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套上夜行衣，摸黑绕过御剑山庄的守卫潜入，悄无声息地查看了一遍整个山庄，熟悉地形后，看书房还亮着灯，便伏在屋檐上静观其变。

  “后边那位爷，吩咐下去他们每一位都要好好伺候，有个闪失，当心你们脑袋”。端坐在太师椅的长者命令道。

  “是是是”，家仆样的人慌忙行礼，“小的知道爷金贵，绝不敢怠慢，只是……”

  “如何？”

  “那位翠蓉姑姑不让山庄的人进去伺候，饮食都是她叫人送去半熟的亲自料理，小的也……”

  长者沉默片刻，摆摆手，“罢了，你们听姑姑的话便是，不要给我节外生枝”。

  “是，二爷”，那人退到门口：“小的告退”。

  白夜把对话听地真切，眼下这位二爷想必就是御剑山庄的庄主了，只是他们提到的那位贵人是……

  心里一番推敲，机会难得，白夜闪身往山庄后院探去。很快追上刚才退出去的家仆，趁他交代下人之际，打探到方才他们说的贵人被安排住在后院一处清静的别院里。

  御剑山庄的后院大地出乎意料，不知道是因为山庄占的山头太大，还是因为山庄兴建的时候便刻意为之——山庄的后院分成许多独立的小别院，互相之间有大面积的草木园子，只靠精心铺设的石径或回廊互相连通。

  白夜在几个院子之间辗转了几次，锁定一处可疑的别院，便伏在远处观望。运气很好，不就他便看到有人从东厢退出来，

  屋里隐隐看得到烛光，白夜试探了下四周的气息，发觉小院里几个人都不会武功，这让他舒了口气。屏息驱前，他小心向里屋看去，想弄清楚能让御剑山庄的二爷毕恭毕敬的伺候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白夜潜意识里依稀着，或许这次能得到什么消息也说不定，又或者能发现御剑山庄背后的秘密。

  正堂空着，里屋床榻边有两个人的气息，一个沉稳一个浅弱。白夜定睛望了半天，才在昏黄的烛光中看清呼吸沉稳的那一位是坐在榻侧的；榻上躺着一个身体虚弱的人。光太暗，两个人一个几乎背对着他，一个脸被窗帘遮住，白夜始终辩不出两个人是谁。

  突然，那人出声了，虽然隔的远，那人的声音又低，可白夜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两个音节：

  “不问”。

   一瞬间，乱了气息。白夜慌忙稳住，同时不禁自问——他是什么人？他叫谁不问？不问……，难道那人正是他们辛苦寻找下落的殷不问？！

  短暂的慌乱过后，白夜听到榻上的人低声答着：“不问好欢喜”。

  ——等一下，这到底是……

  白夜彻底混乱了，气息乱得一塌糊涂。——那声音是殷不问没错，可他怎么可能用那种声调讲出那种话来？！那可是他们的教主，殷不问啊！！而且，那种亲昵的动作又是怎么回事？！

  不不，白夜残存的理智让他抓住了关键——那个陪在殷不问身旁男人，到底是谁？！殷不问从来都是在荫山凤暖阁居住，什么时候结识了外人？既然没有这个可能性，那……

  等等，那男人的声音跟身形……

  这时候，白夜已冷静下来，前后一联系，便知晓那人就是去扬州时遇到的方起，至于后来殷不问被掳走，多半也是他了。

  哼，我还道你是因为我哪笔风流债而找上门，原来，，打从一开始，你就是冲着不问来的。——白夜心道。

  他眼看着方起覆上殷不问的手，又眼看着他为殷不问盖被子，跟着，他看到方起附身靠近殷不问做了什么便翻身睡到了榻上。

  某种情绪陡然充盈着白夜的身心和大脑，让他不能自控，手已经兵刃在握，就在他正欲破窗而入的一刹，急火攻心之下一口鲜血破喉而出。紧要关头出现这种状况，白夜恨不得直接给自己来一刀，万般无奈之下他收了兵器迅速点到几处大穴，才吃力地飞身离去。

  屋外多了陌生气息，东方启早已洞悉。其实这气息并非完全陌生，片刻之后他便知晓是白夜在屋外。白夜和玄阴神教有关系，东方启是知道的，当下他只关心不问的身体，想到他们所处已是御剑山庄，避免多生枝节，他便置之不理。于是，白夜在屋外如何气息波动，如何急火攻心，东方启都清楚明了。侧眼瞟了下入睡的殷不问，东方启不禁好奇起白夜和玄阴教的关系、和殷不问之间的关系。

  殷不问微咳了两声，打断了东方启的思绪。他侧身查看了一番，确认殷不问一切正常便复又躺下。——先想办法医好殷不问才是这次出来的目的，其他的人和事，只要不挡着他的路，就随他们去罢。

  殷不问被一阵恶寒惊醒。

  手脚都好软，气息好浅，殷不问只觉得自己嗓子干燥难忍，“青媛，茶”。他略涩着嗓子吩咐道。

  没有人应他。

  睁眼、起身，在陌生的房间，看到身侧趟着的东方启。——哦，他是跟着东方启出来求医的。脑袋清醒了许多，前日东方启悉心陪着自己的细节清晰再现，看到东方启依旧熟睡，殷不问浅浅一笑。

  笑容褪去，他不禁回想初醒的时候：谁是青媛？！与以往偶尔一次错觉不同，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地唤了姓名——陌生的姓名。

  他努力想了想，头隐隐痛起来，青媛这个名字好陌生，可能是他刚醒时说胡话罢。想着，他起身度到堂屋，翠蓉就在外候着，听到动静便端了水盆帕子进来。看到是殷不问坐在椅子上，微微一滞，但紧跟着笑颜绽开，铃音唤道：“公子，醒了？！”

  殷不问抬手用食指抵在唇上，示意翠蓉不要出声，然后他压低声音说：“启还在睡，你先去倒杯茶来”。

  “是！”翠蓉压不住喜悦之情，答了不问便迅速退出去。

  屋子里又恢复宁静，殷不问在椅子上呆坐了会，才抬眼打量一圈屋子的家什陈设。等他视线落在里屋正中，才发现东方启已经起身，正垮坐在榻上看着他。

  “……”，不知该说些什么。

  东方启只是静静看着他。

  不问心里急起来，他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啊……呃……”

  “醒了？”东方启突然轻声问道。

  “嗯……嗯……”。不问先是本能地小声回应，跟着又大声确认了一遍。

  “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

  不问摇摇头，“没……”，他答道。

  “来这……”，东方启说着，轻拍两下被褥，“让我看看你”。

  不问起身走过去，在床边坐下，跟着，毫无预兆地，他被东方启拥到窒息。

  “呃……呜……”，他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却让对方的双臂更加用力。“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他听到东方启有些激动地说，听到他反常地重复，许多遍。

  必须做些什么，不问觉得自己需要做些什么。——是表示自己，也是回应对方。然后，几乎是无需思考、出于本能地，他抬起自己的双臂，抱住东方启的腰。他感到对方双臂的力气顿时卸掉不少，这让他可以将身体微微后拉，让他可以把自己的唇附上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