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焦灼

  回国之后，凌波基本上没怎么休息，就开始备战在北京举行的短池世界杯，他基本上不怎么参加短池的比赛，短池比赛因为转身次数多了一倍，对转身和潜泳技术要求很高，而这些在长距离的长池比赛中就显得不那么重要，对于奥运会和世锦赛并没有多少帮助。但是因为是在家门口举行，为了增加点“星味”，游泳中心也给他报了项目。

  金宥泽也开始备战全运会，他在过去参加过四届全运会，获得了全部项目的金牌，并且四次荣膺MVP称号，全运会对他而言实在没有任何挑战性。但他依然训练得非常认真，他只有一个目的，希望比亚运会能游出更好的成绩。

  游泳，作为韩国的冷门运动项目，标准的游泳池真可谓罕见，而现在他的情况和世锦赛相比依然没有任何改观，找不到训练场地成了最大的困难。和其他运动员挤在同一条泳道，他根本没办法保证训练质量。无奈之下他只能借用一个学校的游泳池进行训练，还要避开高峰期。

  每当凌波结束一天的训练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金宥泽才刚刚开始热身。于是金宥泽对凌波说，“have a good night”，凌波则对金宥泽说，“have a good day”。早晨凌波起床开始训练时，金宥泽又再次出门了，他只能利用一早一晚的时间来完成训练。

  不久之后，凌波在短池比赛中再次获得金牌，而代表首尔队出战的金宥泽也斩获了好几枚金牌。每一次站在镜头前接受采访的时候，他都会说一句话，“成绩虽然不是很好，但是比亚运会好多了，我会继续努力。”凌波看到他的笑容总是感到心酸，亚运会的经历只怕成了他永远的痛，在自己的家门口举行的比赛，在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游泳馆中举行的比赛，竟然没用让观众听到国歌，是他没有办法摆脱的遗憾。

  结束了国内的比赛，凌波休息了两天，就开始随队来高原进行训练。这一天教练忽然找到了他，凌波看他表情严肃也没在意。其实自从那次凌波和他坦白自己的恋情，他老人家就一直没转过弯而来，一直没给凌波好脸色看。凌波也不去招惹他，认认真真的完成训练任务，教练也没说什么。凌波不知道这次又是哪里犯错了。

  “你和金宥泽的事……你们打定主意在一起了？”

  听到教练这么问，凌波心道，“您不是打算棒打鸳鸯吧？这事都过了多久了……”他只是点了点头。

  教练叹了一口气，“波儿，人奋斗一辈子获得的名誉，毁掉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你还太年轻了……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凌波心道，“我谈恋爱，又关系我的名誉了？”心里有些愤愤然，但也不想争辩。

  “算了，你们年轻人的私事，我也管不了。我今天想跟你说的是药检的事……”

  “药检？”凌波这才想起他亚运会选拔赛上没有通过药检，此刻，半年时间已经过去。但是那时为了让他不受影响的参加比赛，这事被压了下来，中国反兴奋剂组织没有上报国际反兴奋剂组织，所以这事也一直没有公布。虽然他接受了处罚，禁赛期也已经过去，按理说应该没什么事，但因为没有走正常流程，一旦报出来说不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上面准备这几天曝光，你做好心理准备。”

  “哦！”凌波知道暴风骤雨即将来袭了，运动员一旦和兴奋剂沾上边，总会给运动生涯留下污点，这也是教练所说的名誉问题吧。

  “你不要发表任何言论，不用澄清也不用辩解，微博不许上了。现在不管说什么都只会让事情愈演愈烈，只是安静的等着，事情炒作几天就过去了。”

  凌波答应了，他早已经领教了媒体危言耸听断章取义的功夫，所以也不想去解释什么，况且在这件事上他完全是一个受害者。

  第二天中国反兴奋剂组织在官网上公布了这则消息，并且将处罚结果上报国际反兴奋剂中心。

  他关闭了网络，不去关注那些批评与质疑，那件事对他而言其实早已经结束了，这只是大家一个接受的过程，和他没有关系。他比过去更投入的进行训练，他已经把目标定在了明年的世锦赛。他唯一在乎的就是金宥泽的目光。

  而金宥泽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只是发两条短信来关心了一下凌波的身体状况，连一个电话也没有，让凌波感觉到了一丝冷淡的意味。是受到了家人的压力，需要和自己保持距离吗？还是因为自己隐瞒这样的消息，使他们的信任出现了危机？犹豫再三，凌波才怀着忐忑的心情拨通了他的电话，将自己的担忧向他合盘托出。

  “你想多了……”金宥泽沙哑的声音带着些许疲惫，“我知道这些天冷落了你，在这个关键时刻没有帮你分忧……我自己遇到了一些事……我实在无暇分心……”

  凌波放下了心中的疑问，但是他吞吞吐吐的语气，又让他感到事情的严重性，“是你父母反对我们的事吗？”

  “不……不是，不光是这件事……我很抱歉，我们说过要给彼此一些空间和秘密的，所以请别问，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凌波想起自己知道药检阳性的时候，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如今金宥泽提出来，他又怎么能拒绝？但是担心又是不可避免的，不明真相的焦灼实在更加难熬，他再次体会了金宥泽当时的心境。“好吧，我不问。不过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凌，我很抱歉，在这个时候什么也不能帮你，甚至没有立场说一句支持你的话。”

  “没关系，我的事早就过去了。我其实更加担心你……”

  “我的事也总有一天会过去的。”

  金宥泽嗓音中传达的无助和忧伤更让凌波担心，他真的遇到了非常严重的事情，比亚运会没拿金牌更加严重，但是凌波又实在猜测不出来那会是什么事。全运会之后他就在休息，除了几个采访，一直都没有在公众面前露面。而且是不能对自己言明的事，那会是怎样的秘密呢？凌波想破脑袋都想不到那会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