿爹相认,回答的时候都带着一股子怨念,直到慕言之烦不胜烦的应允他待会儿立马告诉索颜两人的关系,他这才欢喜起来。

  如此一路走到轩辕麒的寝宫——帝王殿。

  嗯,名字有点儿俗气,地方还是不错的。

  然后四人就坐下来开始大眼瞪小眼啊不是,那什么认真交流起来。

  ————

  ps:科目一过啦,开心,唯一不圆满的大概就是饿了大半天的功夫了,嘤,学车车的人实在太多了,考试十分钟排队大半天,还差点回不来家~
倾心 51.闭月要离开
  “这么说,你的阿爹是我?”

  “你一直都是闭月的阿爹啊?”

  来回强调了许多遍后索颜终于知道,原来他才是闭月口中的阿爹,虽然他一直喜欢认儿子不错,但这位,他是真的没当做儿子养的。

  不过……

  “阿爹,闭月有听你的话保护主人哦,闭月很乖吧~”

  “嗯……乖。”

  ……算了,儿子就儿子吧,能当神兽他爹也是件很了不得的事……吧?抬手捏了下少年的脸颊,唔,手感还挺好。

  闭月配合的将脸伸到索颜的面前,欢喜的享受着阿爹的亲近。

  唔,果然阿爹最温柔了,嗷呜,脸被阿爹捏的好舒服~

  然后就被他的主人修理了。

  “闭月!”轩辕麒惊呼。

  慕言之端着一杯普通的茶水,也不喝,就这么静静的打量着,仿佛什么事情都过不了他的眼一般。索颜看着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无奈的收回。

  “没事麒麒,不疼,”闭月苦恼的挠了挠脸,对着轩辕麒撒娇道,“麒麒,抱!”轩辕麒无奈的将人抱到自己腿上。

  “子渊,他好歹也是你儿子,”索颜看不得少年模样的闭月委屈的小眼神,只好换一种方法为闭月“挡灾”。

  “啊?”闭月抓着轩辕麒的衣襟,好奇的看着索颜和慕言之,挺着鼻子仔细在两人身上嗅了嗅,恍然大悟道,“原来阿爹已经搞定主人了啊,我还说怎么阿爹身上主人的味道更浓了呢……诶呦,阿爹你也欺负我!”

  “闭嘴!”索颜捂脸,觉得自己刚刚那一瞬的想法实在丢人,神兽毕竟是神兽,而他不过是个小小的修士罢了,实在不适合和鼻子比什么都灵的神兽一起生活。

  太破羞耻。

  慕言之抬眼:“老子没这么不知羞耻的儿子。”话是对索颜说的目光却是看得闭月。

  “嘤!”闭月再度委屈的抱住轩辕麒的脖子。

  轩辕麒拍了拍前者的背,想了想,笑着对坐在自己腿上的少年道:“乖,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能好奇,你要是一样像刚才那样说话你阿爹也会生气的。”

  闭月疑惑的抬头:“为什么阿爹会生气啊?我说的是事实啊……”

  轩辕麒:“……”得了,才说了不能好奇就开始发问了,这熊孩子就只听到了后面一句话是吧?

  “灵兽的成长期其实很长,如今闭月不过一百岁,智力应该相当于八岁的小孩儿,”脑中慕言之传音道,“闭月的神兽传承并不完整,因此也就不像其他得到全部传承的灵兽那般即使没有阅历也可以有前人的经验在脑中,在得到全部传承之前,只能靠他自己摸索学习。”

  索颜了然,他自然知道闭月还没有得到全部传承,他还知道如果麒麟想要得到全部传承的话,就必须……咳,若是子渊不说闭月的智力只有八岁小孩儿那么高的话,他肯定没有心里负担,结果子渊这一说,他就突然觉得对不起闭月了。因为麒麒想要得到完整传承必须要在与人双修后……

  不过话说回来,如今处于“八九岁狗都嫌”岁数的闭月还能被轩辕麒好性子的当孩子哄也是件很神奇的事,虽然这个“狗都嫌”的“孩子”实际岁数比他还大三倍有余。

  人生啊,果然处处都是坑。

  这边两人的传音对面腻腻歪歪的两人自然是不知道的,稀里糊涂认了个儿子,慕言之终于说明了来意。

  “果然,二位是来接他离开的,”听到慕言之说出要带闭月离开的时候轩辕麒并没有太惊讶,因为闭月根本没有防备过他,在很早之前就说明了自己是修真界的人。

  皇宫下边埋的灵泉日渐枯竭,而修士修炼时最需要的就是灵气,他早就知道这个无意闯进他生命的少年终有一天会回到自己生活中去。此时轩辕麒又想到了当年国师给他卜的卦:命里无人。

  想到这儿轩辕麒无奈的松开闭月:“如此还请两位不嫌轩辕国小在此逗留些许时间,闭月到底与麒一同生活了一些时间,就让麒为他办个送别宴吧……麒还有这事,晚些来请二位。”说着挠了挠闭月的下巴,转身离去。

  “麒麒?”闭月疑惑的看着轩辕麒的背影,转身看向慕言之和索颜,“麒麒他,是不是不开心了?”

  慕言之哼笑:“他待你如何你心里不知?我等一来就要带你离开他会高兴?”

  闭月呐呐的摇头:“可我没说要离开他啊?”

  换来的是慕言之更重一声的哼笑。

  索颜看向慕言之,没有帮闭月说话。

  那轩辕麒明显是十分喜爱闭月的,否则一国帝王,不会连一座像样的宫殿都舍不得拿出来给明知是修真界人的闭月来住,更不会为了一个无关的人改规矩,换了这帝王殿的大部分东西——一路走来其他宫殿都是雕梁画栋,极致奢华,而这帝王殿却是……一言难尽。

  明黄,暗黄……各种各样的黄色,那些黄色之上又有各种深浅不一的黄色图案,其中最多的就是麒麟图。

  实际上宫廷里的能工巧匠们还是很了不起的,既要迎合皇帝的喜好,又要设计美观,单看那些神态各异,活灵活现的小麒麟图案就知道那些人有多尽心尽力。

  而他眼前这个傻孩子怕是还不知道轩辕麒对他有多好。显然那个凡人界帝王是想要将闭月留下来的。

  神兽麒麟本就应该庇佑人间帝王,福泽人间,那轩辕麒身上真龙之气那么浓郁,闭月喜欢和他在一起也是正常。只是闭月到底是修真界的人,待在这里就相当于慢性的扼杀。修真界灵气充足,可供修行,凡人界灵气稀薄,时间一长修为必然受损。

  神兽和修士不同,修士逆天改命,求一线生机,神兽得天地青睐,生来便拥有万万年生命……而轩辕麒一介凡人,只有一百五十岁寿元。

  若是合了轩辕麒的心,待轩辕麒死后闭月必然伤心,更甚着若是中途两人生了情愫,又不管不顾的在一起,对闭月的伤害定然是极大的。不若直接将这感情掐灭在萌芽阶段,对两人都好。又或者第三种,那便是轩辕麒放弃皇位,随他们一同前往修真界。

  ……然而对于凡人界的上位者而言,一个是一世荣华,随心所欲的享受,一个是随时都可能灰飞烟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是尽头的苦修,抉择,实在很难。

  想到这儿索颜又突然囧了起来:如果那轩辕麒真的能为了闭月选择放弃皇位,可一个是人,一个是兽,是不是有点儿略重口了些?

  而且,如果这两人在一起,是不是就意味着,麒麟一族绝后了?

  想想还真有点儿担心呢。

  索颜的思维已经八头上古荒兽都拉不回来了,这边闭月还在纠结:“麒麒到底为什么不开心啊?我也没说要离开他啊,难道是麒麒想离开我,然后偷偷去找漂亮的哥哥姐姐?”想到这儿闭月就不开心了,前两天好多老爷爷都跪在外边的空地上逼着麒麒娶一个叫皇后的姐姐,之后麒麒的娘亲又让麒麒娶一个叫贵君的哥哥,那会儿麒麒明明是拒绝了的……

  麒麒他……不喜欢我了么?想着想着,闭月“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索颜:“???”我就发了个呆,发生了什么事?

  慕言之:“……”脑补是病,得治!

  然而索颜并不知道闭月的想法,慕言之则纯粹不想搭理,于是一个手足无措的看着自己才认不到一天的儿子,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看戏般的看着闭月的眼睛里发大水,好吧,最主要的是他还挺喜欢看自家蠢徒弟手足无措的样子的。

  于是当轩辕麒再次回到帝王殿的时候就看到闭月张着嘴,大声哭着,也幸好他哭的这么撕心裂肺,让殿外的守卫听到动静连忙去找了他,否则他到现在都还在御书房摔东西……

  “小祖宗啊,你怎么又哭了?”轩辕麒一把抱住闭月,将人搬到自己的腿上,“哭的眼睛都红了,不是告诉你了,不能这么虐待自己眼睛的么?”

  闭月红着眼噘嘴:“哼……”

  索颜目瞪口呆的看着闭月收放自如的眼泪,乖乖,上一秒还在发大水,下一秒立马就能止住,连抽噎都没有,简直神了!

  轩辕麒先是抬头看了眼索颜和一旁的慕言之,而后认命的低头,亲了亲闭月的脸颊:“闭月乖,给我说说,刚刚怎么了?”小祖宗这么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应付起来自然得心应手,就是当着人家家长的面亲人家的小孩儿,似乎有点儿……咳,怪了些。

  事实上索颜确实惊到了,突然有种自家未成年被中年怪大叔拐走的怪异感,虽然轩辕麒如今不过弱冠,风华正茂。

  慕言之则挑眉意味深长的看着轩辕麒,后者轻咳一声,装鸵鸟。

  闭月没看到轩辕麒和自家两位家长的互动,闻言委屈的捏住轩辕麒的脸恶意的向两边拉:“麒麒要娶那个叫皇后的姐姐和叫贵君的哥哥,麒麒不要我了,麒麒……”

  轩辕麒扶额:“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又是从哪儿听来的,什么皇后姐姐贵君哥哥,不过是两个称号罢了,再说了,我不是说了不会娶他们,另外,不是我不要你,是你要离开我。”脸好疼,小祖宗能松手了么……

  “可是,我没有要离开你啊……”闭月委屈,手上力道更大。

  轩辕麒:“……”脸好疼,想哭,小祖宗你这样让我怎么说话?
倾心 52.践行宴
  轩辕麒说到做到,当晚便在御花园为三人办了个践行宴,不是没想过让他们多住一两天,只是他知道,一般修士其实是不愿意长时间待在凡人界的。

  凡人界的食物多杂质,吃了于修行无益,因此索颜特意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壶酒,给慕言之自己和轩辕麒各倒了一杯。

  “阿爹,闭月也想喝……”闭月眼巴巴的看着索颜的酒,鼻子用力嗅了两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索颜,“这酒好香啊,它叫什么名字?”

  索颜顿了顿,直接将酒壶放到慕言之的面前,道:“……此酒名为‘念卿’,是我七年前用一个秘境之中偶然得到的一些灵果酿制而成。”

  闭月继续吸着鼻子,目光灼热的看着慕言之:“主人,我的好主人,给我喝一点嘛~”

  慕言之品着酒全当没听到。

  嗯,入口香醇,而后酒的味道在舌尖缠绕,带出些许甜味,细细品尝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冽味道,酒香馥郁,灵气也没有一点儿流失,反而一进入口中便传递到了四肢百骸,让人精神大好。又小抿了一口,慕言之这才问道:“里面有甘泉花与甘黎草?”

  甘泉花性寒,入口甜,是许多偏爱修炼火属性术法修士的最爱,而甘黎草则为热性,没什么味道,却能加快修士对灵气的吸收,是酿酒入菜最好的配料。然而甘泉花与甘黎草虽有一字相同却是生长在两个极端,一个长于冰天雪地,一个长于火山中心,修真界都各自只有一个地方符合他们的生长。

  九死一生雪蕊崖,焰火万兽炙火冢。

  索颜神色如常的又给慕言之倒了一杯酒:“不过两处试炼地罢了。”

  轩辕麒不知道这两处的厉害,闭月捏着前者的耳朵,偷偷道:“那两样东西的生长环境很特别,一个只长在雪蕊崖,一个只长在炙火冢,别听雪蕊崖好听,那儿就是一个变态的植物乐园,那个地方不仅是灵兽咬人,就是灵植也能随心所欲控制修士的心神,一个不小心就是死无全尸,炙火冢更是修士的噩梦,那儿火焰成兽,火焰不结,很吓人的!”轩辕麒惊讶的看了索颜一眼又立马移开目光,心下又有了几分思量。

  浅浅的抿了一口酒水,果然不能与一般酒水相提并论,味道好不说,连他停下多年的境界都似乎要突破,他面前的酒只有半杯,而他如今的修为才堪堪炼气圆满,只是这皇宫之内灵气稀薄,原本是不够他突破的,但有了这半杯灵酒,想来筑基是没问题了。想到这里轩辕麒又不着痕迹的看了慕言之一眼:他的修为低下,这酒水不过半杯就足以让他筑基,而那人却一杯接着一杯的下肚,没有一点儿问题。

  他自然也见过许多修士,然而那些修士也似乎每个都是拙荆见肘,把自己的东西宝贝的不得了,而自己眼前的这杯酒对面那两人却是随意就能拿出……

  思量间,索颜已经为慕言之拿了第二壶酒。

  慕言之喝了索颜亲自酿的酒心情非常好,见轩辕麒眼里有思量也难得的没有不耐烦:“有什么事直说便是,你收留了闭月,我们理当送些个回礼。”

  “当初是我主动留下的他,我自然没有理由要你们的回礼,只是……麒恳请二位帮个忙,若是二位愿意帮这个忙,麒定当万死以报其恩。”轩辕麒放下酒杯,拱手,神色凝重,“我轩辕国于凡人界屹立数千年,得修真界青宗庇护,只是那青宗如今胃口越来越大,每五年来一次,每次都要取走我轩辕国大半国库……轩辕国虽一介凡人小国,却是我祖辈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我实在不愿看到他被一个腐朽无能的宗门累垮。”若不是轩辕国地大物博,那宗门有利可图,他这小小轩辕国怕是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闭月看着轩辕麒紧蹙的眉头,抬手为他抚了抚:“麒麒……”

  “我没事,”轩辕麒低头对着闭月笑了笑,眼底带着忧郁。

  宗门入吸血虫一般汲取着轩辕国的血液,便是现在他们能让一时,得几十年安稳,但资源不是无止境的,几十年之后呢?难道轩辕国就这样被灭掉了么?

  “青宗……莫不是那个只有百余修士的御兽小宗?”索颜想了又想,这才从记忆的角落想起这个宗门,说来也巧,这宗门和他也有些恩怨。那时他刚被子渊扫地出门,正想方设法的要回剑阁地底,无奈剑阁守卫森严,他只得作罢,而后他便去了一个小的仙修城池,打算从长计议,他便是在那座城池中与那青宗结了怨。

  “怎么,你认识?”慕言之思索了半天也没记得有个什么青宗的宗门,唯一的御兽宗门,他只记得两个,然而那两个宗门名字里都没有青字。

  作为一方大佬,慕言之的交流圈自然大部分在最上层,一个百余人的宗门连无上宗普通外门弟子的单个住房人数都不到,不知道也属于正常,索颜摸着鼻子解释道:“一个小宗罢了,除了那宗门里的宗主和一个执法长老是元婴期以外,其他人大多是筑基期,金丹期都没有几个。”大宗自然瞧不上凡人界的东西,然而对于那些捉襟见肘的小宗却是十分有诱惑力的。

  何况这个世界最普遍的修士就是金丹期,元婴期担任小宗宗主的比比皆是,再普通一些,金丹期的宗门之主也是有的。

  “你历练时遇到的?”

  “……那会儿我杀了一头四阶灵兽,他们想趁火打劫来着。”然后被他给弄死了几个金丹期修士。

  毕竟那会儿他也还是金丹期修为,一头四阶灵兽已经要了他半条命,那些人二话不说就要杀人劫物,他就是脾气再好也不可能放过一个对自己动了杀心的人。

  放虎归山可不是他的作风。

  “如此,”慕言之敲了敲桌子,捏了个法诀,而后将手上灵力幻化而成的鸟放了出去,道,“凡人界轩辕国,庇护。”

  如此这事就算做成。

  “子渊你给谁传了消息?”索颜看着远去的赤色小鸟,自然不会认为慕言之在给无上宗传信。

  果然,慕言之道:“浩然宗宗主景封,反正他宗门里的那些个小不点闲得很。”

  索颜点头,无上宗作为魔修宗门,行事作风上到底随意了一些,浩然宗作为仙修第一大宗,倒是正适合门下弟子来此作为历练之所。

  “好棒!麒麒,主人给你找了可大的靠山,浩然宗可是仙修第一宗门!”闭月欢呼着抱着轩辕麒,同时甜甜的对慕言之道谢,“谢谢主人,主人最好啦!”

  慕言之冷哼:“索颜是老子道侣,你觉得你该喊老子什么?”

  闭月迟疑:“……娘亲?”

  慕言之:“……你是不是想老子把你拆了炖汤?”

  “……”

  “爹爹。”索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闭月道,“唤他爹爹就是,他可没那功能能生个你这么大的儿子来!”

  闭月认乖,立马点头坐好:“爹爹。”

  慕言之抬手,惩罚似的揉着索颜的头发,嘴角微翘。

  轩辕麒很羡慕他们。他自幼父母双亡,是太后一直扶持他,只是太后到底不是亲祖母,若不是他听了国师的话留了个心眼,这会儿怕是连骨灰都不剩。

  最是无情帝王家。

  想着轩辕麒再度拱手感谢:“多谢二位相助……多谢闭月了。”

  “咦?为什么谢我?”闭月抬头,戳了戳轩辕麒的下巴,想着又歪着脑袋添了一口。

  轩辕麒无奈的擦汗下巴的口水,捏了捏闭月的脸。

  小呆子,若不是因为你,那两人可未必会那么直接干脆的同意这件事,他看得真切,那一直喝酒的闭月的主人兼爹爹,发出消息的时候其实是犹豫了的。

  “举手之劳,”消息已经发出,慕言之无所谓的摆手,又喝了一口手中的酒。

  谈话间,一只同体雪白的仙鹤便飞到了慕言之的面前,同时为慕言之带来了两个消息。

  “不日遣人至,另,二宝有难。”温润的男声说完,灵力所化的仙鹤立即消散。

  “不日浩然宗便会派弟子来此驻守,”慕言之颔首,随即看向索颜,“我们怕是要去一趟浩然宗了。”染尘和追命离开他们许久,在景封话落的同时他便试着唤了染尘与追命,然而那两人一个都没回应。连契约都被阻隔,那两不省心的,定是惹出什么麻烦了。

  索颜闻言,同样尝试着唤了追命与染尘几声,染尘那儿一点动静都没有,倒是追命那儿隐约传来追命的焦急情绪,他还道是那人离开了他后,有真的好好去放松,连他这个主人也忘到角落去了,现在想来,怕不是不想联系他,而是根本联系不了。

  “那我们立刻动身?”索颜看了眼闭月,问慕言之。

  后者点头。

  闭月抓紧轩辕麒,小声问:“我们这是……要走了么?”
倾心 53.二宝受伤
  闭月跟着慕言之和索颜走了,空荡的帝王殿只剩下轩辕麒一个人。

  “闭月……”

  “怎么,臣下才出去几天陛下就丢了您的心头肉?”皇甫奇玟一进门便看见他那自闭月来后便愈发意气风发的皇帝颓然的坐在床旁,失神的看着床上的一堆麒麟布偶。他自然记得,那些布偶是前段时间皇帝亲手缝制,为的就是讨那黄衣少年的欢心。

  素来日理万机,连后宫都杂草丛生的皇帝,却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少年做到这般,也是难为他了。

  “国师,朕……第一次想做个昏君,”轩辕麒抓着一只精巧的布偶麒麟,缓缓道,“朕一直相信你,哪怕你当年算出朕命里无人朕也一直相信,可这一次,朕想试一试……去追他!”

  皇甫奇玟收起玩笑的脸,看着失魂落魄的年轻帝王,沉声问:“陛下可想好了?”

  轩辕麒点头。

  “如此,臣下再未陛下算上一卦罢,”皇甫奇玟从袖中取出占卜的一应物件放到桌上,又为轩辕麒卜了一挂——卦象没有丝毫改变。

  “无事,”虽然已有预料,还是难免又失落了一次,轩辕麒苦笑,“罢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朕只想,疯狂这一次罢了……”若是求不得,再回来便是,但若是……求得了呢?

  轩辕麒早已经做好了退位的准备,虽然他培养的那位太子如今不过十岁,却已经有了明君风范,再加上有国师在,想必太子已经可以接任他的位置。

  就当做对太子的最后一次考验,做完了所有部署,轩辕麒便一声不吭的选择了退位。

  在能够大展拳脚的时候退位无疑是最不明智的选择,但他绝对不会后悔!

  临行前轩辕国灵力动荡,他们的前任皇帝筑基了。

  ……

  浩然宗与无上宗完全不同,如果说无上宗是张扬的霸道,浩然宗便是内敛的温雅,雕栏玉砌,仙雾缭绕,说是仙宫都不为过。

  慕言之一到门口便有修士上前行礼,将三人迎了进去:“宗主有令,若是您来我等便直接带您上主峰去。”

  闭月一路上都有些闷闷不乐,此时才好奇的看着浩然宗的景色喟叹:“这里和无上宗一点儿都不一样,不过也好漂亮!”

  “的确,”索颜点头。

  说话间迎面飞来一抹白色的身影,直指慕言之,伴随着的是男人带着欣喜的声音:“子渊,你终于肯来看我了!”原来是景封听到慕言之来的消息便直接迎了出来。

  然而后者并不愿意给他面子,直接动作潇洒的抱着身后的索颜转了个弯,闪到了一边。

  索颜:“……”话说为什么要抱着我闪?

  和慕言之偏中性的美不同,虽然眉眼间藏着几分相似,然而景封却是真正的仙人之姿——白衣胜雪,嗓音清冽,举手投足间更是爽朗大气,可以说,除了弟控这一点,这个人简直就是完美的仙修典范。

  “你呀,”没有抱到宝贝弟弟景封也不恼,或者说他本来就没有成功过,抱到了反而会让他觉得奇怪。

  “想死?”慕言之抬眸,神色不愉。

  景封微微一笑,转而看向索颜:“你是子渊的徒弟索颜吧,我听说过你。”

  索颜:“……”我还说什么?我该喊这位什么?浩然宗主?师叔?还是……哥哥?

  “直接唤他名字便是,无需客气,”慕言之带着索颜走在最前面,“追命和那惹祸精在哪儿?”

  “染尘受了重伤,追命……你们自己去瞧吧,”景封手指主峰,不再多说。

  慕言之闻言带着索颜立刻飞去浩然宗主峰,闭月化作麒麟,趴在景封肩上:“大伯,染尘和追命怎么了?”

  “他们……嗯?你喊我什么?”

  “大伯啊。”

  “……小闭月啊,你以前不是一直喊我哥哥的么?怎么出去一趟我就长辈分了?”

  “因为主人现在是我爹爹了啊。”

  “……哦。”有对象了不起啊。

  床上,一团红色液体流动,时而化作人的形状,它的周围一条漆黑的缎带按着某种规律缓缓移动,似是守护。

  “发生了什么事?”慕言之见状当即红了眼,怒道,“老子的人也敢动,是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死?”

  索颜蹙眉,看向明显比染尘要好一些的追命,问:“发生了什么事?”

  黑色缎带的动作顿了顿,只听一道极为沙哑的男声说道:“是魔皇玹一和百里倾,他们在染尘救风落雪的时候对我们动了手。”

  追命的状态也很不好,还是断断续续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说白了还是因为索颜。

  百里倾对索颜的态度表现得很明显,而玹一却是一个极为霸道的男人,那一日染尘刚救下风落雪便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争吵,争吵的内容便是围绕着索颜的。原来自慕言之赶走索颜百里倾便开始有意无意的寻找他,原本玹一并没有阻止,直到有一次风落雪听到某处有索颜的消息匆忙赶去险些丧命后,这才动了大怒。

  而后玹一做了一件谁都想不到的事——他喂百里倾吃了孕子丹。

  孕子丹,顾名思义,是用来承孕的,修真界子嗣稀薄,便有一药师突发奇想炼制出了孕子丹这一神奇丹药,不仅女修服用后怀孕几率增大,就是男修服用,也有能生下子嗣的机会,只是机会会非常的小罢了。

  可以说孕子丹服用后的药效一般是一年左右,而男子则短些,也有半年的时间,只是男子承孕比女子还要辛苦,也不容易怀上,是以很少有男修愿意。

  百里倾怀上了。

  玹一是魔皇,百里倾亦是魔子,两人的孩子自然不会如其他修士一般只需十月怀胎便能平安降落,当百里倾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他的肚子已经有些明显了,更甚着,他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在他的肚子待了两年了。

  要么一尸两命,要么把孩子生下,魔族的子嗣向来极为霸道。

  玹一自然是满怀期待的等着孩子的诞生,而百里倾在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则是一死了之。

  然后两人闹啊闹,就刚好碰到了染尘和追命,然后玹一一怒之下就对情敌的法宝动了手。

  所谓飞来横祸不过如此。

  慕言之一言不发转身走了出去,索颜则留在了房里。

  “他们现在在哪儿,”索颜问。

  追命沉默了一下,而后回:“魔族诞生之地,伏魔岭。”

  索颜也走了出去,却是与慕言之完全不同的方向。
倾心 54.你是谁?
  当慕言之送来可供修者法宝恢复的药液时,索颜已经走了许久。

  “这个不省心的,”慕言之蹙眉,抬手用灵力将床上的一红一黑托进装满药液的桶中,而后也跟着离开了。

  伏魔岭常年不见天日,更有无数魔物纵横,普通修士难以接近。索颜却是神色无常的飞了进去,带着一身的戾气。

  只是伏魔岭太大,一时半会儿根本找不到玹一和百里倾的落脚之地。

  “该死!”扔掉手上随意抓来的魔物,原本他是想找些魔物询问了一番,不曾想这些魔物都是一问三不知。

  摸索了十年的时间,索颜已经很清楚自己的情况,许是因为他是作者的缘故,这个世界的许多限制都对他没用,就像当年学习御水术的时候,灵气还没有学会使用,五行却已经可以运用自如,十年之后莫说五行,就是鬼气魔气他也能随意调动,就像现在。魔修虽然和魔族一样都有一个魔字,但根本还是不同的,因为魔修吸收的也是灵气,和仙修一样也是使用的灵力,只是由于功法不同,这才分成了两个阵营,而魔族虽说与魔修亲近,到底非我族类,遇上一些大事,仙修与魔修一同打压魔族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一连寻了好几天,才有些线索,伏魔岭虽说很大,却不是什么魔族都能在此孕育的,而实力越强大的魔族,所处的位置越靠中心。魔皇玹一自然不可能在这边界小地了。索颜舔了舔唇,身上的红色衣物被乌黑的血渍浸染也毫不在意。

  “可恶的人修!”暴虐的魔物张着血盆大口似乎要将眼前小小的人类吞噬殆尽,然而已经消失了一半的身体却昭示着它早已经是强弩之末。索颜手持长剑,正面迎上。

  “碰!”

  身影交错,索颜手上的剑一寸寸的断掉,而他身后的魔物则发出了一声悲鸣。

  黑雾散去什么也不剩下。

  “咦?”索颜抬眸,不远处一颗莹白色的丹药映入眼帘,似乎是一颗极为珍贵的东西。

  物品:不知名丹药,Get!

  “好歹也不算空手而归……”索颜念叨着将丹药收好,想着回去以后发现自己不辞而别而生气的爱人,心虚的摸了把鼻子。

  那会儿看到追命和染尘被伤的人形都维持不了,他就头脑一热人就已经跑了出来……真不是故意没说一声的,缓过神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跑远了……

  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然后他惦记的人就跑他面前了。

  “浑小子,胆子倒是挺大啊,一个人就跑这伏魔岭来了,”带着怒气的声音自耳后响起,索颜僵硬的转头,讨好的干笑:“师尊大人,您,您老怎么来这儿了?”

  “家里不省心的小猫跑了出来,你说老子要不要出来找找?”慕言之笑的愈发妖孽,“你说,老子该怎么惩罚他……”

  索颜吓得动都不敢动。

  “狼崽子你干嘛,老子帮你进来是让你欺负老子儿子的嘛!”身后,林一潇忍不住了,这狼崽子什么意思,前两天匆匆忙忙的过来抢了他隔离魔气的法宝不说,现在还来欺负他宝贝儿子!

  要不是云清担心这狼崽子出事老子才懒得过来,谁知道这狼崽子竟然是来找他宝贝儿子兴师问罪的!

  索颜:“……”为什么这人会来这儿?

  “想给追命他们报仇?”不理会身后咆哮的林一潇,慕言之带着人直接向前走。

  索颜“嗯”了一声:“……阿追跟了我十年,刚离开宗门时我实力不济,又喜欢……挑战极自己的限,是他一直救的我,直到后来我实力上升,他这才回到我们临时搭建的屋子里不再出来。”

  慕言之点头。

  林一潇站在两人身后若有所思。

  彼时三人已经站在伏魔岭的内圈,不过因为伏魔岭大多都是正在孕育的魔物,所以战斗力都不是很高。

  不过问题是——数量很多啊。

  “如此不是正好,左右这些魔物也伤不了你,还能借此考量一番你如今的修为,让我有个数,”慕言之指着新一批的魔物道。

  索颜点头:“自然不让子渊失望。”

  越靠近伏魔岭中心的魔物智力越高,战斗方式也从无规律的进攻变成了团队合作,等级上倒是没有太高的,耐不住数量上让人望而生畏。

  林一潇跟在两人身后有些心塞。

  一个是云清收的狼崽子,一个是自家的宝贝儿子,那两人从背影上看,还真有点儿夫夫相……

  可儿子还没和他们相认就被拐走了,他实在不甘心啊!

  “子渊,我的《九天生莲》也修炼到了第三重,你且瞧瞧!”既然子渊要查看他的功课,他自然要将子渊亲自传授的《九天生莲》展示给子渊看,只见他凌空踏起,只手点莲,八朵半开的五色莲花各居一方,散发出五彩光芒。

  《九天生莲》第三重:莲开八方!

  只见八朵五彩莲花由半开转为全开,而后花瓣散开,化作无数更小的莲花向各个方向射去,所到之处尽是魔物的哀嚎。索颜回眸,眉眼带笑:“子渊,这一招如何?”

  “可,”慕言之笑着点头,“将五行之力与功法结合,使它的威力更上一层,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那是,普天之下有也只有我可以这么做了,绝无二家!”索颜得意。

  辗转间三人已经来到了伏魔岭的中心,魔尊玹一也已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一点儿也没有身为大boss的意识,索颜腹诽。

  “怎么,来找我算账?”玹一抬眼,冷笑的看着慕言之和索颜,而后看向两人身后的林一潇,“呦,我说这两人怎么有本事来这伏魔岭,原来是酆都城主大驾光临,本皇倒还真不知道本皇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您来本皇这区区小地。”

  林一潇合眸:“你当老子稀罕你这臭水沟?”

  “你!”

  “老子就来凑个热闹,当老子不存在就好。”

  “魔皇玹一,我敬你是个魔皇,但你这样的做法真的对得起你的尊号?以渡劫后期修为欺压两个小辈你就没有一点心虚?”索颜冷冷的看着玹一,不动声色的查看百里倾所在位置。

  根据追命的描述来看,百里倾这会儿应该要生了。

  小儿子要生了,怀的还是他亲爹的种,他亲爹还是自己想弄死的对象,好心塞。

  “心虚?本皇只可惜没能弄死他!”玹一冷笑。

  话不投机半句多,三人对质,眼看就要打起来,却听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痛呼。

  是百里倾的声音。

  玹一“嗖”的一下人就跑没影了,索颜看向慕言之,也跟着跑向声源处。

  林一潇奇怪的看着索颜的表情,也跟着两人过去了。

  找了半天,三人才在一处精心布置的隐蔽地点发现百里倾,此时的百里倾双眸紧闭,表情痛苦,而他的肚子则微微凸起,下身有血液流出。

  问题是,男的要怎么生?

  “宝贝别怕,我在这儿,”玹一低头吻了吻百里倾的眼睑,紧张的看着他的肚子。

  索颜看到的时候想把玹一直接弄死!

  “你他妈就这么由着他出血不止吗!”索颜大怒,上前直接甩了玹一一巴掌。

  玹一:“……”!!!

  “滚!不想一尸两命给我滚出去!”索颜单手指尖瞬间凝聚起一团水球,将人半包裹住,另一只手则迅速取出一块精铁捏成刀片模样,见玹一还愣愣的待在一边,索颜抬头看向慕言之身后的林一潇,“……前辈,帮个忙。”

  林一潇忧郁的看了索颜一眼,毫不客气的将玹一给打包带了出去。

  “子渊,帮我,”索颜将手上的刀片扔给慕言之,“用火把刀片消下毒,男人没有生孩子的地方,我们只能直接帮他把孩子取出来了。”魔族子嗣霸道,孩子一旦成熟就会剖开母体的肚子直接爬出来,当初的魔皇玹一是这样,百里倾虽然没有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那个女人却也因为他而难产死亡。

  玹一或许并不清楚其中原因,但他却不希望百里倾出事。

  这孩子某种意义上,更多的是继承的他的性格。

  子遗的霸道偏执,百里倾的矛盾性格,都源自于他的性格部分。

  这个孩子,也许是个转机,因为在索颜的心里,并没有孩子这一层,或许有,也只在曾经的萌芽中罢了。但现在,他看到了某种希望。

  让慕言之留下来帮忙,也正是因为这个私心。

  “怎么做,”慕言之将刀烧好,交给索颜。

  索颜利用水元素将百里倾的衣物全部散开,而后将人放回床上。

  “无菌,无菌,那些水都是直接凝聚而成的应该是最纯净的,然后刀也是消过毒的,然后……”嘴上不断说着,手上动作不停,直到刀片搁在百里倾肚子上的时候,索颜才尴尬的低下头看向百里倾。

  百里倾的情况非常不好,修士本不会出汗,此时的他却是大汗淋漓,却在视线移到索颜面前的时候陡然凌厉:“……你不是,子,遗?你,是谁?”
倾心 55.黑色球体
  “……你不是,子,遗?你,是谁?”

  “我……”被那双凌厉的眼神吓了一跳,索颜定了定神,道,“先把孩子生下来,晚点,我再解释。”

  百里倾身体缓缓软了下来,自言自语道:“我早该知道你不是他,你根本,不像他……”当年那个满眼满心只有他的人早已经为了救他而死,玹一既然有能力将时间倒流到他们年幼的时候,自然也有可能从中做一些手脚。

  毕竟那时的他已经成功渡劫,只差一步飞升。

  索颜没再耽搁,直接喂百里倾吃了一颗补血的丹药,便下了刀子。

  百里倾的脸色顿时苍白了下去。

  “忍一忍,”索颜该庆幸当初在医院的时候找实习的小医生要了许多视频教程,剖宫产也在其中,否则这会儿他会更慌。玹一那滚蛋根本是想让他的小儿子送死!

  修士的毅力自然不能和普通人比,即使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剖腹,百里倾也只是脸色白了一些,没有哼出一声,只是男人到底不比女人,这男人怀子的位置也让人差异的很。

  仅离丹田一寸远,通体黑色的球体充满了生命力,其间隐约可见孩童的手脚。

  “小东西,你可折腾死你阿爹了,”索颜将那黑色的球体取出,而后直接在伤口处倒了一瓶修复伤口的药液。

  修真界的好处就是这么多,不怕感染,因为他们所用的东西都是最纯净的,不怕大出血,因为可以猛嗑丹药,更不怕产后预后不良,一瓶药液下去连个刀疤都不可能有。

  “就是这个怪物……”百里倾憎恨的瞪着那团黑色球体,抬手就要将他扔出去。

  “他还没完全成熟!”索颜倒是舍不得那还未出世的小魔族,将黑色球体小心接住,“不管他是什么,他是怎么出生的,他也是你的孩子。”

  “你说的倒轻巧,如果你现在身边的人不是慕言之,你被人给……有了孽种,你有种也这么心平气和的生下来啊!”

  索颜:“我没种。”

  百里倾:“……”

  “孩子随你处置,我就多说一句,这孩子不论如何也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怀胎两年一朝分娩……别为难孩子。”索颜安抚般的将黑色球体抱在怀里,小声对着明显有些颤抖的小魔族安慰,“乖。”

  “既然不是他,为什么又要出现在我面前……滚!”百里倾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两人,没了孩子的负担,身体恢复的更快,不一会儿肚子上已经完好如初。

  “我……算了,你,好自为之,”索颜本来想解释,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黑色球体心也不由软了些,说道,“看你这样子若是我不救这孩子,我们走后他怕是活不成的,如此……我便代你照看几日,过些日子再带他回来。”说着在百里倾砸来东西时先一步走了出去。

  慕言之冷冷看着百里倾,面露嘲讽:“若不是他一心护你,你以为你能安稳到如今?”

  “还不用你们假好心!”百里倾同样嘲讽道,“慕言之,你以为你比我干净的到哪儿去?你敢让他看清你么……呵,你也是个孬种!”

  “老子是什么样的人需要你来置喙?况且……老子没你那么蠢!”慕言之冷眼看着百里倾,随后也向门外走去。

  林一潇还压制着玹一,后者看向索颜手上的黑色球体,神色带着几分紧张。

  “孩子生父不要他,我看他与我有缘,就先带将他走了,若是他将来想父亲了,或者你们想开了,就来我这儿接他,”黑色球体亲昵的在索颜怀里扭动,闻言似乎转了个圈,而后又转了个身,继续向索颜撒娇。

  “你不能带走他,他是我和他的孩子!”玹一挣扎着想要挣开林一潇的禁制,目光紧盯着索颜怀里的属于自己的孩子。

  “得了吧玹一,老子记得几百年前的你都远不止这么弱,如今老子轻易就能捏死你,想必这几百年里你又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了吧?”林一潇看向索颜,笑了笑,“你们先走吧,老……我断后!”

  索颜低头:“多谢,不过……”将手里的黑色球体递到慕言之手中,索颜摩拳,抬手。

  “啊!索颜我要你不得好死!”

  “哦?是嘛,在下等着!”嫌弃的用水球洗干净手,又对自己施了两遍驱尘术,索颜这才心满意足的走到慕言之面前,“子渊,我们先去浩然宗接染尘和追命,然后……我带你回我们的家好不好?”

  “好,”慕言之将黑色球体放到索颜怀里,若有所思。

  “对了,你没来之前我得了颗丹药,子渊你看看这是什么丹药。”索颜从储物戒中取出那颗莹白色的丹药,献宝似的递到慕言之面前。

  “……这是!”林一潇惊讶的看着那颗丹药,有些失神。

  就是现在!玹一见机突然发难,随即冲破林一潇的禁制,跑向索颜。后者猝不及防被推了一把,手上的黑色球体脱出,慕言之眼疾手快一手抓住索颜,一手抱住那颗黑色球体,而后腾空飞起。

  玹一见一次不成,想要再夺一次,却见林一潇已经过来,只得放弃夺回孩子的想法,转而向百里倾所在的方向跑去。

  “滚蛋,你再动我一下我杀了你!”

  “倾儿乖,你现在还没完全恢复,我们先回家……孩子,我会带回我们的孩子的。”

  “滚吧,你没听见嘛,我让你滚啊,你和那个孽种我一个都不想要,我求你了,放开我吧!”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索颜委屈的看着慕言之,撇嘴:“子渊,刚刚那颗丹药……是什么药?”

  “……孕子丹,你把它放哪儿了?”慕言之问。

  索颜欲哭无泪:“放,放,我说怎么除了有一点儿甜味其他什么都没有了呢!”

  “你吃了!”林一潇紧张的上前,说着就要捏住索颜的手给他查看,慕言之见状直接两人搂进怀里瞪着林一潇。

  “还请师公莫要动手动脚!”

  “你!”林一潇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索颜,“听我说,你们索家的男人大多都是隐性的双性人,虽说外表不显,但如果……也是有怀孕的可能的,你这几天没,没和这头狼崽子做吧?”

  “我……”索颜先是一惊,而后突然红着脸看向慕言之,“我……”

  完了,林一潇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两人这几天肯定做了。

  慕言之却是蹙眉抓住林一潇,问:“索颜是师傅生的?当初师傅生他的时候有没有危险?”

  “没有。”

  “那就好,他也不会有事的。”

  索颜:“……等等!”

  慕言之低头:“怎么了?”

  索颜:“……没什么。”子渊的意思,是想要个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可是生孩子这件事,小的似乎真的有些抗拒啊……

  但话说回来……一个长得像我又像他的孩子……索颜看向林一潇,仔细看看,他其实和这个人也有几分相似的。

  所以说,他这两个人不是之后才在一起,而是原本就是一对,也就是说……这个人算是给他一半生命的父亲,韩云清则是生下他的。

  “……早点说啊,子渊我们回家吧。”后一句话却是对慕言之说的。

  慕言之看了林一潇一眼,带着索颜离开。

  只有林一潇留在原地,脑中还有慕言之留下的话。

  他曾经说过,我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依靠,想来他一直以为,是你们抛弃了他。

  索颜没有怪他们的意思,然而于心,他也没办法原谅他们,因为他的心里一直认为是林一潇和韩云清在一起后他才被真正抛弃的。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索颜看到林一潇会那么高兴,之后却不愿相认的原因。

  不知道孕子丹的存在,不知道特殊体质的存在,他自然会认为自己是韩云清与别的女人生的,而林一潇则是后来与韩云清在一起的,哪怕现在知道自己误会了,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不可能那么快让他就卸下心防,毫无隔阂的与两人相认。

  “小颜啊……”林一潇看着远处空旷的大地,轻叹,“云清,真正对不起他的,还是我啊……”如果当年他能更相信韩云清一些,如果他知道那颗稀里糊涂喂到爱人口中的丹药其实是孕子丹,如果他早知道那一年他离开他是为了生下他们两个人的孩子……或许他就不会上后面的路,或许他们一家现在还在遥远的21世纪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哪怕匆匆百年,也好过无数个日夜的寻找等待。

  可惜没有如果。是他的嫉妒心害了刚生完孩子爱人被人有机可乘,也害得他们彼此嫌隙百年,父子分离。

  他确实没这个见面让索颜喊他一声父亲。

  他不配。

  人迹罕至的山谷,一座特殊的房屋居于其上,不似寻常建筑的雕梁画栋,简洁大方,也意外的耐看——那是索颜以21世纪的房屋与修真界的建筑形式相结合所形成的产物。

  它,在等着它的主人们回家。
倾心 56.浩然宗内
  浩然宗,景封带着闭月坐在染尘和追命泡的药桶旁,此时追命已经能化作人形,染尘也有了些许生气。

  “追哥哥,追哥哥,追哥哥,漂亮哥哥和主人什么时候来啊~”染尘绕着追命缓缓的纠缠。

  “很快,”追命上身赤裸,原本稍浅色的长发已经变为全黑,琥珀色的双眸也变成浓郁的墨色,气势也比以往阴郁了许多。

  被魔气浸染后,虽然没有变成魔物,却也把那一部分属于仙修的灵气磨灭了,现在的他也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魔修修者。唯一值得高兴的,怕就是经此一劫,他的修为更上一层,如今已经是个九阶圆满的修者了。

  可以说如果他没有认主,现在已经随时可以飞升。

  不能飞升并没有什么不好的,起码……看着几乎覆盖自己大半身躯的红色液体,追命好脾气的笑了笑。

  有这小辈在,他也不会无聊。

  ……嗯,前提是改改这小辈好色的毛病。

  “真羡慕你们,我的器灵成天睡觉,出都不出来,”景封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长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动不动就睡觉什么的,实在让人无奈。

  “诶~”闭月老成的叹了一口气,追命突然抬头道:“他们回来了。”闻言闭月立马眼睛晶亮的看着门口,“阿爹和爹爹要回来啦!”

  而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慕言之和索颜已经进入浩然宗。

  “你们真去找魔皇玹一算账了?”看两人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景封有些惊讶,要知道伏魔岭那地方哪怕是魔修也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不过他弟媳妇的怀里抱了个啥?黑色的……球?

  “去了趟伏魔岭,本来是想去算账的,不过……阿追,染尘,抱歉,”索颜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球,面带歉意,“百里他怀孕了,孩子到底是无辜的。”

  “无事,”追命摇头,看向索颜的怀中,“它……他是百里倾和魔皇玹一的子嗣?”

  “不,他是我孙子!”索颜撇嘴,坚决不愿承认这孩子的父亲是玹一那个混蛋!

  慕言之&景封&闭月&追命&染尘:“……”

  “想要孙子,我们得先有个儿子……”慕言之低头暧昧的在索颜耳边说道。

  索颜脸一红:“子渊,你知道我的意思的!”

  景封疑惑的看着慕言之:“子渊啊,你们什么时候有的儿子,这会儿连孙子都有了?我记得索颜如今才二十有二吧?”难不成他弟弟这么重口,在索颜刚成年(此处指人体某功能成熟)的时候就把他给办了?

  可就算这样他们的儿子最多也只能有十岁上下啊……

  “……你可以认为我二十二岁,也可以认为我三十二岁,若是可以,说我四十二岁我也不介意,”索颜看着景封,表情真诚。

  前世他是二十岁死的,这个世界加上时间之海的十年,他也活了四十二年,如果只算这个世界的年龄,应该也有三十二岁,如果不算在时间之海的十年,或者不算自己穿越之前原身的年龄,他应该只有二十二岁,也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所认定的他的年岁。但私心里,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是四十二岁。

  毕竟他的爱人已经是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岁的老妖怪了Orz。

  景封:“……”呵呵。

  世界好乱,我竟然听不懂。

  “他不是此间人,”慕言之突然笑了笑,“老子准备与他举行双修大典,过些日子劳烦浩然宗主在仙修宗门内帮老子送一下请帖,如今可以先放些风声,只说……老子与红衣鬼在一起了便可。”

  “原来你便是红衣鬼?”景封赞叹的看着索颜,“果然,子渊的眼光总是极好的,如此,仙修宗门这边,包在我身上。”景封拍了拍索颜的肩膀,从怀中递出两物交给索颜,“这两物,一份为我送与子渊徒弟的,另一份则是……为兄给未来弟媳的。”

  “啊,我,多谢……兄长?”索颜接过两份礼物,抬眼看向慕言之。后者点头,同样对景封道了谢。

  “子渊,你我,终究是兄弟,”景封苦笑,“罢了,我还有些事,你们聊。”

  “大伯再见!”闭月笑眯眯的朝景封挥手。

  索颜失笑,伸出一只手揉了揉闭月的头。

  “阿爹,他……是闭月的,侄子?”闭月好奇的看着索颜怀里的球,忍不住动手戳了戳。

  咦?是软的诶~

  那颗黑色的球体被闭月戳完,小心的动了动,似乎转了个圈,看向闭月的方向。

  “他,他在看我?”闭月欣喜的看着那颗球,期待的看向索颜,“阿爹,我能抱抱他吗?”

  索颜直接把球放到了闭月怀里:“他刚出生,可能还有很久才回从里面出来,嗯,我们给他取个名字怎么样?”说着看向慕言之。后者想了想,道,“如此……唤他落雁好了。”

  索颜:“……”

  闭月:“……”

  追命:“……”

  染尘:“噗,哈哈哈哈,美人哥哥,你竟然让主人取名字,哈哈哈……”

  慕言之眯眼看向染尘,“你是想永世都维持这个形态了是么?”

  染尘闭嘴:“我错了QAQ。”

  “不如,唤他百里雁吧,小名落落,”索颜权衡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安心待在闭月怀里的球,“落落同意么?”

  黑色球体高兴的抖了抖,从此确定了跟随自己一生的名字。

  “你倒是宠他,”慕言之嫉妒的开口,嘴角却是不由自主的弯起。

  索颜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那是,落落可是我孙子!”

  “哦?是么?”慕言之挑眉。

  染尘身体还没恢复,不一会儿又开始沉睡,追命精神也不是太好,慕言之又借用了景封的丹房给两人弄了一桶汤药,让两人重新泡着。身为魔修,即使仙魔关系还不错,慕言之还是不喜欢待在仙修的地盘,成日都兴致缺缺的靠在索颜身上,不愿动弹。

  百里倾是景封的小徒弟,也是景封最得意的弟子,在得知百里倾被玹一强制带走的时候身为师傅的景封自然是生气的,更不要提当他知道那两个人是父子关系的时候,他的心里有多憋屈。

  一心教导的小徒弟,竟然是魔修,一个仙修功法学的极好的魔修,这是多大的讽刺!

  但景封也没有以偏概全,到底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百里倾的性格他还是了解的,只是他不能忍受,自己的小徒弟竟然被他亲生父亲给……要知道,百里倾那孩子从小是非分明,遇到这种事怕是要走极端。

  “须知修士本就逆天而行,所历之事自然也多……”摇了摇头,想着那至今都不肯唤自己一声哥哥的亲弟弟,景封又叹了口气。

  至少现在他已经愿意来这浩然宗了不是么?

  “也许那个孩子,会是我们重归于好的奇迹也不一定……”只有时间才能证明,他的猜测对不对。

  说到离开,索颜自然是想带着大家一起离开的,慕言之不用说,染尘和追命作为他们的契约法宝自然也要跟着离开,而闭月按理来说也是要跟着他们走的,还有落落。然而闭月似乎还是放不下轩辕麒。

  “阿爹~”闭月抱着落落,失落的坐在桌旁。

  索颜将他手上的落落抱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拍了拍闭月的肩膀:“你知道么,一开始我以为他只能是我仰望的存在。”

  “我孑然一身,空有灵力却不会使用,他是一宗之主,就像天上的太阳,呵,或者说,是我的太阳。”

  “十年前我破罐子破摔,和他拉开了脸面,修真者为求机缘父子相残,夫妻相背的事屡见不鲜,我与他就是在一起了,也不过落下几份口舌,原本我是自卑的,我觉得我不配和他在一起。”

  “可我忍不住,忍不住不想他,忍不住我的身边没有他,忍不住……失去他的恐惧。”然后他疯狂了,借着子渊那会儿的怒气,利用十年的时光去想要争一个可能。

  他赢了。

  慕言之不会知道,如果那时他没有和他在一起,他会作出什么疯狂的事来,现在他也永远不需要知道。

  他是个赌徒,也是个疯子,而他运气很好,在赌局没开始的时候就赢了。

  闭月愣愣的看着索颜眼中酝酿的疯狂,与平静之后的欢喜,嗫嚅着说道:“……阿爹,我想,去找他。”

  索颜轻笑:“去吧,或许,他也想你了。”

  凡人界的皇帝与有着真龙血脉的麒麟会相互吸引并不奇怪,那轩辕麒也确实称得上一代明君。

  只是明君和良人,却是不同的两个概念。

  闭月兴致勃勃的离开了修真界。

  “小家伙走了?”慕言之拎了一坛酒回来,看了眼索颜怀里的落落,挑眉。

  “既然放不下,倒不如随了自己的心,总要有个了结的,”索颜笑着将落落放到床边,伸手接过慕言之手上里的酒,打开,“五百年的佳酿,子渊想去哪儿喝?”

  慕言之伸手一指,正是头顶上方。
倾心 57.林中屋
  虽说同在修真界,无上宗与浩然宗头顶的天空却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景,若说无上宗是高贵的黑暗,浩然宗就是无暇的光明,浩然宗的上空,也给人以心平气和的感受。

  “浩然宗主的存货,喝了这坛,想再喝一口味道这么香醇的竹酒怕就要等许久以后了。”慕言之一口一口的细细品味着,“说起来这酒还是我当年埋下的。”

  “子渊五百年前来过这儿?”索颜好奇的看着慕言之,“有兴趣说给我听么?我想知道子渊的过去。”

  慕言之抬眼看了索颜一眼,揶揄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哪有的事,”索颜摇头,“不管是现实,还是故事,每一个都是单独的个体……我从来不觉得这个世界是个故事。”身在书中,便是书中人,身在书外,也不能说是书外客,只是所处的世界不同罢了,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我就随口说说,这么较真作甚?”慕言之“哈哈”一笑,又喝了一口酒,这才缓缓道,“我的年岁,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他和景封原本都是凡人界的人,父母死的时候他还没有初见时的索颜那么大,是景封将他护在身边照顾他。

  那会儿他不叫慕言之,景封也不叫景封,原名叫什么早已经忘记,他只记得那时候总喜欢唤景封六哥哥,而领的则唤他小十二。那会儿的六哥哥就是他心里的一切。

  只可惜他们并没有在一起太久,他病了,大夫都说治不了他,景封为了救他带他跋山涉水跑去了修真界的边缘,说要请仙人给他治病。

  小十二乖乖在这儿待着好不好?六哥哥去求求仙人,他们都说仙人很好,没准我一求,仙人就答应来给你治病了。

  六哥哥,我怕。

  不怕。

  那人离开时笑着向他告别,而后便是数百年不见。

  他在昏迷时被师傅所救,随即被收为二弟子,被师傅治好病之后又苦求师傅多次,想要去找寻自己的亲人,然而始终找寻不到。

  直到某一年的樊城大比,他看到了风姿卓越的他,只是那时的他已经不是他的六哥哥了。

  景封,浩然宗首徒,未来的浩然宗主。

  耳边是无数的赞叹,赞叹那位少年修士资质过人,前途无量。

  而他为了他的六哥哥终年徘徊在凡人界,修为难进。

  浩然宗的天之骄子从他身边走过,没能认出他。

  他的六哥哥不见了,剩下的,只有那个让无数修士赞叹的浩然宗首徒景封。

  又是几百年,他终于忍不住,在那人的接任大典上发了火。

  也是从那天起,他慕言之的坏脾气才一传千里。

  很长一段时间,修真界的人都知道无上宗宗主的亲传二弟子和浩然宗宗主是对头,知道他们是兄弟的也不在少数,然而修真界师徒之情都比兄弟情义深厚,血缘关系又算的了什么?那短时间可以说仙修和魔修的关系也因为他们两人变得非常微妙。直到韩云清跟林一潇跑了,留下偌大的无上宗困住他。韩云清于他有恩,他再叛逆也不会违拗师傅的话,更何况当时,他还喜欢着他的师傅。

  但到底几百岁的人了,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他不再针对景封,脾气却越来越暴躁,他的名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让人害怕,无上宗也越来越壮大,直到成为魔修宗门中唯一的中流砥柱。他向仙修宗门放话,凡无上宗弟子皆遵守无上宗的规矩,违令者他亲自动手清理门户,希望仙修宗门弟子也放下偏见,别再泼脏水到他门下魔修身上。

  浩然宗第一个发声应喝。

  后来便是血洗仙魔两大阵营,正风气。

  又是不知道多少年,仙修与魔修终于达到了相对的平衡。

  魔修宗门有无上宗作表率,附属小宗也只得跟着修正风气,仙修宗门弟子也参加了无数宗门大比,渐渐与部分魔修交为好友。那段时间仙修与魔修的双修大典也非常之多。纵使如此,他和景封的关系,依旧没有缓和。

  直到五百年前,浩然宗广发请帖,邀各宗门论道。

  仙修宗门论道,和魔修本无关系,景封却邀请了仙魔所有的宗门。也是因为那次论道,仙修与魔修的关系更加密切,而他,也无意中听到了一些话。

  原来当年景封是被前浩然宗宗主骗回去的。

  说开了之后心里最后一点不甘也不见了,但到底物是人非。

  那夜景封送了他十株灵竹,他收下后转眼做了一百坛竹酒,五十坛埋于无上宗主峰后山,五十坛埋于浩然宗。

  他那五十坛竹酒早已经喝完,这儿的酒……也被他喝了大半。

  “可惜了,灵竹难得,尤其是万年竹的子竹,全被我酿酒了……”慕言之遗憾的晃了晃酒坛,将最后一口含在嘴里,俯身吻向身边的人。

  清冽的酒香在两人口中蔓延,四周的空气似乎也变得香甜,索颜主动勾住慕言之的脖子,感受着爱人浓烈霸道的吻。

  慕言之丝毫没有给索颜拒绝的机会,亲吻间直接将人带进了另一间无人的屋子。

  满室春光。

  被遗留在床上的落落:“……”咩?今晚有人陪我睡觉觉嘛?

  一夜贪欢的结果自然是原本说好的第二天回家变成了第三天,索颜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幽怨的瞪着悠然坐在床边的慕言之。

  “不公平,为什么你神清气爽我就得躺在床上!”

  “自然是因为你修为不够,锻体程度也相对差了些,”慕言之心情极好的逗弄着落落,目光时而移向索颜的肚子。

  孕子丹女子服用后一年内可增加受孕,男子则有半年时间,他并不清楚索颜的体质究竟算前者还是后者,但只要努力总是没错的。

  ……一个像他又像索颜的孩子,他很期待。

  不过很显然,索颜似乎忽略了自己吃了孕子丹的事情,哪怕现在还躺在床上,仍旧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似乎还想再来一发的样子。

  没办法,子渊的技术越来越好,他们又是爱人关系,难免蚀骨知味,想要多亲近几次。

  毕竟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有生理需求也是很正常的事嘛。

  离开的时候景封没有出现,慕言之只给包泽打了个招呼便直接带着一群人离开了。

  幽静的山林,树木枝繁叶茂,却没有一条上山的路,可以说,如果没有索颜开路,根本没有人可以进入。

  “这里倒是隐蔽,”慕言之抬眼,茂密的丛林遮蔽了外人的双眼,加上迂回曲折的阵法,纵然是他也难以看清其中的道路。

  索颜笑着抬手,面前的树木纷纷避让,形成一条一米宽,五米长的道路,待几人走进,身后的道路又重新合拢,前方的树木又依次避开,让身在其中的几人永远只有五米长的道路。

  “这里不仅有阵法,还有五行之术融于其中,想要进出,必须有我的同意。”可以说是非常隐蔽了。

  追命跟了索颜十年,如今也是第一次来这儿,染尘新奇的看着周遭的树木,时不时在追命的耳边耳语。

  建筑的材料几人都认识,然而建筑的模样却让人眼前一新。

  门前火岩石打磨而成的红色曼珠沙华,在夜间只需一缕灵力便能常亮一夜,进门便是红色的火狐地毯,千年的火狐皮,赤脚踩上舒服极了,慕言之喜欢红色,所以主屋便是以红色为主,高贵大气,侧屋则简单些,一切以原色为主,简单大方。一间主屋三间侧屋再加一间厨房(丹房),二层小楼,虽说不大,住上十来个人也是可以的。

  “我觉得我能在这里住一辈子!”染尘羡慕的看着慕言之,又委委屈屈的粘到追命身上。

  有一个战斗力爆表的主人就是这样,想出场都没啥子机会,嘤嘤嘤。

  “我们去隔壁一间,”追命接过索颜手中的落落,将空间留给两个主人。

  索颜眉眼弯弯,拉着慕言之先上了二楼。

  二楼又和一楼不同,红色的鲛纱作帘幕,树木编织而成的床,中间是柔软的红色床褥,没有一楼太多的装饰,一切皆以舒适为主。

  不像一般修士一切存放在储物戒中,这间房屋才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住处。

  “我在地下埋了条灵脉,屋后还有灵泉,灵泉周围我也埋了火灵石……”索颜拉着人来到窗前,窗户是由透明灵晶打磨而成,可以清晰的看到窗外的一切,这是为了方便他们在屋内晒太阳,或者直接去屋后而设计的,不要看那灵晶只有薄薄的一片,就是他全力一击,也只能让那灵晶多几条裂痕而已。

  既然是自己的住处,考虑到这个世界修真者的破坏力,房屋的选材自然要非常慎重。

  “甚好,”慕言之低头,吻了吻索颜的唇瓣,满心欢喜。

  景封在仙修宗门内的地位很高,所说的话自然得众人信服,是以当他向各仙修宗门说出慕言之要与红衣鬼举行双修大典的时候,所有仙修都没有丝毫怀疑的相信了。

  同时也沸腾了整个仙修宗门。

  而后无上宗也给各魔修宗门送出了消息,与浩然宗主所说的话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修真界的六道情劫终于遇到了自己的情劫!

  听到景封与慕景之传来的消息后,慕言之看着身旁的索颜,悄无声息的发出了第二个爆炸性的消息——下个月他便要举行双修大典。

  追命个染尘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落落最近一直在睡觉,似乎有了要出世的预兆,慕言之看似不问世事的跟着索颜沉浸在二人世界中,整个人都变得温和了许多。

  而索颜也有一些变化,变得有些嗜睡了。

  索颜并不知道自己的变化,只觉得可能是美色误人,与爱人胡闹的太多才导致,慕言之则趁着索颜睡觉之际检查了他的身体,后者与他亲近,自然毫无防备。

  当查探到索颜的丹田处多了某样东西的时候,慕言之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修士的身体难以有孕,他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罢了,没想到索颜真的有了……

  然而凡事都面面俱到的索颜在这件事上却意外的迟钝,反应都出来了还没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变化。

  “或许一个月的时间都太长了……”慕言之倾身躺在索颜的身边,将爱人紧紧搂住。

  最近实在太顺心了,安稳的日子总让人沉醉,然而黑暗的风暴却没有消失。

  如今的安稳,只是暴风雨的前夕。
倾心 58.新魔族
  “唔,这两天好闲啊,什么事都没有,连个单子都不给接,”百无聊赖的待在房间里,看着俊美无双的爱人,索颜轻叹。

  然后追命就进来了:“……伏魔岭出事了。”

  索颜:“……”脸好疼,可能肿了。

  慕言之蹙眉:“说说。”前些日子他和索颜去伏魔岭的时候那里还什么事都没有,怎么不过几天时间就出事了?还是说,那只魔族皇者做了什么事?

  “前日,伏魔岭出现了新的魔族,那魔族一出现便屠了伏魔岭大半魔物,昨日,伏魔岭附近的几个魔修宗门下的八座城池都发生了大规模的屠杀……无上宗所属的城池毁了两座。”

  “什么!”索颜大惊,千人为一镇,四镇为一城,一座城池至少四千人,八座就是三万二千人,那魔族就算没有灭城,人数怕也不会少。

  下一句追命便给了他明确的回复。

  “无上宗传来消息,那魔族共杀了两万三千八百七十二人,还有五千二百零五人重伤,一千八百人不知所踪。”

  “宗门有什么表示,”慕言之蹙眉,手指在桌面上缓缓的敲打。

  “宗门……请您回去。”追命迟疑的看向索颜,话却是对慕言之说的。

  当年慕言之逐了索颜离开无上宗,虽然没有拿走他象征无上宗弟子的玉佩,到底已经离开,此时的索颜早已经算不上无上宗的人。

  这是慕言之唯一让人诟病的地方,当年收下子遗的时候说什么一生只收一徒,后来却收下了索颜,虽说知道内情的人知道两人分明是同一人,但外人却是不知道的。

  其次,这两个徒弟跟着慕言之的时间都不长。

  前者在外人看来不过跟了两年的时间,后者虽说没有正面言明,但一年都没有到就被赶了出去也是不争的事实。

  “我回去,你留下来,”慕言之看着索颜,“哪怕不再是无上宗的宗主,我也是无上宗的人,这趟浑水,我必须蹚……你这几天身体不好,就在此休息便是。”

  “你觉得我会是个看着你在外奔波,自己在家安心待着的人?”索颜挑眉,抓住慕言之的手,“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大不了就用红衣鬼的身份去,反正这层身份的皮还没被扒下来。”

  “问题是你……”

  “我不想现在你的身后,我想要和你站在一起。”

  索颜目光坚定,慕言之张口,想要告诉他,他现在并不是一个人,却总是被索颜打断。

  “让我去吧,我就跟着你,不会擅自行动。”索颜认真道。

  慕言之闭眼,发现自己的修为已经恢复大半,这才点头:“好吧。”怀孕的事,还是过些日子再说吧。

  追命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染尘还有些虚弱,慕言之便将落落扔给了染尘,让他们在家里待着,只让追命仔细护在索颜身边。

  这处的山林距离无上宗并不远,不过两日他们便到了无上宗。

  索颜穿着一身红衣,面带银色鬼面具,跟在慕言之的身边,同样负手而立,慕景之在看到索颜的时候脸色有一瞬间的龟裂,而后又半笑半埋怨的将慕言之迎进了剑阁。

  慕离禾已经在剑阁等待,在看到索颜的时候同样表情怪异,却没有如同慕景之一般无视了他,反而上前打了招呼:“想必阁下便是红衣鬼了。”

  “九倾老祖,久仰,”索颜的声音与十年前的并不相同,当初为了在慕言之面前营造乖巧徒弟的形象,他在说话的时候大多刻意压低的嗓音,待人接物时也多是一副初出茅庐,不谙世事又刻意装作老沉的模样,而现在的他却是随了本性,也没再刻意改变嗓音,清脆爽朗的声音如同他的外表一般,恣意不羁。

  除非看到他的真容,否则他很自信这两个人不会认得出他。

  “如今那新出世的魔族有何动向?”慕言之不客气的走进议事厅,目不斜视的路过一应魔修宗门代表,坐上那个唯一空出的位置。

  他将宗主之位让给了慕景之,后者却没有对外宣布,反而以代宗主的身份管理起无上宗,是以慕言之这会儿坐的依旧是主坐。

  索颜一言不发的站在慕言之的身后。

  坐下的修士看到红衣鬼的时候表情不一,却都明智的没有多嘴。听到慕言之的问话,其中一名魔修说道:“那魔族似乎在找一个人,逢人便会问一句,只要答不上来他就会把那人杀了。”

  “哦?”慕言之挑眉,看向慕景之,传来的消息中并没有魔族找人这件事,“他要找谁?”

  “师兄,他要找的,正是你之前的徒弟,子遗。”回话的是慕离禾,然而他的眼中也有些许疑惑,他自然知道子遗就是索颜的,但索颜自从十年前被他的师兄赶走后就不知所踪了,而那魔族却没有说要找索颜,却非要找子遗这个人,实在让人费解。

  要知道,子遗陨落的消息十年前就已经传出去了。

  慕离禾的和其他人的想法如出一辙,前者话毕,便有人问出了疑惑:“可您的徒弟子遗,不是十年前就死了?”

  “还是说,他并不认得那个子遗,却有什么必须找到他的理由?”

  索颜与慕言之对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猜到了一个人。

  “动了老子的人,可别想全身而退!”慕言之抬眼,视线向坐下的每个修士身上扫了一遍,而后冷冷一笑,“明日,谁与老子一同前去?”

  若是玹一那般只是偶尔作妖的魔族大多数修士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遇到了也会给几分面子,但也仅限于玹一的动作并不大,并没有威胁到他们的根本。而那个新出世的魔修却不同,一出手便灭了近八个城池,可以说是近千年来第一个这么张狂的人了。

  此事必须重视。

  “红衣鬼阁下可是有什么想指教的?”见索颜嘴唇微动,一名一直盯着索颜的魔修笑着开口。

  “指教不敢,只是……想要抓人,是不是要先找出那个魔族的杀人动机?否则,可不好抓呢~”索颜勾唇,眼眸流转,最后定在那名问话的魔修身上,语气似讽非讽,“劳烦您呐,收起那恶心人的表情,爷……我可看不上你那种要什么没什么的。”说着视线从上到下将那魔修看了一眼,又嫌弃的撇开眼。

  “你!”那魔修闻言下意识看了眼慕言之,见后者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的情绪,便直接忽略了前几日无上宗发出的帖子,自以为是那红衣鬼一厢情愿的跟在慕言之的后边,语气也不客气起来,“也不过是个被人压……唔啊!”

  “看来,欲合宗主对老子的人有些偏见啊,”慕言之凌厉的看着那名被自己断了舌头的魔修,冷笑,“老子的人,谁敢欺!”

  坐下魔修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安稳了太久,他们似乎都忘了眼前这个红衣似火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年轻的宗主们都忘了,在他们听到的传言中,这个人可也是染了无数魔修鲜血的人!

  赦天老祖,连天都不敢轻易得罪,而只能赦免他的罪,他们这些小宗的宗主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经常被这人的容貌与爆裂的脾气所迷惑,哪怕明知这人修为高深,不好相与,也只尊敬有余,并没有觉得这人会真的对他们如何——这几百年来都是如此,这人似乎脾气很暴躁,却从来没有真正动过手。

  却不知并不是他不动手,而是小打小闹根本不值得他动手。

  但龙有逆鳞,如今的红衣鬼便是。

  不过参加一个会议,却落得修为尽废,舌头被割的下场,实在让人唏嘘。

  一只如玉般指节分明的手落在慕言之肩上,只听得那人轻声道:“无需动怒。”只四个字,原本气势逼人的红衣男人便瞬间收敛了气势。

  众人略微松了一口气,心道这红衣鬼似乎与外界传言的不同,竟然十分好脾气。

  只是索颜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狠狠打了脸。只听索颜继续道:“想要弄死一个人自然简单,难的是,生不如死……”

  慕景之:“……”老二怎么会看上这么个不入流的东西,就是他的徒弟风落雪也比这红衣鬼好了不知道多少!

  只可惜最近落雪那小子看上了樊城的少主,一天到晚的往外跑!

  慕离禾:“……”二师兄的眼光果然一如既往的奇特,当年的师父也好,如今的这个红衣鬼也好,都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

  慕言之伸手握住肩上的手,语气淡淡:“这只是小小的惩罚。”言下之意他还没动真格。

  会议结束,在慕言之的刻意立威之下,原本只有半数要随他一同前去查看的人变成了全部。

  人散去,慕言之这才问道:“你当时想说什么?”他知道索颜当时要说的肯定不是他之前说出的话。

  “子渊,你不觉得,那个人很像……百里倾么?”索颜迟疑道,“依百里倾对子遗的执着,不难怀疑,那人就是百里倾……”

  慕言之点头,他也有这个想法,只是不知道那百里倾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ps:宗主大人不会滥杀无辜的,后文会有说明
倾心 59.再入伏魔岭
  新出世的魔族杀完人之后又回到了伏魔岭,传来的消息中说的是因为新魔族体力不支。慕言之当即派人打探了玹一的消息而后发现自从上次在伏魔岭见过玹一后,那人就一直没有出现过。也就是说,玹一可能还在伏魔岭。

  “如果那新魔族真的是百里的话,玹一的命也有些悬。”对于新魔族的身份两人都只是猜测,想要证实还是要看到那新魔族之后才能断言。

  魔修宗门四十九个,前往伏魔岭的除了欲合宗以外都派了人手,作为魔修第一大宗的无上宗更是派了整整五十名元婴期弟子,其宗门底蕴可见一斑。

  道一带着三名散修夹在人群中,看着索颜的目光带着愤恨。后者察觉,回头看见自己的情敌后挑衅的勾住慕言之的肩膀,懒懒的靠在爱人的身上。

  “可恶!”道一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他真不知道,除了岁数比那红衣鬼大些,他哪儿比不上那个骄傲自大的家伙!

  “怎么了?”慕言之抬头看向索颜看过去的方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索颜见状好笑的看向慕言之:“你可认识道一?”

  “道一?那个脑子不好使的仙修?”慕言之奇怪的问,“听说他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魔修,怎么,他也来这儿了?”说着又看了眼索颜所看的方向。

  然而对于不熟的人慕言之从来不会浪费心思去记得,所以哪怕在道一身上扫了两三遍,他也没认出道一是谁。

  “噗,他脑子确实不太好使,”索颜“噗嗤”一笑,觉得道一喜欢上自家爱人实在有点不值得。

  实际上他觉得那人除了性子直爽了些人还是挺不错的,如果他们不是情敌的话,他倒也很乐意与那人做个朋友。

  伏魔岭并不是那么好进,为此慕言之又狠狠敲了林一潇一把。

  而后林一潇和韩云清因为某种原因(索颜)也一同去了伏魔岭。

  即将到达伏魔岭的时候一行人又遇到了仙修宗门的人。

  “呕~”

  “不舒服?”

  “我,呕~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总觉得不舒服,还容易困,”索颜的脸色有些苍白,“这两天身体里的灵气似乎很容易消耗,可我内视了一周也没发现哪里不对。”

  “要不,你还是……”在发现索颜怀孕的时候慕言之并不清楚怀孕的症状,为此查了许多书籍,他倒是知道这会儿索颜的症状就是所谓的“孕吐”反应,却没想到,他的症状会这么严重。

  只是要他告诉索颜他怀孕的消息……好像有些说不出口。

  毕竟百里倾的例子还在那儿。

  虽说纸包不住火,他还是打算试探一下,再作打算。心里盘算着,慕言之揽住索颜的腰暧昧道:“瞧你这模样,怕不是……怀了~”

  走在人群末尾的林一潇闻言,震惊的看向索颜,势作要上前查探,韩云清却蹙眉拉住了他。

  “云清!”

  韩云清摇头:“先等等。”

  那头索颜听到慕言之的话脸色一红,继而又是一白,示作要呕。

  ……不过,如果真的有了,该多好?

  慕言之不知索颜想法,以为他不愿意,心里有些焦躁。

  要怎么才能不动声色的让爱人接受他们的孩子呢?

  思考中的慕言之,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一个人自己看了他良久。

  “子渊,好久不见,”仙骨道风的浩然宗主一看到慕言之便换了个画风,速度之快让人惊叹。

  索颜默默站到一边去。

  “景封你皮痒了是么?”慕言之冷眼看着从身后抱住自己的人,单手推开身后人的头,“老子不介意,帮你送送筋骨。”

  景封讪讪的松开手,重新负手而立,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见过无上宗主,”姗姗来迟的包泽带着一行仙修宗门修士,在看到索颜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而后又恭敬的行了个晚辈的礼,“包泽见过……红衣鬼前辈。”红衣鬼的真名没人知道,是以没有暴露身份,依旧穿着红衣面戴银色鬼面的索颜就这么被包泽当做了前辈。

  在他看来,既然是无上宗主(慕言之让了位,但慕景之只得到了宗主令牌并没有真的接任)的道侣,年纪总不可能会比他小的。

  索颜好笑的看着包泽一板一眼的向他打招呼,突然生出戏弄的心思,调笑道:“包子?听名字就很好吃的样子,呵,我突然想尝尝,你是不是真的和包子一样好吃~”

  周遭的空气突然凝滞,明明是冷热不侵的修士们突然感觉到了一些凉意。

  后知后觉的索颜,在调戏完包泽之后心就突然咯噔了一下。

  完了,当着爱人的面调戏其他男人,他怕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子,子渊,你听我解释……”索颜干笑,有种想要回到刚才说话前把自己抽一顿的冲动。

  “宝贝儿,你是不是也有点儿皮痒了?”慕言之皮笑肉不笑的将索颜拉到怀里,用极为温柔的语调说道,“若是痒的话,为、夫、不介意为你松、松、筋、骨!”

  索颜伸出右手摆出发誓的模样,一脸诚恳:“……子渊你要相信我,刚刚那个说话的滚蛋绝对不是我!”

  景封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个人,他当然知道索颜就是红衣鬼,不过在他的映像里,宝贝弟弟的徒弟似乎是一个有些感情用事,大体上还算稳重的人?可谁能告诉他眼前这个开口就直接调戏了他徒弟的人究竟是谁?

  吵闹间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就来到了伏魔岭的入口处。

  慕言之取出从林一潇手中得来的丹药分给一众修士,而后同样装模作样的给了根本不需要吃丹药的索颜一颗。

  “灵力够么?”慕言之伸出手拉住索颜的手腕,传音道。

  索颜不着痕迹的点了个头,没有传音回去。

  沿着筋脉用灵力查探了一圈,发现索颜真的没什么大的问题后,慕言之才转而牵住所要的手,十指相扣,继续传音:“若是灵力不足,便唤我一声。”

  索颜顿了顿,而后看了慕言之一眼,传音:“子渊忘了么,我可以利用五行之术的。”

  慕言之一愣,突然笑了起来,温柔的揉了揉索颜的头发。

  果然是关心则乱,索颜的这项本事他也是知道的,根本不需要使用灵力,这会儿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如此,一众修士就这么进了伏魔岭。

  一进入伏魔岭林一潇和韩云清便从队伍的最后消失了,慕言之察觉到两人气息的消失,不着痕迹的向两人原本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

  “诸位小心,”慕言之警惕道。

  魔族的地盘,纵使是他,神识也不能外放多少,否则神识很容易被魔气沾染,继而带回体内。这时候更需要的,是发现问题的警惕性。与上次一样,一行人都需要从外围攻到伏魔岭的中心,唯一不同的,便是上次只有两人,魔族众多,而这次来了众多修士,魔物却少的可怜。魔族向来是不将就同族亲情的,更何况低级的魔物根本算不上魔族。顶多只能算是魔族的劳动力,毕竟只有魔族才能驱使魔物。当然了,利用魔物提升修为的魔族也不是没有,否则那个新魔族可不可能一出世就能灭了近八座城。

  行动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索颜觉得似乎他们杀得魔物越多,这伏魔岭的魔气也越重了。

  但愿只是他想多了。

  还是上次看到玹一的地方,只是原本防御能力非常好的房屋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座废弃的建筑,从痕迹上看,应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搜,”慕言之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变化,眯眼。

  周围的景色和上次离开的时候差不了多少,唯一损坏的就是当初百里倾待过的屋子,地上还有些残留的黑色液体,有些腥味又带着一丝魔气,应该是魔族的血。

  准确来说,应该是魔皇玹一的血。

  一名修士在一堆魔草中不停翻找,突然兴奋的抓住某样东西大喊:“大家来看一下,这是什么?”

  景封恰好离那名修士更近一些,闻言立即倾身看过去——是一朵被魔气浸染完全的血红色荼靡。

  一旁没见过荼靡的修士捡起地上的血色荼靡,面上带着好奇:“这朵花莫非是……”

  “别乱动!”景封凌厉的打掉那名修士抓着的血色荼靡,面上不太好看,“魔族的东西与魔修的东西希望列为分清楚,魔修虽有一个魔字,到底与仙修同源,而魔族却是与修士完全不同的存在,一旦体内沾染上魔气,不论仙修还是魔修都要遭殃!”

  那名被打了手腕的修士脸色一白,随即后腿好几步。

  然而景封的动作到底晚了一步,那名修士的手上到底还是沾染了一丝魔气。

  黑色的魔气进入身体紧紧缠绕住修士体内的灵力,只见那名修士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黑了下去,慕言之见状当机立断直接砍断了那名修士的一只胳膊。

  “啊!”那名修士疼得两眼泛白,一旁的修士立即将他扶住,同时给那名修士喂了一颗可以断肢重生的丹药。

  “这里的东西都不要随意拿放,虽说死不了,但后果却不是你们承担得起的。”慕言之瞥了一眼那名手快的修士,语气不温不火。依靠后门来这伏魔岭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伏魔岭就算有法宝也是魔族法宝,他们根本就用不了,那名弟子看穿着也起码是一个内门弟子,但实力却是比同门内门弟子低了不止一点,再加上那毛躁的行为作风,实在让人看不上眼。

  又一名他宗弟子走了出来,先是恭敬的对着慕言之、景封两个大宗宗主行了一个晚辈礼,而后开门见山的开口:“在下欲清宗子月,见过二位宗主,不知二位可否为吾等解惑,这魔气入体后,若不及时处理,后果会如何?”自称子月的修士男生女相,眉眼间也全是媚态,然而说话的时候却刻意收敛了自己的行为动作,纵使欲清宗的衣服暴露如斯,也能让人不觉恶心。

  一个欲合宗,一个欲清宗,明明都是靠双修修炼,欲合宗喜爱抓人修炼,毫无节操,且与之双修的修士在双修之后多是萎靡不振,甚至境界一落千丈,欲清宗却是讲究缘分,随心随性,二者得益,两厢对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景封并不是很清楚魔气的特性,于是朝着慕言之颔首,后者眯起眼,看向索颜,最了解魔气特性的并不是他,而是索颜。
倾心 60.血色荼靡
  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慕言之身后的人身上,又有许多人都认出了那人正是近些日子最让人津津乐道的红衣鬼。

  “红衣鬼阁下,还请为吾等解惑,”子月对着索颜同样恭敬的作了个平辈之间的礼,笑容恰到好处。

  实际上,子月只比慕言之晚出生几十年,如今也是欲清宗的长老,而红衣鬼却是几年前才横空出世的新人,按理说根本不需要向索颜做什么多余的礼节,反倒是索颜应该对他行礼才是。

  然而修真界并不以年龄论辈分。且不说这红衣鬼的身后有修真界第一人赦天老祖慕言之撑腰,单是他如今大乘期的修为,也没几个人敢在他的面前自认长者。

  再者,看老祖对他重视的模样,似乎之前外界的传言都是真的?

  “阁下不敢当,既然诸位心有疑惑,在下说出来便是,”索颜并不在意自己辈分的高低,只缓缓道,“关于魔气,诸位怕是大多不清楚,众所周知,修真界的修士靠的是灵气修炼,灵气乃修士的立根之本,没有灵气,便是天赋再好的修士也只能如普通人一般生老病死,于魔族而言,这魔气便如同我们的灵气。”

  “但,魔气是魔气,灵气是灵气,若是我等需要使用灵力须得将灵气纳入体内,而后经由丹田化作灵力,分布全身,需要使用灵力之时便从身体中调动,魔气却不同,不管在体内还是体外,魔气就是魔气,除了浓度不同,其他并没有什么变化。”

  “也可以说,所谓的魔族,其实就是血肉与魔气堆积而成的种族,而只有拥有纯正魔族血脉的魔族才拥有理智这种东西,低等的魔族也只等同于我们之前所遇到的那些只有简单思想的魔物罢了。”

  “至于要怎么对付魔族……最简单的方法自然是直接杀了他们,魔族一旦身死,体内的魔气便会随着躯壳消散于天地间,不留一丝痕迹。”只是魔族实在难以对付,并且在魔族身死的时候体内魔气并不会立即消散,是以哪怕有修士有所耳闻,也多以为是假消息。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种方法罢了。

  “那,可还有其他办法?”子月蹙眉,看着自己身后的欲清宗弟子,咬牙,“想必红衣鬼阁下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吧!”

  “自然是有的,不过……有些上不了台面,”索颜看了眼子月身后,视线在撞到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满脸单纯的少年时,露出了然的神色。

  “这时还管什么上不上的了台面?杀了魔族才是最重要的吧!”索颜话一出口,魔修这边便有人开了口,只是那人虽然说话似乎有底气的很,却是个外围修士,真正大宗的魔修弟子则不悦的蹙起了眉。

  仙修宗门弟子见不惯那魔修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想法,也有人开了口:“哪儿来的狗在那儿乱叫?人还没说话,狗先嚷嚷什么!”

  “红衣鬼前辈既然说了那法子上不了台面,我等还是先等红衣鬼前辈说出来再做打算的好!”

  一顿牛头不对马嘴的嘲讽乱骂后,原本隐隐分成两个队伍的仙魔宗门,又渐渐分成了三个队伍——一是与之前开口的魔修一般想法的低阶魔修宗门弟子,二是一群嫉恶如仇,“是非分明”的仙修弟子,三则为默默跟在慕言之与景封两人身后,各自交流的仙修宗门与魔修宗门内的部分修士。

  那部分修士也是慕言之与景封最看好的一部分——没有疯狂执拗的内心,没有对彼此的偏见,哪怕道不同,也能心平气和的相互探讨一番,而不是一上去就是没有理由的嘲讽谩骂,见面就是毫无理智的贬低鄙视。

  “还请前辈赐教,”一名仙修宗门的修士对索颜拱手,道,“那魔族毁了八座城,其中一城乃晚辈家族旁支所在,作为族长,晚辈对家族已经有所亏欠,出次大事,自当为族人寻个说法!”

  索颜看了眼慕言之,传音道:“子渊,你说我要不要……”

  “你只将办法说出来,让他们自己评判便可。”慕言之毫不在意的说道。他自然知道索颜所说的办法是什么,毕竟那人在无意识的时候已经在他识海里念叨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更重要的是,他一点儿也不觉得那法子有什么不对,反倒觉得这般纠结的索颜实在可爱。

  得了慕言之的同意,索颜这才松开眉头,说道:“办法其实并不难,只要有那魔族身体里的任意一滴体液,在那上施加一道追踪术法,我们便能随时探得那魔族的位置,而后我们还可以利用那魔族身上的体液炼制出一些与魔族相克的丹药,如此很容易便可不废一兵一卒将其拿下……至于我为何要说它上不了台面,其实是因为,咳,魔族身体里多为魔气,只有……两三种体液罢了。”

  子月略微思索,而后迟疑道:“……可是精血,唾液,与……元阳?”

  “正是,”子月说得太直白,索颜只庆幸有个面具遮住微红的脸,心里暗自唾弃自己。

  明明在这修真界也活了那么多年了,竟然还这么容易脸红,看看人家欲清宗的人,再看看其他修士,竟然都没有一个红了脸的!

  修炼修到羞耻心都跟着去了么?

  好吧,这个为了资源都能六亲不认的世界,谈羞耻心似乎要求有点高了哈?更何况这年头双修也是个非常棒的修炼方式呢……

  “不过想要近那个魔族的身似乎不容易啊?”一名修士思考着,疑惑道,“难不成,还得我们先色诱?”可他们要是现在就知道了那魔族在哪儿,根本就不需要再这么大费周章的去寻那魔族了。

  “现成的不就有?”慕言之颔首,好看的眸子微微上挑,看向那株血色荼靡,“浩然宗主,你可以去看看,那株荼靡是用谁的血染红的。”

  景封疑惑的看向慕言之,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自己听到了子渊对他的嘲讽?

  地上的血色荼靡开的娇艳,却是无人敢再接触,景封不敢用灵力去分辨,只好掏出一张符箓来,再借用外力打在那株血色荼靡的身上。符纸烧尽,血色荼靡有些委顿,上方却突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是他!”景封不敢置信的看着一闪而过的人影,心里五味陈杂。

  原来新的魔族,并不是刚从这伏魔岭诞生的,而是后天变成的,那个人正是他从小看到大,甚至动了心思想要培养成继承人的百里倾!

  显然在场的许多修士都认识百里倾,便是没见过真人,也听过其名,仙修第一宗宗主景封最得意的弟子,自然不是徒有虚名的。

  然而现在谁能告诉他们,为什么一个好好的仙修会突然变成魔族?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我们,还是先把人抓住再说,”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慕言之突然收到远在无上宗坐镇的慕景之的消息:那新魔族已经准备屠杀第九座城池了。

  但问题是,他们在进来的时候已经封了伏魔岭的所有出入口,百里倾根本不可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

  “子渊,怎么了?是无上宗出什么事了么?”察觉到慕言之神色的变化,索颜有些疑惑。

  ……刚刚发来消息的是慕景之没错,可为什么子渊看完消息后会是这副表情?

  “确实有些事,”慕言之眯着眼睛冷笑,“虽然宗主这位置坐的有些累,不过,到底坐了那么多年,一下子扔到一边还真有些不放心啊……”

  索颜蹙眉,看来无上宗确实出了什么问题。

  “先解决了眼前的事,自家的问题,还是关起门来解决的好,”慕言之低头,薄唇擦过所有的耳垂,声音带着几分歉意,“对不起,无上宗到底是我一步步发展起来的,我不眼睁睁能看着它变成他人手上随意玩弄的工具。”

  索颜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闻言却是坦然的笑了笑:“不用说对不起,若是能眼睁睁看着宗门出事,子渊也就不是我所认识的子渊了。”

  原本还一副对什么事兴致缺缺的慕言之,似乎又变回了那个空有一副上天嫉妒的面孔,性格却暴躁的让人害怕的无上宗主,索颜不过说了几句话,前者却是什么都有条不紊的处理好了,分工明确,没有丝毫差错。

  同时,与索颜相处的时间也相对的少了许多。

  宗主的位置并不好坐,先前慕言之已经打算将宗门托付给慕景之这才没有过问,然而对外他只是外出云游了几日,没有正式举行仪式的慕景之顶多也只能算是个代宗主,就算手持宗主令也无济于事。

  毕竟他是慕言之,在无上宗的地位可不是一个小小的令牌就能轻易撼动的。

  这天,慕言之跟着景封又出门寻找百里倾的位置,索颜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好不容易不怎么想吐了,又开始着迷般的想吃东西了……
倾心 61.不归冢
  “前辈不好了,宗主出事了!”一名无上宗弟子慌慌张张的跑向索颜,面色焦急。

  “什么!”索颜一惊,直接拎住那名弟子的衣服问,“发生了什么事,他现在在哪儿!”

  “是,是百里倾!是百里倾打伤了宗主!他们现在正在伏魔岭的最西边!”

  “可恶!”索颜怒气冲天的跑了出去,却没看到那名无上宗弟子的冷笑。而后那名无上宗弟子突然倒地,面色瞬间僵硬,瞳孔也逐渐失去神采,不一会儿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

  “这是什么东西?”林一潇悄然落地,还未碰到那具尸体后者便化作了齑粉,随风泯灭。

  “应该是水尸,我已经通知过小颜了,”韩云清蹙眉,水尸这种东西想要炼制而成非常困难,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到有谁会炼制这玩意儿来害人。

  “水尸?就是那种把活人魂魄直接抽掉,而后放尸水里浸泡几天再晒成人干,又继续放在可以除味的药里继续泡几天,再晒成人干,如此反复不知道多少遍,然后再把自己的一缕神识丢进尸体里,从而调动尸体活动的水尸?”林一潇撇嘴,“那人还真是闲得慌。”

  韩云清嘴角忍不住一抽:“好好一个炼制水尸的方法,怎么就能被你说成了做菜?”还让不让人安安心心吃饭了!

  “我说的是事实啊,”林一潇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哪里不对,甚至还觉得自己说得通俗易懂,让人一听就能明白!

  伏魔岭的最西边是一座座荒坟,加上阴森的魔气与刺骨的寒风,非魔族人根本待不了多久,慕言之等人确实是向西走的,却没有到达最西边。普通的修士自然惧怕魔气,索颜却是一点也不怕的,所以他一路向西直接进了普通修士不敢进的地方。

  百里倾……想着那个由自己一点一滴描绘出喜怒哀乐的少年,索颜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我不知道该不该怪我,不过……”我还是想挽救一下。

  为了我的良心。

  “宗主您回来了!刚刚弟子看见红衣鬼前辈突然冲了出去,说是要找您,您看到他了么?”留守的一名无上宗弟子看到慕言之后赶紧上前。

  慕言之一愣,问:“他何时出去的?”

  景封原本只安静的现在慕言之的身旁,一个仙修弟子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让他瞬间脸色大变:“子渊,快,红衣鬼进了不归冢!”

  “什么!”慕言之一愣,说着就要直接去不归冢。

  暗中,林一潇与韩云清亦是一惊,韩云清更是直接跟着慕言之飞了出去!

  该死!不是说了那是个陷阱了么?小颜你怎么还会过去!

  不归冢,上古神话中神魔大战的小战场,却是无数上古神魔陨落的不归地,索颜,你敢出事老子扒了你的皮!

  “子渊!”景封看着眼前的数百修士,又看向已经飞远的弟弟,最终一咬牙,干脆将镇宗的老祖们也喊了出来!

  “你跟着去,我来守着这些小辈!”林一潇从暗中走出,将一枚形状怪异的玉佩扔给了景封,“这是……红衣鬼的东西,你且将这个交给他,他知道怎么用!”

  景封接住玉佩,头也不回的跟着慕言之离开。

  酆都的城主林一潇都出来了,这伏魔岭恐怕有变!

  不归冢,红衣银面的索颜同时控制着数把由魔气汇聚而成的黑色魔剑,嘴角渐渐流出一丝鲜红的血液。

  那些罡风堪堪与他持平,若是以往,全身而退也无不可。原本他还处于上风,只是最近不知为何精神一直不好,就在刚刚想要动用体内灵力的时候,他的小腹骤然一痛,这才导致了如今僵持不下的局面。

  不过也幸好他突发奇想,这才成功调动了伏魔岭的魔气,缓解了身体的不适。

  他其实还算挺擅长用剑的,毕竟在无上宗的剑阁地底,他可是经历了无数次万剑诛心的人。

  但也只能如此了,此时若是再来个人来暗算他的话,他绝对是防御不了的。

  所以此时的索颜觉得自己倒霉透了,因为眼前已经来了一个人,看那模样就知道来者不善。

  清晰的脚步声似乎能踏进人的心底,来人被黑雾完全包裹,连脸上都是黑色的,让人看不真切。

  那人走到索颜的面前,似乎在打量什么,而后发出了嘲讽般的笑:“桀桀桀桀,我该喊你红衣鬼?还是索颜呢?”

  “你不是百里倾,你是谁?”索颜眯着眼,确认自己脑海中没有这么一号人物。也就是说,这个人也是个变数?

  他是谁?

  “我是谁你无需知道,你只需知道……你让他伤了心,我要你死!”那人围着索颜转了一圈,而后抬手,直接掐住了索颜的脖子。

  失去控制的魔剑瞬间化作魔气融入空气中,罡风却似乎被什么阻挡了一般,怎么也靠近不了两人。

  “……谁,伤了心?”索颜涨红了脸,却发现自己完全看不出眼前人的修为。

  这个人……不对,它根本不是人!

  索颜瞪大了双眼,掐住脖子的手完全没有温度,不仅没有温度,连脉搏都没有!

  难怪他总觉得这个“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当然不对劲,有哪个人手脚动作那么奇怪的!当然是因为它根本就没有关节,所以胳膊折三折也不觉得难受!

  “你……是谁!”

  “我是谁?桀桀桀桀,亲爱的索颜公子,是你创造了我,现在,你反倒来问我是谁?”它阴测测的笑了笑,语气逐渐疯狂,“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对他那么痴迷?既然你让我们在一起,那就好好让我们一起啊?为什么要出现他呢?父子相亲,甚至还有了孽种,那个孽种该喊他什么?父亲?母亲?还是……哥哥?”

  “是,是你!”索颜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突然明了的黑雾,他从来时就在想,既然他来了这个世界,原本的子遗哪去了,不曾想,子遗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是我,又不是我,准确来说,这只是我的执念罢了,”黑雾又更加清晰,逐渐变成青年模样,只有细节处还不是太明显。

  “没想到是么?我也没想到,”它诡异的笑着,掐住索颜脖子的手也愈发用力,“他趁我修为大跌强行带走了百里,而后把我的神魂抽出封进了这伏魔岭的不归冢,不曾想我在这不归冢被万魔噬魂,神魂几乎被那些残留在不归冢里的魔族亡魂吞噬殆尽,这个世界也开始发生了动荡,他为了保证这个世界的平衡,不得已逆天改命,带着百里重新回到了千年前,也就是我刚入无上宗的时候。”

  “只是我神魂只剩千分之一,根本寻不到自己的肉身,只得回到这不归冢,与魔气化为一体,而你,因为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所以才被他从异世召唤进了我的身体。”

  “当然,也多亏了你,我才能活到现在……”

  “呵,你的表情,可是恨不得把我生吃了的,”索颜可不信它的最后一句,甚至于前面的那些,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对于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他确实是心有疑惑的。

  不过,魔皇玹一有那么大的本是将他从异世带过来?

  那韩云清和林一潇又是怎么过来的?

  “我可不敢吃了你,我只是……”它的话只说了一半,而后却是闭了嘴,随后身后又伸出了两只黑色的“手”开始在索颜的周围摆放着什么东西。

  是个非常复杂的阵法。

  它将索颜直接绑了起来,扔在阵法的正中央,而后伸出更多的“手”开始摆弄阵法。

  索颜闭着眼,没有说话,从刚刚起,他的肚子就一直在疼,这会儿更是疯狂的抽痛起来。

  想要……好像要……

  想要什么?

  想要……吃的?

  在它没有发现的地方,索颜失神的睁着眼,嘴里不知道在呢喃着什么。

  直到它摆弄了一大半,这才突然发觉,周身的魔气似乎少了许多。

  不仅是它的周围,他可以感觉到,整个伏魔岭的魔气都大大减少了!

  “索颜!”慕言之突然出现在它的面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它不认识的人,看到慕言之的时候它突然愣了愣,随即咧嘴,又阴森森的笑了起来。

  “原来是……师尊啊……”师尊,我的师尊,你的眼里只有我不就好了么?为什么你要对他这么好?比对我还要好?

  甚至于,你竟然爱上了他?

  “你是谁!”慕言之冷冷的看着它,不知为何,觉得它有些眼熟,甚至于……熟悉?

  “是了,你不认识我了,你的眼里只有他,”它愣了一下,而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突然像慕言之扑了过去,“你没有了我还是一宗之主,你现在活的多恣意,甚至还有了他!我呢!你还记得我么!”

  慕言之被他说的头疼,毫不客气的反击了回去,大骂:“你脑子有病啊,老子怎么认识你这团子气啊!”

  它被打的猝不及防,倒在地上。慕言之趁机向索颜的位置飞去。

  它想要阻止,却被韩云清制住。

  “你是……无上宗的开宗老祖?”它看向韩云清,又看向慕言之,突然笑了起来,“难怪他对我那么好,只因为,我长得与他的恩师相像是么……原来,我一直都是别人的……影子?”

  “他们所说的魔族根本不是百里倾,而是你吧,为何要杀那么多人?”韩云清冷漠的看着它。

  它没有说话,只自顾自的冷笑着,原本因为见到当年对自己视如己出的恩师而略微软化了一些的心又恢复冰冷。

  哦,它现在已经没有心了,只是胸口那儿有些不知名的难受罢了。

  “索颜!”慕言之抱起索颜,这才发现索颜的身体完全的冰冷了下去,脸色也呈着不自然的苍白,而他背在身后的手,竟然在疯狂的吸食魔气!

  “饿,他很饿,”索颜的眼睛缓缓聚焦,神色复杂的看向慕言之,“我们的孩子,说他饿了。”

  慕言之一愣:“你……知道了?”

  索颜又缓缓闭上了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如果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他自然是愿意接受的,想到慕言之这些天的奇怪举动,他就是一阵的难受。

  如果子渊早一点告诉他,他有了他们的孩子,他根本就不会这么贸贸然就进了这个诡异的地方,也根本不会……

  “索颜……”慕言之紧紧抱住索颜,低声道,“我以为,你不想要孩子……”

  索颜苦笑:“怎么会……”

  ————

  ps:要去现代玩一玩么?
倾心 62.回到现代
  “有时间在这儿闲话家常,还是看看你们的处境再说吧!”冷冷的看着不远处亲密无间的两人,再想到自己如今的模样,穿越数千年的残魂执念终于疯狂了!

  最后一处阵眼完成,以索颜为中心的阵法陡然明亮起来。

  “既然你是创造这个世界的人,是不是只要你死了,这个世界就彻底自由了?他会不会,也只属于我了?”它看着阵法中心的两人,对着韩云清露出恶意的笑容,“他们早该死了,我只是在,拨正罢了。”

  “很可惜,你没能成功,”韩云清抬手,掐住它的脖子,黑色的雾气逐渐变淡,最终消散于空气中。

  “竟然跑了……”

  “子渊!索颜!”景封到的时候阵法已经启动,眼看着两人身体已经逐渐透明,来不及多想,他便直接将手上的东西扔给了慕言之,“接着,林城主说这块东西有用!”

  有用,自然有用!

  韩云清看着慕言之手上的半块阴阳玦激动道:“子渊,快让小颜将那半块阴阳玦认主!”

  慕言之二话不说直接就着索颜的手划了个口子,红色的血液流到那半块阴阳玦上,与慕言之腰间的另外半块阴阳玦产生共鸣,两块阴阳玦在半空中合二为一,所发出的光照亮了大半个伏魔岭。

  “这阵法,会将我们送到哪儿去?”索颜一手与慕言之十指交缠,共同握着合二为一的阴阳玦,一手捂着肚子,面露疑惑。

  慕言之低头吻了吻索颜的额头,道:“我刚刚就看出了那阵法的不同之处,临时动了一处阵眼,那阵法杀不死我们,至于我们会到哪儿去……就看你想去哪儿了。”他自有记忆起便随身带着半块阴阳玦,对那半块阴阳玦的作用自然也是非常了解的,而阴阳玦其中一项能力便是可以带着持有者去到他想去的地方,而使用的次数则与持有者心中的目的地与所在地的距离有关。

  只是不知,索颜想去的地方是哪里?

  穿越时空乱流,白色光芒迷住人眼,眨眼间两人已经落地。

  慕言之紧紧护着索颜,后者则在时空乱流中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只是眼前的一切,索颜若是不醒来,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

  污浊的空气,高耸入云的建筑,百米远的地上衣着暴露的凡人以及那些穿梭在建筑群里的各色奇怪的金属制品,他可以明显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凡人完全没有灵力,那些奇怪的东西上也没有丝毫的灵力。

  这样奇怪的地方,他从来没有见过,只在索颜的只言片语中了解过一点——他的那个世界是没有人会使用灵力的,因为他们崇尚一个名为科学的东西。

  “这就是你想来的地方么?”慕言之稳稳的将人抱起,站在高楼顶端,俯瞰万物。

  “这个世界待你不好,你却依然惦记着它……”可我舍不得,怎么办?

  “呜……”怀中的红衣青年发出轻微的呜咽,而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醒了?肚子还……饿么?”慕言之低头吻了吻爱人的眼睑,敛去一身凛冽。

  “呜,不饿了……”索颜睁眼,从慕言之怀里跳下,一手抚着肚子,看向远处。

  “……这里是!”

  没能将人抓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的徒弟消失在阵法中,纵使是韩云清也忍不住骂出了声,只庆幸慕言之那会儿在阵法上做的手脚又些用处,阴阳玦的用途只有慕言之一个人清楚,他和林一潇也只知道两块阴阳玦可以救人这一点,想必林一潇就是想到了这个才将索颜的那半块阴阳玦交与景封带过来。

  “他们,子渊和索……红衣鬼,他们去哪儿了?”景封在阵法的周围看了一圈,无奈他对阵法并不精通,根本看不出这是什么阵法,实在让人气馁。

  韩云清看向景封,道:“刚刚听子渊的说法,应该是去他们想去的地方了,若是去了我儿索颜想去的地方……”

  无上宗的第一任宗主回来了,然而无上宗的现任宗主却不知所踪,慕景之将宗主发令重新交给了韩云清,而后去了无上宗的思过崖。

  与此同时,让整个修真界的人都震惊的是,那出现不过几年的红衣鬼竟然是韩云清与酆都城主林一潇的子嗣!

  百里倾依旧没有被人找到,魔皇玹一似乎也一同消失不见,落落依旧是个黑色的球,染尘与追命的修为与肉身都已经完全恢复,却怎么也联系不到契约那头的另外两个人。

  只能隐约察觉到,那两个人是平安无事的。

  异世的时间与现代的时间似乎并不对等,索颜在异世活了二十二年,现代却只度过了二十二天。

  “果真是度日如年了,”索颜笑着摸了摸腹部,纵使肚子里的小家伙已经有三个月大,他的肚子依旧还是平坦如初,只比以前略微柔软了一些。

  虽然以前一直住在疗养院,但索颜在外还是有几套房子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如今的容貌与曾经的容貌还是有一些变化的。

  索颜原本的容貌实际上更加阴柔一些,加上身体的缘故,他的皮肤总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好似脆弱的瓷娃娃一般,而如今的身体则更为阳刚一些,带着几分儒雅,加上常年修炼,让他的身体完美的没有一丝缺陷。

  先带着慕言之去了自己的某套房子里,找了两件差不多大小的衣服先凑合着穿了一下,而后索颜又利用屋里的电脑黑进了自己的账户为自己和慕言之买了好几套衣服。

  “明明是我自己的钱,我为什么还要像贼一样的黑自己的账户去买东西啊!”索颜不开心的抱住身旁的爱人,幸而当初他买衣服的时候心情不稳定,是以挑衣服的时候不管大小只要看的顺眼都买了下来,否则就他当年那营养不良的身高和体型,现在根本找不到衣服来穿。

  将头发利落的梳于脑后,再带上帽子,看了眼镜子里露出笑容的青年,索颜满意的笑了笑,“子渊,如何?”

  “不错,”身着白色西服的慕言之不太自在的整了整袖口,墨色长发散散的梳于脑后,闻言抬头看了眼索颜的打扮,点了点头,而后迟疑道,“不过,这种衣物,穿在身上实在别扭的很。”衣料也不舒服。

  相较于这种将整个人都紧紧包裹住的衣物,他还是更喜欢广袖长袍,起码穿在身上自在许多。

  “子渊且忍一忍,家里现在只有这几件衣服可以上身,等过几天我买的衣服到了,就不需要再穿这些了。”索颜无奈的笑了笑,在未去修真界之前,他确实是喜欢各种各样西装的,所以家里买的衣服也大多是西装,否则他也不会让慕言之穿上那身白色西装。

  不过话说回来,子渊的面孔偏中性,又带着古典的俊美洒脱,穿上西装实在有些怪异,好在人长得好,就算穿的违和,走出去也是一个气质斐然的翩翩公子。而他自己就比较幸运了,他的身材比慕言之略微瘦削一些,身高也比慕言之矮一点,正好能穿上家里为数不多的几件休闲装的其中一套,穿在身上没有西装那么拘束。

  “也幸好你才三个月,否则我都不知道怎么藏你,”索颜摸了摸肚子,眼中带着几分忧虑。

  与衣服作斗争的慕言之停下动作,将索颜整个人都护在怀里。

  “子渊……”

  “我在。”

  “子渊。”

  “我在。”

  “我……”索颜担心的看着自己的肚子,小声道,“那个时候,他一直在说饿,我不知道吸纳了多少魔气到身体里,我的身体没有丝毫异样,可是我怕他……”

  慕言之抱着索颜的手臂逐渐收紧,良久,才听他缓缓道:“不管他是人是魔,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他都是我们的孩子。”

  “对不起……”索颜低着头,痛苦的闭上双眼。如果他没有逞强去不归冢,是不是他们的孩子也不会……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慕言之神色清冷,只有比平常略低的嗓音能察觉到他的压抑,“是我太自负了,总以为自己可以凭一人之力掌控所有,偏偏遇到这种事又犯了糊涂,没能早些告诉你。”

  两人就这么无言的抱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的体温,须臾,索颜突然笑着推开了慕言之:“干了,我不难受了,子渊也不需要自责,或许这就是我们孩子的命也说不定,是福是祸,大不了我们做父亲的一同为他担着!”

  “确实,”慕言之也笑了起来,揉了揉索颜的耳朵又忍不住亲了亲。

  当年那个动不动就随性发脾气的红衣宗主似乎已经模糊在时光中,千百年的时光也抵不过与眼前人相处的短短数十载。

  “子渊,陪我去看看,我这个世界的身体吧?”索颜笑了笑,抬头,“毕竟小的曾经在这儿也没个人照应,要是那具身体死了,好歹也让我给自己收个尸不是?”
倾心 63.书里书外
  令人意外的是索颜原本的身体并没有死,失去了灵魂的身体只是变成了一具植物人。

  消瘦脆弱的青年安静的躺在满是蓝白条纹的病床上,身上插满各种细长的管子,绕是如此,也能依稀看出青年原本的俊俏。

  “原来你原本长这般模样,”慕言之伸手捏了捏床上人的脸颊,轻笑,“我倒是才知你这般自恋,如今的模样与你原本的模样竟是有八九分相似。”唯一的差别怕也只在于,一个是凡人身躯,一个是修士身躯,修士结丹成功后身体几乎接近纯真,排除一切身体杂质后容貌自然更胜从前,绕是如此,与他原本的容貌相比也只是皮肤稍微好看了几分。

  可以想象,如果这具躺在床上的身体是健康的话,这副容貌也是不输任何人的。

  “实际上是因为每个角色都要下定义实再太麻烦了,所以那会儿塑造人物形象的时候为了不弄混主角的长相,我就直接偷懒的借用了自己的外貌特征,”索颜尴尬的笑了笑,他能说如果可以看到他写的每一本小说的主角的话,他那些书里额主角除了性格不同,爱好与外貌都几乎一样么?

  毕竟是个喜欢脱稿的作者,人物什么的大多自行想象,可以说除了它的师尊大人以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他身上的影子。

  他心知肚明,当初写文的时候却也没想过要改。

  嗯,就是这么懒。

  慕言之细细描绘着床上人的容貌,突然笑道:“你这副身体的根骨同样是无上灵根,可以想象,若是当初你没有投身于子遗的身体中,而是以你原本的这具身躯修炼,怕是早已经不输于我。”

  索颜摇头:“子渊怕是想错了,若是以这副身躯落入修真界,怕是还未见到子渊,我自己尸骨不存了。”

  闻言,慕言之突然想到当初看到索颜的时候,小小少年看着自己的腿,震惊又惊喜的模样。抬手,将床上人的被子掀开,将裤腿拉上……只见两道触目惊心的疤痕盘踞在光洁入玉的双腿上……竟是被人生生挖出了髌骨!

  他的动作太快,索颜猝不及防,床上人的双腿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别看!”慌乱的放下被子,索颜急促的将人拉离床旁,“别看……又不是什么值得看的东西。”

  慕言之看着索颜,将人拉入怀中。

  不是什么值得看的东西,那是索颜的身体,是他所不知道的曾经,他从来没问过索颜的过去就是怕勾了索颜的伤心事,却没想过,那段他不曾参与过的过往,竟然这般血淋淋!

  这个世界灵气稀薄,虽然他们口中的科学非常发达,到底连简单的肉白骨都做不到,也就是说,那时候的索颜,就是拖着这一副残躯生活的!

  二十岁的青年,在凡人短短百年的生命中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他却永远被禁锢在那小小的方寸之地……

  “疼么?”慕言之紧紧的将人抱住,轻声问。

  索颜愣了愣,而后笑道:“早记不清了,也许,有些疼的吧?”他是在索家被挖的骨,那时候为了防止他反抗,每天只给一顿饭,被禁锢在不见天日的屋子里,忍受着那些被压抑许久的扭曲疯狂,浑身都在疼,浑身都疼得让人窒息,哪怕是被生生挖去髌骨,他也只是虚弱的吸了两口气,哪还知道疼不疼?

  不过那些事还是不要让子渊知道的好,反正那些人也得到了报应。

  慕言之果然没有再追问下去,这让索颜小小的松了口气,却没有发现男人眼里的深沉。

  慕言之直接将床上属于索颜的身体放进了自己的可以储存活物的储物戒中,没了灵魂的身体再怎样也是索颜的身体,与其将那具年轻身体放在医院里慢慢蹉跎直到支持不住走向灭亡,不如放到时间停止的储物戒中保存。

  现代除了自己的身体以外再没有什么值得索颜留恋的东西,所以两人一会到家就开始讨论如何回到修真界的事,只是来这个世界好来,走却不是那么好走的,慕言之记忆力不差,自然记得那将自己和索颜带回来的阵法是如何摆放的,但问题是,那个阵法所需要的灵力极大,而这个世界最缺少的恰恰就是灵力这个东西。

  “我们分头出去找找吧,或许有什么地方有可以代替灵石的东西也不一定,我们可以摆一个大型的聚灵阵,”慕言之掂量着两人储物戒中的灵石,斟酌片刻说道。

  “可……行吧,我们分头去找找,”想不到更好的办法,索颜只得同意。

  两人一人在东,一人在西,以家为界开始搜寻起来,索颜想着未被开发的树林没准会有有灵性的东西,于是一出门便进了一处大型森林,而慕言之却在索颜离开之后又悄无声息的回了头。

  电脑上,密密麻麻的简体字有序排列在电脑中央,花了半天时间就已经学习完这个世界所有文字的慕言之认真的看着电脑上显示的内容。

  凑近一些,可以看到电脑的左上角写着熟悉的三个小字,正是“情海关”。

  洋洋洒洒几十万字,实际上叙述的也就只有几件事,这篇文章还有许多伏笔没有写完,最后慕言之又好奇的看了文章下边的评论,这一看便注意到了一个名为“月下子渊”的读者。

  月下子渊:WOC,大大你来真的!你竟然真的把你男人写死了!你这样真的好么!小心我诅咒你穿到书里和宗主大人相爱相杀啊!

  而后楼下是一阵附和……

  慕言之摸着下巴,心道:原来老子的魅力隔了一个世界都那么高!

  那个名为月下子渊的读者慕言之并没有在意,不管是不是因为读者怨念太强而导致索颜去了他的世界还是因为玹一的私心才让原本的子遗变成那副模样,既然结果已经发生,他也不会再去纠结其中的因果,之所以瞒着索颜看这些内容,他只是想知道一个问题罢了。

  对于自己究竟是不是一个人幻想出来的产物,高傲如他自然会产生不甘的情绪,为了验证这种不甘,他必然会想要将事情的经过弄清楚。

  结果比他想象的要好些,那篇文章中虽然看似很详细的写出了书中人的人生经历,实际上都非常笼统,似乎刻意模糊了书中人的真正性格,让人看不真切。比如那本书中的他,看上去似乎是个天之骄子,也非常符合他的处事作风,但只要细细看就会发现,他的那些情绪都只是浮于表面,真正的目的却是没人能发现。

  他也仔细想了自己认识索颜后的事,如果没有索颜这个意外,遇到书中人的情况,他几乎会做出一模一样的事情来。

  所以,意外到底发生在什么时候呢?

  思索间,他又无意间瞥到了桌上的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的字有些已经模糊,看那模糊的形状来看,大抵是……眼泪?

  [如果可以,我愿予你一世顺遂]

  [是我太自私]

  [你死了,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纸条上的话非常凌乱,可以看出当时写出这些字的人心情非常糟糕,上面的字虽然是简体字,但是慕言之知道,那上面的字就是索颜写的。

  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写的呢?

  “……大抵,也是不甘吧?”不甘自己孤身一人,不甘心……他只是个书中人。

  书中人也好,异世人也罢,其实也没必要那么纠结。

  关掉小说界面,慕言之又打开了一个名为“日记”的文件夹。

  某年某月某日,我得到了一台电脑,我可以准备我的计划了。

  某年某月某日,太阳真好,是血红色的。

  某年某月某日,我杀了人,虽然不是亲自动的手。

  某年某月某日,索家要完了,我以后该去哪儿?

  ……

  某年某月某日,我昨天做梦梦到了一个人,他喜欢穿红色的衣服,他……让我着迷。

  文件夹里似乎都是随心所写,前后经常矛盾,甚至很大一部分都充满了压抑与疯狂,那是慕言之所没见过的索颜。

  前面的内容虽然写的不多,却很简单明了,直到看到最后一条日记,慕言之才深吸了一口气。

  某年某月某日,生命的尽头是什么?是暖色的阳光还是冷色的分子?你的颜色是让我着迷的热烈还是让我疯狂的血腥?如果我能遇到你,我该怎么留住你?

  神色不明的关掉电脑,慕言之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怎么离开的,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

  记忆中的索颜似乎总是在笑,天真的,热情的,乖顺的,如今那些笑容在他的脑中似乎都变了个模样,让人心疼。

  当天索颜并没有什么收获,回家的时候慕言之还没有回来,便进了浴室准备先泡个澡,只是刚泡了一会儿他突然想到自己当初写的那篇情海关似乎才写了一半,突然起了将那本书完结的念头。

  回到卧室打开电脑,索颜首先看了一遍评论,果然评论区一片催更,月下子渊的评论也依旧高居首位。

  看到评论,索颜笑了笑,心情颇好的回复了月下子渊的评论:承蒙惦念,本公子决定为了宗主大人冲冠一怒,今夜完结本文!

  管他大纲不大纲,我的文,自然由我做主!想着十指按着键盘开始飞快敲打起来,眨眼间电脑上便已经有了好几百个字。

  慕言之回来的时候索颜还在和电脑奋斗,好奇之下他便直接坐在了索颜的身边看了起来。

  《情海关》是一篇关于百里倾和子遗的文,然而电脑上却不再是原本的爱恨情仇。

  这一写就是一夜。

  观看了全程的慕言之好笑的将索颜抱进怀里,用灵力安抚索颜那因为一夜没休息而有些躁动的肚子。

  “怎么那么草率的就结束了那篇文章?”慕言之问。

  索颜抓着慕言之放在他肚子上的手,道:“并没有草率,子遗的感情太让人窒息,他和百里倾本就不合适,我不清楚这篇文章和那个世界究竟有什么样的联系,所以很多以前定好的大纲我都不敢动,只是加快了进程……子渊,你说我要不要再写个番外?就写你与我的?”

  “还是想想如何回去吧,这边一天,那边可是一年。”慕言之道。

  索颜点头。

  第二天两人没再分开,而是一同走了出去。

  毫无头绪的索颜实在想不到办法,抬头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了一则广告。
倾心 64.关家的不归冢
  “我们修道联盟……如果你也有兴趣,请来……”

  “修道联盟?一个宗门么?”慕言之看着大屏幕上的广告有些疑惑,隔着屏幕他自然不清楚那人是不是真的修士,但看那人奇怪的穿着,和后背背着的连品阶都没有的剑……有些悬。

  索颜轻咳了一声,解释道:“那些人是我们这个世界所谓的修道士,好像是由几千年以前的什么道家传下来的,说是道家实际上,怎么说呢?实际上那些人的理念早已经脱离了道家的思想,早已经算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修道士了。”

  但是不管真假,好歹也是个线索,于是两人还是选择去碰碰运气。

  那些修道者的联盟总部就在隔壁市。

  “你们也是修道者?”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上下打量着索颜与慕言之两人,蹙眉否认,“不穿修道者的衣服,没有修道者的武器,你们不像是修道者。”

  索颜歪着头,突然觉得他们来这儿根本就是个错误的决定:“这位大叔,您是不是不知道,修道者修炼到最后是可以容颜永驻的?哦,您可能真的不知道,毕竟您到现在都还是个不入流修士。”他自然不是刻意刻薄那位中年修道士的,话说出来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说的太冲,只是这两天他的脾气本来就不好,莫名的有些烦躁,恰逢这人对他这么说话,刚好给了他发泄的机会。

  难道说怀孕了身体激素变化是不论男女的?男的也会有情绪不稳?

  “你!”索颜的话确实刻薄了一些,那中年男人虽说并没有修炼出什么成果,在修道联盟却也是有些地位的,当下二话不说就直接赶人。

  “放肆!”见那中年男人身后的人就要上前抓住他和索颜,慕言之凝眉冷喝,直接对那两人用了定身术,“区区不入流小辈,敢对老子大呼小叫!”

  索颜看着那中年男人像吃了苍蝇一般难堪的脸,“噗嗤”一笑,眉眼弯弯的看向慕言之。他似乎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子渊说出老子两个字了,这会儿听见这两个字他竟然还觉得有些亲切?

  “好笑?”慕言之无奈的捏了下索颜的鼻子,语气宠溺:“调皮了。”后者不在意的拉着爱人的手蹭了蹭。

  在子渊面前他完全发不出脾气,所以只能委屈别人了。

  “你,你们!”那中年男人被你慕言之的动作震慑到,态度立马变化,惶恐的低着头对慕言之道歉,“晚辈不知来者竟然是修道前辈,还望前辈宽恕晚辈的莽撞!”

  “无妨,我等有事而来,还请通报一声,”索颜笑着看向中年男人,直接道明目的。

  有实力和没实力的差别就在于如果你没有实力,那么你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等待别人对你的审判,成功与否都只能由其他人为你决定,但如果你能有绝对的实力,那么很多事情都可以非常顺利的解决。

  联盟门口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上层,几乎是片刻的功夫,修真联盟的高层几乎全部惊动,聚集在了会议室。

  “老古,将贵客直接带进会议室,”坐在会议室最高位置的光头老人目光紧紧锁定在摄像头下的那两名年轻男人,神色激动。

  道修,他们绝对是已经开始修炼的道修!

  被称为老古的中年男人听到传话,二话不说直接将人带去了会议室。

  修道联盟从外面看其实很现代化,里面的建筑虽说或多或少还是带了些古典意味,到底现代化的设施太多,仅有的那一点古典气息也被带上了不伦不类的感觉。这个世界并没有灵气可以给他们补充,嗑补气丹什么的如果索颜的肚子里没有那个小无底洞的话,两人或许还会无所禁忌,然而现在的状况就是慕言之拿出的所有可以补气的丹药一旦到了索颜的嘴里大部分都会送到小无底洞的嘴里,所以在没有确定可以回修真界的时候,慕言之自己没有必要根本不会嗑药,而索颜因为肚子里的小东西自然也不敢再冒险,简而言之就是,两人如今基本能不用灵力就不用,除非遇到特殊情况才会使用一些。

  当然主力还是慕子渊就是了。

  随着会议室大门的开启,所有修道联盟的成员都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老古一进门就是站到了光头老人的身后,不再言语。

  “不知二位仙师来我修道联盟有何贵干?”无事不登三宝殿,若说这两个人这副架势只是为了来参加联盟的他们是怎么也不会信的。

  索颜看了一眼慕言之,后者只不着痕迹的捏了捏他的手心,传音道:“你与他们说罢,我负责动手。”除了在眼前这个人面前,在与其他人说话的时候他总会不自觉带上一些倨傲,没办法,面具带的太久,想摘下来并不容易。

  哦。

  索颜转头,直接道:“事情有些急,我便开门见山的说了,因为某些原因,我们现在一直在找一些有灵气的东西,无奈这个世界气息冗杂,让我们没有丝毫的头绪,之前无意间看到你们联盟的消息,这才来碰碰运气。”

  “灵气?”

  “他说的是灵气?”

  “他说的是传说中可以让修道者修炼的灵气?”

  传说中……索颜嘴角动了动,有些无力。虽然修仙什么的确实匪夷所思了一些,但既然他们已经存在于这个世上,按理来说两个世界肯定会有联系的吧?否则他们又怎么可能好好的站在这里,他又怎么可能无端穿到那个世界里去?

  光头老人重重咳了一声,会议室终于重回安静,这时他才开口缓缓道:“灵气,确实有。”

  闻言周遭又是一阵吸气声。

  “关老……”

  慕言之不耐烦的直接封了那些人的嘴。

  索颜激动的看着那被称之为关老的光头老人:“如此,还请……”

  “只是能不能得到灵气,就看两位的本是大不大了,”关老严肃的开口,“在此之前,我之所以没有说出来也是有原因的,那个地方非常凶险,几千年来,我关家的许多弟子去了一波又一波,要么就是进去了就出不来的,要么就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进去的多,出不来的少,死去的却是不计其数,正因为如此,那个地方也被我关家人称之为……不归冢!”

  不归冢!

  索颜震惊的看向慕言之,想要得到确认。

  他们就是从不归冢来到的这个世界,他有预感,两个不归冢一定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如此,我们更要去看看,”兴许这个世界的不归冢就是他们回去的关键。

  不归冢是关家的,要让两个不属于关家的人进去自然要征得关家家主的同意,关老是现任家主的太爷爷,不归冢又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因此索颜和慕言之两人很容易就获得了进入不归冢的权利。

  来传话的不是关老,而是关家的嫡系,不过二十上下,许是被家里人保护的太好,个子长得挺高,人却是天真的很,看到慕言之的第一眼就开始喊女神,当然后果也是很明显的,明显的两个黑眼圈。

  被误认为是女人的宗主大人非常生气,不动灵力的直接将那人胖揍了一顿,恶狠狠的说道:“把你的狗眼擦干净,看看老子到底是男是女!”

  “男人,真男人!”那人捂着流血不止的鼻子认怂,歇了好半天见慕言之的气消了这才将事情说出来。

  “如此,多谢关老了,”索颜同情的看了眼那人,道,“事不宜迟,还请先生带路。”

  虽说气已经消了,慕言之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直到走到不归冢的入口这才缓了脸色。

  “子渊,我们进去吧,”索颜抿唇,伸手抓住慕言之。后者点头,目不斜视,直接推了门就进。

  “欸?欸?你们进的那么快……里面很危险的,”那关家嫡系担心的说道,“你们都没什么准备……”

  彼时索颜已经完全进入不归冢,慕言之回头,随意扔了个东西给那关家嫡系:“姑且念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老子不予追究,此乃我亲自所炼丹药,一人仅可服用半粒。”说着人也进了不归冢。

  一瓶二十粒长生丹,服用者可以强健体魄,祛除病痛,于修士而言非常鸡肋,但对于凡人而言,却是非常好的东西。

  长生丹是他炼制续命丹失败时生成的副丹,而他的炼丹失败率也是极低,因此这二十颗长生丹也算是他的极限了。

  当然,不是他小气只给这么点不入流的小东西,而是作为一个修士,他实在只能拿的出这么点适合那些人的小东西。他储物戒里的丹药法宝甚至是仙草灵药都不少,然而品阶都太高(一个渡劫期修士的收藏,自然不可能低到哪去)就算送出去那些普通人也没福气享用,倒不如给他们一些可以使用的小东西。

  不过对于普通人而言,那些在慕言之眼里所谓的“小东西”也是比钱都值钱的东西就是了。

  关家人得到丹药后的发展如何只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另一头,索颜和慕言之进入不归冢之后便陷入了一片白色。

  “这里似乎有些不对劲。”
倾心 65.再次分开
  “自然不对劲,”慕言之取出一把长剑拦在身前,神色冷厉,“这里有幻境。”

  索颜惊讶的回头,慕言之依旧在他身后,然而声音却不是从身后传来的。

  “把你身后的鬼东西杀了,那不是我!”挥手直接砍了眼前的“索颜”,眼前陡然变成一片绿林,看不见爱人的慕言之只得催促道,“打破幻境,快点到我身边来!”

  索颜迟疑的看了眼身后的人,身后的人摆着诡异的温柔微笑,让索颜不由颤抖了一下,抬手瞬间结束了那“人”的“生命”。

  “笑的太渗人了,”

  然而两个人依旧不在一个幻境中,打破原有幻境后的索颜周围一片雪白,与慕言之所在的那处呈现截然相反的季节。

  更让人郁结的是,现在他们两个连传音都做不到了。

  就像被完全隔绝在两个世界一样。

  “又,分开了,”慕言之低着头,一缕阳光照射在过分白皙的脸庞上,似乎下一秒皮肤下的红色血管就要完全爆出,美丽得让人窒息。

  另一边,索颜觉得有点儿冷。能让修士都感觉到冷,可见这里的温度究竟冷到了什么程度。

  “宝贝儿,爸爸找不到你子渊爹爹了,你要争气点,先别闹腾,不然爸爸会找不到你爹爹的。”拍了拍肚子,索颜这才抬头看向距离他仅有五米远的两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动物,有些像狗熊,嘴里的牙却是颗颗尖锐的暴露在嘴巴外边,刚刚他已经试过了,那两头不太乖顺的禽兽嘴里的牙也和他们的表情一样不乖顺,分分钟就咬碎了他三五件法器。

  牙口实在好的过分。

  “早知道当初就让阿追跟着我了,诶,在修真界都混了几十年了,到现在也没找到一件适合自己的法宝,实在太让人绝望了。”索颜絮絮叨叨的说着,抬手又扔了一件法器到那两只动物的嘴边,让他们磨牙。

  法器虽然值一点钱,但以他的眼光完全看不上被他扔出去的那些,而他的小命虽然不值钱,但还是很珍贵的。在用法器给那两只动物磨牙与自己和他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小宝贝儿给那两只动物磨牙的抉择里,他自然非常坚定的选择了他和肚子里的娃活着,让那些法器“死去”。

  只是一味地扔法器也不是个办法,他的储物戒里并没有太多的法器,当法器扔完,他还是得完蛋。

  所以说,有什么办法可以在不动用太多灵力的情况下弄死那两只牙口好的惊人的家伙呢?索颜仔细观察了一下,很明显,眼前的这两只大家伙已经饿了很久,之前听关老的意思,以前这里经常有关家的人进来,后来因为有去无回的人太多,这里就渐渐半封闭了起来,很长一段时间都男的进来一个人,可想而知,那些进入这里面的人,要么就是运气好跑去了修真界,要么就是变成了这些大家伙的排泄物,又由于最近几百年那个时间科技迅速发展,很多人都变成了无神论者,愿意来这个有进无出的地方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也就间接造成了,这里面的生物没了食物来源只能自相残杀,最后留下来的也基本上只剩下精英了。至于他为什么能看出来这些大家伙自相残杀过……好吧,他的右手边那比他人都高的,被吃的干干净净的骨头堆和他刚遇到这两只的时候被这两只紧紧握在手里已经舔的没有一点儿肉渣,甚至连骨髓都被吸干净的不知名动物腿骨自然是他判断的最有利依据了。

  别问他这两只大家伙怎么不吃骨头,他不知道。

  眨眼间,两只禽兽已经吃光了索颜的所有法器。

  “可恶!”索颜捂着腹部挪到骨头堆旁,随手从中抽了一根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腿骨当做武器,神情戒备。

  那些骨头如果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话,他可不信它们还能完好无损的留在这儿。

  “宝贝乖,这会儿可不能闹爸爸啊,”对着肚子打了个招呼,索颜这才抬手,运用起五行之力,打算利用手中的骨头脱困。

  灵力不能随意使用,在这个满是冰雪的地方,水元素却是可以任意消耗的,很久以前不知道听谁说的,怀孕的人不可以接近猫狗,看着那两只比猫狗的毛发还要长许多的索颜只得利用水元素去对付眼前的这两只。

  “嚎~”其中一只发出一声嚎叫,拍着肚子扑向索颜。

  “啧,”索颜一手抓着长骨猛的挥去,而后迅速向身后撤退,另一只手则摆出一个复杂的手势,指向那只来势汹汹的禽兽。无数冰菱从地上冒出,冰尖所指全是那只禽兽的眼睛。

  “嚎呜!”那禽兽猝不及防,右眼被一只冰菱打到,乳白色的液体从它的眼睛里流出,伤了眼睛的禽兽明显开始暴躁,却因为少了一只眼睛,目光失去了精准度,四只长着尖而硬指甲的手堪堪擦着索颜的脸颊直直插入坚硬的石头中。

  索颜暗自吞着口水,拿起长骨捅穿了那只禽兽的另一只眼睛。长骨穿透那只禽兽的后脑,乳白色的液体从中流出,浓郁的灵力倾泻,让人神清气爽。

  “原以为是个英雄,没想到还真是个狗熊,”索颜呢喃着,将眼前这只死的不能再死的禽兽放进储物戒中,哼着小曲打算将另一只“狗熊”也收入囊中。

  然而见证了同伴的死,那只还活着的“狗熊”也不是蠢的,自然知道了索颜的厉害,当即就要离开。

  这下狩猎者与猎物的关系就掉了个个,变成了索颜追着那只禽兽跑。

  冰天雪地中原本就只剩下两只活着的生物,两只长得像狗熊活的也像狗熊的禽兽在被索颜弄死的一瞬间,幻境便被打破,然而这一次索颜所进入的却是硕果累累的秋天。

  另一头,已经不知道突破了第几个幻境的慕言之耐心已经几乎耗尽。

  这个地方的时间有问题,他能感觉到,却是不知这时间是怎么计算的,若是一如修真界与异世那般十年如十日倒还好,但如果恰恰相反呢?

  再者,每个幻境的时间是不是一样的?这里又有多少个幻境?问题太多,让人头疼。

  最主要的是……

  “浑小子现在不能过度使用灵力……”在破坏了无数个幻境后,慕言之的耐心终于宣告结束,抬手,一把诡异的红色镰刀已经出现在手中,他轻抚着手上的红色镰刀,语气听不出喜怒,“没死就别给老子装死,我要最快的速度……找到他!”

  红色镰刀被这么一吓,飞快的劈开幻境,与它的主人一起寻找起那个怀着它小主人的男人。

  索颜能找到灵气的来源,慕言之同样也找到了,两人一路收割着那些守护幻境的灵兽尸体,一边寻找着对方,原本诡异的空间渐渐明朗起来。

  索颜的身体还是没能撑到与慕言之相遇,无数个幻境的游走多多少少还是消耗了他不少的灵力,再加上肚子里的孩子已经饿了很久了。

  “宝贝,这一次,你想吃什么?”索颜苦笑,别人家的孩子在肚子里哪还能选择要什么营养?不都是大的吃什么小的养什么?他肚子里的这小不点倒好,人还没出来,胃口倒是先练出来了,木火土金水五行,灵气,魔气,他都能吃的下,要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人,他差点就以为自己肚子里怀的是龙的第五子饕餮了!

  什么都能吃,吃什么都会饿,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肚子是无底洞还是他肚子里的那还没长开的小娃娃的肚子是个无底洞,吃那么多竟然都不会消化不良?

  ————

  ps:写文瓶颈,不日完结。
倾心 66.三只团子的诞生
  “阿追,你看看前面是不是伏魔岭?那里……不对劲!阿追你感受一下,我感觉到主人和美人哥哥就在附近!”(染尘)

  “……嗯。”(追命)

  ——修真/现代——

  “主人,前面有人在大肆吞噬幻境中的阵法灵气!”(血色镰刀)

  “去看看。”(慕言之)

  痛,肚子,好痛……身处一片空白空间的索颜捂着肚子,额头上的汗水不断滚下,不一会儿整个人都已经全部湿透。

  修士冷热不惧,一般情况下根本不会出汗,能让一个修士连衣衫都打湿,其痛苦可想而知。

  偏偏剧痛之下他还清醒的很,根本晕不过去!

  索颜可以感受到,周遭阵法中的灵气已经尽数被他肚子里的小吃货给吸收了进去。几尽饱和的灵气涨得他整个腹部都难受的紧,又偏偏化解不了,只能生生忍住那几乎要撑破他肚子的灵力。

  “宝贝儿,你可折腾死我了……”索颜有气无力的张着嘴,一口一口的呼吸着,他觉得吧,自己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奇葩的孕夫了,带着球这边跑那边跑的不说,肚子里的那个还是个不省心的,别人流产多简单,摔个跤,吃了不该吃的,又或者磕着碰着了,随随便便就能没了,他肚子里这个就厉害了,摔个跤?他之前和那两只禽兽纠缠了那么久也没见肚子有一点儿难受的,吃了不该吃的?好吧,他不吃,肚子里的小家伙倒是什么都吃,魔气都吃的下去,还活蹦乱跳的!再说什么磕着碰着……呵呵,一路过来,不好意思,他已经被偷袭了几次了,除了他自己受了点儿轻伤以外,肚子啥事儿没有!

  ……这么说也不对,事还是有的,就是这小祖宗又饿了!

  是以当慕言之看到索颜的时候,并不是那红色镰刀找到了索颜,而是所有阵法中的灵气都被索颜给吸收了,没了灵气的阵法自然失效也便让两人终于见到了彼此。

  “子渊,你上辈子怕不是条真龙?”索颜捂着肚子,微微凸起的腹部使得他看上去有些怪异。慕言之的视线在他的肚子上停驻了几秒,这才将人拦腰抱起。

  “发生了什么事?”他问。

  索颜苦笑,拍着肚子幽怨的看着害他受罪的“罪魁祸首”:“你儿子有多能吃你知道么?上千个阵法中的灵气,他只花了一天就吸收了一大半!这下好了,才几天的时间,我这肚子就跟气球一样突然鼓了起来,要回了修真界,我还怎么见人去!”

  “哦?你还想顶着个大肚子去哪儿?”慕言之挑眉,看着索颜的肚子薄唇微挑,忍不住低头吻了吻他的耳根。

  “唔,嘴巴也要,”大着肚子的孕夫理直气壮的将脸移过去,勾住爱人的脖子就来了个法式热吻。

  诶,只可惜不能来一发。

  “乖,我们,该回去了。”慕言之看向身旁的血色镰刀,从储物戒中取出无数灵石,抱着索颜隔空摆了个大型的聚灵阵,阵法之中又是一阵,与他们来时的那个阵法一模一样,“心里想着修真界,我们就能回去了。”

  血色镰刀主动移到两人身边,在阵法启动的一瞬间用红色血光包裹住两人,而后一同消失在阵法之中。

  修道联盟中,一个小辈突然慌张的跑到正在开会的关老身边,焦急的在他耳边耳语,只见素来沉稳的关老突然不顾形象的拉着那小辈惊呼:“你说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快……这个会暂时开到这里,我先回去一趟!”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

  联盟同道的声音被关老通通甩到脑后,此刻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件事。

  伏魔岭里面突然溢出了许多特殊的气体,消息传来说,那特殊气体很有可能就是修道者最需要的东西——灵气!

  ——现代/修真——

  “西北方,他们在西北方!”(染尘)

  “走!”(追命)

  “子渊,我肚子,有点痛……”黑雾中,索颜捂着肚子艰难的抬头,不过片刻的功夫,只见那原本只略微有些凸起的小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不一会儿那肚子便已经有了足月大。他慌乱的抓着慕言之的手,企图给自己一些安慰,却发现后者的手上早已经湿透。

  红色的,是血。

  “子,子渊?”

  “别怕,有我。”慕言之低头,深棕色的眼眸逐渐加深,在索颜看不见的地方渐渐变为漆黑,随着时间的流逝,又逐渐染上了些许血色,只可惜现在的索颜连自己都自顾不暇,根本察觉不到爱人的变化。

  “别怕,有我在,”慕言之低头擒住索颜的唇,唇齿相依,鼻翼间净是彼此的气息。

  索颜终于忍不住晕了过去。

  “别怕,我在,”慕言之又重复了一遍,黑眸完全被血眸替代,黑雾中,他抱着索颜缓缓起身,转身,不见踪影。

  莫约过了几分钟,一红一黑两名修士突然出现在慕言之消失的地方。

  “来晚了,他们走了。”追命闭着眼试着唤了一声索颜,然而契约的另一头却是什么也没有。

  “都两年多了,阿追你说,主人他们……”染尘的话随着两人的离去越来越模糊,却不知他们要找的人其实并未离去。

  又突然出现的慕言之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将怀中人抱的更紧。

  两年了……

  有些帐总是要算的,现在,还不急。

  屋子里的摆设和离开时一模一样,很显然,主人离开后,这个地方便再也没人来过。这里是索颜亲手一点点建造起来的地方,也会是他们两人永远的家。

  慕言之刚将人轻轻放到床上,索颜便抓住了他的手。

  “痛,肚子,好像要裂开了,”被痛醒的索颜吃力的解开腰带,此时他的肚子竟然比回来的时候又大了许多。

  “马上就不疼了,”慕言之一手扶着索颜的腰,一手帮他解开衣带,高挺的腹部竟是比足月的产妇还要大。

  没时间耽搁,慕言之迅速从储物戒中取出血色镰刀,原本足有两米的血色镰刀在他的手中逐渐变小,直到缩小到巴掌大才停住。燃火,剖腹,灵力愈合,三颗大小差不多的球体从索颜的腹中取出,一落地便被里面的小东西折腾的变了形。

  “乖,一觉醒来你就能看到我们的孩子了,”慕言之温柔的将人禁锢在自己怀中,冷眼看着那三个折腾了索颜好几个月的球,“若是你们……爸爸醒来之前出不来的话,老子不介意帮你们活动活动筋骨!”

  三个团子均是抖了三抖,而后更加努力的想要突破包裹住自己的球。

  三个球体,一黑一红一灰,黑色最先破裂,红色其次,灰色次之,三个孩子身上最浓重的气息则分别是魔气,灵气与鬼气,分别代表着,魔族,人族,以及……鬼族。

  一封信落到手上,慕言之看完脸色愈发难看,却是温柔的松开索颜,对三只刚出生的软团子道:“记着,别吓到你们的爸爸,不许使用魔气与鬼气,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三只团子相互看了一眼,“咿咿呀呀”的应下。

  “不许闹他,”见三只团子还算乖巧,慕言之这才软下语气,微微勾唇将三只团子抱到索颜的身边,一人亲了一口,“乖,保护好爸爸和你们自己。”

  “咿呀!”

  “咿!”

  “咿咿!”

  三只团子小心的围在索颜身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慕言之,后者在门口又设了一道禁制,这才离去。
倾心 67.危险将至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却是许多天以后的傍晚。

  “唔,子渊……”

  “呀!”

  “咿呀!”

  “咿咿!”

  “……”

  吃力的睁开双眼看到的不是爱人而是三只光溜溜的小团子,问:索颜现在的心情如何?

  答:有点迷糊。

  “你们是?”索颜迟疑的抱住趴在自己肚子上的红色眼睛的小家伙,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腹部。

  平的。

  “咿呀!”手上被抱住的团子兴奋的舞着小手,水一般的红色眼眸满是看到爸爸醒来的欢喜。

  “长得……和子渊挺像?”欢喜的亲了一口手上的小团子,索颜低头,又将另外两只团子抱到自己身上,没得到爸爸亲吻的两只团子也不生气,乐呵呵的主动亲上索颜的脸。

  唔,才怀了几个月就生下了三个团子,长得倒是一模一样,眼睛和发色却是完全不同,手上的红眸娃娃发色是黑中泛红,左手边的黑眸娃娃发色倒是黑色,右手边的灰眸娃娃发色则偏暗,至于其他,他暂时还看不出区别来。

  不过……明明他和子渊发色都是黑色,为什么这三小只会差别这么大?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到底是怎么生出这三只团子的?

  “呀呀,”不管索颜心里怎么想,红色眼眸的小团子挥舞着小手唤了两声,见爸爸不理他,撇了撇嘴,张嘴就直接咬住索颜的手吸吮了起来。

  回过神发现自己的手被吸得有点疼的索颜:“……”块头不大,嘴劲倒不小,看来是饿了。

  暂时放下心里的疑惑,索颜想了想,决定先给三只团子弄点儿吃的。

  “不过,你们应该吃什么呢?”小孩子应该喝奶吧?不过……将三小只的身体挨个儿都查探了一番后,索颜惊讶的发现,这三小只竟然一出生就已经有化神期修为,只比作为爸爸的他低了两个等级……也对,修为越高,子嗣越难得,孩子们的爸爸虽然弱了点,爹爹却是实打实的渡劫后期修为……emmm,这三小只的起点站的太高,他竟然有些担心,万一这三小只将来遇到什么挫折,怕是心智要比普通人要更加坚定才行,否则很容易会一蹶不振的啊。

  好吧,想的实在有点儿远了,现在他该想的,应该是怎么喂饱这三个小家伙才对,不过他倒是很好奇,渡劫期的奶娃娃到底要不要喂吃的,还是直接让他们自行修炼。

  ……等一下!

  正准备下床的索颜突然抱住扒着他腰带不放的黑眸团子,神色凝重的抓住团子的手,团子咧开嘴,露出一颗牙齿也没有的牙床,对着对着爸爸开心的笑着。然而新上任的爸爸却是没有心情对着软萌的团子笑,而是又慎重的查探了一番,面上毫无波动,心里却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他记得自己怀孕的时候吸收过大量的魔气,灵气和鬼气,刚才查探的时候他没太在意,现在这么细查一番,他才发现,这三只团子竟然就对应着他怀孕时吸收的那些天地之气!

  “完了完了,子渊会不会杀了我,这三个团子怎么就能连种族都不同呢?按理说我和子渊都是人族生出来的娃娃怎么也不可能是魔族或者鬼族啊,难道是我怀孕的时候吸收的魔气和鬼气太多了?所以他们才变成了这样?”索颜纠结的将三个团子抱在怀里,眉头紧的简直可以夹死一只苍蝇,“爸爸错了,爸爸对不起你们,完了完了,子渊会不会打死我……话说……子渊呢?”

  索颜四处张望了一番,一边麻溜的给三小只弄了一些流食,一边企图联系上爱人,无奈发出的信号没有一点儿回复。直到三小只喝饱了,这才发现慕言之离开前留下的消息。

  “……”好吧,信就在桌上,看不见只能怪眼神不好。

  信上的字和慕言之的人一样潇洒,一张巴掌大的纸上只有了了四字:不日即回。

  翻译下来就是:我去哪儿就不告诉你,反正我马上就回来了,不用担心。

  呵呵。

  “诶,真可惜,你们的爹爹没看到你们光屁股的模样。”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小衣服给三小只穿上,索颜眉眼弯弯的抱着三小只忍不住又亲了亲,“幸好当初准备了好几件小衣服,否则这会儿你们就要光着身子见人了,不过光着身子也没事儿,反正都是男娃娃……”而且就算穿了衣服也是开了裆的,重点部位依旧没遮住。想到这儿索颜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饶有兴致的逗弄起三只小团子。

  “咿咿!”黑眸的小团子被抓着索颜的手玩的开心,冷不丁被灰眸的小团子踢了一脚,张牙舞爪的对灰眸的小团子吼了一声。灰眸的小团子却是抱着索颜的手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闭上了眼睛。红眸的小团子看看爸爸又看看自己的兄弟,一边吸吮着自己的手指一边“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索颜被三小只可爱的模样逗的直笑,喃喃道:“要是你们的爹爹看到你们这么可爱,一定会很高兴的。”只可惜那人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做什么。

  这里安全,他不能放下刚出生的奶娃娃不管而去找不知道在,也不可能带着着三只空有渡劫期修为却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娃出去找他们的爹爹吧?

  话说……阿追他们呢?

  说曹操曹操到,刚抱着娃娃想到追命等人,追命便带着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的染尘走近了房屋,索颜一乐,立马将两人唤住:“阿追,染尘!”

  追命陡然住脚,与染尘对视了一眼,看向主屋。

  “阿追,我在二楼,你们上来!”索颜想直接下楼,无奈三只团子缠得紧,又是刚出生,正是贪睡的时候,怕打扰了团子们的休息,索颜只得利用契约将两人喊上来。

  “漂……”染尘看到索颜欣喜的留言上前,却被追命拉住,生生停在半路,染尘撇嘴,兴奋的看着索颜,“漂亮哥……”

  “嘘~”索颜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染尘看向他怀了的三个团子,传音道,“他们刚睡着,别吵醒他们。”

  染尘眨了眨眼,惊讶的看着索颜怀里的团子,看向追命,一手指着索颜一手指着团子,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五年不见,他竟然多了三个小主人!

  实在不想承认这个蠢货和自己竟然是同两个主人,追命扶额,无声道:“他们的确都是小主人。”除了眸色和发色不同以外,那三张脸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并且与索颜和慕言之都有几分相似。

  “阿追,我和子渊失踪了多久?”

  “……五年又一百零七天,”

  果然。索颜蹙眉,两个世界的时间差太大,按照时间走向来看,这个时候这个世界应该经历的是……思索中的索颜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向两人:“遭了,阿追,染尘,你们一个赶紧找到子渊,一个赶紧去一趟无上宗!”

  染尘疑惑的开口:“发生……”

  “没时间解释了,染尘,你快去找子渊,能联系上闭月的话把他也一同喊去,我担心子渊有危险!”索颜催促,这下,哪怕是身边带着三只团子,他也没办法待在这里安心等爱人回来了。

  樊城大比,不归冢,下一个剧情线便是修真界大乱,而那大乱的开头,便是无上宗!

  但愿有子渊在,这场几乎毁了整个修真界的大乱不会再发生。

  “主人你也要去?”追命看索颜的动作,不由蹙眉,“现在修真界不太平,小主人们才这么小。”

  “不太平?”索颜忽的一顿,疑惑的看向追命,“发生什么事了?”

  染尘看向追命,又看向索颜,嗫嚅着说道:“主人的师兄,剑阁长老慕景之……疯了。”

  “什么!快!快!快!别在这儿待着,快去找子渊!子渊有危险!”剧情早已经改变了,子渊没死,慕景之提前发疯,下一步,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染尘闻言立马离开,追命跟着索颜,见索颜一手抱着一个娃娃,怀了还挤着一个,伸手想要帮忙抱一个,哪知在索颜面前乖巧可爱的团子们一感受到他的气息立马变了脸色,对他龇牙警告。

  “我抱着吧,阿追你护着我便是,”索颜无奈的亲了亲窝在自己衣服里的灰眸团子,团子的体温很低,似乎一直没上升过,“儿砸,他是追命叔叔,不能欺负他。”

  “呀呀!”灰眸团子躲到索颜的怀里,不乐意了。

  追命笑了一声,倒是觉得自己的三个小主人可爱的紧。就是太黏他们的……爹爹了。

  索颜没有第一时间去无上宗,而是让追命带着他去找了林一潇。

  韩云清此时正在无上宗坐镇,林一潇则一直在寻找他。这个世界他认识的人不多,能信任的也不多,找林一潇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论武力,酆都城主是渡劫后期修为,属于修真界的顶级配置,论势力,酆都城为三界交叉点,任谁都要给他几分脸面,再其次……这人是他的父亲。

  看到索颜完好无损的回来,还带回了三个小崽子,林一潇先是惊喜,而后只觉得牙疼。

  自家的猪最后还是被别人家的猪给拱了。

  慕言之那兔崽子,没抢成老子的媳妇儿,结果抢了老子儿子,那兔崽子到底为什么要跟老子的人过不去啊!

  “我来是求你帮忙的,”索颜没打算绕弯子,开口便说了来意,“无上宗近期可能要出事,我必须要亲自过去。”

  林一潇闻言立马急了:“开什么玩笑,你才生完孩子,慕子渊那兔崽子能解决……”

  “这个世界的发展和我当初写的一部小说世界是一样的!”

  “的……你说什么?”

  “我说,”索颜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当年写了一部小说,名为《情海关》,所写的剧情和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事情都能吻合,只是在我这个异类出现后,才开始发生变化。”

  “这里是……小说世界?”

  “不,我不认为这是个小说世界,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写的小说和这个世界这么像,但这绝对不是巧合,”索颜道,“我和子渊是被真正的子遗弄走的,那时候我就在怀疑,为什么子遗会变成那样,他认识子渊,认识百里倾,甚至,知道我是谁。”

  一旦有了破绽,很多事情都会变样,就像他一直没弄清楚的,百里倾为什么会那么早和玹一在一起,又总是故意的接近他,实际上百里倾想要接近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子遗。

  ————

  ps:谜底,很快揭晓。
倾心 68.是非缘由(1)
  “外面皆言你疯了,老子不信,这一见,老子更是不会相信,慕景之,你究竟想作甚?宗主之位?你要我就给你,你不要大不了我继续顶着,现在你又这般作态又是想做给谁看?”

  “少给我假惺惺的,你以为你扔过来的宗主之位我会稀罕?慕言之,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施舍一样的态度真的很让人恶心!”

  “恶心?哈,既然恶心,你当初就别当这剑阁长老,别留在无上宗啊!在这被我恶心了几千年,你的耐心可真是好啊!”

  无上宗主峰,曾经的师兄弟各据一方,两人的身后,主峰弟子与剑阁弟子剑拔弩张,似乎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无上宗宗主回来了,然而剑阁长老已经变了模样,原剑阁的弟子在清洗中没了大半,留下的大多是向着剑阁长老的人,这一对立两方人马就显出了不同。

  慕言之只收过索颜这一个徒弟,主峰弟子多是其他峰的人,又或者是不愿跟着师傅,选择自己修行的,如今愿意站在慕言之身后的只有寥寥几人。

  慕离禾早已经被慕景之关在药阁,连同药阁的大多弟子。

  此时的慕景之并不是垂老模样,而是与慕言之一般意气风发的青年,一身黑红色长老服,若是不看那双充满阴郁的双眼,倒也是个让人抹不开眼的俊美修士。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比他矮半头的,模样可人的少年,便是如此局面,少年依旧甜甜的笑着,露出嘴角清浅的梨涡,如果仔细一些,就能看出那少年的面部表情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似乎有什么东西牵制住了少年,让他不得不保持同一个表情,甚至于连动一下都不能自己做主。

  “当年人人倾慕的洛清如今落得这般模样,慕景之,你扪心自问,现在的你,对他就是怀着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慕言之怜悯般的看着洛清所在的方向,嘲讽的笑着。

  “我对他怀着什么心思不劳宗主费心,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慕景之冷笑,身后弟子尽数涌上,朝着慕言之所在的方向,“天道有眼,你当年发下心魔誓言,不再对低于自己境界三层以上者动手,这些弟子大多比你低四个境界,我倒要看看,你还不还手!”

  “还手又如何,不还手又如何?”慕言之冷笑着在自己的周身施加了一层隔离术,虽说剑阁弟子人数众多,车轮战他却是完全不怕的。

  修为压制可不是按简单的高低一两个境界来算的,就是同境界的修士也有高低之分,慕言之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不过,他并不是傻子,慕景之既然能玩这一出自然不会没有其他打算,而他,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宗主!”慕言之身后的弟子想要上前帮忙,同性被慕言之拦到了一边,但听他沉稳的下令道:“立刻封闭无上宗!”

  无上宗护山大阵一旦开启,除非无上宗主,其他人都不能自行关闭。

  “我知道你有底牌,可那又怎样?慕言之,这些年你修炼了么?”慕景之冷笑着,抬手搂住身侧的洛清,痴迷般的低喃,“清儿,你不是说喜欢主峰风景的么?以后我们就住在主峰好不好?”却不见露出甜美笑容的少年双眸湿润。

  慕言之懒懒的靠在一旁的石柱上,眸色逐渐从漆黑凝成暗红,墨色长发无风自动,间或夹杂些许血色,但听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师兄,还记得二十多年前我出去过一趟么?受了重伤的那一次。”

  “还记得我是怎么好的么?”

  躺在床上三天三夜,醒来身体毫无伤痕。

  慕景之自然记得,只是那时他并没有多想,此时慕言之却刻意提起:“你……”

  “慕景之,你当真以为老子是瞎子!”再不拖拉下去,慕言之抬手召出血色镰刀,便直接对血色镰刀下了死令,“藏了二十多年,今天老子准许你见点儿血,就当用些点心!”

  血色镰刀陡然一阵,瞬间化作一阵残影融进修士中间,所过之处,那些修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已经身首异处。

  而慕言之身后的修士们则在护山大阵开启之前被慕言之扔出了主峰。

  “是瞎子如何?不是瞎子又如何?慕言之,你真当自己还是当年那个无牵无挂的慕言之?”慕景之冷笑,“你那乖徒弟为你亲手所建的住处倒是好的很,单是摸到那儿便让我折了近万修士,不过到底还是让我找到了地方。”

  “闭嘴!”想到慕景之的打算,再想到屋中刚生完孩子的索颜,慕言之面上愈发冷厉,终于忍不住动了手。

  慕景之露出得逞的笑意,将洛清推到身后,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

  然而他却料不到,如今的慕言之早已经不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慕言之了。见慕景之露出笑容,慕言之心中冷哼,毫不犹豫的拍出一掌。黑红色的掌印化作九朵黑红色的莲花,八朵莲花飘向八方,只留一朵直直冲向慕景之,慕景之见那莲花颜色大惊失色,突然突出惊恐的表情,伴随着的,是他不可思议的惊呼。

  “这,这不可能!”

  不可能?慕言之冷笑。

  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么?

  冲向慕景之的莲花直直冲进他的身体中,而后八方莲花与他身体中的莲花连接出一条泛着诡异光泽的线,慕言之移步到护山大阵的边缘,轻轻启唇,只一个“开”字,便决定了慕景之的命运。

  《九天生莲》第九重天地皆虚,几乎可以破坏天地间任何一个修士的身体。

  从头到尾慕言之都没想过要了慕景之的命,毕竟这个人曾经也的确帮助过他。

  破了慕景之的奇经八脉,又毁了他的毕生修为,就这样安静的在凡人界和洛清度过百年吧。

  “景,哥……哥……景,哥哥……”一直假笑着的洛清突然艰难的张了口,眼泪也止不住的开始往外流。

  慕言之颔首,血色镰刀似乎察觉到主人的想法,挥舞着在洛清的上方虚空一斩。顿时,肢体僵硬的洛清直接冲到了慕景之的身边,紧紧的抱住了血泊中的爱人。

  “景哥哥,你这又是……何苦呢?”洛清不断的用手想要擦干净慕景之脸上的血水,却是越擦越多,间或夹杂着从他自己脸上落下的温热液体,“不要流了,不要流了,求你不要流了!”

  “咳咳,清,清儿,咳,清儿不哭,景哥哥……不疼……”慕景之努力的想要抬手为洛清擦去眼泪,无奈此时的他却是连手都抬不起来。慕景之苦笑着看向自己的二师弟,张口无声的说了几个字,而后便直接晕了过去。

  慕言之瞳孔骤然紧缩,而后迅速的将两人通过传送阵秘密送去了凡人界。

  护山大阵外的无上宗弟子们只以为事情已经结束,正目光灼热的看着他们的宗主,却发现护山大阵陡然模糊起来。里面的人看不见外边,外边的修士也再看不见里边。

  慕言之紧紧抓着回到他手中的血色镰刀,周身突然冒出无数巴掌大的黑红色花苞。只听他缓缓张口,轻声道:“原来如此。”

  而后黑红色花苞一个个张开,一朵朵黑红色莲花陡然散开,只片刻的功夫便屠尽了护山大阵内的所有修士。

  如果有人看到便会发现,那些修士死后并不是直接变成尸体,而是在经过一阵抽搐后才逐渐断气,并且死相格外可怖。

  慕言之只轻轻一挥手,整个护山大阵内便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护山大阵撤去,没人敢询问那些原本留在护山大阵内的弟子们都去了哪儿,在所有弟子都在重新整理主峰的时候,慕言之又匆匆离开了无上宗。

  慕景之晕过去之前所说的那几个字,他看得很清楚。

  别抬头,他在看。

  有人在玩一场很大的游戏,所有人都在局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慕言之冷笑,这个局玩了两世,也该结束了。

  “子渊,正好看到你,走,随为师去一个地方!”半路上韩云清突然出现,一看到慕言之就要抓住他的手。

  “师……”慕言之察觉不对,却见“韩云清”突然对他眨了眨眼,而后一言不发的拉着他就走。

  目的地是第九炼境。

  第九炼境内外不相通,且难度可以随修为变化,确实是个藏人的好地方。一进入第九炼境慕言之便紧紧抱住的扮作韩云清的索颜,一直烦躁的心突然就平静下来。

  “你怎么出来了,”慕言之细细查探了一番索颜的身体,发现他不仅没有虚弱,修为还更进一步的时候略微松了口气,而后蹙眉问道,“小崽子们呢?你把他们藏哪儿了?”

  崽子……索颜扯了扯嘴角,道:“他们也在这里边。”而后两人又向里走进了一些,慕言之才看到在韩云清和林一潇两人身上挂着的三小只。

  三小只显然还记得他们的爹爹,一看到慕言之便高兴的要从韩云清和林一潇身上下来,张着手臂想要爹爹和爸爸抱抱。

  “乖儿砸,”索颜怜爱的抱住红眸的小崽子,见儿子可爱,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儿子伸出来的小手。而后转头,却见自家的另外两只崽子一个登上了他们爹爹的头顶,一个爬上了他们爹爹的肩膀。

  素来注重形象的慕言之此时头发乱作一团,又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实在好笑,索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没办法,实在太好笑了。

  “很好笑?”慕言之放弃治疗的任由两只小崽子在自己头上肩上兴风作浪,无奈的伸出一只手同样逗了逗索颜怀里的小崽子。

  韩云清看着索颜和慕言之,心下赞叹命运的神奇,看着三个模样可爱的小孙子笑着问:“他们有名字了么?谁是老大?”

  索颜的笑容突然凝固在脸上。

  “那,那个……”

  “黑毛的是老大,红毛是老二,这只是老幺,”慕言之瞥了眼肩膀上的灰眸小家伙,小家伙见爹爹看向他,乐呵呵的给他亲爹用口水洗了半张脸。慕言之的脸瞬间黑了:“名字什么的太麻烦了,干脆直接按他们的毛色喊好了。”

  “……小黑小红小灰?”林一潇脸瞬间黑了,“狼崽子你是不是讨打?老子的亲孙子你竟然这么敷衍?想当年给你取名字老子还翻了那么久的字典!”

  慕言之无视林一潇的跳脚,转而看向索颜,后者一边逗弄着儿子,一边笑:“子渊,你想给他们取什么样的名字?”

  “早想好了,”慕言之拥着索颜,无视索颜怀里和自己身上的三只,温情的吻了吻索颜的嘴唇,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口吻说道,“老大非囚,老二穷清,老幺扶影。”

  “慕非囚,慕穷清,慕扶影……有什么寓意么?”索颜迟疑的看着自家的三只团子,三只团子似乎很喜欢他们的爹爹给他们起的名字,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都开心的咧着嘴。

  “慕不是姓氏,”韩云清看着慕言之的表情,摇头,“入了宗门便要抛姓弃名,更何况当年我捡到子渊时他还不太记事。”

  林一潇直接不客气的对着慕言之翻了个白眼:“我孙……我说,这三个小的应该姓索,索非囚,索穷清,索扶影,多好听。”

  索颜摇头,看向慕言之。

  “姓索也好,姓慕也罢,终归是你我的子嗣,”慕言之看着眼前的三只小的,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从前,不由对着三只刚得了名字的奶娃娃说道,“……记着爹爹的话,兄弟始终是兄弟,谁要是把自己的兄弟弄丢了,爹爹饶不了他。”

  三只团子懵懵懂懂,听到慕言之的话也只是咧嘴不停的笑着,一派天真。

  兄弟始终是兄弟。索颜眉眼弯弯,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不再纠结孩子的姓氏问题,林一潇揽着韩云清同样笑着,却是有些苦涩。

  父子……又何尝不是父子呢?

  然而现在并不是谈家常的好时机,慕言之收敛了笑意,将头上肩上的两只抱到索颜怀里,看向自己的右前方。

  “好一副温馨和睦的画面,师尊啊师尊,徒儿一直以为您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倒是没想到,您喜欢的,竟然是这样的人?”
倾心 69.是非原由(2)
  “好一副温馨和睦的画面,师尊啊师尊,徒儿一直以为您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倒是没想到,您喜欢的,竟然是这样的人?”略带嘲讽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慕言之双眸微阖,迎面对上来人,用同样的口吻回道,“老子可不记得自己教过什么不入流的东西,阁下还是少沾亲带故的好。”

  第九炼境谁都不能轻易进出,只除了两个人——子遗和百里倾。

  百里倾如今不知所踪,没人肉身的子遗便成了唯一一个可以在第九炼境来去自如的人。

  看到眼前的黑雾,慕言之先是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而后抬手便取出了血色镰刀:“这出戏,不需要太长时间。”

  “师尊还真是绝情啊,”子遗冷冷的瞥了索颜一眼,继而依旧紧盯着慕言之,带着某种让人窒息的疯狂。

  为什么向来疼爱他的师尊会不认他呢?

  ……还是说,师尊已经知道他做的那些事了?子遗还没想出答案,慕言之已经动了手,霎时间第九炼境内狂风四起,索颜抱着三只团子站在林一潇身后,韩云清则在短短的时间内设了一个小型防御阵,戒备的看着四周。

  “我说,这是狼……子渊之前的徒弟?”林一潇听说过慕言之曾经有个徒弟叫做子遗,他记得那个孩子似乎早就死了?难道说那孩子就死在这第九炼境中?但看狼崽子对那人的模样,并不像是对待曾经“爱徒”的模样啊?

  索颜敷衍的笑笑,目光一直停留在与慕言之打斗的子遗身上,嘴上还是回答道:“他的确是子渊的徒弟,但不是所谓之前的徒弟,那个教导他的子渊并不是我的子渊。”这句话他说的并不肯定,因为慕言之在见到子遗后态度也变得非常怪异。要知道堂堂无上宗主,慕言之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动过手了。而子遗的招式也的确是当初慕言之教导过他的那些。

  “师尊啊师尊,我知道您在生气,不过认识您那么久,弟子还真是难得见您生这么大的气,”子遗并不单单只学了无上宗的功法,当年离开无上宗后他去过很多秘境,比无上宗功法好的也不是没有,但在慕言之面前,他还是决定用慕言之教过他的功法打回去,由于他所学的功法太杂,两人只过招了两下子遗就已经处于下风,慕言之却是丝毫不手软,逮到他的弱点就直接一掌劈了过去,子遗闪避不及,被一巴掌扇倒在地。

  “几千年过去,你还是这么自负,”慕言之走到子遗面前,微敛的眉眼让人看不出喜怒,说的话却是让人听不懂。

  “几千年?子渊年轻时收过徒弟?”林一潇疑惑的看向韩云清。后者没有回头,却是心有灵犀般的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追命和染尘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索颜身边,但听追命传音道:“刚刚我们进入第九炼境时发现,这里似乎已经有了主。”

  索颜点头,将三只团子交给韩云清,让追命和染尘跟着林一潇一同护在四周。

  不过一会儿功夫,这里已经被包围了。

  “你刚生完孩子……”看到索颜走出阵法,韩云清不赞同的蹙眉。

  索颜摇头,他知道分寸。

  “咳,咳,师尊的修为似乎更近一步了,”子遗惨惨的笑着,目光灼热的看向慕言之,“师尊当初……是不是没死?”

  慕言之看向索颜,对于他擅自从阵法中走出来有些不悦,却是伸手将人护在自己的范围内,似乎没有听到子遗的话。

  “师尊!”子遗睚眦欲裂的看着索颜,恨不得将人生吞入腹。

  索颜侧目,看向索颜的目光带着怀疑。

  慕言之明明好好的活着,子遗却说他“没死”,就这一点不得不让他怀疑,这个子遗其实是《情海关》中的子遗。

  但因为他来这个世界之前并没有将《情海关》写完,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经历了什么。

  以及,子渊所言及的几千年……心里的怀疑一旦形成,便会越变越大,直到慕言之突然拍了索颜一下。

  “别多想,你想知道的,我会告诉你,”慕言之低头,在索颜耳后亲吻了一口,这才漫不经心的看向子遗,“若是老子死了,你觉得你现在还能看见我?嗤,子遗啊子遗,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子遗苦笑,也觉得自己似乎问了个傻问题。

  “师尊活着固然是好,只是当年徒儿眼睁睁看着师尊以命起誓,师尊怎么还能活下来?”

  慕言之没再搭理子遗,而是直接不耐烦的下令,让血色镰刀将包围他们的东西逼出来。

  事实远比想象中的可怕。

  索颜只以为包围他们的只有几千魔物,却不知除了魔物还有许多他从没见过的魔植,而子遗只知那人给了他魔物魔植却不知还有近万头小型魔兽。

  而这些东西,慕言之一开始就发现了。

  “阁下倒是好打算,让子遗与我等两败俱伤,独你一人渔翁得利?”慕言之紧紧抓着索颜的手,在他耳边轻声道,“待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回去以后再问我,我会告诉你。”然而还不等索颜点头,慕言之已经握着血色镰刀飞到了半空中。

  “什……”

  “子渊你!”

  已经听不见韩云清和林一潇的惊呼,索颜抬着头,看向脸上渐渐狰狞的慕言之,突然小腿无力,就这么坐到了地上。

  半空中突然黑云翻滚,一头似人非人的怪物从黑云中走出,随即化作一名容貌艳丽的美女,慕言之冷着脸血色镰刀直指美人脑袋,那人也不生气,笑着看了眼慕言之随即走向索颜所在的地方,伸出手就要拉索颜起身。索颜蹙眉,转身走到韩云清等人身边。

  “不过万年未见,老友竟这般生分?还是说……为了一个男人,你还真的把自己封印起来了?”美人声音倒是好听的很,说出的话却是让所有人都听不懂,只除了慕言之。

  慕言之身形一动,血色镰刀重新指向美人,顺带将那人与索颜隔的更远了些。

  “这里是小千世界,你敢乱动一下,老子剁了你!”慕言之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情,血色镰刀出手,美人的脖子上就见了一点红。

  美人却是一点不怕,甚至用手指从自己的脖子上沾了些许自己的血送到自己口中尝了尝,对着慕言之抛了个媚眼:“啧啧啧,芜君大人依旧这般没情趣,女儿家的脖子说砍就砍,你这样还怎么让妾身面对相公们呢~”

  相公,们?索颜默默咽了口口水,心道这女人还真是热情的很。

  不过……芜君大人是谁?索颜又一次咽下心中的疑惑,打算默默的当个听众。

  “女儿家?”慕言之视线扫了眼美人的下身,语气嘲讽,“如果没见过你用下面那根东西生生做死一个下神,我怕是真的会信你是个女人。”

  “啧,明明是那位小相公体力不够,妾身还未尽兴,他就已经受不住了……”

  慕言之面无表情的移动血色镰刀,美人不得已结束话题,转而漫不经心的看着脖子上的血色镰刀。

  “时间只有你能逆转,你故意让子遗带着恨意回到过去,随意篡改玹一的记忆,为的是什么。”

  “为什么?无聊喽,芜君您又不是不知,星辰神位上的那些个老不死有多无趣。”

  “荒谬。”

  话刚落,慕言之便动了手,霎时间第九炼境一阵动荡。

  所有人都在看着打斗,唯有子遗紧紧的盯着索颜,缓缓的咧开嘴。

  本就阴云密布的天空中突然响起一声巨响,足有婴儿手臂那么粗的雷电陡然落下,正中索颜。

  慕言之被绊在空中,林一潇虽然及时发现了不对,到底没能抗住雷电,几乎在触碰到雷电的一瞬间就晕了过去。索颜被击中,却是没有林一潇的惨状,只单单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直趴在地上的子遗身体渐渐透明。

  见状,美人陡然收手,看了眼地上的索颜轻笑:“芜君大人也是那般无趣呢。”说着又化作异兽如来时一般的离开了。

  慕言之落地,将索颜抱起,正要离开时陡然将人甩了出去。

  “唔,”被甩在地上的人揉了揉腰部,慢慢起身。

  “子渊你在干什么!”韩云清震惊的看着慕言之,心疼的想要将地上的人拉起,却被一旁的林一潇给拉住。

  “有猫腻,”林一潇喘着气,一只手紧紧抓着韩云清的衣角,“他,很怪异。”

  慕言之伸出双臂,手上便多了一副身躯,到底是索颜原本的身体,是以在收到储物空间后慕言之便早早地为那副躯体治好了旧疾,同时用灵石温养起来,原本他并没有打算这么快用到这副躯体,没想到现在却是误打误撞,为索颜免了一劫。

  “回来了。”慕言之眯眼,半空中突然凝聚出一个人影,紧接着慢慢靠近慕言之怀中的躯体,那人影先是与子遗长得一模一样,而后逐渐变化,最后却是与慕言之怀里的人别无二致。

  索颜缓缓睁开眼,不太适应的动了动胳膊,仰面看向慕言之:“我……死了?”

  韩云清&林一潇:“……”

  慕言之直接低头将人吻住,霸道的将怀中人的牙关撬开,唇舌交缠。

  子遗一抬头便见到这幅画面,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然而拥吻中的两人根本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彼此呼吸相融,耳边只有唇舌交缠间发出的液体声以及双方的吞咽声。

  直到索颜发出轻微的抵抗慕言之才松口,两人的唇边津液因着索颜扭头的动作而断裂,泛着水光的薄唇再看不出刚醒时的苍白。

  “有,有人呢,”索颜红着耳朵咬紧下唇,想要从慕言之的怀里下来。

  公主抱什么的,实在太羞耻了。

  “无妨,”慕言之冷眼看着地上刚爬起的子遗,声音似深渊中的寒冰,“念在你我曾经师徒一场,此次我便饶你一命,如有再犯,你该知道老子的手段!”

  子遗紧紧握着拳头,他很想大声问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却只是艰难的迈着步子去了第九炼境的深处。

  索颜磨合了一会儿自己的身体,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继而指着自家的团子们委屈的看向慕言之:“子渊,他们现在算是谁和谁的种!”

  慕言之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索颜撇嘴:“那个身体虽然是他的,可同时也是我(创造出来)的啊!”为什么会那么容易被人弄走啊,难道这就是自己身体和别人身体的区别?

  “第一,孩子是我们的子嗣,第二,昔君拥有扭转时间的能力,那具身体到底不是你的本体,只要他动动手脚,你自然不能在一个有主的身体里待着,第三,”慕言之顿了顿,突然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他口中的芜君是你不是我,自始至终他都认错了人。”

  索颜:哦,好厉害哦,所以芜君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慕子渊同学您老要不要给小的从头到尾解释一遍?

  心里的话自然不能说出来,活动完身体索颜就要从韩云清手上抱回三只团子,三只团子似乎没发现自己的爸爸已经换了个身体依旧热情的攀上爸爸的身体,老二穷清更是直接张嘴咬住了索颜的食指。

  “又饿了,”索颜拍了拍穷清的小屁股,刚想给穷清一点儿吃的,却发现自己的东西还都留在储物戒中。

  “完了,我的宝贝们都没了QAQ”

  “蠢,”慕言之摇头,银色的储物戒完好的待在他的手心,正是索颜的那只。

  额……

  索颜尴尬的笑了笑,接过慕言之手里的储物戒,从中取出些许吃食给三只团子。

  染尘小心翼翼的拉着追命的袖子,开心的看着吃的正香的小主人们,后者敲了敲他的脑袋,只换来对方一脸的阳光灿烂。

  “他们是什么人?”韩云清紧蹙着眉头,刚刚那人说的话太奇怪,他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什么头绪。要说慕言之几乎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根本不可能是什么舍夺重生的老东西。

  索颜正看着三只团子吃东西,闻言也将目光不着痕迹的投向自己的爱人。
倾心 70.伊始
  “此事,也不是不能说与你们听,只是我如今也才恢复记忆不久,很多事情都记得不太清楚,”慕言之看着三只团子手里的“吃食”,揉了揉索颜的头发,“想必你也知道了,非囚为魔族,穷清为人族,扶影则为鬼族,本来我是想寻个好一些的时候告诉你的,只可惜这三只小东西还不太会使用自身力量。”

  时间要倒退到混沌初期,天地间只有一朵九色莲花之时。

  ————这边是回忆————

  混沌中罡风肆虐,能活下来的动物不少,能活下来的植物却是只有一个,那便是混沌中心的九色莲花。

  混沌不记年,一晃一纪元,不知道多少个纪元过去,混沌开始热闹起来,初代神佛游走于混沌,纷纷抢夺先天灵宝,杀伐之声不绝。九色莲花才生灵智,第一眼便见到了数十名神佛追杀一名魔神的画面。

  那些追杀的神佛似乎并不起眼,因为九色莲花只“看”到了那名身着黑衣,即使被追杀也没有损失半点风度的魔神身上。

  九色莲花摇了摇花瓣,只听那魔神开口,声音清冽中带着些许嘲弄,只听他道:“广灵十二神,也不过如此。”而后,似乎是注意到了一旁的九色莲花,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太高兴蹙起了眉头不悦的表情一闪而逝。

  “芜君,你别欺人太甚!”一名衣着暴露的女神拿着长弓直指那名为芜君的魔神。

  剑拔弩张!

  却见芜君竟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而后弯下身子抬手摸了摸九色莲花的花瓣,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来的路上遇到了几个杂碎,作为赔礼,我把他们的神魂取来给你做养料

  可否?”

  身后剑拔弩张,身前温柔缱绻,魔神只张手一握,十二颗金色神魂已经送到九色莲花的根部。

  这就是芜君,主五行运作的芜君。

  九色莲花欢喜的摇了摇花瓣,光芒似乎更亮了一些。

  芜君目光缱绻,随即化作一滴黑色水珠落到九色莲花上,在花瓣上欢快的滚了好几圈。

  花瓣合起,混沌也少了几分光芒。

  有一便有二,混沌不记年,不知过了多久,芜君再一次在九色莲花面前杀了三个鬼神,同时又将其神魂给它作了养料。渐渐的,九色莲花发现,芜君的敌人越来越多,它却从没有见过那些人所说的宝物。

  芜君似乎并不知道它已有灵智,大多时间都不会与它说话,只会欢喜的摸摸它,亦或者变成黑色水珠在它的身上占便宜。有时候它也会好奇,混沌中的大多数天地灵物它都能看出年岁,独独这个芜君,它却是连他的本体都看不出来是什么。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芜君很喜欢它。

  这一天,芜君又给它送来了几百颗神魂,不过这一次,他却是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甚至没有摸它一下。直到一个手持巨斧,赤裸着上身的男人在它的面前劈开了天地,它才迷迷糊糊的想道:那个人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混沌被巨斧劈开,清为天,浊为地,万物初生,而那劈开混沌的人则变成了天地万物。

  无处躲藏,它无法,只得被迫化作人形,因着并不是自然化生,它最终只化成了一个奶娃娃。

  它觉得去找那个人。

  新生的神魔没人认识芜君,唯有鬼族一人可能听过芜君称号,但那人肯定是不会想见一个奶娃娃的。

  它有些气馁,那人对它那么好,它却只记得那个人的名字。

  (索颜:“那朵小莲花它是……”

  慕言之:“自然不是你。”

  索颜:“那是?”

  慕言之:“听我继续说来。”)

  混沌不记年,然而自盘古开天辟地起,新世界便有了“时间”一词,以盘古开天辟地为界,前者为混沌,后者为洪荒,生于混沌的先天神魔年岁早已不可记,生于洪荒的却可以用星辰记数,一年为一岁,又恰好迎合四季变化。

  它不会说谎,去了鬼族后便直接点明了自己的来意以及要找的人。

  鬼族有王者,尊者,以及皇者,而它要找的正是鬼皇。说起来倒是有几分幸运,就在它不知道要怎么去找鬼皇的时候,以为它是外族奸细的鬼士直接将它送到了鬼皇的面前。没想到的是,所谓鬼皇,原来就是芜君本人。

  “化成人形了?”芜君一眼便认出了它,甚至看出了它是由于被迫催生,才变成了婴孩模样。

  芜君对它是真的好,神魂大把的送进,每日教它术法,甚至助它化了形,唯一遗憾的便是,他没有给它取名字。

  “小莲花我出趟远门,你且在家好好修炼,待我回来,让我瞧瞧你长大后的模样,”芜君一如既往的温柔,离开时也一如既往的潇洒。

  鬼皇殿只住两人,然而它进去的时候还是个奶娃娃,因此,当神族叛徒前来行刺鬼皇的时候,误将它当成了芜君,它担心那人安慰,也便默认了那人的称呼。

  却不想鬼皇容貌从来没有露出来过,那些人只知鬼皇,却不知鬼皇模样,那叛徒一走便将它的模样画了出来。

  幸而没有受伤,回来后的芜君听到它的话几乎笑弯了腰,却是摸着它的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愿再当这鬼皇,以后你便是鬼皇了。”鬼皇之位轻易易主,芜君悄无声息的教会了它如何使用鬼气,在得知它还没有名字的时候微微一笑,随即将手指点在它的额头,为它取名。

  ————这边是回忆突然中断————

  “芜君为它取了个什么名字?”染尘眼巴巴的看着慕言之。好气,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哇?

  追命不着痕迹的将蠢队友护到身后,遮住索颜鄙视的目光。

  队友太蠢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护着了。

  索颜收回鄙视的目光,悄悄拉住慕言之的腰带,小声问:“九色莲花……是你对不对?”

  “很好猜不是么,”慕言之已经连鄙视的目光都不愿意留给染尘了,这么蠢的器灵,竟然还是个修者,说出去简直丢脸。

  “芜君为我取名子渊,虽不知其意,到底给了我一个名字,让我从灵宝变成了鬼神。”说到这儿,慕言之又看了眼索颜身后的韩云清,道,“随后鬼皇殿的司命为我点了因果,让人看不出我的来历,再加上昔君的传播,我又顶了芜君的名号,最终引来这些误会。”

  “司命?”韩云清被慕言之看得莫名其妙,不由伸手指向自己,想确认自家二徒弟有没有看错人。

  不料慕言之竟然真的点了头。

  “鬼皇殿有司命二位,一为清,二为肃,是上任司命的遗腹子,同胞兄弟。”慕言之又示意韩云清看向林一潇,“后来清肃二人同胞相惜,生了不同于兄弟的感情,便一同逃出了鬼皇殿,只留下我一人在那儿。”

  韩云清&林一潇:“……”完蛋,感觉脑子里似乎多了些浆糊,有点儿糊涂。

  说来说去,还是没有听到芜君是谁,索颜心里有些吃味,不知那芜君是什么样的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占据了子渊全部的心神。只是不知为何他有种预感,那芜君他一定认识。

  自然认识,因为芜君就是索颜本人。

  然而慕言之并不打算说出来,只在点名韩云清与林一潇身份后又将话题绕回了原点:“我本为九色莲,化形后自然是灵修,但因后来修行鬼道,便成了鬼神,扶影大抵便遗传在这,而你是人修,分数魔修,是以穷清一出生便是魔修,至于非囚……”慕言之抱过非囚,眸中血色一闪而过,“是因为十年前,在我还未获得从前记忆的时候,无意入了魔。”

  凡事都有因果,若不是因为那时的他无意入了魔,他也不会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被三种力量折磨,从而松动了封印,想起了过往。

  只庆幸索颜怀的恰巧是三个孩子,若只有一个或是两个,结果怕是没有如今这般和谐。

  非囚被爹爹抱着,眨巴了一下黑如墨的双眸,咧开嘴对着慕言之笑了起来,伸手就想回抱住自己的爹爹。

  慕言之:“……”算了,看你这么可怜,老子就勉为其难让你抱一下吧。

  “昔君既然已经来了这儿,自然不会只是单纯的帮子遗弄回身体,他的目标我也大概知道,”有了非囚的映衬,不食人间烟火的红衣宗主成了普通人家的相公,倒是多了几分生气,也更让人抹不开眼。

  索颜打量般的看着自家男人和儿子们,终于忍不住,又在慕言之的脸上亲了一口。

  啧,我男人就是厉害,生个娃娃都能生的那么平衡!

  完全忽略了三只团子都是从他自己的肚子里出来的。

  “那……你之前与那人所说的,逆转时空?又是什么意思?”林一潇眉毛依旧紧蹙。很显然慕言之这才解释了一部分,最重要的一部分他还没说出来。

  慕言之颔首,微微笑道:“我们换个地方再说。”
倾心 71.九色莲花与曼珠沙华
  虽说《情海关》一文索颜只写了一半,后来完结也是一夜之间匆匆完结,但实际上,《情海关》的结束并不是真正的结束,而是开始。

  抱得美人归似乎是很多文的美好结局,而索颜因为不知道《情海关》与他所去的那个世界究竟有什么联系,是以结尾被他修修改改弄成了一个开放性的结尾——慕言之生死不知,子遗与百里倾暗中平衡着仙修宗门与魔修宗门,修真界倒是欣欣向荣,然而魔族依旧在暗中窥伺,企图再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索颜并不知道他所写的内容究竟和这个世界有什么联系,也不知道哪怕在这个世界经历了完全不同的人生,他所写出来的结局依旧是这个世界本来的结局。

  至于原因,要从《情海关》一文中慕言之身死之后讲起……

  魔修最大的一个宗门群龙无首,作为首徒的子遗自然要担起自己的责任,然而在继承无上宗宗主之位时,他的修为也才堪堪突破化神,虽说进步神速,到底年岁太小,修行的时间不长,然而彼时唯一一个能与之争夺宗主之位的风落雪却因为剑阁长老的背叛被罚于思过室,没了争夺宗主之位的人,加上子遗本身雷厉风行的性格,很快便得到了无上宗的新宗主之位。然而药阁长老慕离禾因救慕言之耗尽半生修为,再加上樊城大比时的九倾入梦之事本就与宗主一脉心生嫌隙……剑阁更是没了长老。如此,剑阁药阁没了长老坐镇,无上宗同时失去三位大能,地位岌岌可危。

  仙修宗门与魔修宗门彻底对立,子遗前脚当上了无上宗宗主,后脚浩然宗便出了宗主景封失踪事件,按理说这浩然宗的宗主之位同样也轮不到百里倾头上,可巧的是,彼时在樊城大比时为慕言之所救,间接害了慕言之中九倾入梦的包泽正自罚于无上宗,与风落雪搭着伴儿,景封的其他徒弟们因着比百里倾入门早,大多在宗门里身居要职,或无心宗主之位,这么你推我让的,宗主之位便砸在了百里倾头上。

  而后便是重整宗门,培养各自势力,间或恩爱或争执,如此磕磕绊绊也过了莫约三百年。三百年后,实在闲得无聊的魔皇玹一听闻浩然宗主百里倾仙人之姿便动了欣赏美人的念头。

  却不料最后欣赏变喜爱,喜爱变成了迷恋。

  子遗是什么性格?霸道,极端,他的眼里怎么可能容得下自己的爱人身边有其他人的存在?是以哪怕实力不及,子遗依旧不要命的去找玹一拼了命。

  只是有勇气是一回事,有实力又是另外一回事,子遗的实力在修真界自然已经算得上顶尖,玹一作为魔皇实力更是难以捉摸,是以失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百里倾听闻子遗跑去找玹一的麻烦最后自己反而受了重伤不顾自己仙修宗们宗主的身份直接闯进了魔皇玹一的地盘。

  打了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的好事可不是天天有,玹一正愁如何让百里倾就在他的地盘,这样一来正好随了他的意,如此竟是直接囚禁了百里倾。

  一囚便是几百年。

  几百年,足够做很多事,百里倾也是个痴情种,几百年的时间依旧心心念念着子遗,然而心上人在身边,素来随心所欲的魔族怎么可能安心当一个和尚?从来不懂得如何讨人欢心的魔皇每天听着心上人对另一个男人表示关心心里的火越来越大,最后做了很多渣男都爱做的事。

  #就算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

  在子遗不知道的时候,百里倾被玹一给强了。

  三角恋是个好故事,结尾也有无数种可能,百里倾被玹一强了,自认不配再与爱人在一起,是以逃离魔皇玹一的地盘后也没有再联系子遗,后者以为百里倾被那魔族死缠烂打几百年终于还是对那魔族动了心,心里的黑暗面不断被扩大,反而冷静了下来,开始静心修炼。

  玹一食髓知味,百里倾除了宗门便没有其他地方可躲,是以他便伪装成浩然宗弟子,堂而皇之的近了百里倾的身,并用两人的事威胁百里倾,逼迫百里倾继续与他在一起。

  淫乱,荒唐,滑稽,百里倾被折磨得修为再不能进一步,子遗却是修为一日千里,很快便突破成了修真界第四位渡劫期大能,他也很有心计,自知正面打斗比不过玹一便使了阴招将其封印到一座山下。

  然而一个疯子,行为再正常也只是伪装,在面对面容憔悴的百里倾时,子遗彻底爆发了。

  在他的心里,百里倾可以说是唯一的一片净土,然而现在他看到了什么?他的净土被人给糟蹋了!

  子遗彻底疯了,于是他做了一件和玹一一模一样的事——囚禁百里倾。

  如果说魔皇玹一的囚禁是温柔的禁锢,子遗的囚禁便是绝望后的残忍。他一面日复一日的对百里倾说着爱语,同时又日复一日的在百里倾的面前自残,说着心里的悔恨,用自己折磨着百里倾!

  一年,两年,三年……转眼又是许多年,两人这才有所好转。

  但故事的结尾怎么可能就那么潦草,魔皇玹一又是什么人?一个纯正的魔族哪里是区区人修轻易就能封住的?从封印中走出来的玹一满怀恶意的放出了伏魔岭中的魔物们,伪装在平静外表下的修真界终于承受不住,乱了。

  仙修魔修以及魔族各据一方,足足打了一千年,如此下来鬼域之中挤满枉死的凡人、修士,鬼王大怒,随联合酆都城也参加了这一场大乱。

  乱,乱上加乱,然而子遗虽然偏执到底有上位者的风范,最终还是魔修取得了最大的胜利。

  ……唯一的遗漏,又是百里倾。

  彼时百里倾神魂大损,几乎要魂飞魄散。

  玹一恨极了子遗以爱为名对百里倾造成的伤害,又恰巧得了个逆转时间的方法,看着几乎要消散的百里倾,玹一一咬牙,决定试一试那逆转时间的方法究竟有没有用。很显然,玹一成功了,耗费了身体大半的魔族血以及万年修为,成功逆转了时间。

  巧的是,时间逆转之时子遗也正好找上门来。正好缺个实力强大的人做引子,子遗的到来就像瞌睡来了被人亲自送到手的枕头,玹一毫不留情的利用了他对百里倾的执着将他骗进了时间夹缝。

  百里倾在时间夹缝中神魂得到滋养,却也因此忘记了一些事情,只记得子遗对他的无微不至,却忘了玹一对他的爱护。

  当然,有些事情他倒是没忘,比如他无意中得知的,玹一是他父亲的事。

  因缘牵扯,也就有了百里倾对玹一的厌恶,对子遗的依旧执着,也有了回到过去后子遗却没有同时回去的果。

  至于索颜的到来其实更好解释。

  那给了玹一逆转时间方法的人正是昔君,而昔君的目的,正是想要找到芜君。昔君误以为慕言之是芜君,而身为芜君的慕言之早几千年就死了,为了节省体力他便利用玹一魔族皇者的血脉作为媒介,以最小的成本扭转了时间,却不料慕言之虽然身死,神魂却没有消失,游荡了几千年后也跟着回到了过去。

  当然,他也失忆了。

  失忆后的人总会没有安全感,自然想要找到能让自己有安全感的人,于是索颜就这么被吸引了进来,并且附到了没了神魂的空壳子,子遗的身体中。

  至于为何是索颜。

  很显然,慕言之是子渊,子渊一心念着芜君,而这芜君嘛……正是未在局中,却已知局中事的索颜。

  芜君的能力是通晓——通晓世间一切事,过去的,现在的,已经一部分未来的。

  要说混沌中出现最早的活物是子渊,那么最早的死物便是芜君了。九色莲花得天地造化,温养混沌,从而使混沌中滋养出万物。

  万物皆有灵,从先天神魔到后天灵宝,皆为九色莲花散发出的所谓混沌之力温养而成,而芜君却是那九色莲花上唯一存在的,吸收了所有死气的露珠。

  九色莲花没有发现它身上的不同,因为那颗黑的让人心惊的露珠没有一点存在感。

  它是死的。

  然而所谓“死物”并不是真的没有灵性。

  那颗黑色露珠从九色莲花身上落下,最终化成了没有七情六欲的芜君。

  九色莲花所有的性质芜君都没有,他只会日复一日的待在九色莲花周围,下意识的保护那颗几乎都在沉睡的九色莲花。

  平日里的芜君给人的感觉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有平素与他极为亲近的子渊发现,他在任何时候都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为了让芜君得到生气,于是也就有了这个小世界。

  却不料,进入小世界后他便失去了记忆,甚至在投身的过程中将芜君弄丢了。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处于震惊中的索颜看着慕言之右眼角延伸出的曼珠沙华,觉得喉咙有些哽咽,“……那为什么,你额头上会有曼珠沙华的印记?”

  慕言之好笑的勾起嘴角,眉眼间尽是风华:“这曼珠沙华自然是你给的,或者说,是曾经的你——芜君给的。”

  不知是在鬼界待久了,看多了花开不见叶的曼珠沙华,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芜君很长一段时间的确喜欢那些红到极致的美丽花朵,也便有了在某次起意为子渊束发时在他右额画上的那一朵红色曼珠沙华。

  执笔的是芜君,染料正是曼珠沙华的汁液,同为灵植的他没办法擦去额上与皮肤完全融合的汁液,只得将之留下。

  索颜讪讪的移开还想要再摸一把印记的手,对慕言之口中曾经的自己,也就是芜君,生出了不喜的情绪。

  子渊明明是一朵九色莲花,偏偏被自己在意的人在自己的脸上留下了另一种花的品种……

  “过去的也便过去了,很多事我自己都没想起来,又何必较真?况且……子渊与芜君之于你我,也只能算上辈子的事了,”慕言之倒是洒脱的反倒安慰起索颜来,想到夺了子遗身体就跑的昔君,离不可查的蹙了蹙眉,随即又若无其事的揽着索颜的腰打算离开。

  他的记忆还没完全恢复,索颜更是什么都不记得,与其纠结于过去,倒不如想想晚些时间给家里三只小的弄点什么吃的。

  韩云清和林一潇欢喜的抱着他们的宝贝孙子尽职的当着隐形人,远远的,只听见索颜依旧在纠结慕言之额头上的曼珠沙华:“可就算是上辈子,芜君也不该这样随心所欲……”
倾心 72.惊喜
  子遗不知所踪,慕言之却没有一点着急的模样,只带着索颜回到了无上宗,剑阁由风落雪接任了长老之位,宗门会议上,慕离禾看着原本属于慕景之的位置如今坐着的风落雪,摸着没有一根胡须的下巴,轻叹:“这药阁长老的位置,早该换人坐坐了。”

  慕言之轻笑:“这宗主之位,你真当我不腻?”

  新任剑阁长老风落雪尴尬的夹在两人的中间,张了张嘴,随即又沉默下来。

  在慕言之原本的计划里,宗主之位理应由索颜继承,只是如今索颜刚生完孩子,加之多年未归,慕言之不愿他再平添烦恼做什劳子宗主,便没再提起,药阁中慕离禾的小徒弟如今不过金丹初期,虽然天赋过人,短时间也是不能继承衣钵的,所以他们两个老不死的,还得继续霸占着位置。

  “言归正传,此番会议我打算说两件事,其一,是关于双修大典的事。”慕言之看了身后的索颜一眼,面不改色的说道,“准备许久的双修大典,人到齐就可以举行了。”

  风落雪一愣,迷茫的看着慕言之身后的索颜,眼神微变:“二师叔,恕我多嘴,您的道侣……是红衣鬼前辈还是……您身后的这位?”

  “老子身后这位正是红衣鬼本人,你说老子与他结为双修道侣和与红衣鬼结为双修道侣的区别在哪儿?”慕言之看着完全不在状态的索颜,心情颇好的勾勾手指,将后者的面具给取了下来,经过这些天的调养,索颜的身体素质突飞猛进,如今不仅跟上了修为,更是进一步突破,达到了顶级,同时,原本还略显苍白的脸色,也逐渐变好,本就出尘的脸更加让人移不开眼,左右已经换了个身体,索颜也不打算再戴面具,是以借着这次会议,慕言之准备让宗门全部弟子都认识一下他们的宗主夫人。

  不过很显然,之前的身体与索颜自己的身体还是有很大出入的。

  露出本来面目的索颜微微一笑,紧紧握住慕言之的手,开口:“先前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便借用了一下那个身体,如今你看见的我,才是我原本的模样。”

  不得不说,索颜的容貌改变实在太大,若说用子遗的身体露出笑容是谦谦君子,那么同样的笑容在索颜自己身体上表现出来便是真正意义上的美人如画了,怕是只有被公认为六道情劫的慕言之才能与之相媲美。

  当然了,两人的外貌风格完全不同,比较却是不好比较的。

  风落雪见过索颜移来的目光,飞快的避开,心下则有些疑惑,明明自己不认识眼前那人,为何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可外人不知,无上宗却是很多人都清楚,红衣鬼分明就是索颜,先前红衣鬼在无上宗取下面具时可是很多人都看到的。

  解释太麻烦,索颜也没打算见一个解释一次自己为什么会到子遗的身体里,因此哪怕看出了风落雪的疑惑他也没说什么。

  更何况两人以前还是情敌不是?

  “第二件事是关于联通外界的事情。”慕言之只手点了点虚空,一处风景秀丽的高山凭空出现在众人眼前,只听他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随口说道,“修真界封闭数十万年,是时候重回当年辉煌了。”

  与此同时,仙魔各大宗门都收到了来自无上宗的邀约,内容模糊,字迹却是无人敢忽视的行草大字。

  上书:八月初七,临天山会。

  临天山,为修真界最边缘,无数大能都曾选择在此处飞升。

  当然,在此之前,婚姻大事得先给办了。

  临天山一行虽被提上了日程,到底还不是太急,慕言之如今更急的,是索颜迟迟不能恢复记忆一事。

  撇去其他不谈,但说这一日,无上宗漫天红色。

  虽说慕言之总是将两人的双修大典挂在嘴边,但具体什么时候举行索颜却依旧不清楚。这天夜里,索颜刚哄完三只团子睡着打算回屋里打坐修炼一会儿,就见韩云清迎面走了过来。

  “唔……团子,团子们睡着了,”索颜笑了笑,月光微洒,露出与对面人几乎有八分相似的脸。

  “你的新衣做好了,子渊有事,让我带你先试试,”韩云清依旧是让人看不出心思的浅笑,温润如玉,仪态大方。

  大晚上试衣服实在奇怪,索颜疑惑的看着头顶的月亮不知道韩云清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这借口实在太奇怪了。

  况且……他什么时候说要换新衣了?

  疑惑的跟着韩云清离开,又疑惑的看着对方仔仔细细的为自己整装,看着自己身上华丽的红色长袍,索颜有一瞬间的怔愣,差点以为自己换上的不是红衣,而是喜服?

  “为什么这件衣服,这么华丽?我有些不习惯,”拉了拉自己的衣摆,索颜被韩云清带到镜前,下一秒头发已经披散开来。

  “这件衣服确实华丽了一些,不过穿在你身上确实好看,就是发型不太配,我给你弄个适合的,看看效果。”韩云清的手法非常熟练,不一会儿便为索颜挽了一个清简的发型,再配上一只琼脂白玉簪,倒是减了几分柔和,给人平添几分英气。

  红衣似火,美不胜收。

  “这衣服,实在过于华丽了,而且……我一个大男人,你为什么会想给我化妆?”索颜拉着衣服就要脱下,正要说晚上不需要弄什么发型,转眼就看到韩云清手上拿着一盒胭脂。

  虽说胭脂的味道很好闻,颜色也不错,但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大半夜的祸害自己的脸?

  最后韩云清也没能给索颜脸上再添点什么,索颜身上的衣服也没来得及脱下,却听门外传来追命的声音:“主人好了么?”

  好了?什么好了?索颜疑惑的看着韩云清,只听后者对门外的追命道:“进来吧,弄好了。”

  开门声想起,追命第一个进门,看到索颜的模样后略微愣了一下,而后示意身后人进门。

  “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有事瞒着我?”若说一开始因为和韩云清独处而有些迟钝,看到其他人后索颜还是发现了不对之处。这些人似乎在准备着什么,看那有条不紊的模样,似乎还是件大事。

  看着自己身上的红衣,索颜突然想到一件自己在心里肖想了很久,却至今都没做的事——双修大典。

  “主人,主子已经等您很久了,”追命同样难得的收拾了一遍自己的衣着,换掉了由灵力凝聚而成的灰白法袍,转而穿上了一件与染尘衣服款式极为相似的红衣。

  身上又被人为戴上了许多饰物,不待索颜问清楚,追命已经催促着仆役将自己的主人塞进銮轿中。

  韩云清跟着轿子,问一边的追命:“那边都准备好了?”

  “只待主人前去,”追命点头。

  无上宗的主峰,平时鲜有外人进,今天却是高朋满座,大殿两侧觥筹交错,一派喜气。慕言之穿着与索颜一模一样的红衣站在大殿之上,负手而立,听到传话后立即示意林一潇主持开始。林一潇哼哼了两声,随后摆正脸色对大殿两旁的修士们说道:“今日,吾儿与吾徒大喜,感谢诸位道友的光临!”

  话毕,应和声不绝,只是应和到一半便见众人齐齐将头转向殿外。

  众人皆知无上宗主与红衣鬼是爱侣,但听酆都城主林一潇的意思来人却是他的后人。林一潇的后人自然是酆都城的少城主,酆都城未来的当家,可实际上在座的或多或少还知道几年前凭空出来个红衣鬼,却是不知这酆都城主何时有的子嗣?
倾心 73.欢喜与忧
  漫天飞花迷人眼,花瓣落尽,众人眼前便出现了一驾銮轿停在半空中,无声无息。

  “请道侣慕言之上前接新!”林一潇满眼欣慰,看着慕言之迫不及待的迎向那驾他连夜赶工完成的銮轿,銮轿中,是那自出生起就没有一天在他们身边的儿子。

  儿子大了,有了心上人了,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就算现在还不愿意认他们,他们也知足了。儿子心软,总有一天他们一家人会高高兴兴在一起的,他相信。

  红衣胜火,四目相对,索颜虽然已经有所准备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愣住了——几乎整个无上宗都布满喜色,然而要知道,作为魔修第一大宗的无上宗宗门方圆何止是百里?

  红莲满池,曼陀沙华遍地,宾客倒是不多,却也都是修真界数得上号的人物,可以看出,这个双修大典,已经预谋很久了。

  偏偏他竟然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想了很久都不知道怎么许你一个完美的双修大典,想来想去,倒不如直接给你个惊喜,凡人界有十里红妆一说,我这千里红妆虽说依旧不甚满意,如今也只能委屈你了,”毕竟之后可是要忙很久了。

  慕言之牵着还有些愣神的索颜走到林一潇面前,宣布双修大典开始。

  过程如何索颜完全没有注意,唯独看见身边的爱人是不是唇瓣张合,上扬着嘴角与人说些什么,又或者与他双目对视,让他跟着重复什么话,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进了新房。

  而大殿两旁的修士们只看到两位新人从头到尾一直在眉目传情,尤其在立双修誓言的时候更是容不得他人融入,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天地为媒,日月为鉴,吾侣卿卿,生死与共。”

  “天地为媒,日月为鉴,吾侣卿卿,生死与共。”

  道侣誓言中最为严苛的生死誓言是所有道侣誓言中最简单的,然而一旦立下,除非天地崩塌,否则生死相随。

  这两人,竟是不给自己留一点退路!

  要知道,普通誓言若是违背顶多修为受损,但若是违背了生死誓言,那就是永世不得安宁。

  “内子害羞,姑且先允他回房休息,我今日高兴,可与诸位痛饮千杯!”送走索颜,慕言之大手一挥,心情颇好的立下豪言壮语,还不忘补充道,“只是这春宵苦短,若是喝不醉我,我便早早回去了!”他与索颜自从生了孩子以后就没怎么亲近,今晚自然是不愿浪费的。

  “既然无上宗主如此说,我等自然不敢放水,请!”一名修士举杯对着慕言之,话毕第一个将杯中酒喝尽。

  “寒凌散人爽快!”慕言之大笑着,同样举杯饮尽杯中酒,末了还将酒杯倒置示意。

  都说无上宗主号称六道情劫,容貌自然不必多说,这会儿又喝了点酒,本就艳丽的容颜更加让人垂涎,在座的修士们或多或少都曾经爱慕或如今依旧爱慕着慕言之,每个人心里都藏着小九九,于是敬酒的人更多,都铆足了劲想要喝倒这个他们得不到的人,哪怕这举动并没有什么太大意义。

  只是所有人都忽视了作为一个爱慕着无数却依旧能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其能力有多可怕,哪怕是喝酒,这人也可以以一敌千!

  直到以酒练道的酒鬼曾森被喝倒,慕言之也只是略微有了些醉意。

  “无人扰事,甚好,”满意的喝下最后一口酒,慕言之这才移步新房。

  喝的太尽兴,索颜该等急了。

  索颜也确实有点心急了,天都快亮了,慕言之还没有回来。不过当门打开,闻见满身酒气的爱人时,原本焦急的心又奇迹般的安稳下来。

  索颜手上帮慕言之脱着外衣,嘴上同样不停的问道:“为何不让我与你一同敬酒……”

  慕言之放松的躺倒床上,闻言直接将索颜压到身下,摸着他早已恢复平坦的小腹:“修士的恢复能力是快,但你别忘了,你这身体还未恢复到最佳状态。”

  “我……”猝不及防被压到身下,索颜脸一红,想要推开身上人,却又不经意间蹭到了对方某处坚硬,想要说出口的话又被噎了回去。

  看到索颜的窘态,慕言之心情更好,加之又喝了“一点”酒,见状直接在索颜的耳边用那能让人怀孕的磁性嗓音开了黄腔:“夫人,许久未亲近,想不想……与它多交流几番?”

  良辰美景,春光莫负。

  “不想”两个字还没出口,对方已经以口封唇。

  唇齿相依,四肢交缠。索颜也是想极了爱人的温暖,只在最初推拒了两下,而后立马热情的回应过去。

  红帐落下,一室旖旎。(拉灯)

  韩云清抱着非囚半欢喜半忧郁的叹气:“一潇,你说颜颜他什么时候才能认我们啊?”

  “不用着急,总有一天他会认我们的,你忘了么,当初他第一次看到你时的表情?”林一潇安慰的吻了吻韩云清的脸颊,想起父子三人初见时的画面。

  他的儿子一定是想着他们的,而他们要做的,就是留给儿子足够冷静的空间。

  大婚第二天,许多修士便陆陆续续离开了,如今修真界并不安全,他们一群人离开自己的地盘,跑来给无上宗贺无上宗主的新婚已经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如今的修真界并不如想象之中那么平静。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不待慕言之带人打破修真界屏障,昔君已经先一步召集了同盟,准备瓜分修真界。

  八月初一,临天山上空,裂缝满布,慕言之带着索颜之先一步到达临天山顶。

  “如何?”

  “维持修真界平衡的屏障,快破了。”

  慕言之一跃而下,看着天空中突兀的空间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将视线移向索颜,道:“你可有什么想法?”

  后者茫然摇头,脑中不知为何突然闪过某个念头,不待他细想,已经消失,索颜有些茫然的看向头顶,那些裂缝中似乎存在着某种非常吸引他的东西,但他却不知道是什么。想再看仔细些,却又看不真切,只能茫然感觉到,那里所存在的东西是他非常渴望的。

  想要,非常想要……

  慕言之看得仔细,空间屏障中存在的东西他也清楚,对于索颜表露出来的渴望与疑惑也非常清楚,毕竟“它”的存在只是为了索颜。

  但如今的索颜,并没有能力得到“它”。

  临天山会如期举行,其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如何在破开修真界屏障的同时,让修真界得以继续生存下去。

  虽说如今的修真界灵力充足,大能辈出,但外界的修士也不是等闲的,一山更比一山高,外界的大能不比修真界的少。

  “为今之计,我们怕是得先联系上界的人,”其中一名仙修宗主忧心忡忡的开口,“大道三千,既然那些人能破了我修真界的屏障,其修为定然不在我等之下,说不定比无上宗主您……还要厉害几分。”

  “是啊,为今之计,我们怕是只能联系上界的前辈们了……”

  “修真界千万年来从不曾出现如此情况,那些外界修士怕是不简单……”

  慕言之听着耳边传来的话,托着下巴的手轻轻放到桌上,漫不经心的轻叩了几声,顿时,还有些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

  见无人再多话,慕言之才看向从头至尾都一言不发的景封,问道:“浩然宗主可有何想法?”

  景封抿唇,提出自己的疑问:“我修真界为何会与外界断了联系?按理说大道三千,我等虽为蜉蝣,也不该一点外界消息也不知晓,而子渊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世上除我修真界以外,还有其他世界的?”

  “你永远这么理性,”慕言之勾唇,翘着二郎腿躺倒索颜身上,“解释太繁琐我也不愿说太多,我只能告诉你一些我能告诉你的。至于上界的人就不必联系了,外界的天地法则与修真界法则一样,飞升者再不允许下界逗留,是以他们的修为最多也就只有渡劫期罢了,其中能让我稍微忌惮几分的,也就只有一个喜爱扮作女人的变态罢了。”他的修为尚未恢复,昔君同样修为大损,他们若要对上,指不定谁吃亏。

  再者,索颜如今虽然还没能记起过去,却能看到他偶尔盯着某处发呆,可见,他的记忆也在缓慢的恢复。然而只要索颜恢复了记忆,昔君便再也蹦哒不起来了。

  变态是谁众人虽然好奇,却也没人多嘴去问,一场会议不过一个时辰便结束了,剩下的,便是该考虑应对外界修士的法子了。

  索颜跟在慕言之身后慢慢的走着,眼前突然出现慕言之满身是血的画面,吓得他陡然加快了步伐,直直撞到了慕言之的后背。

  “怎么了?”慕言之停下脚步,看向索颜,“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没,没什么,”索颜连忙摇头。

  “小心一些,”慕言之一心想着如何帮助索颜恢复记忆,自然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也因此错过了与索颜解释的机会。

  索颜屏着气,努力让自己显得正常,心里的慌乱却怎么也去不掉。

  子渊说过,芜君虽掌管五行之力,但其能力却是预见,也就是说,一旦他的能力恢复,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知道过去未来的走向。

  那么问题来了,还没有恢复记忆,能力也才刚刚苏醒的他,刚才眼前出现的,浑身染血的子渊,究竟是什么时候的子渊?

  他不敢随意猜测,只得将满腹忐忑咽回肚子。
倾心 74.三年过
  八月初七,临天山会,修真界的能人隐士几乎来了大半,连各宗门背后的老祖都被慕言之请了出来。

  彼时,天空中的裂缝已经大的可以看见修真界外的人。

  “子渊,他们人数似乎非常多,”景封站在慕言之的身侧,面带迟疑,“我们……”

  “无碍,只要进了我修真界,他们都得按修真界的法则办事,”慕言之手握镰刀,血色镰刀上透着一层薄薄的红光,正是染尘。索颜手上同样持有一条长绫,是同样化作本体的追命无疑。

  出门时索颜又戴上了鬼面具,两人红衣与红衣交缠,赏心悦目的很。

  然而这番美景注定无人欣赏,索颜也不是众人看过去那般淡然。

  从天空之上的裂缝出现开始,他的心里就出现了某种不知名的召唤,修真界之外似乎有什么东西是他非常需要的。

  想要,想要得到,究竟是什么东西?

  索颜舔了舔唇瓣,手指微动,只觉得眼前一片彩色,红的、金的、白的、黑的还有黄的……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他的眼里也是一片彩色,而彩色之中,又以红色为最,几乎占据了他眼中的大半瞳孔。

  芜君有预见过去未来的能力,同样也掌管着五行,而修真界之外的五行之力要比修真界浓郁得多,并且当初他的记忆也都分散在界外的五行之中。

  五行之力被他不着痕迹的吸收,而他的记忆也开始一点一滴回拢。

  欢喜的,犹豫的,以及那让人无法忽视的对孕育自己出生的九色莲花的迷恋……一点一滴,从溪流汇聚成大海。索颜的眸色不停变化,最终又恢复正常,只在举手抬足间眼中间或闪过些许异色。

  一切似乎发生了很久,事实上在众人眼中也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

  昔君的身影愈渐清晰,他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也让人胆寒。孰知,修真界修士不过尔尔,而修真界以外的世界哪怕资质再差,无数个世界凝聚在一起,也是一股令人生畏的力量。何况那些人本来就资质不差。

  修真界的修士们心理素质差一些的,几乎要昏厥过去。

  来着不善。

  “昔君倒是好本事,只是不知,那些人中有几个不是你的裙下之臣?”慕言之嘲讽的笑了笑,别人或许感受不到,他却可以清楚的知道昔君身后的那些人中,没有一个是低于渡劫后期修为的。

  然修真界中最高修为不过渡劫后期,因此那些人如若想要进入修真界,就必须将修为压制到渡劫后期……白菜一样的渡劫后期虽说有些让人头疼,到底比一溜烟大罗金仙修为跑过来碾压一群小可怜好一些。

  说起来……慕言之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索颜:虽说这个世界是他弄的,天地法则却是索颜定下的,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样的做法无疑对他们非常有利。

  天空中的裂缝终于可以容得下成人进出,昔君迫不及待的带着身后的界外修士冲进了修真界。

  渡劫后期威压瞬间溢开,慕言之首当其冲,利用自身威压迎了过去。

  此时众人才发现,慕言之的能力究竟有多可怕——同样是渡劫后期的修为,哪怕对方是压制实力到渡劫后期,他照样可以做到以一敌百。

  也就是说,他的修为完全不比那些外界修士低!

  “不愧是芜君,都已经压制了修为,还可以一口气对付一帮子人,想必……体力也是极好的~”昔君暧昧的对着慕言之抛了个媚眼,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要靠近。

  索颜冷着脸只手裹了一团水迅速朝昔君泼去。昔君来不及躲闪,竟直接被泼了一身的水:“啊!你这下等的杂种,竟然敢(泼我水)!”

  “为何不敢,你觊觎我男人在先,如今还当着我的面勾引他,不是明摆着想让我教训你?”索颜冷哼,抬手又推了一把火出去。

  已经有所警觉的昔君自然没再出丑,然而索颜打出来的火虽是寻常火焰,在他的手上却显得并不寻常,只见索颜勾勾手,那火焰竟然转了个圈又直指昔君,火势更猛。

  昔君虽面若好女,身高却也不比寻常男人矮,在火焰快要扑到昔君面前时却有一个比昔君还要高一头的男人上前为他挡了火焰。昔君似乎并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出来,连一惯的风情也维持不住,只傻愣愣的看着眼前一声不吭的男人。

  “长捷……”

  “是张捷。”名为张捷的男人不厌其烦的纠正着昔君对自己的称呼。

  那火虽然烧了一点他背上的衣服,却没有真正伤到他,想来只是比普通火焰稍微稀有一些的火焰罢了,张捷如此想着,目光扫了一眼索颜,而后又一声不吭的站回原位。

  那人虽然针对昔君,却没有下狠手,想来心性也不是太差。

  昔君受了委屈,衣着整好后便立即向索颜发难,却被站在两人中间的慕言之不懂声色的护住。

  “老子的人,哪是尔等想动就能动的!”慕言之冷哼,看向景封,后者领会他的想法,立即向身后的人吩咐,不一会儿整个临天山都被结界包围。

  恶战,在所难免。

  “打吧。”打完修真界便不再自我封闭,打完星辰神位上的那些家伙也该察觉到他回来了。

  一场仅持续了短短三年的战争就在这轻飘飘的两个字下拉开了序幕,而这看似短暂而滑稽的战争却被后事称之为——创世之战。

  普通人的战争充满了鲜血,修士无修士之间的战争却是连残骸都留不下,杀人夺宝于修士而言根本是家常便饭,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其中一名修士选择了斩草除根的方式杀了战争开始后的第一个修士,让那人从此消散在天地间。

  矛盾激化,当第二个修士,第三个修士都选择了以同样方式消灭对手后,身死便不再是死亡的标志。

  这场创世之战并没有从临天山流传出去,修真界的修士们只知无上宗主邀各路大能临天山一会开了三年,却不知从此再不见那些大能。

  直到,三年后……

  “宗主,刚刚后方传来消息,浩然宗宗主不知被人使了什么阴毒手段,如今同样昏迷不醒!”

  肃杀的战场上,接二连三的听到身边人受伤的慕言之闻言手下一狠,又是无数修士神魂尽灭。

  除了出窍以下的修士不能神魂离体,其他修士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能借尸还魂,重新战斗,而能够来临天山的修士根本就没有低于出窍期修为的,因此参战的修士虽死亡率极低,一旦出事,便是魂飞魄散,而向景封这般昏迷不醒的,也不在少数。

  然昏迷不醒有两种说法,一种只是单纯的昏迷,还有一种则是……神魂已陨!

  慕言之向来冲在最前,景封作为渡劫期另一后盾则一直身居后位,三年来从未出事,如今却在慕言之最分不开身的时候出了事。

  “我去看他,”慕言之不能离开,索颜却可以,闻言刚重伤了一人的索颜擦干脸上的血迹,喘着气立马回了修真界修士领地。

  “前辈。”

  “阁下。”

  “阁下,可是找浩然宗主?他就在前面。”

  “谢谢,”索颜匆匆路过,直奔景封住处。

  床上的人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双眸紧闭,与平常谈笑风生的模样大不相同。如今同样是渡劫期修为的索颜自然看得出来景封的神魂确实离了体。

  神魂离体,身体却只处于昏迷状态,也就意味着此时景封的处境虽然危险,却还不曾危及生命,只是不知他是自愿离的体还是有人从中做鬼。但不管是自愿还是非自愿,在这两方激战的节骨眼上都显得格外异常。

  “前辈,宗主昏迷后我等便在宗主的房间里看到了这封不知名的信件,只是凭我等修为实难看出这封信的内容……”一名浩然宗弟子递上一封无字信件,还未到手索颜便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似乎有魔族的气息在上面。

  “去酆都城主那里将我儿非囚带来,”索颜凝眉,如果可以他一点也不希望自家的三只团子待在临天山,但除了临天山他也确实找不到什么好的去处能放心的让三只团子待着,何况那三只团子分别继承了他和慕言之的所有能力……

  “阿爹!”

  “阿爹!”

  “阿爹!”

  索颜:“???”

  “你们怎么都来了?阿爹不是让那位叔叔只喊非囚的么?诶别,阿爹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话还没说完三只活蹦乱跳的小团子已经蹦到了自己身上,索颜只来得及给自己施了个驱尘术便被自家的宝贝们抱了个正着。

  “阿爹,你都好几天没回来了!”扶影正对着索颜,闻言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阿爹,眼里的水花说着就要落下。

  “就是就是,爹爹也好几天没回来了!”穷清憋嘴:委屈!

  非囚板着可爱的小脸蛋,秀气的鼻子却不由自主的动了动,拉着索颜的衣袖小声说道:“阿爹,你是不是想给我看什么东西?”他闻到了魔族的气息。那个东西应该是属于魔族中的皇者的东西。

  非囚的警觉性一向最高,索颜奖励般的亲了亲非囚的小脸,而后设了个隔音结界,这才将东西交给非囚:“非囚宝宝真聪明,快来帮阿爹看看这封信!”

  非囚接过信件,一本正经的看着,身旁的穷清和扶影也跟着一本正经的看着。索颜低着头,对着空白信件不明所以。

  “嗯……这是魔族皇者的东西。”非囚摸着肉肉的小下巴肯定道。

  索颜激动的点头:“宝贝你能看到上面的东西么?”

  “这上面根本没字。”非囚摇头,随意的将信件甩到一边,不明白阿爹为什么给他看一封根本没字的信件,“我刚刚用魔气在上面走了一圈,这就是一封普通的沾上了魔族皇者气息的纸,唯一能看出来的只有一个,就是这张纸接触那个魔族皇者的时间应该就在这几天,纸很新,应该是新做的,气息也应该是做的时候染上去的。”只是那个人为什么要送一张什么都没有的纸给阿爹呢?

  “没有字?”索颜疑惑的捡回那封被儿子称之为纸的信……好吧,也许它就是一张普通的纸。

  那么,景封的昏迷和这张纸的主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上面的字被非囚哥哥吃掉了么?”扶影疑惑的戳了戳非囚,好奇的砸吧了一下嘴,“字好吃么?”

  非囚:“……”我真的没有这么蠢的弟弟。

  索颜哭笑不得的抱起扶影,三个儿子也就扶影最正常,一般三岁的娃娃怎么可能都像非囚一样什么都懂,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还有穷清,说好的人族血统呢?结果明明都是人族,我家娃娃怎么就能一出生就有爱因斯坦的智商呢?扶影其实说起来也比别人家的三岁娃娃聪明多了,架不住他上面两个哥哥更变态啊!所以这一对比之下索颜自然更疼扶影一些。

  不过大多数家长似乎也都疼老幺多一些?

  “有可能……上面原本确实是有字的,”穷清不着痕迹的鄙视了扶影一眼,而后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景封,“大伯的昏迷没准跟这张纸有关呢?”

  “有可能。”非囚点头。

  索颜抿唇,穷清虽然没有完全遗传到他预知的能力,预感却是非常的准,之前有好几次他都因为穷清化险为夷,所以这一次他也选择了相信儿子。

  “希望我们的猜测没错……”索颜看着扶影,温柔的笑了笑,“我们家三个宝贝都很聪明,没准那纸上的字真的是被吃掉的,不过不是非囚哥哥哦~”

  扶影点头,也跟着索颜笑了起来。

  接着,就是去个找到景封的神魂。

  既然他们自己推断了那封信原本应该是有内容的,信又是在景封房间找到的,不难让人怀疑,这封信原本是写给景封的,而这封信上的内容正是让景封神魂离体的原因。

  房间里没有打斗的痕迹,也就是说景封要么是自愿要么就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神魂离体的,所以也没有来得及给他们留下一点消息,而这封信又是魔族皇者写的,说到魔族皇者,索颜只想到了一个人——魔皇玹一。

  三年前百里倾和魔皇玹一不知所踪,后来便再也没有消息,他们两人的孩子如今也还在林一潇那里寄养着,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的三个团子都三岁了,球球还没有从黑色球体中出来。

  “或许,我该试试能不能找到球球的爹爹们?”被三只团子围住的索颜深吸一口气,又分别亲了三小只一口,这才将这三小只又送回林一潇与韩云清的住处。

  “爷爷,阿爷!”

  “爷爷,阿爷!”

  “爷爷,阿爷!”

  “我的宝贝孙砸,可想死爷爷了!”林一潇夸张的抱住第一个跑过去的穷清,抬头看向索颜,“前面还好么?”

  “有子渊守着,还好,”索颜点头,不着痕迹的看向林一潇身后。

  “他这些天都在炼丹,方才才进去,怕是要晚点才能出来,”林一潇看到他的小动作,解释道。

  “阿爹,阿爷最近可辛苦了,每天都进炼丹房,一进去不到天黑都不会出来!”穷清紧接着说道。

  索颜点头,便让三小只自由活动去了,林一潇看出他欲言又止,便带着他进了屋。

  “发生什么事了?”林一潇蹙眉。

  “兄长出事了,我想请你帮个忙,帮我找找百里倾和玹一的下落,我怀疑兄长和他们在一起,”索颜神色凝重,想了想,又提醒道,“你和……阿爹也小心一点,最近后方已经好几个人出事了。”

  “我和云清还没那么容易被人算计,再说了,都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古董了,我们也死得了,”林一潇不在意的笑了笑,三年的时间,他的宝贝儿子终于肯与他们相认,只是语气上还是有些生分,到底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太少了,不过没关系,他们的孙子和他们还是很亲近的,为了他的宝贝孙子们,他和云清也会保护好自己。

  “别这样乱说!”索颜不喜欢听到死这个字,不太高兴的蹙眉,“最近我心里总是有些发慌,我总害怕要出事……”这几天他脑子里过去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他的预知能力也用得越来越得心应手,只是关于与自己相关的人还是不能很清晰的判断。

  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没事的,我们都会没事的,”林一潇轻声道。

  虽说flag不是可以随便立的,但幸运的是,林一潇的话就像金口玉言一样,说没事,就真的风平浪静了。

  而景封(的神魂)在失踪了近一个月后,又突然自己回来了,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两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

  “兄长,你没事太好了,这两位是?”索颜戒备的看着景封醒来后便出现的两人,从他们故意散发出来的气息可以感觉出来,这两个人是魔族。

  其中一个瘦高魔族掀下斗篷露出苍白却不失魅力的脸,只听他轻声道:“好久不见了,索颜。”

  这两个男人,正是百里倾和玹一。
倾心 75.恢复记忆
  “你没事?”索颜仔细看了一遍百里倾,发现他除了面色苍白了一些以外,气色还算不错,心里有些惊讶,他还以为……

  “有些事想开了,自然也就没什么了,”百里倾没正面回答索颜的问题,只是笑着看了眼玹一,随后对着景封行了个礼,“师尊。”

  “嗯,”景封点头,“你们先聊,我与魔皇还有些事要商量。”

  “是,师尊。”

  待景封与玹一离开后,索颜给百里倾倒了一杯灵茶,自己也坐了下来。

  “师尊说你变了,我还不信,这是你……原本的模样?”百里倾新奇的看着索颜的脸,眼底的执着已经不见,黑白分明的眼眸满是笑意,“顶着子遗的脸倒是没什么感觉,如今看你倒是真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了。”

  索颜讪笑:“哪是什么公子,你是不知道我这身体过去的模样,若是知道了,就不会说什么公子如玉的话了。”

  “却也未必,公子之所以是公子,相貌其次,内在才是最重要的,”百里倾说着顺手指了指身后的玹一,道,“比如这位,不管相貌怎样也一定是穿上仙袍也不似谪仙的。”

  玹一挑眉,对于自己无缘无故被带到话题里当做反面教材表示很无辜。

  索颜自然看出两人的互动,想着,轻声道:“球球……就是你们的孩子,与我儿子们都在我两位父亲那儿,你们要不要……”

  玹一动容的看着百里倾,后者在听到索颜的第一句话时就敛起笑容,一副阴晴不定的模样。

  “倾儿……”

  百里倾突然回神,幽幽道:“有劳你们照顾了,他叫球球是么?带我们去看看他吧。”

  百里倾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把孩子生下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生了男孩还是女孩,更想不到自己生的居然会是个球……

  不过很显然,父子终究是父子,哪怕球球从出生就跟着索颜,也依然清楚百里倾才是他的“母亲”。

  百里倾一副晴天霹雳的模样抱着亲呢自己的球球,手足无措的看向玹一。

  “男人生子都是这般,不过大多数孩子生下来一年以内就可以从这球里出来了,球球许是因为生下来的时候还未足月,这才晚一些。”玹一爱怜的摸了摸球球,黑色球体上已经有好几道纹路,想来再过几天球球就该和他们见面了。

  索颜看他们父子三人一副外人插不进去的模样便悄悄离开了房间找自家的娃娃去了,至于其他的事,等人家一家三口团聚完再说也不迟。

  修真界很快就要融入到大世界中去了,临天山上方的裂缝越来越大,就连边缘地区的修士也察觉到了异样,越来越多的修士前往临天山想要了解情况却被慕言之布下的结界所阻挡,然而这并不能阻止他们想要知道真相的执着,有些性子急的修士已经开始准备直接暴力破开结界了。

  然而这些好奇心重却没有半点脑子的修士们修为虽然不强,架不住临天山内同样有一群想要破开结界对修真界大杀四方的外界修士,如此“里应外合”之下,还真让那些被挡在临天山外的修真界修士找到了破开结界的方法。

  兴奋的打开临天山结界的修士们只激动的认为自己很了不起,却不知这个举动差点让整个修真界因为他们的愚蠢陪葬。

  #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猪队友#

  “结界松动了,怎么回事!”慕言之眉目怒瞪,他方才不过是离开战场那么一会儿怎么结界就松动了,按理说如果不是有人里应外合故意为之,那结界单凭那些外界蠢货根本打不开!

  “禀宗主,是……结界外有一群修士似乎想要进入临天山……”

  “蠢货!”慕言之不顾形象的大骂,就算他实力可以暂时抵挡住那些外界修士的功力,一旦临天山结界破开,单凭他一人之力想要护住整个修真界根本是天方夜谭!

  然而此时说什么都晚了,临天山的结界,已经破了。

  正抱着球球想要好好看看的百里倾突然笑容一窒,起身就跑:“不好,结界破了!”

  “该死,我记得那结界在我们进来的时候又加固了的!”哪个龟孙给本皇添的乱!玹一二话不说跟着百里倾一同跑了出去。

  与此同时,索颜……晕过去了。

  “快通知……想必子渊已经知道结界破了,云清你保护好咱儿子和孙子们,我去帮帮子渊!”林一潇说着飞快的冲出了门外,恰巧遇上同样准备去找慕言之的景封,两人视线对上,而后立即默契的分开,一人去找了慕言之,一人去了结界被破坏的地方。

  索颜梦到了很多东西,他梦到自己是一颗露水,却发现自己的颜色和其他露水的颜色不一样,其他的露水是晶莹剔透的,而他却是黑色的,这并不是重点,重点却在于,他身下的九色莲花,竟然和他一样是可以思考的。

  长时间的汲取着九色莲花的灵气,他渐渐可以自由活动,甚至可以化形为人,游走在混沌之中,而那九色莲花却依旧懵懂着。

  或许是因为从有意识开始他就陪在九色莲花身边,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喜欢那抹占据了他全部心神的色彩,哪怕已经化身为人,他也依旧想着那朵九色莲花,就像离家的流浪者,无论走多远心里都会惦记着自己的家人。

  那朵九色莲花终于有了神智,可以陪他说话了,真好,只可惜他恰巧被几个讨厌鬼缠住了,暂时不能好好陪他,不过没关系,等一切稳定了,他就来带它一起走,帮它化形……对了,它还没有名字呢?要不他给它取一个名字吧?叫什么呢?

  它……或者说是他,他化形了,是个奶娃娃,可爱极了,他曾经给他想了很多名字,却在看到他的时候都一票否决了,在对上他双眸的那一刻他突然给他起名——子渊。

  子之所在,吾之深渊。

  遗憾的是没能亲眼看到子渊变成大人的模样,当他在外有事的时候,神族叛徒混进了鬼皇殿并将子渊当做了他,误认为子渊才是鬼皇,也好,如此,他便直接将鬼王的位置让给了子渊,又亲自教他使用鬼气,让他成为鬼族的皇。至于外界的误会,就让他们误会着罢!

  想要对付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推算出那个人的因果,而后一一击破,他超脱天地之外,旁人看不出他的来历,子渊却是天地间最耀眼的存在,想算出他的因果说难也难,说简单,只要那人修为远超子渊,就能轻易算得,因此他便唤了鬼皇殿的两位双生司命,让他们为子渊点了因果,从此除了他自己以外,再没人知道子渊的底细。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子渊只是出于某种雏鸟情节,才让他那么在意子渊,直到那两个双生司命竟然为了在一起篡改了命格,惹得神界月老的姻缘簿大乱,昊天那小家伙为此还非要他去神界理论……结果他好不容易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子渊却误以为他没有七情六欲将他骗进了小世界中去!

  只是不知出了什么差错,他们俩分明是进入的同一个小世界,他却跑到了小世界的另一个位面,变成了所谓的“作者”,还失了忆。

  记忆回拢,修真界的修士也死了好几打,索颜睁开眼,一抹艳红从眼中闪过,而后只见他缓缓抬手,整个修真界都随着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只除了慕言之。

  “他,恢复了?”慕言之美眸微动,再不管眼前的混乱,飞快的向索颜的所在地飞去。

  只见索颜轻轻一挥,所有外界修士都随着他的动作飞回了自己所属的小世界,这场持续了三年的战争,就在他的抬手间,变成了一个笑话。

  “芜君!”

  索颜还没摆好表情就已经被慕言之一把抱住,那力度简直要把他拥入骨血。

  “你终于……想起来了。”慕言之的声音有些嘶哑,似乎是憋了很久才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压抑着明显的激动。

  索颜回拥着他,语气温柔:“是啊,我想起来了。”

  混沌有一句话,叫作:芜君一笑,天地失色。就在索颜微笑的瞬间,整个修真界的屏障突然剧烈晃动,大量灵气涌入这个封闭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小世界,无数处在瓶颈期的修士借此纷纷突破。

  至此,修真界的时间也与外界时间回到了一致,修真界的种种禁制被打破,渡劫期再也不是这个世界的顶端。

  时间开始流动,参加临天山大战的修士莫名其妙的回到了自己的地盘,而当他们稀里糊涂的前去无上宗想要找无上宗主弄明白他们究竟是怎么回来的时候却得到了无上宗主至今未归的消息,与此同时,酆都城也传出了动乱,似乎酆都城主也失踪了。

  无厘头开始的大战,最后又以让人意想不到的结局结尾,唯一让人高兴的是,封闭了数万年的修真界终于迎来了新生。

  那么,索颜与慕言之他们又去了哪儿呢?
倾心 76.落幕
  大道三千,演化无数大小世界,在诸天世界的中心矗立着一幢异常华丽的建筑,那幢华丽建筑则被人称之为——星辰神位。

  星辰神位上共有六位先天神魔,排在最末的便是掌管时间的昔君,其上是掌管空间的翁君,掌管规则的念君,掌管方位的度君,掌管阴阳的诡君,排在第一的正是明明掌管着五行运作,能力却是预见的芜君。

  昔君一直以为芜君是慕言之,却不想真正的芜君却是他完全看不上眼的索颜。

  星辰神位上诸神归位,昔君被迫回到自己的宫殿,而向来一片黑暗的第一神位宫殿所在地在这一时刻也同时亮了起来。也就是说……芜君也回到了星辰神位。

  “芜君……芜君……”昔君疯魔般跑出自己的宫殿,直向芜君的宫殿跑去。

  与此同时,其他四位先天神魔听到了来自第一神位的召唤,不得已与昔君一样飞奔着前去“拜访”芜君。

  昔君是最后一个登上的星辰神位的先天神魔,还是用不正当办法得来的这个位置,因此与其他几位神魔的关系并不友好,也就不懂得为何芜君离开了神位,他们仍旧没有一点想要争夺第一神位的想法。

  当然了,现在他就是懂得也已经晚了。

  索颜与慕言之一同坐在第一神位宫殿的銮座上,两人的身边环绕着三个样貌相同,只有发色和瞳色有差别的奶娃娃,其中一只奶娃娃还在试图抓索颜的手。

  “扶影,阿爹现在有事要做,”索颜给了扶影一只手指,而后看向銮座下的五人,“坐吧。”

  昔君睚眦欲裂,愤愤坐下,视线紧追着索颜:这个人为什么一副主人模样?芜君就那么宠爱他?

  在他心里,索颜永远是个好运的,只因为得到慕言之赏眼才能说话的垃圾。

  “你凭什么……”

  “昔君,这里怕是还轮不到你说话吧?”昔君话还没落,慕言之便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冷厉。

  诡君同情的看着昔君,心里其实还有些佩服这个看上去柔弱,实际上比谁都狠的妖艳男人。

  “胆子真大,”诡君暗暗摇头,度君眯着好看的桃花眼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索颜身旁的慕言之:“芜君也是个痴情种呢~”

  “多年未见,诸位依旧这般无趣,昔君倒也一如既往地……眼瞎呢~”索颜讽刺的笑了笑,星辰神位上的诸神相互之间一般都是会有感应的,只是这昔君因着上位手段并不正当,所以只能勉强算个半神,这也是为何他在使用预见能力的时候并不需要花费多大代价,而昔君却要借助外物耗损修为才能扭转时间的原因,这便是真正的神和半神的区别。

  翁君素来与昔君不对付,素来少言寡语的他破天荒的含糊开口道:“鄙人倒是觉得君后大人更适合……”取代了昔君的位置。

  度君笑眯眯的点头,舌尖微微舔过红润的唇瓣,分明一副诱人的表情,却是让人不寒而栗:“翁君今日倒是会说话~”

  似是想到了什么,索颜的表情同样缓和许多,殿外的曼珠沙华开得潋滟,尤以离神殿最近的一片曼珠沙华开得最为艳丽,却又在开到极致的时刻突然枯萎,化作一束红色光芒飞入慕言之额上的曼珠沙华印记中,在场几人中,只有昔君和慕言之本人毫无所觉。

  翁君的话自然不是心血来潮突然想起来的,而是因为从来到这个神殿后,他就感觉到了星辰神位的变化。作为星辰神位上的老大,他们虽然不必要听从芜君的,但若是芜君想另外弄个人来与他们并肩,他们也是反对不了的。要知道神位的顺序虽不一定是按照能力的高低排的序,但作为星辰神位上的第一人,芜君的能力就是他们四个(不算昔君)一起上,也不一定能行。

  一加一可不一定会等于二,若是实力差距太大……不好意思,诸君还是歇着吧。

  “翁君向来懂我,不过这一次你倒是说错了一句话,”索颜看向翁君,随手抱住差点从自己身上滑下去的穷清亲了一口,道,“子渊并不是我的附属,你们可以直呼他为兄长。”孕育了天地万物的九色莲花,便是这些先天神魔也当得称一声祖宗,兄长这称呼按理来说他们都喊不起。

  “鄙人翁君,主管时间,见过兄长,”翁君有礼的低头,一副儒雅浪客的模样。

  其他三位神君也同样对慕言之打了招呼。

  “我乃念君,掌管世间规则,见过兄长。”

  “我是度君,掌管方位的,兄长若有需要只管来找我~”

  “诡君,见过兄长,”诡君言简意赅的说完,却见度君揶揄的看着自己,不由双颊微红,又加了一句话,“我负责阴阳和谐。”

  慕言之好笑的看着诡君,好奇道:“不知这阴阳和谐是指?”

  “自然是天地间的阴阳调和……比如兄长与(芜君)的……”

  昔君虽一直混淆了索颜与慕言之的身份,人却是不傻,听完几人对话自然也发现了不对之处,因此也收敛了棱角,打算回头再与索颜算账。

  然而这笔账,他却是注定算不了了。

  慕言之不知索颜为何去了平行时空,索颜却是清楚,昔君有位蓝颜知己恰好有与翁君类似的能力,当初他与子渊一同投入小世界,昔君一边在暗中动了手脚,同时又诓骗那人说要将他送去另一个小世界,心知那人能力不及翁君,若是将他送去了其他小世界,他刚好在那个小世界动手除了他,若是送不去另一个小世界让他在时空裂缝中死去更好,无奈那人能力虽不及翁君,却因为不清楚昔君的想法,极力的想要在心上人面前表现自己,结果既没让他去了其他小世界也没让他在时空裂缝里丢了性命。所说他完全没有将昔君放在眼里,到底碍眼了一些。如今他们重新归来,也是该算算老账了。

  “这样吧,星辰神位上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昔君你这般年轻,我就不留你了,”索颜说得轻巧,说话间神殿外所有曼珠沙华同时枯萎,慕言之更是浑身一震。

  新神的诞生很难,却也很简单。

  昔君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却眼尖的看到慕言之眼中突然闪过的神光,心中警铃乍想,却还是故作镇定的看向索颜:“你……你想做什么!”显然他已经看出来了,如今主导整个场面的并不是慕言之,而是索颜。

  慕言之自始至终都在悠闲的陪儿子们玩手指游戏。索颜觉得有些好笑,都这个时候了昔君似乎还是没有看清楚局势。

  “做什么?诶呀呀,小宝贝儿,你这偷来的神位果然虚得很呐,也对,一心惦记着芜君的人,要是不虚怎么可能至今连真正的芜君是谁都搞不清楚~”度君阴阳怪气的变出个手帕对着昔君妖娆的挥了挥,眼中的轻蔑尽显。

  不过是个下等的兽类,好好做自己的一方霸主不是挺好的么?非要为了这个位置不择手段,身子骨倒是不错,只可惜上面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腌臜的东西,怕是秦楼楚馆里的那些个奶娃娃都比他要干净的多!

  “你说什……”昔君心神激荡,不可置信的看向慕言之,却见后者同样轻蔑的笑了笑。

  “当初我不过是代了索颜鬼皇位置,外人便传我是芜君,可你仔细想想,我可有承认过?”

  多说无益慕言之既然登上了星辰神位也就意味着昔君失去了待在星辰神位的资格。

  能够登上星辰神位实力自然很重要,但资格更重要,这星辰神位本就是天地造化,想要真正登上神位自然要得天地批准,若不是昔君阻挠,慕言之本就应该与他一同登上神位。

  毕竟……他是他的伴生啊。

  索颜没打算弄死昔君,却也不想再见这个人,便将昔君送回了他的属地——蛮荒古地,让他自生自灭去了,蛮荒古地易进难出,当初若不是他心软将昔君带了出来,也不会有后来这么多的事。

  两人三娃并没有在星辰神位待太久,他们还是选择了回到修真界混日子,度君听了索颜讲的关于修真界的故事,也对修真界生出了好奇,便缠着翁君陪他去修真界玩儿,念君见状爽朗的笑了笑,也邀了诡君与他一同去小世界游历,只是诡君总觉得这个假正经说的话不太可信。

  游历?上次你说游历的时候可是差点把我小命给“游历”掉的,最后还请了芜君救命,这回再游历,还有小命回来么?

  不管怎样,星辰神位最后还是空了,而修真界则热闹了起来,慕言之带着一家子回了无上宗,过上了宠夫逗儿的老年生活,而后消失了很久的韩云清,林一潇和弟控景封也跟着跑去了无上宗,浩然宗换了宗主,新宗主是景封新收的一个小徒弟,年纪不大,脾气倒是大的很,却意外的对着包泽特别温柔,百里倾带着球球跟着玹一回了魔族,不久球球终于从球里出来,却是个白嫩嫩的女娃娃,玹一想了好久男娃娃的名字在看到球球的那一刻脑子突然蒙了,百里倾抱着闺女笑了他好久,两人又纠结了近一个月才给闺女取名为——明珠。

  ……嗯,就是这么接地气的名字。

  至于后来大名鼎鼎的魔族美人明珠为了这个名字和他的爹爹怎么大战三百回合那又是另外一个事故了。

  全文告罄。
倾心 番外:曼珠情话
  “唔……哈……慢,慢一点儿……哈……”

  “慢?这样?还是……这样?”

  “哈……你,你别……快一点儿……”

  让人脸红心跳的晨间活动过后,慕言之又陪着索颜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直到扶影跑过来拍门两人才慢悠悠的起床洗漱。

  “爹爹,你就不能对阿爹温柔点嘛?阿爹的脖子又被你咬红了!”扶影嫌弃的看着自己的亲爹爹,撒娇般的窝进索颜的怀里,将头靠在索颜的腰上,“阿爹,大哥又欺负我~”

  要不是对小儿子有所了解索颜怕是也会被扶影这委屈的小模样给骗了,然而在知道了扶影的真面目之后他只能对小儿子口中所谓的欺负报以十二万分的怀疑:“你确定是你大哥欺负你,而不是你欺负你大哥?”

  “我……”

  “扶影!你给我出来……诶呦!”扶影还没撒完娇,非囚的声音已经从外边传了进来,慕言之二话不说直接一巴掌下去赏了大儿子后脑勺一下:“怎么每次都这么大呼小叫的。”

  “爹爹!你怎么每次都打我不打老三,明明每次都是他欺负的我!”非囚捂着后脑勺走进门,又瞪了窝在索颜怀里的扶影一眼,这才委委屈屈的看向索颜,“阿爹~”

  “你们又怎么了?”索颜好笑的看着非囚,虽说是三胞胎,非囚的眉眼间却是更像慕言之,是以在爹爹那里非囚用讨不到好在他这里他却是疼爱的紧,而眉眼间更像他的扶影不管做错了什么,慕言之也舍不得打他一下,至于穷清,长得倒是很均匀,谁都不偏向,反而同时得了他和慕言之的宠爱。当然了,穷清也没这两个那么让人不省心就是了。

  “阿爹,老三刚刚捡了个人回来,老二在照顾他,”非囚倒是没有向索颜告状,而是将自己过来的原因说了一下,他自然知道阿爹更向着长得像爹爹的他,但老三虽然出生比他晚几秒,到底是他弟弟,向阿爹告弟弟的状实在丢人。

  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会儿就先放过他好了。

  “捡了个人?”索颜头疼的看向扶影,“你又捡了哪家的公子回来?”捡人这种事显然扶影常做,索颜已经不想吐槽自家小儿子这捡人的神奇爱好了。

  听出阿爹的语气,扶影连忙辩解:“这回真不是我故意捡的!那个人浑身是血的躺在无上宗山下,我是刚好看见了才捡回来的!”

  慕言之自然也非常清楚小儿子爱看热闹还爱凑热闹的毛病,倒是没想到他以往总爱英雄救美捡些没用的普通人回来这次竟然真的做了回好事,实在让人奇怪。

  非囚看懂了爹爹怀疑的目光立马解释:“那个人长得和阿爹有几分相像。”

  “哦?”索颜有些好奇,“带我去看看。”

  穷清满意的看着躺在自己床上身上都充满了自己味道的男人舔了舔唇,前段日子他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他就察觉到最近可能有什么好事发生,果然,这不还没出门他的好弟弟就给他捡了个媳妇儿回来,多好!

  床上的男人脸色阴郁,对着比自己小了不知道多少岁的穷清却害怕的很,他虽然也有过喜欢的人,但至今没有与人双修过,而眼前这个登徒子,竟然一见面就……

  敲门声传来,登徒子突然欢喜的跑出去,男人被绑在床上动弹不得,只听那个登徒子欢喜的对来人说道:“阿爹,我遇到我喜欢的人了,你不能反对!”喜欢的人,是他么?男人紧抿双唇,虽说不是第一次被人喜欢,但这个说喜欢他的人,却是第一个这么对待他的人,男人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总之,不好受就是了。

  “哦?你就这么喜欢他?”听到穷清的话,索颜更加好奇,要知道他三个宝贝儿子可都是眼高于顶的家伙,他实在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入了穷清的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竟还是个老熟人!

  “子遗?”

  “是你!”

  没错,穷清的心上人正是刚刚重塑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的子遗。

  看到子遗,索颜便知道他换了身体,也对,之前那身体虽然是子遗的,到底被他占据了那么久,子遗这么追求完美的人自然不会再用那个身体,理所当然的,会给自己重塑一个新的身体,也幸好子遗心高气傲,否则他要是用着自己用过的身体去做某些事,他还不呕死?

  心里万马奔腾,表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索颜笑眯眯的看着自家的宝贝二儿子:“你想好了?”

  穷清点头:“我刚刚已经品尝过了。”意思是床上那个已经是他的人了。

  得,就凭这下手速度绝对是他亲儿子!索颜扶额,表示让他先缓缓再来看这个新出炉的“儿媳妇”。

  无上宗热闹的很,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错过了所有的闭月也终于追到了小皇帝,兴奋的带着才到金丹期的小皇帝来到无上宗:“爹爹,阿爹,我们回来啦!”

  “你还有脸回来?”正晒着太阳的染尘阴阳怪气的怼了闭月一句,而后向身边人撒娇道:“追命哥哥,你不许看他,你只能看我~”

  追命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扛起来带走!

  “今天又没吃药,见谅。”

  闭月表示理解,毕竟他就从来没在染尘嘴里听过自己的一句好。

  当天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吃了顿晚饭,席间,闭月听到索颜讲道慕言之本体是朵九色莲花时不解的问道:“话说,爹爹明明是朵莲花,阿爹你为什么要在爹爹脸上纹一朵曼珠沙华啊?曼珠沙华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落叶,花开不见叶,多惨啊!”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慕言之虽没有生气,脸色到底冷淡了下来。

  这件事慕言之虽然嘴上说着不介意,心里到底是在意的。

  自己的爱人在自己身上留下另一朵花的印记……

  “闭月,吃你的饭!”轩辕麒夹了一筷子闭月最不爱吃的肥肉到他嘴里,后者苦着脸,似乎也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苦着脸将肥肉咽下。

  只有索颜依旧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菜,闻言,将目光移到慕言之脸上:“子渊从来不问我,我还以为子渊真的不介意呐!”

  慕言之抿唇:“我自然是不介意的。”

  索颜轻笑,而后当着众人的面吻了吻慕言之脸上的曼珠沙华印记。

  “子渊自然不会介意。”慕言之合眸,索颜继续笑着说道,“因为,这曼珠沙华是我啊……”

  这下不仅是慕言之,所有人都惊讶了。

  索颜没有解释,只依旧笑眯眯的看着慕言之。

  酒足饭饱后,慕言之带着索颜回房休息,索颜才笑着搂着爱人的腰,道:“还记得你去鬼族找我的时候么?”

  慕言之点头他,当然记得,但:“那又如何?”

  “那就对了,”索颜笑着道,“我那会儿去鬼族自然不是为了当什劳子鬼皇,而是为了改变本体。”他的本体太过弱小,为了不让人抓住把柄,他便已慕言之的本体为原型,为自己塑造了新的本体,便是曼珠沙华。

  曼珠花开不见叶,叶落始见花,世人皆为之心酸,实际上根本没必要。

  因为叶是他,花也是他,叶是思念,花则是爱恋,卿在为吾爱,卿离吾牵挂,如是而已。

  当初他只是想借着曼珠沙华给爱人表个白罢了,谁知道世人那么喜欢胡思乱想,给他杜撰了那么多凄美的爱情故事?

  所以说,这件事其实就是个美丽的误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