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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寒冰之地 上
作者:鹿唯      更新:2016-04-14 23:07      字数:0
天朗话音一落,满屋子的差役都像吃了辣椒一样跳起来,拼命摆着手。“不行不行,这不合规矩的,被知道了我们要丢饭碗。”

  没等天朗说话,气盛的初阳已经跳起来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你们喝着,吃着,早就不合规矩了,还讲这个,当我们爵爷是能随便糊弄的?要不听话,回头就把你们现在的样子告到上面去,什么饭碗都没有!”

  这番话说得地上鸦雀无声,差役们彼此看看,面露难色,最后一位年长的差役走上前来,拱手和天朗说道:“爵爷,这,的确也不敢和您打马虎眼,这门,开是能开。不过,说实话,您要是为开个眼什么的,这渡屋分前后两间,等下我带您,有另一条路,从后面绕过去,到前屋里看一眼也就罢了,那边关押的是些家眷,人也多。这扇门后面,叫后屋,不瞒您说,里面就一个人,这个人,凶得很,现在的模样,也不好看,怕惊吓着您。”

  又是不等天朗回话,初阳又啊呀呀的跳起来,要知瘸子怕听短话,这小书童听到些许自己主人文弱的意思,就张牙舞爪的怒起来,指着几个差役叽叽喳喳的咒骂,末了,到底骂得几个差役灰溜溜的拿着钥匙开了锁,当着天朗的面推开那扇门。

  “老爷,可饶我们几个一条活路吧。这扇门里面,我们讲真也不敢进去,您就一个人进去看两眼便出来吧,求您进去贴着墙走,躲那大老虎远远的。”

  大老虎……差役们的称谓让天朗在心里苦笑,这魏将军怎会如此吓人,不过不进去正好。

  天朗回头嘱咐初阳也叮嘱一句:“那你也不要进来,在门外帮我守着,别让旁人看见。”

  “还有,老爷,您可快点出来,这时辰快到了,这魏定远是二品大员,照惯例,临刑前皇上是要下来见最后一面的,这说不定马上就要来了。”

  ……

  渡屋,生死仅隔冥河相忘,但有万般苦恼牵挂,皆不可带上渡船一分一毫,全然在此渡屋散尽,如来时一般赤条条无牵无挂。

  只一脚踏过,刚才房里令人窒息的闷热消散殆尽,一股严冬的寒冷一瞬间透过皮肉,把骨头里的一点暖意都驱散皆无。被漆得全然雪白的房间,如同雪洞一般,只有朝外的一面墙上,高高的开着一扇小窗,透着阴天里苍白寒冷的光线。

  三朝老臣魏将军就低头端坐在房间正中的石板上,如同阴暗里一尊灰色的石像。

  一股酸楚涌上天朗的心头,曾想过魏将军此刻不会有太好的境遇,但未曾想到,会如此悲惨。曾记得十年前花白的须发已全然霜白,染着血污飞散在脸颊四周。褴褛的衣衫中,看得到裸露的肌肤,层叠着新旧的伤疤,在寒冷的空气中冻得青紫。

  而更让天朗震惊的是,魏将军的左右两根锁骨上,打穿两个血窟窿,穿出两条黑铁锁链,高高扬起,钉死在墙面的石砖里,深红的血滴溅在锁链上,在寒冷的空气里滴滴成冰。

  三朝老臣魏定远,十三岁随父出征,出塞外讨伐蛮夷,至内陆平定匪乱,戎马一生至须眉染雪,换得内陆百姓安居,而现如今,落得如此下场。

  “魏,魏将军。”天朗开口轻轻唤了一声。

  像是被声音惊醒一般,魏将军的身体微微震动一下,猛的抬起头来,天朗猝不及防,啊的惊叫一声,只见魏将军的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自己,熊熊如炬,如同刀剑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老爷,慕斓老爷!您怎么样了?”初阳在门外的声音。

  忽然,天朗看到,在魏将军的眼中,凶狠和杀意像风吹过的薄雾一般散去,难以言喻的惊讶出现在老人的眼中。

  “天朗?”魏将军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念出这两个字。

  天朗努力控制住面部的表情,点了点头。

  几乎难以觉察的微笑,在老人的脸上,从深处慢慢的渗透出来,温和的,好像隐约带着一点轻蔑,和之前的梳头丫头,赶车的车夫一样。

  “老爷,要我进去吗?”此刻初阳的声音又起。

  “没事!不许进来!”天朗手足无措的阻止着,却看到眼前无言的微笑愈加明显,他为什么笑,该说什么?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你这反贼!”天朗抬高声音朝魏将军吼道:“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狼烟在我那里,他一切都好,不会来冒险送死的。

  天朗从此,一辈子也没有忘记那个表情,魏将军冻僵、憔悴的脸上,两颗眼泪无声的滚下来,在空气中凝结成冰,带着脆响掉落在石板上。

  “傻孩子。”几乎难以听闻的低沉声音。

  一片轻雪从高处的寒窗里飘入,在天朗眼前缓缓落下。

  “走了!走了!”天朗掩饰着自己的无措,逃一般的转身冲向进来时的那扇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出门后不管唐二爷回没回来,都要离开观礼台,等皇上露面后就托辞离开,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刀刃砍断魏将军脖子的那一刻。

  可是,就在推开房门的一瞬间,天朗整个人呆住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打开门后竟会看到这样的场面。

  刚才热火朝天的门房,此刻万般寂静,刚才的七八个差役全都到在地上一动不动,每个人的身下都是一滩鲜红,四散的血迹从墙边一直飞溅至天花板,整个房间如同开满恐怖的红花,和房间当中铺开的大红丝绸诡异的辉映。

  房间当中,一个人站在那里,朝天朗慢慢的抬起头,手里提着两把滴血的短刀。

  “七”字不祥。炼狱七层,修罗场,心空无物,无悲,无喜,唯杀戮,无休。

  站在天朗面前的,是七爷,一身白衣。

  四壁的血色红花,流向地面,缓缓的汇向七爷脚下,如同细长花瓣中央白色的花蕊。

  “慕斓天朗。”七爷苍白的脸上,一双细长的凤眼,像墨笔甩出的两道黑线,勾判着天朗的死期。

  “怎么又是你!”七爷怒吼一声,高抬右手,雪亮的刀尖像闪电一样划过一条向上飞去的白光,再一秒,毫无迟疑的,一刀向天朗的头顶斜劈下来。

  “住手!”就在同一时刻,初阳猛的从七爷脚边的大红绸缎里钻出来,一把抱住七爷的脚,七爷猝不及防被拖后半步,天朗本能的向后一仰,落下来的刀尖擦过天朗的鼻尖,在空气中带着厉响空划过一条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