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福只有點頭，他住在這種荒僻小村，怎會知道富貴人家最愛這種皮毛來做衣裳？以為賣到幾兩算是很不錯了，不過他知道聞人務聰明，見識又多，或許他真的可以賣到一個更好的價錢，要是能賺多幾兩，他就可以買多幾件好衣服給阿務了。

  「好了，俺們起行吧。」王大福把聞人務剛剛一直摸的白狐皮都拉下，然後再找出幾塊較完整的放在桌上。

  「你幹嘛放著？」不是要拿去賣？

  「留著吧，俺找阿花替你做件衣裳，村裏冬天冷，這皮毛很暖的。」看到聞人務對這白狐皮好像很喜愛似的，王大福立即把好東西都留給聞人務。

  聞人務笑了，也沒有多說話，替王大福拿起一捆皮毛就走出去。

  由村中到宏陽城要走上三至四天，沿途都吃吃乾糧或是王大福打些山雞野味來果腹。聞人務也第一次見識到真正的野外生活為何。不是他沒打過獵，或從未夜宿郊外，而是每次出門總有人把所有東西都預備好，有馬車，有食物；怎會像現在只有一隻小騾子揹東西，人則是用雙腳慢慢走，難怪要走上四天了。

  第四天，聞人務終於看到宏陽城的城門。心中有點激動，又有點失落，望望身邊帶笑的王大福，心中竟百感交雜。

  當他回復身份後，他仍會有機會和這傻大福並肩而行嗎？

  他過的雖不算是腥風血雨的日子，可都是必須處處小心提防的生活，也許現下這種平靜安心的生活只能再過多幾天，心裡更是失落。

  未來的日子，沒有這個人在身邊，他仍能睡得安寧香甜嗎？仍能發自內心的笑，發自內心的氣嗎？如果……如果未來的日子仍有這個人陪在身邊，如果未來的路仍有這個人並肩，是否他也能繼續享受這種被關心、被愛護的日子，不需戴上假面具的日子？

  王大福見到聞人務有點失神的看著自己，以為他是累了。拍了拍聞人務的肩，道：「阿務啊，俺們先去把皮毛賣了，然後再去吃頓好的，好嗎？」

  「嗯。」聞人務沒有異議，因為他此行是另有目的的。

  王大福拉著騾子慢慢地走進一間布匹的店，老闆一看到他就眉開眼笑。

  「哎喲，王小子，你來啦，我看你今年這麼晚都沒來，還擔心你有什麼事呢？」口上說著客套關心話，可眼睛著是盯著騾子身上的皮毛，而這一切都逃不過聞人務的法眼。

  「陳老闆，今年的皮毛比去年都多，也比去年的好。你看……是否可以漲點價錢？」聽了聞人務所言，難得王大福也膽怯的開口漲價。

  陳老闆立即露出為難的臉：「王小子，你要知道我給你的價錢是最高了，再漲可不成。這樣吧，看在我們都相識數年了，生意也不只做一年。這批皮毛我給你三兩銀好了。」

  「三兩？」在旁的聞人務冷笑，這奸商簡直貪心到極點，這堆皮毛要賣三十兩都算便宜了。

  「這位是……」陳老闆面目可憎地看著穿著粗衣麻布的聞人務。

  「他是俺村中的兄弟，這個……陳老闆，你看可否再多一點，今次的有很好的皮毛呢。」看到聞人務的反應，王大福只好硬著頭皮，繼續怯怯的討價還價起來。

  「你走開，我來和他談。」聞人務一手推開王大福，走在王大福與陳老闆中間，然後道：「一口價，三十兩，否則我不賣！」

  「三……三十兩？阿務……這……」王大福嚇傻了，三十兩夠平常人家吃上幾年了呢，阿務是瘋了吧？

  「你別吵！」繼續推開王大福，不讓他走上前。

  「你這不是獅子開大口，這和勒索有什麼分別。」陳老闆沒想過聞人務會開一個如此貼近市價的價錢，這幾年他都是欺負王大福不知道這等皮毛的價值，往往用廉價買下他的皮毛，從中賺取暴利。

  聞人務那會不明白這奸商的心思？冷冷的道：「做人別貪得無厭，你都吃了幾年甜頭了，做人要知足。」

  「哼，你這分明是在搶嘛……」

  「搶？好，我不愛勉強人。你不要，我就找第二家賣，我不信整個宏陽城就只有你一家，更不相信每個人都和你一樣奸詐。」

  聞人務說要拿去別家賣時，那陳老闆便慌了，要知好的皮毛不是說出得價錢就買到的。不能否認王大福是個出色的獵人，他帶來的東西大部份都是上等的，他從別的獵人手上也不容易找到這些上品。

  「這……三十兩太多了，我最多只可以出二十兩。」

  王大福看傻了，剛剛明明說好三兩，怎的阿務說幾句就漲到二十兩了？

  「三十，少一文錢我都不賣。」聞人務自懂性便開始學習經商之道，這種雞毛蒜皮的買賣怎可能難倒他？

  「那個……三十就三十好了，不過你們必須答應我下次也決不能到別家去賣。」王大福送來的多是上好或少有的皮毛，其實開價三十也不算高，要是他拿去別家賣，那豈不斷了自己的財源，見財化水？陳老闆想來想去，還是願意買了。

  「當然當然，陳老闆，俺定不會拿去其他地方的。」王大福心想那有人願意出這種價錢，三十兩呢，他想都不敢想了，那會拿出去別家賣。

  聞人務自然明白王大福的想法，不禁搖搖頭，看來這傻子被人誆了還會替人數銀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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