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罗杰看上去没有林夕晨那么糟糕。

  但是他的上身赤裸，校服的衬衫和一件毛衣被随手丢在地上，上面都是灰尘和脚印。

  罗杰背对着我，拱起身体，像是怀抱着什么东西。

  有那么一瞬间，我不想就这么走过去。

  放慢脚步，走到他面前，蹲下。

  “罗杰？”

  我捏着他的下巴微微抬高，想确定他是不是还清醒。

  结果一眼就看见他有些开裂的嘴角，边上还有一大片的淤青。

  蓝色的眼睛微微瞌着，听见我的声音，努力撑开一条缝。

  我伸手托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腋下，想让他侧过身靠在我身上。

  结果他伤得比我想象中严重，身体一点都撑不起来。

  于是我也只好跟着坐在地上，面对面的抱着他。

  这个时候我才看清，他抱在手里的是件校服外套。

  我的校服外套。

  “还好吗？”

  我觉得这像是废话，可是却又不能不问。

  罗杰没有出声，静静靠在我身上。

  “哪里觉得痛？”

  罗杰仍旧没有出声，沉默着。

  “先回去。”

  我抱着罗杰的腰，脚慢慢调整姿势，先蹲好，然后想将他用力托起来。

  “等一下……”

  他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声带好像被磨损一般沙哑难听，几乎辨认不清楚。

  就在我怀疑他是不是伤到哪里了，他伸手捉住我的衣服下摆，又说。

  “再稍微等一下……”

  我没有说什么，再度坐下来，换了个姿势好让他靠得舒服点。

  抬起头便看到林夕晨站在夹弄口，靠在墙壁上看着我们。

  我朝他摇了摇手，他看了下转过身去。

  天已经慢慢暗下来了，罗杰就这么靠在我身上不说话。

  而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更是无从说起，因为我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夹弄里的风大了起来，我拿过他手里一直牢牢抱着的外套，轻轻展开罩在他身上。

  一双手在我的腰间摸索着，然后环住我的腰。

  我不愿意去想在我寻找他们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不然我会无法在这个时候保持冷静。

  那么我现在能做的，只能是抬手，抱住他微微发抖的身体。

  我想，他应该是觉得冷了。

  “回去吧。”我说。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好。”

  我想到罗杰那个只有一个人的家。

  “我是说，回我家。”

  罗杰沉默了片刻，“会不会不太好……我这个样子？”

  “没关系。”我又重新蹲好，托着他的手用力，“你的声带，先不要说话。”

  他一手拽着外套一手搭着我的肩膀用力撑，“嗯。”

  林夕晨听见我们的声音，从拐角慢慢走过来。

  “把地上的衣服一起带走。”我毫不客气的指挥着他，看他瞬间要爆发的脸，“然后跟我回家吃饭上药。”

  罗杰抿了抿嘴唇想笑，结果扯痛了嘴角。

  三个人龟速的往外走，罗杰搭着我的肩膀，半靠在我身上走得有些踉跄。

  我看着边上同样垂着头，手里抓着衣服走得摇摇晃晃的林夕晨。

  “喂。”我叫他。

  他抬头看我，一脸不耐，“干嘛？！”

  “要不要靠？”我点点我的另一边肩膀。

  “我才不要。”他转过脸去。

  我“哦”了一声，无所谓的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不一会儿，肩膀上一重，林夕晨的手肘搭了上来。

  我挑了挑眉毛，侧头看他。

  “不靠白不靠。”

  说完，他又靠了一点过来。

  三个人就这么走在回家的路上，左右手边两个人都十分狼狈。

  我抱着两个人的腰保持着走路的平衡，防止他们任何一个摔倒。

  夜里的风一吹。

  路灯下三种发色好像看不出什么太大区别。

  长长的影子时不时走到前面，感觉我们像是连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