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一个月之后几天，我拿到了第一份工资。

  回家的路上买了两块罗杰非常喜欢的栗子蛋糕。

  今天他在餐厅打工，所以要晚上八点才能下班。

  他一直抱怨餐厅的饭菜没有我烧的好吃，吃不了多少就不想吃了。

  回家之后总要下泡面加鸡蛋，但今天可以改善下伙食了。

  这么想着，心情突然轻松了很多。

  把这一个月来工作中的不顺利都冲淡了。

  上班的前几天情况还算好，后来渐渐被排挤。

  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很少说话，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没有后台。

  我姐几次打电话来问我上班上得怎么样，我都没有告诉她实际情况，只含糊的说了挺好。

  包括罗杰来问，我也没有说。

  工作上的压力，应该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与其说出来让他们担心，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提着蛋糕盒子，快到家的时候发现门口站了一个人。

  因为光线问题，看不太清楚。

  我提高了警惕走过去，与他保持一点距离，“请问你是……？”

  男人转过头，在看到我的时候脸上的期待瞬间凝固了。

  我没有太在意，等着他开口。

  “你住在这里？”男人问。

  “是，我住这里。”

  男人皱眉迟疑了一下又说，“罗杰……是不是住在这里。”

  “你是罗杰的……？”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是他爸爸。”男人的嘴角微微下垂。

  “进来坐吧。”我摸出钥匙打开门，“他还没有下班，今天要到晚上八点一刻才到家。”

  我进来开了灯，把罗杰喜欢的蛋糕放进冰箱，倒了一杯水。

  “这边坐。”我把水杯放在茶几上，顺手脱下西装外套，解开领带挂好后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用了。”男人坐在沙发上，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茶几上，脸上有一点尴尬。

  “我也没吃，叫两份面？”我说。

  男人点点头，“好，麻烦你了。”

  我打了电话叫了两份炸酱面，然后又到外面打了个电话给罗杰，好给他一个心理准备。

  罗杰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句“我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我回到客厅，左右看了看，打开了电话。

  气氛有点僵硬，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估计他也是，只好盯着电视。

  “你……”他开口。

  我闻声侧头，还没等他说出来就听见门铃响了，于是站起来去开门，拿着两份炸酱面进来。

  “先吃饭吧。”我说。

  他看着我，坐下来拿起筷子，说了声“谢谢”。

  我摆摆手，低头吃面。

  吃了两口突然想到刚才的话，于是问他，“刚才你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你就是育林的儿子吧。”他说着朝我微微笑了笑。

  “……嗯。”乍听育林这个名字竟然感觉有点陌生。

  秦育林，我爸的名字。

  “你跟罗杰一起住在这里啊。”他说。

  我不太清楚我爸是怎么跟他说的，有没有说我们在一起，所以只能点了点头。

  他又自顾自的笑了笑，吃了两口面。

  “罗杰他……过得好不好？”

  我放下筷子，“站在我的立场，我很难说出‘好’这个字。”

  看着男人瞬间僵硬的脸，突然有种报复的快感，可是当我看到他两鬓的白发时，又无法再继续说些什么。

  其实我并没有资格代罗杰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我知道如果这个问题问罗杰，他一定不会诚实的回答。

  在我看来，这个问题本身就很愚蠢。

  沉默了一会儿，我重新拿起筷子，吃完了面条把嘴擦干净。

  “抱歉，刚才说话有点冲，但是我说的是实话。”我看着他，“他过得并不太好。”

  “我知道……”男人放下筷子，看着剩下的半碗面，“我当年犯了错，连累了他。”

  我摇了摇头，“这些话你应该直接跟罗杰说。”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也对。”

  门口传来门打开的声音，像是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都有些疲倦了。

  我站起来走到玄关，罗杰正转身关门。

  “回来了。”我说。

  他笑了笑，“嗯。”

  一时间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转身往里走。

  罗杰走在我边上，侧头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礼貌的朝他微笑，“你好。”

  这一瞬间，我心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