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浩强拉硬拽地，把叶欣然领出了酒吧。“嘘——好险，”张景浩抹了一把额头，转向怒视自己的叶欣然。

  叶欣然被他和李谦搅乱了约会，心情十分烦躁：“姓张的，赶紧把话解释清楚——”

  “你问他，”张景浩指了指李谦。

  叶欣然转向李谦，不耐烦地问：“怎么回事儿？难不成有人往我酒里下毒？”李谦点了点头，猛地一转身，盯着刚出酒吧的男性顾客，默默念咒。

  张景浩连忙阻止他，劝道：“人间的事，你别管，有警察呢。”话音未落，他掏出手机拍下那人的脸，发送给一个相对熟悉的警用账号。

  叶欣然警惕地问：“怎么个情况？”

  张景浩解释说：“没事儿，疑似惯犯流窜各家酒吧，往饮料里下药。”听他如此说，叶欣然顿时感到后怕。李谦握起她的手，表示安抚。张景浩讲道：“不知道下的是k粉，还是摇头丸；稳妥起见，我去找地方化验一下。”

  叶欣然说：“我跟你一块去。”

  “不必，”张景浩摆了摆手，叮嘱李谦，“赶紧护送叶子回家，我这就去趟公安医院。”

  叶欣然紧张地问：“那杯加了料的酒，你真的喝啦？”

  “机关在这儿呢，”张景浩展开左边外套，露出内侧的类似医用输液的塑料袋，塑料袋上插着一根橡皮管，紧连着袖口。他扒着左袖，跟叶欣然示意：“这都是过去跑江湖的老把戏，改良过的。”

  叶欣然松了口气，对张景浩说：“谢谢你啊。”

  “别谢，”张景浩哭丧着脸，“拜你家谦儿所赐，我这两天只能吃素。等把这些烂糟事解决了，我非去吃顿自助餐不可。”

  李谦颔首道谢，转身看着叶欣然拦下一辆出租车，随她坐进去回家。他与叶欣然手牵手，始终没现身。叶欣然回到家中，关上房门，叹了口气：“我先去洗个澡。”李谦翻出来叶欣然的浴袍，送去了卫生间。叶欣然舒舒服服地冲了个热水澡，擦干了身子，包着干发巾，裹着浴袍出来。

  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来，是郭瑷发来的，问叶欣然家里情况。

  叶欣然扫兴地回复一句：没什么，虚惊一场——晚安。关掉手机，扶着李谦坐到客厅沙发上，枕着他的肩头问：“谦儿，假如类似的事情发生在我前世，会怎样？”

  李谦回答说：“如此胆大狂徒，绝不容许他靠近百步之内。”

  叶欣然感慨道：“好在生于帝王家，安全有保障。”话锋一转：“据统计，有史以来最累的职位是皇帝。就拿我前世——朱瞻基来说，登基以来勤政爱民，不就喜好个斗蟋蟀？就这点兴趣爱好解压，还被后世黑惨了。”

  李谦默不作声。叶欣然忽然坐起来，问他：“比起‘玩物丧志’，‘宠幸内臣’是不是罪过更大？”李谦如旧一语不发，眼神若有闪烁。

  叶欣然面露微笑，身子一歪，很自然地枕靠着李谦。她自言自语道：“我想我能够理解当事者的心思，套用孟子的君臣观。”

  李谦忽然开口：“叶子以前看过星星吗？”

  “你是指天上的星星？”叶欣然回忆，“小时候经常看，长大以后忙于学业，又有电视电脑消遣，没刻意望过。”

  李谦继续讲道：“北辰星拱，安天下，定乾坤。过去人们远行在外，夜里遥望北辰星，便可寻觅得归途。想俺们内臣，大都少小离乡，一生勤谨侍奉帝王。犹如银河尘埃，伴驾紫微，老了老了回不得人间。于是，紫微帝星就成了俺们唯一指望。只要心里存这念想，俺们便觉得心里踏实。同理——”

  叶欣然枕着李谦，渐渐入睡。李谦缓缓抽身，小心地把叶欣然放平在沙发上，隔空抓过来一条珊瑚绒毯，盖在她身上。

  李谦解下围巾，扶着脖颈的伤口，郑重承诺：“——但凡有谁胆敢伤害幼主，吾宁魂飞魄散，决不饶他。”

  当晚，叶欣然睡得很香很甜，没感到丝毫不愉快；早上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盖着一条珊瑚绒毯，包发巾搭在椅背上。叶欣然揉了揉眼，意识里自己昨夜睡在客厅沙发上——

  “谦儿——”她呼唤了一声，没人答应。叶欣然忽然想起来，距离中元节还有不到一个星期，“谦儿你在吗？”他该不会已经走了吧？这么急，竟连告别都顾不得啦？“谦儿，”叶欣然着急忙慌地穿上衣服，冲出卧室，正准备换鞋出门。

  门一开，李谦拎着两兜吃的用的回来，刚好跟叶欣然一对脸。“回来啦？”叶欣然惊喜地问。

  李谦点了点头：“唔，刚发现早市东西更便宜。”

  叶欣然提醒他说：“仔细上当。”

  李谦讲道：“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