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踏進教室，辛以凡便皺起了眉。

　　不對勁……

　　他看了看書包裡，發現手機錢包和書都帶齊了，也沒哪裡不對，可不知為什麼，他就是覺得很不對勁，好像哪裡出了錯一樣。

　　但是辛以凡想了很久也沒發現哪裡不對勁，只以為是最近自己太累了，精神狀況不佳，才會出現了幻覺，因此他抹了抹臉，決定不理會它。

　　可是當他甩開思緒，要找位置坐下時，突然一愣，視線在教室裡搜尋了一圈之後，他才突然發覺，自己不知道要坐哪裡了……

　　辛以凡愣愣地看著眼前那還有許多空位的座位，這才發現原來是少了某人的存在。

　　自從認識某人之後，他便沒再為上課該做哪個位置而思考過了，那人總是比他先一步到達，佔好位置，等著自己。

　　可現在呢？那該在自己一進教室就響起的聲音，卻沒有出現。難怪自己會在進教室時感到不對勁，原來是因為少了那個聲音。

　　長久以來，他已經習慣了如此模式，也不知道從何開始的，好像和對方還不熟那時，就開始了這樣的模式。或許就是太過習慣了，已經習以為常地認作是應當的，即使發現了不對勁，他竟然一時間想不到那去，直到找不到位置了，耳邊又太過安靜，才發現異常之處。

　　辛以凡抿了抿嘴，看著教室裡頭全無那人熟悉的身影，不禁皺了下眉頭。

　　王之夏呢？他在心中問著，但這並不能得到答案，因此，辛以凡拿出手機，找到對方的名字撥了出去。

　　「該用戶目前關機中，請稍後再撥。」悅耳的女聲從話筒中傳出，所說的話卻讓辛以凡已經皺起的眉，更是擰得像座小山似的。

　　發生什麼事了？是睡過頭了嗎？辛以凡雙眼直盯著手機猜測，但隨即便推翻了自己的設想。

　　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鐘，再怎樣，王之夏也不會連這時都還在睡，他又沒有睡午覺的習慣，老是神采奕奕的模樣，活像喝了蠻牛似的，整天都能維持好精神的樣子，令人十分佩服。

　　可若不是睡過頭的話，難道是路上塞車，所以晚來了？可想想也不對，王之夏住得比自己還近，更別說這時間也不是一般上下班的路上高峰期，怎麼也不可能塞車。

　　耳邊已經想起了上課的鐘聲，辛以凡看了看教室門口，依舊沒有看見那該匆匆趕來的身影，心裡突然不安了起來。

　　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辛以凡一愣，臉色一下就刷白了。

　　不……不可能……他雖然拒絕這麼想，但握著手機的手卻顫抖了起來，再次拿起手機，想要撥通對方的電話，但得到的依然還是那句：「該用戶目前關機中，請稍後再撥。」

　　辛以凡的嘴唇都跟著發白了，他怔愣地站在原地，心裡慌亂了起來，全然沒注意到自己擋住了通道，讓後頭的人怨聲連連，只好從他身旁硬是擠了過去。

　　辛以凡並沒有聽見那些人的聲音，他心裡亂糟糟的，滿腦袋一直想著王之夏到底怎麼了這件事。。

　　他不知道王之夏發生什麼事了，那人從來沒翹過課，因此讓他更是不安，捏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並發白著，他咬了咬牙，沒有太多的猶豫，立刻轉身奔了出去。

　　辛以凡記得這堂課要小考，王之夏就更不應該缺席才對，因此他更加顧不得考試，只想要趕緊找到王之夏。

　　「該死的王之夏，要是我被當，看你要怎麼負責！」辛以凡咬牙恨恨地想著，但身下步伐卻加了速，只想找到那該死的某人，然後揍他個幾拳，以回報讓自己冒著被當的危險來翹課找他。

　　該死！在這種不明的情況下，怎麼可能還心平氣和的坐在教室裡寫完考卷然後打瞌睡呢？

　　最好對方沒什麼事，那就只是幾拳就可以解決的了，要是真出了什麼事……那王之夏的皮最好是繃緊一點，因為罪加一等，不可饒恕！

　　辛以凡馬不停蹄地走出校門，正在思考王之夏的家是在左還是在右時，就感覺到口袋傳來一陣震動。

　　手機？辛以凡心下一喜，連忙將手機從口袋裡掏了出來，因為太過急迫，差點連手機都抓不穩了。

　　他根本沒看來電，趕緊地接了起來，也不給對方說話的時間，一聽接通，立刻大聲吼道：「王八蛋，你在哪裡？！」

　　「你他媽的跑去哪裡了？！」因為著急，辛以凡都爆了粗口，可他等了許久，那頭卻沒有回應，讓辛以凡更是生氣。

　　「再不說，我就把你宰了餵豬！」他厲聲威脅道。

　　電話那頭在辛以凡的威脅之下，總算給了回應，但卻沒想到，對方竟不是辛以凡所想的那個。

　　「……人家……在家……沒有亂跑啊……」竟是聲音都害怕地瑟縮發抖的辛以凡繼母──李巧蕾。

　　「人家……絕對……沒有亂跑……嗚……」辛以凡剛才的大吼嚇到了她，膽子小的有如蝦米般的李巧蕾，毫無意外地哭了起來。

　　她低低地啜著泣，並且再三地強調自己此時在家，要是辛以凡不信，她可以換用家用電話證明之。

　　「小媽……」辛以凡剛才的滿腔怒氣，頓時轉為無奈，雖然他總是會唸自己的母親，但卻從沒如此大聲的吼過對方，他心中不禁感到愧疚，「對不起，我不是在說妳。」他趕緊道歉。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髮，沒想到自己根本兇錯人，而且還是如此麻煩的人物，心中更是心煩意亂。

　　「我以為是別人，所以就……真的很對不起！」辛以凡連忙道歉，即使因為擔心王之夏，心裡已經很煩悶了，但他還是知道收斂脾氣，不敢把氣出在繼母身上。

　　即使自從家裡出事之後，家裡掌握大權的一直是他，而李巧蕾綿軟有時還會耍耍任性的性子讓他有些頭疼，但他在心裡依舊是把對方當作母親敬著的，雖然老是叨念對方，但那是因為他關心，就算先前李巧蕾和那對雙胞胎差點把廚房炸了，他也沒有如此大聲的吼過對方，因此即使現在生氣的對象並不是對方，可朝著對方吼的確是事實，心裡就更是愧疚了。

　　辛以凡無奈地暗罵自己一聲，自己怎麼能因為著急，就連來電顯示都沒看呢？

　　現在可好了，脾氣發錯人，他得因此付出許多力氣在安慰自家小媽了。

　　該死的王之夏！辛以凡直接把錯算到王之夏上頭，畢竟要不是對方，他又怎麼會不分青紅皂白的直接往手機吼呢？

　　「小媽……對不起，我真的真的不是在說妳，我以為是別人。」辛以凡放輕了語調，拼命的安慰自己的小媽，但仍舊止不住對方的哭泣，耗費許多唇舌後，在沒辦法之下，他只好祭出最後一招了。

　　「如果妳不哭的話，禁足改為一個禮拜就好。」

　　可是對方仍舊在哭泣，他感到有些頭疼，頭痛地揉了揉眉間，最後只好認命地說道：「三天……不能再少了……」

　　或許是知道這的確是底限，當他這麼一說時，就像是石頭丟進了平靜的水面一般，引起了極大的迴響。

　　「你說的，可不能反悔喔！」啜泣聲軋然而止，那本該哭泣的人竟興奮地大喊。

　　「真的。」辛以凡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不禁翻了白眼，對方果然是故意的！

　　一開始，或許的確是被自己的怒氣給嚇哭了，但後來就肯定只是演技而已。雖然辛以凡大概也能猜得到，但畢竟自己理虧在先，只好先退一步，好在李巧蕾也知道分寸，適可而止，再鬧下去只會兩人都不開心而已。

　　唉……辛以凡無奈地嘆口氣，心想李巧蕾演技那麼好，又熱愛演戲，怎麼當初不去當個女演員算了呢？還能貼補一下家用，不是一舉兩得嗎？

　　「話說，小媽妳打給我做什麼？」辛以凡趕緊轉移話題，不想在那上面繼續糾纏下去，反正都給對方占了便宜，要反悔也不行了，總之這筆賬就算在王之夏頭上就是！

　　「對齁！」李巧蕾經辛以凡一提醒，這才從興奮當中恢復，想起了自己的目的，「我是要問你，我可以去廚房拿飲料嗎？」她問道。

　　誰叫自己被禁足了，同時她又有廚房禁制令，而可以使喚出門跑腿的兩個小鬼頭又都跑去上課，在想要喝飲料的現在，她只能打電話給大兒子，問問可不可以通融一下，看在她不能出門的份上，讓她進去廚房，打開冰箱，拿罐飲料，或是……讓她出門下？

　　聽見母親的問話，辛以凡有些無言，竟為了這種問題在他上課的時間打來……他真的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雖然他的確禁止對方進入廚房，不過那是因為她曾經打算下廚，差點跟那兩個雙胞胎一起把廚房給燒了，所以才下了禁止令，可是只是進去拿罐飲料，自己可不會因此說些什麼，更何況……他根本不在家啊！

　　他不是要鼓勵母親違反規定，畢竟那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可是……辛以凡大大的嘆了口氣，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去拿吧。」他撫額說道。

　　「太好了！謝謝啦！」李巧蕾在電話那頭興高采烈的跳著，不只得到了可以進入廚房的特赦，甚至還減短了禁足的時間，真是太令人愉快了！

　　「那就這樣囉！」開心的將電話掛掉，李巧蕾蹦蹦跳跳的進了廚房，看那樣子，誰會相信她已有三十好幾了呢？

　　無奈的將電話掛掉，辛以凡心想，是不是該對母親放鬆一下呢？她似乎都被自己給唸怕了，才會連拿罐飲料都要經過自己的批准。

　　在他思考的同時，拿在手上的手機又震動了起來，以為是小媽，便直覺地接起。

　　「還有事嗎？」他直接問道。

　　「……什麼還有事嗎？現在都在小考，你還不趕快來！」這一次，不是李巧蕾那宛如少女稚嫩的聲音，而是某人欠扁的著急聲了。

　　辛以凡剛剛消失的火氣在那霎時間又揚了起來。

　　「你這王八蛋！」他朝著手機發出了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