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辦法了，自己又動彈不得，連說話的氣力也沒有了，聞人務再度閉上眼先調息一下。再度睜開眼時天色已全黑了，不是那大嗓子叫醒他，也不是因為有什麼特別原因弄醒他，而是因為嗅到很香的飯香味。他已經有一天一夜沒吃過東西了，剛剛調息時不覺，現在他可餓得可以吃下一頭牛。

  「你醒了，俺也做好飯了。」男人從廚房端出一鍋魚湯，水氣冒起，陣陣香氣飄出，聞人務眼巴巴的盯著那一鍋湯，咕地吞了口水。

  男人看到聞人務那發直的眼睛，也憨戇的笑起來，放下鍋，走向床邊，笑道：「俺做的魚湯可鮮了，你身體不好，要多喝點。」男人粗壯的手臂把聞人務抱了起來，把枕頭墊在床頭，讓聞人務靠著。

  「能坐好嗎？」

  聞人務點了點頭，他剛剛調息過，現在全身雖然仍有點酸軟，不過已有了點力氣。

  男人笑了，然後走到桌邊，盛了一大碗魚湯，又再坐在床邊問：「能自己拿嗎？」

  聞人務動了動手，能稍為舉起，卻也沒力氣自己拿碗了，只好搖搖頭。

  男人也看得明白，也不介意自己辛勞一點，拿起湯匙便慢慢餵過去：「小心有點燙，慢慢喝，那裏還多著呢，要是你愛喝，俺明天再打魚給你。俺烤的魚也很好吃，明天也讓你嘗嘗。」

  男人的嗓子很大，不過聞人務覺得沒那麼吵了，反而有種安心感，這是平常人家的對話，那是他自出生至今也未感受過的；也許家就是這種感覺吧。

  「好喝……」喝了湯，嘴沒那麼乾，力氣也多了點，可以吐出幾隻字來。

  「好就多喝點，這樣才會快點好起來。」男人很開心，一碗魚湯就見低了。

  「還要……」

  「等一會再喝，你一天沒吃東西了，要多吃點，俺煮了小米粥給你，也下了不少魚肉，你先喝點。」

  從桌上拿過來一碗有點黑、有點黃的米粥，聞人務不禁皺起眉：「這是什麼？」

  「粥啊！來，很鮮的。」把粥送到聞人務的嘴邊。

  粥？粥那會是這種顏色？米是白色的吧？你騙誰！

  「怎麼了？不是餓了嗎？啊──張口啊。」看到聞人務緊閉著口，男人像餵娃兒般的哄。

  「這才不是米粥，米是白色的。」你以為我是白癡嗎？連米是怎樣也不知道？

  男人一愣，然後有點尷尬地道：「白米飯可是有錢人家才吃得起的……你……你就不要挑了。」他知道有錢人家吃的都是大白米，可是他們這種山間農戶有得吃就算很不錯了，那還會吃到香香的白米飯？不是他自誇，在這村中他算是家境相當不錯了，一般家庭連米都買不起。

  聞人務也是一愣，他好像也聽說過窮人吃的米不是白色的，甚至有不少人連米也吃不上，不過……再望望那帶黑的粥，眉頭又再度蹙起，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粗米？

  「你是什麼富戶出身的吧？是不是遇劫了？」估計這個看上去廿十多歲的男人也許是個有錢人吧，他身上的布料應該是很貴的布料吧？摸上去手感很滑，那是他一世都未摸過的；而且他的談吐好像比那個酸秀才有氣質多了，看來應該是那種讀過書的人。

  再看看聞人務緊閉的嘴，男人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你受傷了呢，要吃多點，否則身子怎樣好起來？你們讀書人不是說男人大丈夫能屈能曲嗎？俺敢保證味道很好的。」

  能屈能曲？是能屈能伸吧！聞人務額角滿是黑線，不過他也說得對，他要快點好起來，他要他們後悔他們做過的一切，不過這樣的東西吃下去會不會拉肚子？

  唉，現在也沒選擇了，委屈的把嘴張開像吃毒藥般的含下那口粥，可是入口後沒有想像的難吃，甚至可以用美味來形容。一口吞了，聞人務的眼睛亮起來了，他未吃過這麼好吃的粥，就算府中那些名廚做出來的山珍海味都不及這碗美味的粥。

  看見聞人務吃了，而且吃得很香，男人再次憨憨的笑了，像是比自己吃的更開心。聞人務終於吃飽了，男人讓他躺好，替他拉好被角才坐回桌邊吃已冷了的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