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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作者:樂逍遙      更新:2016-03-26 23:01      字数:4450
把紫鳶抱回房間的床上放下,夜給他蓋好被子後就坐在窗邊的唯一一張椅子上,沉默的看著他六十年來從來沒有變過的容貌。從小的時候起他的容貌就是這樣,想起四年前從老爺爺那裡看到的照片,雖然是黑白照片,仍不難看出昔日紫鳶臉上的天真無邪,和現在完全不同。

看看這人的房間,和往常一樣,文見堆著跟山一樣高,都快要把路淹沒,而他房間裡的擺設除了床也只有衣櫃和一張桌子,除此之外就沒了。對他來說這些都不是他需要的東西,就算房間空空如也,他也不會動一根眉毛。

起身離開房間,夜來到客廳,看著擺放在落地窗前的鋼琴,他的手輕輕撫過鋼琴黑色的琴架,最後輕撫上鋼琴蓋,他看了許久之後慢慢打開鋼琴蓋,在椅子上坐下,指尖滑過鋼琴鍵盤,想起小的時候,他央求這人彈小星星給他聽的那一次。

那天夜永遠不會忘記,小星星明明是最輕快的童謠,是最歡樂的樂曲,但這人得小星星卻充滿悲涼和絕望。他唱不出小星星,是在四個孩子和達叔離世後,因為太痛苦,太絕望,他再也唱不出小星星,只能用鋼琴代替他的聲音,繼續唱著小星星給地下的四個孩子聽。

如果有一天他再一次唱出小星星,夜不會高興,因為這代表這人更加絕望孤寂的內心。如果那天真的來臨,就是紫鳶崩潰的時候。

手指按上鋼琴鍵盤發出清脆的聲音,夜一邊緩緩彈奏鋼琴,一邊回想在瑞秋那兒得到的事實。

“據我調查,紫鳶在十六年前曾經重返校園開始他的學生生活,他沒有讀過書,他的知識全來自當老師的母親,但他很聰明,他直接報考高中國考,成功拿到高中學歷盡而讀上大學。”抬眼看著夜,瑞秋說:“他和你父親謝婁青讀的是同一所醫學院,也是住在同一間宿舍。也是在那一年他認識了謝冬青,彌虎道,倪香,泉荷玲與董律清。”

“謝婁青是個高材生,幾乎樣樣精通,他甚至會彈奏鋼琴,他的鋼琴是數一數二的,紫鳶鋼琴全來自他的傳授。他們的感情很好,謝婁青是紫鳶最好的朋友,他在意他,就絕不會傷害他。謝婁青的父親謝清一是個注重價值和錢財的人,為了得到華爾茲的金錢援助,他把親手把冬清送入實驗室接受TB034的實驗,你的另一個生父闞鐘閔就是當年負責接洽的人。”

夜聞言皺眉。謝家事件他略知一二,據他的了解當年謝家會覆滅全是因為他的另一個父親闞鐘閔從中操作,他阻斷謝清一的金錢援助,毀了謝家,間接害死謝清一夫婦和謝婁青的長兄和長姊,更導致謝婁青和謝冬青成為眾矢之的,被黑白兩道各方人馬追殺。當年是彌虎道,倪香,泉荷玲和董律清護他周全才得以活下,謝冬青卻因為毒發又出車禍而被紫鳶帶走,陷入昏迷,直到三年多前才算徹底清醒。

“我希望你別誤會,闞鐘閔阻斷謝清一的金錢援助是為了救謝婁青,冬青中了毒已無藥可解,他沒辦法再接受其他實驗,不管他注射什麼樣的病毒都會被TB034吞噬,對他們來說已經沒有用處,因此謝清一才把主意打到婁青身上,要把他送入華爾茲繼續幫他賺錢。闞鐘閔知道後立刻出手阻止,本已為斷了他的金錢援助他就沒轍,卻沒想到會因此讓謝清一的公司周轉不靈,面臨破產。”

“謝清一貪財又經常不擇手段,常把人逼到絕路不留餘地,樹敵太多,當他正式破產,失去勢力,很快就成了黑白兩道除掉的目標。”瞇起眼,瑞秋道:“你認為是彌虎道保護了他,那麼是誰讓他去保護他的,這點你可有想過?”

夜蹙眉,總覺得他話中有話,於是道:“你想說甚麼?”

“夜當年的虎澈和倪香各有任務在身,他們根本不知道謝家發生甚麼事。是一封信通知他們掉頭,他們才知道謝家發生甚麼大事。我這麼說,你可明白?”

夜眉宇微蹙,接著像是想到甚麼一樣,眼睛微微睜大,眼中是吃驚。瑞秋見他想明白了,接著道:““虎道,倪香,荷玲和律清的共通點就是他們同為K的殺手,如果不是紫鳶通知他們掉頭去保護婁青和冬青,你想他們還能活到現在嗎?”

“既然是紫鳶保護了他,那他為何還對他誤會如此深?”夜想不明白。謝婁青對紫鳶是抱持敵意的,因為他的遊戲害死了他最好的兄弟,但既然紫鳶就是虎子,他怎麼還會誤會?

“紫鳶當年在婁青面前自稱虎子,他從來沒有洩漏過自己的真實身分,再加上虎道只看過‘虎子’的長相可沒見過紫鳶的真面目,自然不會知道其實是身為虎子的紫鳶下令讓他們去保護婁青的。”眼微眨,瑞秋低聲道:“知道這件事的人沒有幾個,但在當時還身處在K的老牌殺手們都清楚一件事,K的老闆再發生謝家事件的當下就下令:任何人都不可接受暗殺謝家委託的委託,違者:死。”

瑞秋的話在夜的心裡投下震撼彈,他總算明白一件事。當年如果沒有紫鳶,謝婁青和謝冬青就會死在那年,而他也沒有機會長大。如果不是他在暗中時時刻刻保護謝婁青,為他打破規則,破例讓他成為殺手,保他二十年,他們父子倆也沒有機會再見。

原來他默默做了這麼多事,他保護了他心裡最重要的人,卻仍被誤解,被怨恨著。謝婁青到死都不知道原來是紫鳶保護了他這麼多年,而他也誤解他,認為他是在利用自己殺害親生父親,卻沒想過當他知道謝婁青死去的那一刻,內心有多煎熬。

想到這裡夜就痛苦不已,鋼琴的琴聲隨著他心情上的紊亂而變得有些急躁,稍一彈錯就會亂了整首曲子。夜沒有注意這麼多,他皺著眉不斷的快速動著手指,不斷演奏一首又一首的曲子,終於再彈奏到讓他心頭最混亂最痛苦的小星星時,一個音節彈錯亂了整首曲子,夜停下手,微微喘息著,接著他痛苦的抬起雙手用力按下鋼琴鍵,刺耳的鋼琴聲立刻在整個客廳響徹。收回手,夜痛苦的摀著臉,再心裡痛苦的嘶喊著:他該怎麼做?他到底該怎麼做!

把鋼琴蓋闔上,夜側頭看著落地窗外的世界,隻手撐著自己的額頭,一夜無眠。



紫鳶從沒覺得睡覺是舒服的事,應該說,早在六十年前他失去生命的那一刻起,他對睡眠就再也沒有渴望。眼睛只要一閉上他就會不斷夢見那些個面孔模糊的人,他知道他們是誰,卻想不起他們的長相,耳邊都是他們的指責,他很痛苦,也不想再聽,於是他開始減少睡眠,最近幾年竟然睡不到十次,幾乎每天都是清醒的,不斷的批閱文件,不斷的工作。

而這一次在夜的陪伴下入睡他竟然一夜無夢,舒服的一覺睡到天亮,醒來時甚至已經是正中午。茫然的坐在床上看著從窗簾縫隙透入的陽光,紫鳶有些迷惘,甚至想不起昨晚發生什麼事。扶著額頭,紫鳶沉默的回想昨夜的事,想著想著,他摸上自己微冷的唇,皺皺眉。

夜回來了,就在昨天晚上,他對過去的回憶也只到昨晚,但是,他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要說那些話,為什麼要對他那麼做?

他對他該是恨之入骨的又怎麼會喜歡,這麼做的意義何在,紫鳶不敢想,也不能想。

抹把臉收回心思,紫鳶下床走進浴室,打開水洗把臉,再洗漱一番,接著換衣服。換上一身休閒裝扮,紫鳶拿過薄外套穿上後就走出房間。在開門時他心裡有一絲連他都不懂得緊張,他害怕昨晚的事只是夢,害怕門一開,整個房間還是只有他一個人,夜從來沒有回來過。想到這裡紫鳶不禁自朝一笑,原來他也會害怕,也會這麼不安,可笑,真是可笑。

深吸口氣,紫鳶把門打開走出去,來到寬敞的客廳,看著空無一人的地方,他愣了下,接著微微一笑,眼中盡是對自己嘲諷。

果然只是夢。說的也是,夜已經走了,不會再回來了,他們的情份早再謝婁青死去的那一刻就被斬斷,他們現在只是仇人,如此而已。抹把臉,紫鳶來到落地窗前看著暴露在中午陽光下的城市,是那樣的耀眼,那樣的刺眼。

站在灼熱的陽'光下,紫鳶像是沒有知覺一樣,安靜的看著窗外的世界,對他來說陌生異常的世界。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一道聲音響起才讓他回神。

“一直站再窗戶前不熱嗎?我一直很懷疑你的感官是不是少了一根神經,現在看來是了。”

猛然回頭,紫鳶的眼上是掩飾不住的驚訝。

夜,是夜,他竟然還在,那就表示昨晚的不是夢境,而是真的……

夜看著紫鳶臉上的驚訝和傻楞,心裡是好笑又覺得心痛。原來這個人是這麼不安,一直認為昨晚的事不過是他的夢,這個人從不奢求夢想,也不奢求他還留在這陪伴他,孤獨像是他唯一的調味料,既可悲又可憐。

也不多說什麼,夜轉過身,道:“午餐做好了,來吃吧。”說完先往廚房走,也不管紫鳶有沒有跟上。紫鳶微愣的看著他逕自走掉的身影,手微微握緊,抬腳跟上。

廚房裡,夜已經先再位置上坐好等他了,紫鳶沉默的看著他,沉默的拉開椅子坐下,無聲望著他。夜指指紫鳶面前的盤子,道:“西式早餐,對你來說雖然是中餐,也多少吃一點。”

夜的廚藝比紫鳶要好上許多,從他開始上高中開始,似乎是對做菜產生興趣,他還特別去找負責K內部上下眾人伙食的廚師大叔學做菜,確定他做的菜可以吃還很不錯後,他就自告奮勇負責起自己和紫鳶的三餐。

說來,紫鳶也有三年多沒吃到夜做的菜了,現在看到總覺得陌生又熟悉。

“快吃吧。”夜說著先拿起刀叉,切下一塊嫩蛋,優雅的放入口中咀嚼嚥下,接著再繼續吃。紫鳶沉默的看了他許久才拿起刀叉,慢慢的切下一塊肉放入口中,搭配著咖啡,慢慢的吃起他的早午餐。

用食的過程中一陣沉默蔓延,夜覺得彆扭,卻不開口說話。想起從前兩人用餐的時候總會時不時的說上幾句話,雖然不多,卻帶著歡笑,和現在完全不同。想到這,也不禁懷念起以前的日子,他想要對紫鳶說:如果過去可以重來,他一定不會再放開手。

兩人沉默無聲的用完餐點,紫鳶坐在客廳的椅子上沉默的喝著咖啡,夜則在廚房裡清洗碗盤。他想了很多,既然他下不了手,不如就從現在給他幸福,改變他,讓以前那個讓老爺爺和其他所有人思念的紫鳶回來。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也是他希望的事。

洗完盤子,夜走出去,一眼看見又坐在落地窗前椅子上接受陽光曝曬的紫鳶,看看那灼熱的陽光再看看窗前那熱到幾乎快扭曲的地方,夜只覺得好熱,熱到他都想去買支冰棒吃。想到就做的夜立刻回房間去換身衣服,出來直接去拉紫鳶,帶他去坐電梯。

紫鳶一直再發愣也沒發現夜的動作,咖啡杯被抽走他沒反應,被帶進電梯他沒反應,直到抵達K下方設置的百貨公司,冷氣的涼風迎面而來,他還是沒有反應。那麼他是什麼時候反應過來的?是在夜都拉著他逛了好幾家店,最後挑好一間店,兩人落坐,冰淇淋聖代都送到面前來他才回神。

“………”無語的看著眼前的聖代,紫鳶很茫然。他不是再喝咖啡想事情嗎?為什麼一回神就坐在店裡?還有眼前的聖代是………

抬眼看看夜已經大口大口吃了起來,一邊吃眼睛還會滿足的瞇起來,和以前帶他來時的表情一樣。紫鳶已經很久沒看到夜這樣了,本以為不會再看到,本以為自己已不想看到,但當這樣的表情再一次出現在眼前時,他發現,原來自己一直很期盼著能夠再一次看到夜這樣滿足的,高興的表情。

原來,就算他被恨著,被討厭著,他還是期盼著夜能夠再回來,希望這個他養育了二十一年的孩子能夠再回到這,他還是放不下,也不願放下,即使被恨著,只要能再看他一眼,他就滿足了。

夜吃了一半後發現紫鳶一直再看他,聖代都沒動過,他眨眨眼,指指他快融化的聖代,道:“在不吃要融化囉。”融化後可不好吃。

紫鳶沒有說話,只是拿起一旁的湯匙,沉默的吃起冰淇林聖代。紫鳶在吃冰林的時候經常面無表情,話也不說一句,夜對他這副模樣熟悉到閉著眼睛也能想像出來,也不覺得有什麼,見他開始吃,自己也大口大口吃起。

這一天,這一刻,是兩人相隔三年在相逢時,最寧靜得一天。在往後的某一天,當夜想起這天的寧靜,他很希望時間可以重來,讓他永遠停留在那一天,不要前進,這樣就不會有痛苦,也不會有後面的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