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

  李欣把碗筷放進消毒櫃里，再將剩下的菜用保鮮膜包好，放進冰箱。

  “李欣啊。”

  走到陽臺，收衣服，一件件疊好。

  “欣欣……哇！”

  李欣抱著睡衣，洗澡。

  洗完澡出來，打開電視。

  “欣欣，洗完澡啦？”

  倒一杯水，坐下，邊喝清涼的水，邊看八點檔的肥皂劇，不是因為李欣喜歡，而是李媽媽想知道後續。

  “欣欣，別不理我嘛。”

  水喝完了，把被子放在茶几上，拿起一把蒲扇，扇走夏天夜裡特有的燥熱。

  “欣——欣——小——姐——”

  肥皂劇越來越狗血，李欣決定不看了，反正會有重播，媽媽不需要她的轉述。

  關電視，還早，但李欣想睡覺了，明天要早起送牛奶。

  “欣——欣——”

  檢查煤氣、門窗什麽的都已關好后，李欣爬上床，躺下。

  睡覺吧，睡醒后還有其他事要做。

  “……”

  是睡著了嗎？周圍一片安靜，只有屋外的蟬還在時不時地鳴叫。

  “哎，可以的話，我也不想煩你。”

  輕飄飄的話，隨風散在空氣里，無聲無息。

  “我——也沒想到自己會死，並且還會回來這裡。”

  “……”

  “你睡吧，我不吵你了。”

  “……”

  “……”

  這次，房間真的徹底安靜了，連蟬也好似被感染了一般，悄無聲息。

  李欣躺在床上，閉著眼，催眠自己入睡，卻怎麼也睡不著。

  忍了好久，終於，李欣還是爆發了。

  “啊——可惡！”

  翻身下床，迎面撞上了一張大特寫。

  “嗚哇！”

  幽靈嘴角噙著一抹笑，說：“嗨。”

  “你……”

  錯愕地看著這個應該消失了才對的身影居然理所當然地坐在床邊，李欣不是笨蛋，她一下子就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騙我！”

  “沒有。”緊接著李欣的指責，幽靈坦然地說，“如果到了晚上12點你還不肯理我的話，我一定會從你面前消失得一乾二淨的，我發誓。”

  誠懇的表情，真摯的話語，對著這張一如記憶中坦率、陽光的臉，李欣怎麼也狠不下心不去管他，雖然她已經忽視他一整天了。

  坐在床沿邊，與他的腳並排在透過窗戶溜進來的月光中，只是一雙腳有影子，另一雙腳沒有。

  “你是曉志？”

  平靜而直接的問話從李欣嘴裡溜出來，沒有一點的生澀感。

  “嗯，上個月才才搬走的梁曉志，高一7班，4組5排，剛好和你的座位隔一條通道。”

  “班長說你出了車禍。”

  而且還死了。

  “是啊，上個星期二，有個司機闖紅燈，把我撞了，雖然是沒有當場就死掉了，不過——如你所見，我在這裡。”

  “……”

  “……”

  “你爲什麽會回來？”

  “爲什麽啊……”幽靈——梁曉志仰面躺在了李欣的床上，眼睛看著灰白色的天花板，“我也不知道，等我意識到的時候，我已經回來了，然後大家都看不到我。”

  李欣轉頭看著那個沒有在床單上留下一絲痕跡的身影，她不懂，爲什麽大家都看不到他，她卻看得到。

  梁曉志坐起身，眼對著李欣的眼，慎重地說：“總之，我回來一定是有道理的，所以，李欣，希望你能幫我。”

  李欣不躲不閃，直直地注視梁曉志臉上的嚴肅、哀求和……被隱藏在其後的不安。

  “哈。”

  忽地，李欣打了一個呵欠，接著又躺回床上，順便擠開那個除了她之外沒人看得到、碰得到的幽靈。

  “我困了，晚安。”

  “咦？”

  梁曉志愣住了，一個不注意，李欣已經閉上眼了。

  “等等，李欣，我呢？我呢？”

  “煩死了，我明天一大清早還要送牛奶，有事明天說！”

  “怎麼可以這樣。”

  梁曉志委屈地嘟囔，但他不敢把李欣吵醒，畢竟今天一整天，他已經看到李欣打了無數個呵欠。

  至於李欣，她是真的累了，幫忙什麽的——沒有體力，哪幫得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