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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作者:neleta      更新:2016-01-04 13:50      字数:0
  凝神宮裡,伊重人正在和三個孩子吃飯。霍雲開已經開始幫著父皇做事了,今天難得有空過來陪義父吃頓飯。兩個孩子也好幾天沒見到哥哥,很是高興。霍雲開見義父的神色還算不錯,心底的擔心稍稍去了些。他也不知父皇對義父是什麼打算,不過父皇既然吩咐了盧濤不得怠慢義父,他也不是太擔心。

  四個人正吃著,外頭傳來守衛的喊聲:“皇上駕到——”

  伊重人放下筷子站了起來,霍雲開也站了起來。兩個還沒開始學宮廷禮儀的娃娃沒動作,好奇地看向院子門口。

  霍峰進來了,在兩人行禮之前開口:“不用多禮了。”他看著伊重人,“你們剛吃啊。”

  伊重人順著他的話問:“皇上用過膳了嗎?”

  “還沒。看來朕來的正是時候。”

  霍峰很自然地走到伊重人的身邊,立刻有人拿來一張凳子。坐下後,霍峰看看一桌子的菜,心情看上去很好地問:“還吃得慣嗎?朕去玉城關之前就讓他們把以前的御廚換了,也不知合不合你們的口味。”

  “挺好的。謝皇上掛念。”

  伊重人不卑不亢地回道,坐下。動作麻利的宮人為皇上擺上碗筷,已經有人去御膳房吩咐加菜了。霍峰拿起筷子,夾了一道菜,放進嘴裡。慢慢咀嚼了一番,他略微蹙眉:“有點辣,朕記得你不吃辣。”

  伊重人的眼裡滑過一抹怔愣,接著,他就聽霍峰道:“來人啊。去御膳房,告訴他們,凝神宮的菜要多幾道不辣的。”

  “皇上,”伊重人出聲,“草民能吃一點辣的。”最主要的是三個孩子喜歡吃辣。還有,這人,如何知道他不吃辣?

  霍峰把三盤沒有辣椒的菜換到伊重人的跟前,說:“朕問過老丞相,他說你不能吃辣,回京的路上我也沒見你吃過辣。孩子們愛吃什麼,你讓御膳房給他們做,你自己愛吃什麼,也別忘了說。朕把你接回來不是讓你受委屈的。”

  伊重人抿緊嘴,心窩一陣異樣,他盯著霍峰,想看透那雙眼裡的深意。霍峰沒事人似的夾了幾道辣菜,感慨道:“這幾年,朕倒是變得能吃辣了。”說著,霍峰另一手捏捏包子和豆子的鼻子,“看著父皇作甚?快吃飯。不好好吃飯,父皇會罰。”

  包子馬上往嘴裡塞了一勺飯,然後問出他一直很不解的一件事:“父王,你怎麼又變成父皇了?”

  豆子在一旁點頭。爹爹的稱呼變來變去,孩子會糊塗的。伊重人的嘴角多了抹隱忍的笑意,霍峰哈哈大笑,道:“等你們長大了就知道了。”

  爹爹也是這麼說的。兩個孩子不糾結這個問題了,大口吃飯。不好好吃飯,爹爹也會罰的。霍雲開的眼裡是喜悅,父皇和義父相處的愉快,他自然最高興。

  霍峰一邊吃,一邊詢問長子這幾日可還適應,霍雲開一一回答。伊重人不作聲,沉默地吃著霍峰換到他面前的三盤菜。過了會兒,御膳房新做的幾道菜送過來了,清一色的無辣。霍峰的胃口看上去不錯,連吃了三碗飯。

  飯後,霍峰讓霍雲開帶包子和豆子去消食,他則讓伊重人和他進屋,明顯的有話要對他說。進了屋,關了門,伊重人給兩人泡了茶。屋內的氣氛有些安寧,霍峰喝了一杯茶,放下茶盅看向伊重人,伊重人抬眼。

  “重人。”

  伊重人的心漏跳了一拍,霍峰的眼神過於灼熱了。

  “來幫朕吧。”

  伊重人等著他繼續說。

  霍峰道:“天下初定,秩序混亂,不管是宮外還是宮中,都還說不得太平。重人,朕這麼說,絕無輕視你之意。朕深受亂黨所害,對亂黨深惡痛絕。但你也知道,宮裡的這些人如果管不好,很容易就變成亂黨。而朕,身在宮廷,許多事難免要用到他們,朕需要一個可靠的人,替朕管著他們。”

  伊重人的臉色冷了下來,眼裡閃過譏嘲。何須說得如此委婉,就是想他重操舊業,做太監罷了。霍峰一看就知這人誤會了,他伸手去抓伊重人的手,被對方避開。

  伊重人冷冷地說:“皇上抬舉草民了。草民是滬安衛出身,那可是十足十的亂黨,皇上就不怕惹人詬病?”

  霍峰站起來走到伊重人的面前,兩手放在他的椅子扶手上,湊近。伊重人退無可退,眼神更加冰冷。霍峰彎腰,和伊重人面對面,忍著某種慾望和怒火說:“朕還沒有把話說完,你就定了朕的罪。你是不是還在怪朕以前辱你之事?那是朕的不對,朕和你賠不是。”

  伊重人為霍峰的低聲下氣而不可控制的怔愣,這是他再次遇到霍峰之後常常會有的一種錯愕。兩人的呼吸隨著霍峰的湊近幾乎混合在了一起,伊重人側頭,避開霍峰噴出的灼熱。但很快,他的心又恢復了冰冷。那個身份,是他深惡痛絕極力想要忘掉的,而這個人,又在他面前提醒了他不堪。

  “重人,”霍峰握住了伊重人的手,伊重人好似被燙到了一樣用力去抽,卻沒抽出來。“能聽我好好說嗎?”

  是我,而非朕,伊重人扭頭,眼裡的驚訝再也掩飾不住。過了會兒,他開口:“皇上請講。”

  來日方長。霍峰鬆開伊重人一直想要抽出的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道:“宮裡的那些內侍,哪怕是盧濤,朕都無法完全相信。特別是那些在朕身邊伺候的人,看到他們,朕就會想到張忠那些人。最主要的是,前朝歪風不是那麼快能消除的,宮裡頭也難保有惡黨餘孽,朕怕暗箭難防,萬一傷了包子和豆子……”

  伊重人的眼裡閃過冷凝,沉思了一會兒,他看向霍峰:“皇上想要草民如何做?”這人說的沒錯,南楚國可是有百年宦官專權之風,新朝初定,難保不會冒出什麼阿貓阿狗的禍患朝堂。為了兩個孩子,重為太監又如何?

  霍峰就知道只要提出兩個孩子,伊重人一定會答應。他沉聲道:“做朕的御前侍官,參與朝政、掌管內庭、御前行走。”

  伊重人心中異樣,這和滬安衛以前的職責有何不同?霍峰直視伊重人的雙眼,道:“朕需要你的手段和能力來整頓內庭,找出那些不甘心的餘孽,也為太子日後的登基消除隱患。新朝初定,朕需要有人給這些內侍們定一個新的規矩,除了你,沒有人能讓朕放心。‘御前侍官’只有一位,就是你。待你百年之後,這一官職也將不復存在。”

  直白地說,這一官職就是為伊重人量身而定的。霍峰的言辭與眼神就如一把火,在伊重人的心頭騰地點燃,他萬萬都沒想到霍峰竟然是如此打算。心跳有些微的不規律,伊重人下意識地想要避開霍峰的凝視。但他畢竟是伊重人,不會逃避,他說出不妥之處:“這和滬安衛有何區別?只怕會引起百官的不滿。”

  霍峰不在意地說:“反對的人自然會有,大可不必理會。因為是你,朕才會有此想法;若換了旁人,朕還怕他會不會變成第二個張忠呢。”

  伊重人似笑非笑地問:“皇上就如此信任草民?”

  霍峰的眼裡又出現會把伊重人焚燒的火焰:“因為你是伊重人。”幾個字,說得堅決肯定。伊重人的心裡又一次滑過一抹異樣,他緩緩站了起來,唇角勾起。

  “若草民還要拒絕,那就太不識抬舉了。”伊重人掀起衣擺就要下跪領命,被霍峰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伊重人不扭捏不惶恐,直視霍峰的雙眸,薄薄的雙唇張開:“臣,必不辱命。”

  霍峰笑了,深深的笑了,握著伊重人胳膊的兩手不但沒有放開,反而更加用力:“朕,信你。”

  帝王的信任,往往伴隨著腥風血雨,沒有哪位帝王會一如既往地信任一個人。伊重人深知這一點。但這一刻,他沒有去想自己日後會面臨怎樣的危險。這個男人是帝王,但也是他的兩個兒子的父皇。也許,從他計劃救出霍峰一家時,他的命運就與這個男人糾纏在了一起。危險也好,什麼也罷,既然做出了決定,那就走下去。他,是伊重人,是無數次在鬼門關前徘徊過的伊重人。危險,又有何懼。

  走在回寢宮的路上,霍峰的心情只能用愉悅二字來形容。不過面上卻不見分毫。他知道此詔令一出,百官會有怎樣的反應。但他早已是箭在弦上,必須得發。無數個日夜,他對那雙眼、那張刻薄的嘴恨得咬牙切齒、怒不可遏,他一次次發誓要報復那人,要把那人加註在他身上的恥辱連本帶利的還給那人,卻從未想過要怎麼還,或者說,都被他下意識地避開了。直到他在玉城關見到騎在馬上的那人,看到那人對孩子流露出的真心笑容,他終於知道,自己這六年來心心念念不忘的原因究竟是什麼;自己,想要報復的,究竟是什麼。

  抬眼,看向夜空,眼前又出現了一人的眼。只不過這次,那人的眼是如此的清亮,少了妖容的遮掩,就如那一顆顆的星子,令人移不開目光。那是,伊重人,重人。

  ※

  說動了伊重人的霍峰並沒有馬上頒布詔令。這件事他已經私下與章德元、謝明等幾位老臣通過氣。這些人大部分都是被伊重人從惡黨的屠刀下救出來的,自然不會反對。在他們看來,這一官職反而委屈了伊重人。只要是掌管內庭之人,按照律法,除皇后之外,總歸離不開“某某太監”“某某公公”這些字眼,這是伊重人心裡的一道傷,一道注定無法痊癒的傷。但目前看來,這一官職對伊重人已是最好的安排了。參與朝政,御前行走,那是三品以上的官員才能享有的殊榮,何況伊重人還兼掌內庭。

  霍峰提出這樣的決議,以章德元為首的“藺府”中人都欣慰不已,皇上心裡還是有重人的。有這些人的支持,再加上阮刑天這些心腹大臣也絕對不會反對,霍峰就更不在乎誰會不同意了。

  康正元年九月十九,霍峰在皇宮裡舉行了隆重的登基儀式。伊重人牽著兩個孩子的手無視周遭的各種眼神,與霍雲開站在一起,看著那個男人一步步走上帝王寶座,身著明黃色的龍袍,成為真正的天子。沒有去想在這個男人成為帝王的道路上自己扮演了怎樣的角色,當那個男人轉過身來接受百官的參拜時,下跪的伊重人看到了那個男人朝他這裡投來的深沉目光,他發現,他越來越看不透這個男人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霍峰抬起一手:“諸位愛卿平身——”

  站在御天台上,俯視下方密密麻麻的臣子,霍峰的內心激盪。他,竟然也會走到這一步,走到天下間最頂端的位置上。下意識的,霍峰又準確地在人群中捕捉到了一人的身影,那個人也正看著他。萬目睽睽之中,霍峰和伊重人的眼神似乎膠著在了一起,又似乎僅僅只是那麼一瞬間的相遇。

  盧濤雙手捧著一卷明黃的聖旨從側方走了出來。站在皇上的下首處,盧濤展開聖旨,高盛宣讀。聖旨讀到一半的時候,四周已是驚呼聲起,就連伊重人都驚呆了。而當盧濤收起聖旨時,滿場嘩然。

  霍峰封長子霍雲開為太子,擇日舉行太子冊封大典。封次子豆子為安平王,王位一品親王;封養子包子為和壽王,王位一品親王。已故的兩位王妃追封為皇后與皇貴妃。

  霍峰認包子為養子一事不是秘密,但聖旨上提到的這兩個孩子的大名卻是引起第一波震動的原因。霍峰一直沒有給豆子改名,他不提,伊重人也不提。而就在今天,霍峰當著滿朝文武、天下百姓的面,給自己的這個兒子起了名字——霍恩重。而包子的名字也改了,不再是藺佳寶,而是伊恩寶。兩個孩子,一個叫恩重,一個叫恩寶;一個姓霍,一個姓伊。

  而聖旨最後霍峰封伊重人為御前侍官,聽政議政、御前行走並掌管內庭,官居二品。這已經不是權勢滔天不滔天的問題了,就連霍峰的親信們都驚掉了下巴,皇上做得也太明顯了吧。

  霍峰不管百官的反應,大手一揮,此事板上釘釘,不會更改。就在一些臣子們想要上書皇上收回成命時,他們在晚上的慶賀之宴上看到了身著侍官官服的伊重人。許多人的雙眼圓瞪、眼神恍惚、心裡小鹿亂撞。

  伊重人的官服以深紅色為底,紫色與金色的線交織成一個個美麗的圖案,尤其是領口、袖口和衣擺的紋飾看上去更是華貴異常。這是官服嗎?哪有官服會選這麼艷的顏色!而伊重人似乎天生就適合這樣的顏色,他的臉看上去更加的白皙俊美,再配以他冰冷的神色,整個人似妖艷又似聖潔,似嫵媚又似素雅,不少人都看呆了,就連冷靜如阮刑天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更何況是別人。

  反觀伊重人神色如常,落落大方。他雖是朝廷官員,但又是兩位王爺的爹爹,所以他的位置在太子霍雲開的身邊。霍雲開也好似第一次看清自己義父的模樣,眼神呆滯地隨著義父的走近而移動。他知道義父長了一張很好看的臉,卻不知竟然如此的好看!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只不過是一件衣裳,竟然會產生如此炫目的效果!

  有人咳嗽了兩聲。聲音不大,但也足夠把這些一臉癡呆狀的人給驚醒。當他們看向發出聲音的人時,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打了個激靈,皇上的臉色很難看。

  霍峰在心裡咬牙,他錯了,他不該給那人選這麼一套衣裳的!給伊重人挑選官服的時候,霍峰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要有紅和紫,他沒有見過還有誰能像伊重人這樣適合這兩抹顏色。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身官服會引來如此的反應。霍峰很後悔,很後悔,可他又不能讓伊重人回去換。這是他批复吏部已經訂好的,豈能隨意更改。若是改了,不正顯得自己心虛麼。

  伊重人的目光在一些人的身上淡淡掃過,馬上,那些還忍不住盯著他看的人立刻一個寒戰,低下了頭。前滬安衛千戶大人的兇名可不是假的。包子和豆子有兩位嬤嬤伺候著,不過他們還是習慣跟爹爹在一起。豆子第一個站起來跑到爹爹跟前,嚷著:“爹爹,豆子餓了。”

  包子也過來了,嘟著嘴:“爹爹,包子也餓了。”那麼多好吃的,為什麼還不能吃?

  霍峰看了盧濤一眼,盧濤立刻揚聲喊:“開宴——”

  伊重人拿起筷子,神色泰然地餵兩個孩子吃菜。包子和豆子索性在爹爹身邊坐下,他們要和爹爹在一起。

  見伊重人完全不受那些眼神的影響,霍峰執起酒杯,想著怎麼盡快結束這場晚宴。要不回頭跟重人商量商量,還是換一身官服吧。這身紅色的官服以後兩人獨處的時候他再穿。

作者有话说:

尼子的第二部商業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