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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下)
作者:樓非      更新:2014-12-12 19:14      字数:0
  另一边厢有箫声传出,箫声断断续续的,即使门外的宫婢不会听箫都听得出吹箫人未能投入其中,结果干活时亦被这箫声分了心,担心着里头的人。

  陈璞是个极为专注的人,这一点是昭和殿上下都知道的,而他吹箫时更是专心,彷颗将所有情绪都投入到箫声之中,绝不是今天这般样子,心不在焉。

  宫婢们立刻想到陈璞已经有几天没有跟着淮钧,路过的阿福马上想起淮钧难看的脸和他们前几天的争吵声,他们都叹了一口气,不明白二人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他的手指按在箫孔上,想的是淮钧把这凤屏箫放到他的手上,后来就觉得有些难受,龙凤屏箫,他非凤,何以能够拥有这凤屏箫?

  箫声断断续续响起,他又想起淮钧与他的合奏,又不禁难过地想,往后能与淮钧合奏的就不是他了。

  事实上他知道淮钧不可能吹箫给太子妃听,但他就是抑制不住自己在箫声中愈想愈偏,使得自己的心都寒了,最后厌恶地放下箫,意图还自己一个清静。

  可是从事情发生开始,他就没一刻清静过,他的脑袋总是纷乱的,好像听到淮钧说话,好像有两把声音在交缠,又好像有一把声音在孤独地说话。

  他的纷乱根本无从平息,一天一天过去,距离淮钧娶妻的日子就愈来愈近,他没有去数算,但忙碌的宫婢太监却在提示着他。

  眼看玉兰花凋落得剩下几朵,而昭和殿则被绫缎染红,他就一阵眼花撩乱,逼迫他躲回寝房。

  他应该走,离开了就不用看着人们眼中喜庆的事,不用看着淮钧把太子妃娶进门,不用看着他们夫妻二人的恩爱。他就算是逃避,也不过是逃避出一个希望给自己。

  但是淮钧不让他走,固执的要他留下来。他已经无从介入,留下来又有何意思?

  没有意思的,既然没有意思他就应该要走!难道淮钧不让他走,他就一直留下来吗?这样对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公平,尤其是太子妃,她何其无辜?淮钧也不能这样贪心地尽享齐人之福,如果三人间必定有一个人离开,那必定是他。

  他一个男子总能够在外面找一片天地,没了爱情,也不会天崩地裂。

  然而作为一个中郎,没有出宫令,他是不可能离开的。怎么办?应该怎么办?赫然,他想起了一个人。

  宫中三皇子有权力让他走,大皇子自然也有权力。

  他立了主意,便动身前往上阳殿。

  上阳殿离昭和殿甚远,陈璞沿路穿过十多条回廊、路过几个亭子才走到上阳殿。

  陈璞忽然想,是不是这座宫廷的千条路将他们的兄弟情统统隔绝了?

  来到上阳殿外,陈璞就嗅到浓烈的茶香,相信凭着这丝茶香,就是摸黑都能准确无误地来到上阳殿。

  此时殿外有两个侍卫把守着,陈璞也熟知规矩地上前向两位侍卫说: “昭和殿陈璞求见望王。”

  其中一个侍卫应道: “望王不在……”但是他这句话,被陈璞身后的一个人打断了: “望王不在殿里,陈中郎找他有何要事?”

  陈璞认出了这把声音是莫回川,便立刻回头,道出来意: “莫回侍,小人有事求见望王。”

  莫回川温文一笑,问: “是什么事?”

  他直视着莫回川想了再想,这人一直跟在诺煦身边,而且他们亦有些交情,或许他能够帮得上忙吧?

  “我要离开。”他走近莫回川,用二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

  莫回川讶异地看着陈璞,刚才没有认真看他,现在才发现他的憔悴,一双好看的眼睛被下方的阴影夺了神采。他记起那个晚上陈璞独个儿醉酒,他立刻就弄清了陈璞的意思--他受不住淮钧迎娶太子妃的事实。

  接着他对两个侍卫打了个眼色,让他们把门开了,然后领着陈璞进殿,走进前堂,再命人端上茶来。

  “陈中郎,请坐。”待陈璞坐下后,莫回川才坐到他的对面去, “瑜王不会让你走。”

  “所以我才来求请望王,我不能……”他止住了话,让宫婢把茶端上来,离去后才继续说: “我不能再留下来。”

  “你这样做是陷望王于不义,使他和瑜王再次交恶。”莫回川皱起眉头来说。

  也许这个是陈璞最好的方法,但却不利于诺煦,他反对任何对诺煦不利的事。

  “莫侍卫,我和淮钧落得今天的田地,其中有你们推波助澜,这是你们欠我的。”陈璞无意向莫回川讨回什么,但他要走,就剩下这个办法了。

  莫回川沉思了一回,想起每次见陈璞都比前一次憔悴,他知道他们脱不了责任。然而要他说服诺煦冒着与淮钧对敌的风险让陈璞离去,他是做不到的。

  他还在犹豫,一旁的陈璞坚定地说出三个字: “让我走。”

  让我走。

  这三个字如雷般打进莫回川的耳内,十年前同一番情景活灵活现地重现在他的面前。那时候范绍谦也是这样说,明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做到什么,但是他看着范绍谦日益消瘦后,他还是设法让他离开,就算是冒着生命危险。

  他能够冒着生命危险让范绍谦走,却不能要诺照犯险让陈璞走?

  只是让我走、让我走、让我走这三个字不断地响在莫回川的脑海,陈璞和范绍谦的声音在交替着,最后是范绍谦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跟他说,我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再留下来我会死的!就是这一句话,莫回川的坚持崩溃了,他说: “这事别麻烦望王,我替你想办法。”

  陈璞的黯淡的双目因莫回川的话多了一点神采,但他不能退让,他乘势地说: “两天时间,你明天没有办法的话我就来请求望王,你知道我不能等待下去的。”

  不过莫回川还没有回应,就有一个绿杉儒雅的身影踏进殿内,他对陈璞笑道: “不会麻烦,你现在就可以求我。”

  莫回川身体一僵,握紧拳头,压抑着心里的忧虑。

  他没有想过诺煦会提早回来,六月初二,范绍谦的生辰,每一年这个日子诺煦都会过去已经荒弃的范府,独自呆上一天。

  今天他同样一早外出了,却在下午回宫,并将陈璞的请求听在耳内。

  他僵硬地站起来,回头对诺煦恭敬地喊了一句: “王爷。”然后往左退了几步,把位置让给诺煦。

  他本来不想让诺煦牵涉这件事,可是诺煦打定的主意是谁都不能改变的。既然如此,他只能守护在他的身边。

  诺煦的步伐有些摇晃,但还是顺利地坐到了陈璞的对面,在他坐下的同时,陈璞和莫回川嗅到诺煦身上的酒气。

  陈璞从来都没想过这个爱茶成痴的人,竟然会喝酒。

  不过他没把这个想法说出,现在最重要的是诺煦能够帮助他离宫。

  “小人参见望王。”

  “璞儿,你要求我什么?”诺煦凝视着陈璞问,虽然他喝了些酒,但他的理智还是清晰的,他觉得自己的理智是清晰的, “有什么事情是淮钧帮不到你,而要来求我?”

  “我想离宫。”

  “离宫?对,淮钧不会让你走,但你觉得我会帮助你吗?”

  “你未必愿意帮助我,但除了你,我别无他法。”陈璞一对好看的眉紧皱起来,看着眼前双颊泛红的人,不知道他把他的话听了几分进耳,更不知道他是否听懂他的话。

  他前两天才喝醉过,自然明白酒醉的人是游移在虚幻与现实之间。

  但是诺煦倒没有陈璞的不胜酒力,他是清楚陈璞在说什么,也能够清楚地把话道出: “你给一个冒险惹怒太子来帮助你的理由,说得通我就给你一张出宫令。”

  他交叉起双手,对陈璞的理由拭目以待。

  “从你打着主意来动摇我和淮钧的感情,借我来牵扯淮钧,就注定是你欠我的。”

  “璞儿,是我对不起你。”诺煦口上这样说,脸上却没有一丝愧疚,反而露出

  一个微笑, “我的确利用了你。可是,先不论你们之间变成这样我要负上多少责任,重要的是我欠的人那么多,何以我要先还给你?凭什么你来讨债,我就要还给你?”

  “你、”

  “再者,利用你的人又唯独我一个吗?”

  诺煦轻声而缓慢地地说出这一句话,听得陈璞万分难受,好像是一个锤子打在他的胸口,再轻还是会痛。

  当日淮钧利用了他,要他把永霆和明珞带到他的手上,最后明珞死了,而他就落得一个害人的罪名。怎么那个时候淮钧没有想过陈璞是他最爱的人?

  怎么他要为到报复和权势,连同最爱的人都一并伤害呢?

  事情是陈璞以为一切都可以忘记,但原来不过是结成痂,被提起时像是抓到伤啊口,再次流下血来。

  看着陈璞的脸色一下子褪去了,莫回川不禁有些担心。

  他知道诺煦是真的喝醉了,诺煦只有不清醒时才会说出这些伤人的话,可是,这些偏偏又是诺煦最直接的话。

  “所以你是不打算帮我?”陈璞失望地问道,一时间变得徬徨无助,只得垂下眼帘看着已经凉了的茶。

  他这个动作意外地令诺煦痛心,就像与脑海中的一个人影重叠了。诺煦失神了一下,接着不禁取笑自己这个举动,他这才觉得自己喝醉了。

  “不对、不对,我反而要帮助你。”诺煦忽然改变想法,使得陈璞和莫回川都讶异得瞪大眼睛。

  “王爷,此事万万不可。”莫回川急忙截住诺煦这个想法,他不知道诺煦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只知道诺煦一旦下决定了,就会固执的送陈璞出宫,然后淮钧又会将一切归咎于他。

  而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此事发生。

  “回川,我干涉与否,太子都不可能放过我的。”他难得对莫回川调皮地贬贬眼,彷佛回到了从前他们一起去作弄宫里的什么人似的,莫回川就更加难得地红起脸来,而诺煦则把 “作弄”淮钧的主意说出: “既然如此,我们就让贵为太子的他尝试一下失去心爱的人的滋味。”

  淮钧说过,要诺煦看着他把鱼和熊掌都拿走,那么诺煦就不如他所愿!

  想到这里,诺煦竟也带有一点天真的意味,对莫回川高兴地笑起来。

  “好。”像是被诺煦的笑容引诱了,莫回川意外地同意了。

  “我要他亲自答应放你走,璞儿,这样你会心痛吗?”诺煦转过头来看着陈璞,一双单凤眼顽皮的眨了又眨。

  一时间陈璞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望王,也不是大皇子,只是乌诺煦。

  就简简单单的乌诺煦,就像淮钧冠礼以前,只是他的乌淮钧。

  但是事情已经变了,陈璞无力挽回,现在只有一个希冀。

  他忍受里心里的痛楚,苦笑说: “会,可是我要离开,不论用什么方法。”

  “但他会难过,看见他难过你就不心痛吗?”

  痛、痛,他是会心痛的!

  陈璞连唇色都苍白起来,但是他主意已决,绝不会退让。

  “等有一天他爱上了太子妃,他就不会难过,那么我就不用痛心了。”

  “好,我就帮你一次!你回去吧。”诺煦突然不想见到陈璞,心头闷闷的,便令陈璞退下,改和莫回川说道: “回川,我跟你说,这座宫廷最求不得的就是真心的感情,永霆和明珞落得天人永隔的下场,淮钧逼迫得璞儿离开……”

  话音未完,正动身离开的陈璞回头打断了他的话。

  陈璞闭上眼睛,像是把所有感情都隐忍住,然后对诺煦说: “望王,谢谢你。”

  那一瞬间,诺煦停下说话,回川也定眼地看着陈璞。直到陈璞把眼睛睁开来,似是把所有感情都藏回来时,诺煦的情绪忽然爆发出来,眼角滑下了一滴泪: “绍谦,你在哪里?”

  陈璞怔然地看着诺煦,不知道他口中的绍谦是何许人,一旁的莫回川被诺煦这个举动吓了一跳,便大声对陈璞呼喝: “出去!”话吼了出口才知道不妥,便改用平和的声线: “望王喝醉了,你先走吧。”

  待得陈璞退出殿外,莫回川才走近诺煦,将此刻软弱的诺煦拥住。

  诺煦难受地问他: “回川,绍谦走了,他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我们为什么不能一起走?”

  诺煦平日很少喝酒,即使喝酒了也会独个儿躲起来,从来都不会让自己的伤心在莫回川表露。

  莫回川只得紧紧拥住颤抖着的诺煦,下巴抵在他的头上,却没有说话,而诺煦则失神地看着前方,贪恋着这份温暖。

  良久,诺煦才将莫回川推开,缓缓地走回寝房。

  莫回川看着他走得摇晃、踉跄,本来应该去扶他的,但这一刻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也是在这个距离,他才有勇气说: “诺煦,你愿意走的话,我也会陪着你的。”

  但是他知道诺煦是不能走的,因为、太多太多的事情沉重地压在他的身上。诺煦一直以为他不知道的事,其实他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