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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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余孽，没错，就是你认为的余孽，我有个哥哥，叫余罪，罪孽罪孽，我们兄弟俩原来不叫这个名字的。原来，我叫余向光，我哥叫余向阳，我们本是北方大山中一个小村子里面长大的山娃娃，每天皮实的跑山，干活，偷懒被打……原以为我和我哥就要这样长大，过两年娶个村里的女娃娃，结婚后多生几个儿子，也过过当爹揍儿子的瘾，我还想着跟我哥住前后院。我知道我们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喜欢我哥，谁让我哥长得帅，结实，还能干活赚钱呢？！这年头，像我哥这样出去半年回来就能给家里好几个大洋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我喜欢住在我们村东头儿的二梅，二梅那长长的大辫子还有那圆圆的大屁股，每次蹲在地里干活的时候，我的视线就不受我控制的只能看着她。我知道，她家也在给她找婆家，就是聘礼要的多了点，二梅他们家三个姑娘，二个兄弟，她是老大，我想着跟我哥借钱，我想娶她。

  鞭炮声声，锣鼓齐鸣，我骑着驴朝着二梅家走去。今天是我跟二梅的大喜日子，我坐在驴车上笑成了个傻子，我哥捎信儿回来说晚上到家，我哥他都一年多没回家了，我好想他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我与二梅面对面站好，看着穿的红彤彤的二梅，我心里美滋滋的！真好，要是我哥能及时回来就更好了！我正要行礼，就听外面二狗子一脸血的跑进来。忘了说，二狗子是我的好朋友，也在城里打工，我哥晚回来就是二狗子告诉我的。

  二狗子一进来就拽着村长嘀嘀咕咕，村长听到二狗子的话明显整张脸血色全无，身体晃荡好几下才站住。然后我就看到村长进来，一脸愧疚的看着我，对着村里人说：“李家村来了一伙儿日本兵，二狗子看到……李家村，被屠了。”最后几个字，好像有千斤重，把平时下巴冲天的村长大人的脊梁都压弯了好几公分。

  村里人一下子就慌了，有好几个媳妇一下子就坐地上了，还有几个直接昏倒的。他们都是李家村嫁过来的。村长用拐杖重重的敲了几下地，让慌乱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现在所有人挨家挨户将人集中，东西也都别收拾了，来不及，赶紧逃命吧！二狗子看到李拐子带着日本兵往咱们村方向来了，都快跑吧！”

  人群安静了一瞬，继而更加混乱了！我护着二梅，二老跟在身后，所有人都向四面八方跑，第一次，我六神无主 。

  “往山里跑，光子，咱往山里跑！”爹拉着娘，一家人跌跌撞撞往山里跑，我们家什么也没收拾，第一时间往外跑，村里人还有收拾东西的，刚到山脚，我就听到了一声枪响。我知道，被抓到，就是死了。

  我拽着二梅护着二老头也不回的往前冲，枪声越来越密集，我不敢回头，只知道往前冲。

  屋漏偏逢连夜雨，二梅被断树枝绊倒崴了脚，一家人扯扯拽拽的，不知过了多久，爹娘也跑不动了，可是后面的枪声越来越近。爹推着我，让我自己先走，我没动。娘打我，让我赶紧走，去找我哥。二梅说，嫁给我，她特别高兴，让我别忘了她。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起来，我木讷的迈动着步子向前，一直向前，一直一直，向前冲，枪声、爸妈还有二梅的哭喊声一直在耳边响着。在摔下山坡，晕过去之前的那一刻，我想，我累了；我想，哥，你在哪儿；我想，哥，我好想你！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睁开眼，就是一蓝如洗的天空。真希望，我失忆了，可以忘却发生的一切，可是这是不可能的。我努力寻找回村里的路。

  看到村子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空了。那不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房子都被烧了，李婶子的肠子都流了一地，二麻子的手臂不知道哪里去了，一步步往前，那个记忆中的地方已经面目全非。屋前，那个挺拔的身影，我不争气的哭了。

  “哥！！！！！！！”

  这是我最后一次哭，我抱着哥，就像抱着救命稻草一样。我对不起爸妈，对不起二梅，我是个懦夫。

  哥像小时候一样，抱着我，安慰我，领着我将全村人的尸体都掩埋了，我们一起将父母合葬，二梅……我的新婚媳妇，被敌人奸污了，我好恨！恨我的懦弱无能！恨我的胆小怕事！

  做好一切，哥和我在父母坟前磕头，哥握着我的肩膀，狠狠地对我说：“光子，哥不怪你没有照顾好爹娘，你能活下来，哥心里……”

  “哥，对不起，对不起……”

  “光子，我们的村子被屠了，你跟我是唯一活下来的，我要为爹娘还有村里人报仇！”

  “哥，我也去！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我自己！哥！我……我……”

  “光子，报仇太危险，哥不能带你去，你要好好活下去！”

  “哥……”后颈的疼痛让我眼前模糊，晕倒前，我听哥说：“爹、娘，以后在没有余向阳，只有余罪，阳子要为你们报仇！爹娘在天有灵，保佑光子好好活下去，为老余家留个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