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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上)
作者:樓非      更新:2015-01-09 20:47      字数:0
  天空还是灰濛濛一片,但是上阳殿已经飘溢出一片茶香。按道理说,上阳殿早就与这茶香紧紧扣住了,奇怪的是沏茶的人早就上朝了,还未到下朝的时间,又是谁人这么早就沏茶呢?

  莫回川以为诺煦没有上朝,就从寝房匆匆赶来前堂,没料到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竟是他日夜想念的人。

  他一时反应不过来,愣住在原地。

  正在沏茶的人抬起头来,看着莫回川,勾起唇角,露出两个酒涡,喊了一声: “回川。”

  听到这把清冷的声音,莫回川立刻回过神来,连忙踏进前堂,再反手关上门,大步大步地往座上的人走去。

  意料到他下一步的动作,座上的人放下了茶杯,站起来,下一刻就张开手,接住了他的拥抱,像是很多年以前一样。

  耳侧传来莫回川欣喜若狂的声音: “绍谦,你回来了。”

  如往日一样,范绍谦拍了一拍莫回川的背,笑说: “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是这副模样。”

  莫回川摸了摸鼻子,放开了范绍谦,再坐到他的旁边。

  看着这个多年未见的人,下意识就将他狠狠地打量一番。

  当年他走的时候,整个人瘦了一圈,如今看来虽然瘦削,气息却比那时候好多了。他的清冷依旧,只是他的笑容是莫回川见过的人中最好看的一个,或许是他的两个酒涡为他的笑容增色了几分。他的眼角长了几条细纹,两边的鬓角亦多了几缕白发,这些都明明确确地提醒着莫回川,逝者如斯,他们都不再年轻了。

  于是他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了,只是凝视着范绍谦。

  范绍谦同样高兴地打量着莫回川,刚才一个拥抱,他已经感觉到莫回川衣服底下有一副精壮的体魄,别于年少时的清瘦,五官变得分明,愈发英俊。

  然而当他看着莫回川此刻正襟危坐的姿态时,心里不由来有些难受。

  他、诺煦和莫回川自幼相识,莫回川年纪最小,他和诺煦就格外疼爱他。仗着两个哥哥的疼爱,又是莫家公子,比起诺煦,莫回川更像是上阳殿里的小霸王。

  莫回川的性子本来外向、直率,却因为他当年一走了之,而不得不装起内敛、温文,装着装着,就成了这一个谦谦君子。

  想及此,范绍谦就觉得愧疚,只得说: “我宁愿你一直是那副样子。”

  “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莫回川微笑道: “绍谦,别多想。”

  范绍谦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什么辛苦不辛苦,都是我该做的事。”

  “诺煦他、还是什么都没告诉你?”他问道,心里却是早有答案,听到莫回川应了一声 “嗯”后,便说: “你别怪他。”

  “我不怪他,他还是把我当成往日追在你们屁股后的弟弟。”谈及此,莫回川心里就有些难受: “要是他对我多一点信任……”

  话未说完,就被范绍谦皱着眉头打断了: “他信任你,这些年来,他最信任你。”

  像是回到往日被范绍谦训斥的日子,莫回川连忙闭上嘴,不再说话,只是有一点不同于以往,年幼时他是低着头认错,如今他是直视着范绍谦,没有怯意。

  范绍谦又 “唉”了一声, “他是怕你替他卖命,他最疼爱你,不愿意你因他而受伤。”

  莫回川在心里说,他这一辈子都是甘心情愿为诺煦卖命的,只求终有一日诺煦能求得到他想要的将来。不过这些话他惯了藏在心里,也就不说出口了,只是微微颔首, “我知道了。”

  范绍谦各倒了两杯茶,一杯推了给莫回川,二人看着袅袅升起的茶烟,不禁回想起那些如烟逝去的往事。

  最后范绍谦喝了一口茶,苦涩地说: “但我还是将事情告诉你了,回川,那你怪我吗?”

  莫回川摇了摇头,感激地说: “要是你不告诉我,就苦了他独个儿背负着那些事。”

  过了这么多年,诺煦依然不愿意将那些事与他分担,若然当日范绍谦没有告诉他的话,或许他就会跟当年的陈璞一样,不能接受诺煦的所作所为,最后一走了之,剩下诺煦独个儿面对这座无情的宫廷。

  “那你知道我告诉你这些事的原因吗?”范绍谦微微晃着茶杯,看着里头清澈的茶黄色,又陷在往事当中。

  当日他离开之前,将那些事全盘都告诉了莫回川,然后问了他这个问题。但是那件事着实震惊了莫回川好几天,以致到了范绍谦出宫,他都没有回答。

  事隔多年,他终于要还回范绍谦一个答案。

  “因为你舍不得他自己背负这个重担。”

  范绍谦摇头否认: “是因为你舍不得他。”他顿了顿,又说: “对不起,回川,我利用了你。”

  莫回川脸上依然是如沐春风的笑脸,丝毫没有怪责他的意思: “绍谦,别说什么利用不利用,换了我是你,我也会这样做,因为我们都舍不得。”

  说到底,他们三人一起长大,自是谁都舍不得谁受到伤害,所以诺煦答应了让范绍谦出宫,所以范绍谦将事情都告诉了莫回川,所以莫回川一直守护在诺煦的身边。

  听到莫回川这样说,范绍谦就勾起唇角,状作欣慰地说: “小川儿,你真的长大了。”

  一句 “小川儿”使得莫回川脸色骤变,平日脾气甚好的他被踩了痛处,沉着一张脸,瞪着范绍谦,咬牙切齿道: “别这样叫我!”

  莫回川的反应逗乐了范绍谦,他露出两排白牙,心情畅快地大笑了几声,瘦削的脸颊露出了两个酒涡,莫回川看着他灿烂的笑容,只得灌一口茶,算是解气了。

  范绍谦笑完了,莫回川却意犹未尽地看着他未褪去的两个酒涡, “你要一直这样笑。”

  “当然,我这趟回来,可没有打算对你们苦丧着脸。”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那两个酒涡就陷得更深了。

  对比起当年范绍谦歇欺底里、要死不活的哭泣,如今见他笑容满面,压在莫回川心底已久的大石才消失了,也庆幸当日他与诺煦想尽方法,让他走了。

  本来他想着见到范绍谦后,大抵都是问他一些这些年来过得好不好的话,不过如今,他却极有信心地说: “你这些年来一定过得很好。”

  “这么肯定?”

  “因为你是范绍谦。”对于自幼崇拜着的大哥哥,莫回川毫不吝啬地表露他的敬仰之情: “小时候你说过,你要做到的事,都会做到。”

  听罢,范绍谦不禁失笑出声,要是他果真如此厉害,当日怎会落荒而逃?也难为莫回川一直将他那些年少时眼高过顶,自负至极的话记在心里。

  他又想起诺煦那天见到他的反应,便说: “我以为你会质问一下我怎么回来。”

  “你的确是不该回来。”莫回川长长地唉了一声,无可奈何地说: “可是你选择了回来,自有你的想法。”

  突然间,范绍谦有种 “吾家有弟终长成”的安慰之感,又不得不感叹自己错过了他们多少岁月。

  倏然,门被猛力推开,刚下朝的诺煦得知范绍谦回来了,连官服都不换,直冲了过来。他阔步走向二人,门外的小太监机灵地替他关上门。

  莫回川连忙从座上站起来,恭谨地喊了一声: “王爷。”

  范绍谦也跟着喊: “王爷。”

  他这一声,使得诺煦心神一乱,踏错了脚步,身体晃了一晃。这么多年来,他都习惯了别人叫他王爷,可是那不包括范绍谦。

  在他们最好的岁月里,他还不是王爷,范绍谦也只会直呼他的名。

  “今天是我们三兄弟的聚会,不讲礼数。”还有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就像当年一样,无拘无束。

  可是有些话不用说出口,他们都明白的。

  三人聚首一堂,欢快地聊着往事,不过他们都下意识避开了一些话题,免得诺煦不高兴。

  当莫回川得知范绍谦从扬州回来后,便问: “绍谦,你这些年都在扬州吗?”

  范绍谦本来就没打算隐瞒什么,便点了点头。

  “为什么去扬州?”诺煦好奇地问。

  “一开始打算过去找绍和……”

  诺煦不待范绍谦说完,连忙问: “有没有找到。”

  范绍和是范绍谦的弟弟,十九年前范家举家到扬州游历,不幸遭遇马贼,范父范母死于非命,而范绍谦当时已经进宫,幸免于难,与范家交情甚好的圣上得知消息后,龙颜大怒,下令将范父范母的遗体接回来,风光大葬,并派兵剿灭当地的马贼。

  当时一个仆人躲过马贼,后来跟着官兵回来,见了范绍谦,这才告知他,当时年仅一岁半的范绍和在混乱时被人抱走了,下落不明,范绍谦知道这个消息后,都不知道是喜是悲了。

  范绍谦看着诺煦替他焦急的模样,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实情说出: “没有。”

  “弟弟吉人自有天相,你别太难过。”莫回川安慰道。

  “没事,说要找他,我也不知道从何找起。”

  一直小心留意着范绍谦的表情的诺煦,看到他抿着唇,脸色不太好,便转个话题,问道: “那你这些年在扬州做什么?”

  “你们猜猜吧。”

  二人想了想,诺煦回答: “开茶庄。”莫回川则答: “开书肆。”

  范绍谦挑挑眼眉,却说出一个他们都意想不到的答案: “开青楼。”

  诺煦和莫回川讶异的不懂得反应,只得面面相觑。等到他们都反应过来,看着范绍谦认真的模样后,这才相信向来清冷,眼高过顶的范绍谦真的开了一间卖笑营生的青楼。

  脑海里掠过 “卖笑营生”四字后,一股气愤涌上诺煦心头,他厉声问: “这么多店你不开,你开青楼?难不成你自己……”

  范绍谦连忙安抚生气的诺煦: “没有!我就是当老板。”

  “你无缘无故当什么青楼老板?你是范家大少爷、为何要做这种下三滥的生意?”诺煦气在心头,语调也变得尖锐。

  看着诺煦对范绍谦满满的关心,莫回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又因为范绍谦,只得把这份不自在的感觉压抑住。

  范绍谦冷眼地瞥了诺煦一眼,又冷声说: “再下三滥的事我不也做过?”

  诺煦懂得自己踩到了范绍谦的痛处,一腔怒火立刻化为内疚,甚少示弱的他就低下头来,轻声说: “对不起,绍谦,我不是故意的。”

  范绍谦却不卖面子,哼了一声,诺煦从小就在意范绍谦的想法,也使得唯一能治得住诺煦的就是范绍谦。

  “绍谦,他是怕你受委屈。”莫回川看着冷却下来的气氛,只好马上出来调和,他又看向诺煦,无奈地说: “而且,小时候是你说要开青楼……”

  “既然是小时候的事,怎么能当真?”诺煦不可置信地看着范绍谦, “你就为了我一句戏话开青楼?”

  范绍谦目光冷冽,也不打算把事情说清,只是挑衅地问: “那又如何?”

  “你也不想想你自己!”

  二人大眼瞪小眼,下一刻,诺煦撇撇嘴,认命地移开视线。

  莫回川无奈地看着二人,连声道: “好了、好了,不开也开了。”

  “嗯。”诺煦低声应道,算是饶过范绍谦。

  天色逐渐昏黄,三人不知不觉就聊上了一天,连午膳都没有吃,对于他们来说,这么多年来再高兴的事,都及不上今天再坐在一起。

  此时,范绍谦亦动身离开了。临走了,诺煦又担心的说: “无论父皇要你做什么,你顾着自己就可以了。”

  “知道了!”范绍谦笑了笑,忽地问道: “我想找璞儿,他在哪里?”

  诺煦和莫回川对看了一眼,最后是诺煦疑惑地问: “陈璞?”

  “嗯,他流落扬州时,我收留了他。”

  莫回川惊讶地问: “宣、宣楼?”

  不用范绍谦回答,莫回川就肯定了这个答案,难怪当日他去到扬州,宣楼却已经闭楼了。他不禁苦笑,果然跟这个皇宫有关的人,一个都不落。

  诺煦思量了一下,最后说: “回川,你带绍谦去找璞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