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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上)
作者:樓非      更新:2015-04-16 15:56      字数:0
  距离新帝的登基大典还有两天,而这几天皇宫宁静平和得很,却又有一点儿冷清。这冷清之气从上阳殿而来,往日只要经过附近,就会有一股茶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肺。如今沏茶的人走了,茶香没了,从这一带开始到东沁殿都寂然得使人唏嘘。

  但是远在宫外的诺煦却惬意品尝着他的云南普洱,享受着他这短暂的平静自由。这几天可称得上是他自十四岁以来,过得最舒心的日子。没有秘密,没有纷争,只有他和莫回川坐在望王府里,沏茶、品茶,聊一些家常,偶然莫回川不在,彭梓瑶就会坐在他的身旁,两个同是天涯的可怜人,一句搭一句,温馨地说着话。

  这样的日子能过几天就几天,往后的事往后再罢。

  可惜这几天着实太短,今个儿早上先来了永霆,最后他红着一双眼睛,不发一言地走了。诺煦最终还是把他所有的事告诉了永霆,也不知永霆听完之后是可怜他,还是恨他,又或是悲戚于这些年来发生的一切,不过无论他做什么决定,他都不会怪他。

  诺煦还来不及感叹与永霆的兄弟之情,彭大将军就来了。两个人在寝房里密谈了两个时辰,诺煦一脸凝重地送他离开。

  而莫回川看着他送走彭大将军的背影,只看到悲伤。

  彭大将军走了一刻没有,姚子余就来了。

  姚子余和赵天宝早就出宫了,可是出宫的头几天,赵天宝的情绪十分不稳,姚子余只好无时无刻地守在他的身边,免得他再做出怎样的傻事来。不过姚子余一直没有忘记诺煦叫他过来王府,所以今天他一稳定了赵天宝,就马上赶过来,哪知道遇上了诺煦心情不好的时候。

  然而诺煦一看到姚子余,绷紧的一颗心竟然有一点儿放松下来。如果有一件事可以些微弥补他罪大滔天的事,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他都愿意做。

  他命莫回川把姚子余招呼到大厅,再为他奉上一杯热茶。姚子余一喝,皱的眉心随即舒缓了一点,他叹道:“这是宣楼的味道。”

  诺煦盯着手中的茶,一股苦涩从心底蔓延起来。对他而言,这不是宣楼的味道,这是范绍谦的味道,他想念十四岁以前灿烂的时光。

  他稍稍回过神来,说:“宋乐玉的事,你们都不用担心了。”

  “圣上愿意放过他?“姚子余双眸生出一点希望,要是赵天宝知道的话,一定愿意好好吃饭了。

  “嗯,只是难免会遭到一些处罚,大概过几天他就会出来,你们好好照顾他就是。”

  “什么处罚!望王,乐玉是无辜的。”

  这宫廷的纷争,诺煦不知道如何解释给姚子余听,也觉得无谓害了一个善良人,他只是说:“钱财那些身外物,乐玉他不在意的话,你们也不要替他在意;至于皮肉之苦,就是杖打一百大板,好好照料就行了。”

  “可是、”姚子余明白这处罚已经轻了,可是他打从心底认定宋乐玉是无辜的,无论什么处罚,他心里都难免替宋乐玉感到不平,他正想争个什么的时候,就被诺煦打断了。

  “这一劫乐玉早就料到,既然没有性命之虞,你们就不要太担心了。”诺煦为姚子余添上新茶,话锋一转,道:“姚公子,本王想拜托你一件事。”

  姚子余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往日也就是一个青楼的小厮,现在被这个尊贵的王爷左一句“公子”,右一句“王爷”,不禁受宠若惊,也对他生出一点好感。

  难得一个没有架子的王爷!

  他连声说:“望王大人,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吩咐,小的能做一定做,能做一定做。”

  诺煦直接问道:“你与旻轩的关系好吗?”

  “我想对他好,他却不领。”姚子余脸上露出苦笑。

  “本王这个弟弟性情孤僻,从小都是自己一个人。那次难得见他愿意和姚公子说话,所以本王希望姚公子可以进宫陪陪他,好让他不那么孤独。”诺煦再说:“不过本王明白,乐玉一回来,你们就会离开京城,本王亦不会强求姚公子,只是姚公子愿意在离开之前,陪着旻轩就好。”

  这个请求,对姚子余来说不是为难的事,可是他知道旻轩不喜欢他,只能问道:“庞湛呢?”

  诺煦有一些讶异,没想到这么大的一件事,姚子余竟然不知道。

  “庞湛死了。”诺煦顿了顿,才说:“他为了旻轩挡了一箭,死了。”

  什么!姚子余想起那天旻轩一样的神色,又想起他送给庞湛的那颗佛珠原来是他母亲的遗物,一颗心不由来的愀紧,为庞湛难过,也为旻轩心疼。

  “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八天前。”

  这一句八天像一道响雷打在姚子余的头上,他从前就知道旻轩性情孤僻,谁都不放在心里,后来知道了庞湛在他心上是有位置的,但原来庞湛八天前就死了,在那一晚他替宋乐玉求情的时候,庞湛就死了。

  姚子余不敢想旻轩这段日子是怎么过的,只是心里堵得发慌,便脱口而出:“我想现在就进宫看他。”

  听罢,诺煦马上挥挥手,对身后的莫回川说:“回川,拿我的令牌给他。”再对姚子余说:“你就拿着本王的令牌进去吧,不过本王与旻轩的关系不好,你不要提及本王就是。”

  姚子余点一点头,一得到诺煦的令牌,就匆匆地离开了望王府。他先回住处一趟,把宋乐玉的事告诉了赵天宝,让他放下心来后,再把一块包着的布放在胸襟里,然后就跑去皇宫了。

  有了诺煦的令牌,他很顺利地进宫了。他疾步往怀仁殿走去,一路上敏感的听到一些关于旻轩和庞湛的事。原来昨日是庞湛的头七,但是旻轩还是一眼都没有去看过他,人人都在说旻轩多么的冷血,可是他知道不是的,他肯定旻轩不是真的冷血无情。

  但是他不想与他们争论,一心想着到旻轩身边,好好安慰这个伤心人。

  他不顾路上的阻拦,一路来到寝房前,却被一个老太监拦着了,“五皇子正在歇息,公子请回吧。”

  姚子余大喊道:“五皇子,是我,姚子余!”

  “公子、”太监皱眉的叫了一声,就被里面的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进来吧。”

  姚子余一进去,便见旻轩披了一件外衣,靠着床柱而坐,而脸色青白得很,这副模样使他的心被堵得更慌。

  老太监机灵地关上门,偌大的寝室只剩下他们二人。

  “你为了宋乐玉而来?”旻轩轻笑了一声,语气却甚是虚弱,“忘了派人告诉你,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事。”

  “不是、我……”姚子余搔搔头,关心地问:“你病了?”

  “小病而已,没事的话,你就走吧。”虽然是赶人的话,但是旻轩一双眼却一直盯着姚子余。

  然而,等了很久,姚子余还是没有走,也没有说话,旻轩也没有再开口赶他,两人就一直沉默地相对着。

  良久,姚子余才迸出一句话:“五皇子,心病还需心药医,庞湛的事,你不要要伤心。”

  旻轩的脸色骤变,青白的脸不知为何涌上了一点血色,他正愤怒得想让姚子余滚出去时,那些被他刻意掩埋的真相好像要迸发而出似的,使得他的头剧烈的疼痛起来。

  最后他只能颤抖着唇说:“庞湛可以有什么事,他只是替本皇子出去办事、办事而已。”

  “你、你!”姚子余圆睁双目,不敢相信旻轩竟然骗了自己,以换取一个心安理得,但是姚子余清楚这样并不会使自己好受,总有一天他还是会想起这一件事,然后后悔一生,于是他只能狠心撕破这个谎言:“他死了,庞湛为你挡了一箭,死了!”

  这句话使旻轩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呼吸也困难起来。他拍着自己的胸膛,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姚子余的话不留情的劈进了他的脑海里,毁坏了他一切理智。

  姚子余没有料到他的反应,慌忙倒了一杯水给他,却被他狠狠地推开了。水溢到姚子余的手上,凉得他打了一个冷颤。

  但是最心寒的是,旻轩忿然吼出的话。

  “他死了、他死了就死了,他算什么,难道他死了还要我替他收尸吗?他配吗?他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你也是,你跑过来让我知道他死了,你有什么资格走到我的面前,对我说三道四!姚子余,你滚,你马上给我滚!”他似是用上了平生的力气来吼出这一连串的话,以致他的胸膛起伏得极为厉害。

  “他不配吗?你身边还有谁及得上他庞湛?”姚子余反吼了一句。

  旻轩朗声笑了几声,驳道:“谁及不上!他有三皇兄的雄才大略吗?他有二皇兄战场上的英姿吗?他有明珞的纯净善良吗?就算是宋乐玉,也比他家财万贯……”但是他越说越低声,最后他静了下来,竟再没有言语。

  其实是,谁都及不上他。唯一能过及得上的,旻轩想来想去,竟然只有站在他面前,要他不要伤心的姚子余。

  他低下头,红着一双眼睛,却固执地不让眼泪流出。

  好一会儿,他才轻声说:“我不要他为我而死,为何他还是为我而死了?”

  姚子余叹了一口气,自从他看穿了旻轩的孤独就万事都不忍心怪责他,如今看到他垂着头,内疚的模样,竟使他恨起自己刚才的重话来。

  他从胸襟里拿出那块包好的布,一打开,里面放了三颗佛珠,他递给旻轩道:“他们在天之灵,也不想你太过伤心。”

  旻轩怔然地看着姚子余手上的佛珠,咬了咬下唇,心里涌起无限的悲哀。他明明知道庞湛对他好,却没有为他做过一件事,那么现在他还要重蹈覆辙吗?

  他说:“这三颗佛珠,既然是你找回来的,你就收下吧,往后你有事求我,就拿一颗佛珠来。”

  姚子余呆了一呆,连忙摇头说:“不,我、我要不起。”

  “你替他收下吧,我要休息一下,你走吧。”

  他让姚子余走,姚子余却难受地站着。他想起诺煦拜托他的事,又想起赵天宝和宋乐玉,两相权衡下,他说:“五皇子,我不走了,往后我留在你的身边陪你,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他本来是打算和赵天宝二人回去扬州的,可是他知道赵天宝和宋乐玉有彼此相伴,但旻轩没有了庞湛,以后就会孤单一人。他一直想帮助这个五皇子,如今知道他不是无情的,就更加不想让他孤独下去。

  “姚子余,你真傻。”旻轩径自摇头,想反对姚子余的话,到头来只想起他想过事情之后,好好地对庞湛,而现在他又没有害怕的人了,他便点一点头,道:“等我搬出皇宫后,你再来找我吧。”

  姚子余上前,把水递给旻轩,旻轩喝了一口,说:“你走吧,你从南宫门离去,人烟较少。”

  他不知道姚子余有诺煦的令牌,只以为他是偷偷进来。

  他一退出,关上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极响的碎裂声,又有巨物落下的“砰”的一声响。他正想推门而进,只感受到身前的门震了一震,然后他隔着门,听到细微的哭泣声。

  最后他没有推开门,只是站在门前,等待里面的人把他的伤心发泄出来。

  过了一会,里面静了下来,他才离开了怀仁殿,往南宫门而去。他一到了南宫门,果然守卫较少。忽然,空气传来浓烈的血腥味,他往前走了两步,定睛一看,只看到一个人被两个侍卫扔到外面去。

  他加紧脚步,再把诺煦的令牌亮出,接着走出宫门,便看到被扔出去的人死气沉沉地躺在地上,满身血污,左手扭曲,前方又有两个人推着一辆木头车,往他们这边走来。

  他想都没有想,就踢了那人一脚,看他有没有死。只听到微弱的呻吟声,然后他瞥到了那人痛苦的脸,竟然是宋乐玉。他愣了一愣,听到后面的人说:“小子,快点走,被碍着老子办事。”

  “他、他……”

  “不就是得罪了皇宫的人,让我们扔到外面去,看他浑身是血,也是九死一生了,害我们这大热天,还要把人运来远去。”

  “大叔,这人我认识,你把他交给我吧。这是木头车的钱”姚子余从钱袋里拿出两个银子,交到那两个大叔手上,他们也不多言,接过银子就把木头车放下,喝酒去了。

  姚子余将宋乐玉抱到车上,在他耳边说:“乐玉,没事,很快就会看到天宝,没事的。”说罢,他就咬紧牙关地推起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