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殷不问跟青媛红姬守住出口，又留意附近巡营的兵士，过得紧张兮兮，水都没喝两口。直到白部几位姑娘下人从地道出了来，殷不问才微微松口气。白夜最后跟出来，一看到他，殷不问立即问：“怎样？”

  白夜一脸不爽：“人家不领你的情。”

  殷不问颇为吃惊。

  然而，白夜大概是见过之后颇感敬佩，却与之前态度不太一样了，又补充一句：“他说要为国尽忠，不做逃兵。”

  “你给他看了？”殷不问指那封密函，里面是东方启亲笔写给他的四句小诗，幸好也可解成劝人惜命之意，便原封不动传给薛将军。

  白夜瞟他一眼，心道：不给看还不把我给绞了，继续回他：“看了，就是看了，才…”话说一半，不远处有火光，白夜立即收声，护着殷不问向后撤去。

  退到安全地方，殷不问看了眼天色，时候不早，转眼一干教众齐齐跪在地上：

  “谢教主特来搭救之恩。”

  殷不问自觉有愧，道：“都起来罢。”跟着，他命白夜将部下去向稍作安排，天明时分，数人便已分散撤出了这块是非之地。殷不问回看身边四位护法，心想，看来，自己不走一趟不行了。

  白日几人休整一番，疾行身上只有些充饥干粮，几个人随便用过一些，殷不问便将自己的计划说与几人听。

  意料之内，几个人齐齐反对他。就连平日里话少的青媛也急了：“公子，你如今自己都才刚转好，何以冒险做这种事情？青媛不同意。”

  殷不问主意已定，站起身，淡然道：“我意已决，自己去亦可！”这是他出任教主以来，第一次如此任性独断，不听人劝，也是他前所未有的坚定。看着四位护法面面相觑，他最后补充道：“我若有意外，命坐下护法黄莺接任教主之位，执掌玄阴神教。”说完，殷不问头也不回朝那图鲁大军驻扎的方向走去。

  “怎么办？”红姬问。

  黄莺不说话，她在犹豫要不要跟上去。

  青媛自幼跟着殷不问，殷不问的决定就是她的一切，她起身缓缓跟过去，嘟囔着：“我去陪着公子。”走了两步，白夜横臂拦下他：“莺莺你既有教主嘱托，便留在此处，不便前往，红姬青媛您们还要辅佐教务也不便再涉险，还是我去。”说完，他看着殷不问离开的身形，心口一阵酸涩。

  “白部遍及大江南北，我若……有何意外，凝香便是接替人选。”说完，白夜顾不得三位姑娘愁眉锁目的模样，追着殷不问而去。

  自从殷不问离开，东方启心底总是隐隐一种焦躁不安，一日里让王效虎报了数次位置，只盼他能早点追上殷不问。

  他应该相信殷不问的，至少，他应该好好斟酌一番殷不问的分析。这两日关图的冲锋突围明显有回光返照不要命的趋势，葛东亮应对起来不如王效虎得心应手，却也深得要领，死死将山道口围守住，不让关图有可趁之机。

  算一算，连日来，关图折损兵将近两万，此时怕是粮草不济，到了生死关头。东方启摸了摸自己下颌——那个人的手指触过的感觉便浮现脑中，摇摇头将儿女情长甩开，他看着地图细细思量起来：关图是会最后一搏，还是会退兵另走他路？面前就是关山大地图，几处对战的兵力分布在上面标地清清楚楚。

  郑远在山海关迎战也图鲁，也是场硬仗，东方启又从京畿道给他调兵一万五千，此时整和也图鲁战事胶着。——这也是他算计内的，也图鲁虽然有勇有谋，却生性多疑，派直肠子的年轻将军郑远去迎战，正好戳他软肋。郑远之前并没有正式带兵交战过，对方不知道他的秉性，他的部署直接明了，在也图鲁看来就会大有玄机，不敢轻举妄动。这样，郑远正好制住他。

  不过，几处战场一样，东方启都用的是速战速决策略，只求能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却是持久下来，郑远未免要被人识破，薛仁义那边怕是要守不住。这样看来，他的眼光落在关图这道兵力上——自己在关图身上，耗费太多时间了。

  ——哈哈哈，总想着掣肘别人，自己又何尝不是被人掣肘呢？东方启豁然开朗，传了葛东亮，告诉他下去准备准备，明日拔营：留下一半兵马在此继续应付关图，由崔正统帅；他自己则要率部与那图鲁干上一场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