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恩大宅

  過度疲累而被老管家強制關在偉恩大宅休養的布魯斯，對著把頭低到不能再低，滿臉自責與懺悔的男人露出笑容，說。

  「早知道克拉克‧肯特就是超人，你來拿信的那天就不該放你回去。」

  相互坦白後才發現，原來他們相似的地方還真不少。

  比如無悔守護自己鍾愛的城市、比如無論身處多麼幽暗的地方依舊相信光明終會降臨，也比如他們都有兩種身分。

  一種，守護周遭的人；一種，守護地球上所有的人。

  「布魯斯……」終於抬起臉的人，開口討饒。

  「給你最後的機會，最後從我身邊離開的機會，如果後悔跟我在一起的話現在就走出這個房間，否則你再也別想離開。」

  「布魯斯。」笑。

  這樣鬧彆扭的布魯斯真可愛。

  「快選，留下還是離開？」

  指尖，微顫。

  怕得到的答案，是後者。

  手，指著布魯斯‧偉恩的左胸，說：「自從在聯盟會議上看見你的那一眼後，我就已經沒有別的選擇……我的心已經掛在這裡了，哪還離得開你？」

  心臟的所有人早已不是自己，而是溫柔卻堅強，以血肉之身默默守護著高譚市的黑暗騎士！

  「布魯斯……」握起布魯斯的右手，虔誠地烙上自己的吻。

  原來，他的拒絕出於對失去所愛之人的恐懼；原來，偉恩企業透過各種管道取得散落在地球上會對他造成害的氪石，並且運至聯盟加以銷毀；原來，被蝙蝠俠默默守護的不只這個城市，也包括了自己。

  「嗯？」

  回應的鼻音透著漸濃的倦意，然而深情的眼神卻捨不得從克拉克身上挪去。

  「這個，請你收下。」

  白金的戒台上鑲著一顆未經打磨，形狀不規則的礦石。

  布魯斯瞪大眼睛伸手拍去被克拉克捏在指尖的「戒子」，既擔心又生氣地問：「你知不知道這東西對你的殺傷力有多強？」

  戒台上的礦石並非鑽石或其他珠寶，而是唯一能傷到超人的氪石，就像傳說中大力士阿奇里斯的後腳跟。

  滾落床單的氪石戒子被克拉克重新撿回，打開布魯斯氣憤握拳的手，慎重地放在他的掌心。

  「如果哪天我的超能力或者我能掌控的科技失控成為傷害人類或地球的武器時，我希望由你親手將我毀滅。」

  「為何……是我？」而不是聯盟的其他人？

  「因為我，愛你。」

  即使失控、即使變得邪惡，「那個男人」依舊讓蝙蝠俠成為自己獨一無二的弱點。

  依舊愛上了，高譚的黑暗騎士。

  所以當有一天「超人」必須消失時，他希望消失前的最後一眼，看到的是他的心、他的愛、他的布魯斯‧偉恩、他的蝙蝠俠……

  他的，騎士。

  「克拉克……」手，撫摸著克拉克的臉，優雅且高傲地下了命令：「吻我。」

  「遵命，我的騎士。」

  無法也不想抗拒的命令，以愛之名讓人臣服，於是俯身親吻那略顯蒼白的唇，用體溫、用深情，讓它染上迷人的紅。

  房間外，準備好晚餐正要送進去讓少爺和肯特先生享用的老管家，把已經推開的房門輕輕關上，微笑推著餐車離開。？　　　？　　　？

  老爺和夫人曾經住過的主屋，即使經過大火肆虐仍在重建後再次打造成原本的模樣，老爺閱讀時習慣使用的大桌上，放著與夫人的合照。

  阿福拿起相框細細擦拭，對著照片上的人說話，如同他們仍活著時一樣：「少爺他，終於得到了幸福。」

  曾經，他以為這份幸福的給予者，是個叫做瑞秋‧道斯的女孩。

  只可惜，女孩最後選擇的人，不是少爺。

  後來，他希望另一個人能帶給少爺幸福，即使對方是男人、即使來自別的星球。

  最後，他的希望終於成真；最後，他的少爺終於被愛神眷顧。

  不用獨自一人面對邪惡、不用在那人面前隱藏自己、不用恐懼犯罪者的威脅會讓他又一次失去珍愛的人……

  「因為少爺愛上的，是超人。」阿福放下相框，含淚微笑：「所以老爺還有夫人，你們可以……可以放心了……」

  那個在暗巷裡跪在雙親屍體旁邊啜泣的少爺，得到了保護；那個夜夜被惡夢纏繞的少爺，得到了安心；那個消失七年遊走黑暗與罪犯間的少爺，得到了反制罪惡的方法；那個失去瑞秋而頹喪的少爺，得到了滿滿的愛。

  並且，也深愛著給予他愛情的男人。

  愛著，星球日報的小記者，克拉克‧肯特。

  愛著，象徵正義與希望的鋼鐵之子，守護地球的超人。？　　　？　　　？

  大都會

  數月後，星球日報刊出轟動業界的專題報導。

  接受獨家專訪的除了高譚市的大富豪布魯斯‧偉恩外，還有從不接受採訪，默默守護高譚的蝙蝠俠。

  即使蝙蝠俠受訪的問題與篇幅遠不如布魯斯‧偉恩占據的版面，依舊震撼所有看到這篇報導的人。

  對於順利拿到專訪權的克拉克‧肯特，不只報社老闆大加讚賞，就連露易絲也不吝嗇地給了大拇指。當然啦，對於布魯斯‧偉恩要求的「回饋」，報社老闆別說拒絕，就算把條件再加碼個一百倍他也願意，誰讓這期的銷量高得嚇死人呢？

  露易絲抱著手臂站在克拉克的辦公桌前，看著忙碌收拾東西準備放長假的男人，「你該不會真的去賣身了吧？」

  磅！

  正在桌子下撿東西的人被露易絲的話嚇得猛然抬頭，於是腦袋就這麼狠狠地往抽屜撞去。

  「露易絲……」從桌底狼狽鑽出的人，討饒地喊著上司的名字。

  他不想說謊騙人，但如果讓布魯斯知道自己把他們的事情說給別人聽絕對不高興，而且是非常非常的不高興。到時候他又得自己一個人睡覺，沒有俊美的情人可以抱，嗚……

  「好了好了，別擺出一臉委屈的樣子，當我沒問行了吧！」露易絲噗哧一笑，揮揮手打消原本準備逼問八卦的想法。「不過難得老總放你整整三十天的假，打算去哪度假？這個問題你總能給點面子回答我了吧！」

  「北極！」開心的笑臉不假思索地給了露易絲正確答案。

  他想帶著布魯斯去孤獨城堡，那個只屬於他的地方。

  「北極？」露易絲的眼睛為之一亮，搓著手說：「機票錢我幫你付，既然你都能搞定布魯斯‧偉恩和蝙蝠俠了，還有個人你也想辦法幫我搞定一下如何？」

  「露、露易絲──」有種不妙的感覺直衝腦門，克拉克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妳、妳說的該不會是……」

  「答對了，就是傳言在北極有秘密基地的──超、人！」

  露易絲的聲音越說越小聲，說到後來幾乎是貼著克拉克的耳朵送出氣音。「這可是我花了許多時間才得到的情報，只告訴你一個人。」

  「……」克拉克的臉，瞬間黑得精彩。

  「如何？能不能幫我搞定？」

  「──」不好意思，妳想訪問的對象就在妳面前。

  「好啦好啦！拜託你嘛！」

  「女士，我想我必須幫他婉拒您的請求。」突然插入的聲音打斷了露易絲的詭計。

  雙雙抬頭的兩人連同報社內所有員工，不約而同發出詫異的驚呼。

  「偉恩先生？」露易絲張大了嘴看著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女士，很抱歉，克拉克接下來的三十天假期將會與我在一起，而我不容許自己的情人為了上司的請求去見另一個男人，這點私心請妳能夠體諒。」

  「好、好的。」

  不知是被大富豪的氣勢鎮住還是被那張英俊的臉孔迷惑，露易絲難得露出小女人的表情，點點頭接受對方的婉拒。

  「那麼……」突然現身在報社的布魯斯‧偉恩，對著從四周投射而來的目光，優雅地以笑容回應，「可以讓我把我的情人帶走了嗎？」

  「可以可以。」露易絲拽起還蹲在地上的小記者往大富豪胸前用力一塞，「不過請三十天後把他送回來，這傢伙笨雖笨了點但是工作上卻不馬虎，我很需要有個任勞任怨的下屬給我壓榨。」

  「一切聽從女士的。」

  說完，就在眾人的目光下牽著克拉克的手離開報社，留下一桌子來不及帶走的東西。？　　　？　　　？

  幾千英尺的高空上，克拉克對戴著氧氣罩「騎」在他背上的蝙蝠俠哀哀啜泣。

  「嗚……為什麼不讓我用抱的？」

  「哼！」

  上次出任務時在聯盟的同伴前被超人來個無預警的公主抱，害他到現在還被其他夥伴笑說是「大超的小公主」。

  「嗚嗚嗚，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嘛？」

  「吵死了！因為我是騎士不是公主！」

  「有差別嗎？」

  「公主是給人抱來抱去的。」

  「那騎士呢？騎士就不能被抱來抱去嗎？」

  「哼！你看過哪個騎士是被人抱來抱去的？」

  「也對，騎士都是騎在馬上。」

  超人認真地點點頭，繼續往孤獨城堡的方位飛去。

  「所以，我是『騎士』！」

  狡詰的笑，悄悄染在蝙蝠俠的嘴角。

  「喔……」

  遲鈍的人，直到快抵達北極上空才突然醒悟。

  於是，幾千英呎的高空上，傳來極度委屈的抗議。

  「布魯斯……我、我不是馬──」

  騎士的臉上，勾起大大的弧線，微笑。

  【ＥＮ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