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五里雾
作者：盛善心儿 更新：2017-02-26 21:12 字数：0
星期六，天气晴有时多云，下午1点钟，张景浩出现在城西最繁华的商业街。1点20分，张景浩进了一家咖啡馆，径直走向靠窗的台位。早有一位顾客占了那个位置，那人穿得低调奢华，围着一条宽松的浅灰色围巾。张景浩坐到他对面，客气地问：“帅哥你好，拼张桌子行么？”
那人放下一杯意大利咖啡，左右望了望，随后无声地点了点头。
张景浩点了一杯红茶，等到服务生端上来后转身一走，他才开口：“就这么面对面地坐着，有些无聊。要不，听我说个故事吧——从前呢，有位皇帝御驾亲征，带着最亲爱的皇太孙。皇太孙年轻气盛，不听劝告追击穷寇，以致陷入敌军阵中。所幸皇帝率军及时增援，救下皇太孙。爷爷疼孙子，又是为了给孙子立威铺路，不可能怪罪自个儿亲孙子不是？于是就将一应罪名，安在皇太孙的亲近侍卫头上，赐他自尽——”
对面那位接话：“并非万岁爷赐他自尽，是他情愿赴死。”
张景浩点了点头：“唔，有点道理。不过故事并没有结束，那个侍卫死后，魂归阴曹地府忘川河畔，修行几百年；直到那咱，皇太孙——后来继位称帝，转世托生为女，命犯红煞劫。他本该升仙籍，却因感知幼主转世遭难，强闯人间替幼主渡劫……起初，我还当他忠心未泯、执念深厚，可我忽略了一样——他是自杀。根据三界默认的潜规则，自杀的鬼允许找寻替身。”
对面那位点了点头：“唔，还是个神鬼故事。”
张景浩继续讲道：“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他本身动机不纯。上命也罢，执念也罢，他只要借个由头在人间待几天，总能寻觅到适合的替身。成事者，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他本身处于弱势，只得随运而安。好在幼主的转世愿意收留他，还恳为他唤醒前世记忆，甚至于向真武大帝求情。强闯人间，替幼主渡劫，再以此邀功请赏……一切都在他计划之内，万幸幼主庇护，结果比他预料得要好。”
对面那位笑了笑：“故事的确很精彩。不过嘛，这当中有几处错误，尚需更正。”
张景浩笑道：“愿闻其详——”
对面那位讲道：“其一，侍卫感知幼主转世将要遭遇劫难，他那反应完全出自于真情实感。等他被周围劝服后，冷静下来权衡利弊，才决定强闯人间。红煞劫来临之前，他根本没时间为自身考虑，能做的只有尽心竭力保护幼主，继续他前世的使命。使命完成，才有资格论功请赏不是？至于那个替身，本主儿一心求死，我不过是捡了个便宜。”不知不觉中，对面那人将第三人称“他”，换成了第一人称“我”。
张景浩点了点头，忽然问道：“真不知该如何称呼你，彭越、李先生还是谦儿？”
彭越端起了咖啡杯，面无表情地说了句：“随意。”
张景浩问；“你认为这么做，合情合理？”
“没错，”彭越指了指自己，“这副皮囊理应归我，我救过他不止一二回啦。”
张景浩再问：“所以你就心安理得地接受？”
彭越冷笑道：“我一不违法乱纪，二没贻害人间，凭什么不能过好日子？敢问，我哪里做错啦？”
张景浩摇了摇头，话锋一转：“目前还习惯么？”
彭越沉吟道：“唔，受抑郁症影响，我尽量适应。”
张景浩安抚道：“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凑合着用吧。想不通你，好好的仙界公务员不做，倒是情愿拿自己做赌注，铤而走险？”
彭越得意地一笑：“险虽险，不过万幸，我又赢了。”
张景浩一时没反应过来：“为嘛说‘又’？”
彭越讲了句：“奉天靖难，以清君侧。”
张景浩恍然大悟：“差点儿忘了，你当初只身南下，接应反水的内臣了。”
彭越纠正道：“那叫‘投诚’好不？”
张景浩连连点头：“是是是，你占理。”
彭越问他：“本主儿怎样？”
张景浩告诉她说：“三界规矩，自杀者一律发配枉死城，阳寿殆尽，再提森罗殿审问他生前功过。论他阳寿，满打满算还有六十年。”
彭越寻思道：“六十年，够用了。”
张景浩疑惑道：“聊了这么久，你怎么不问问叶子？”
彭越讲了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是她自个儿说的。”
张景浩忽然问道：“没记错的话，你前世也是云南人？”见彭越点头，张景浩接话：“照这么论，郑和还是你同乡。”
彭越反问：“你有意见么？”
张景浩笑道：“不是我有意见，我就想知道，看人家建功立业、流芳百世，你一点都不嫉妒？大到地标塑像，小到一枚邮票、纪念币，都是他的形象。”
彭越讲道：“貌似后世指责他‘劳民伤财’的也不少，人各有命罢了。至于你提过的那些，全仗着国家抬举。”
过了一杯茶的时间，彭越告诉张景浩：“相逢即是有缘，这顿算我账上。”随即叫来了服务生，给张景浩结账。服务员一走，他含笑告诉张景浩：“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还真得好好谢你。”话没说完，他抬起头来，看向刚进来的一位高扎马尾辫、细腰长腿的妹子。
“哥，”彭琪径直走过来，“又让我客串司机？早就建议你去考驾照，等驾照发下来，也让咱爸给你配辆车。”
彭越讲道：“不用麻烦，等咱爸给你升级新车，你把旧的让给哥开。”
“还得说我哥想着我，”彭琪隔空给了彭越一个“么么哒”。
张景浩嘟囔道：“好么，公共场合虐狗。”
彭琪指着张景浩，问彭越：“哥，他谁呀？”
彭越如是说：“拼桌的，刚刚认识。”
张景浩点了点头：“幸会幸会。”
“帅哥你好，”彭琪敷衍地打过招呼，扯着彭越站起来往外走，“今天要早点回家，妈特别为你熬了汤。”
彭越提醒彭琪：“跟咱妈说，见天儿熬汤太辛苦，每周一次就好。”
彭琪讲道：“烹调是咱妈的兴趣。哥，我寻思要不给咱妈报个顶级厨艺班？”
兄妹俩有说有笑，出了咖啡馆，走向停在道边的一辆私家车。张景浩顺窗户往外一看：“嚯，宝马X6。”再一回忆彭越结账时，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张景浩随即拨通了远在北戴河的爷爷的手机。刚一接通，他开口就是：“爷爷，我好想被他涮了。”
电话一头的爷爷料事如神，连忙安慰孙子：“没事儿，你才多大年纪，他多大岁数？吃一堑长一智——哎，孙子啊，咱先不聊啦。小刘趁我不注意，吃了我的‘马’，等我出‘车’将他。”
“那行，爷爷咱就聊这儿，”张景浩知趣地挂断手机，没再打搅爷爷跟邻居下象棋。
彭琪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回头一瞧坐在后车厢里摆弄手机的彭越：“哥呀，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不是你专职司机。赶紧坐副驾驶来——”
“依着你，”彭越乖乖地坐进副驾驶，仍旧摆弄手机。
手机里的微博账号，只有一个“特别关注”。每当她的ID发送新消息，不论原创还是转发，他都秒赞。她在微博上发问，他尽可能提供帮助。赶上首页有什么优惠活动，凡是她感兴趣的，他都艾特她。
他仍旧是他，虽然换了副皮囊，骨子里还是那个谦儿。
那人放下一杯意大利咖啡，左右望了望，随后无声地点了点头。
张景浩点了一杯红茶，等到服务生端上来后转身一走，他才开口：“就这么面对面地坐着，有些无聊。要不，听我说个故事吧——从前呢，有位皇帝御驾亲征，带着最亲爱的皇太孙。皇太孙年轻气盛，不听劝告追击穷寇，以致陷入敌军阵中。所幸皇帝率军及时增援，救下皇太孙。爷爷疼孙子，又是为了给孙子立威铺路，不可能怪罪自个儿亲孙子不是？于是就将一应罪名，安在皇太孙的亲近侍卫头上，赐他自尽——”
对面那位接话：“并非万岁爷赐他自尽，是他情愿赴死。”
张景浩点了点头：“唔，有点道理。不过故事并没有结束，那个侍卫死后，魂归阴曹地府忘川河畔，修行几百年；直到那咱，皇太孙——后来继位称帝，转世托生为女，命犯红煞劫。他本该升仙籍，却因感知幼主转世遭难，强闯人间替幼主渡劫……起初，我还当他忠心未泯、执念深厚，可我忽略了一样——他是自杀。根据三界默认的潜规则，自杀的鬼允许找寻替身。”
对面那位点了点头：“唔，还是个神鬼故事。”
张景浩继续讲道：“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他本身动机不纯。上命也罢，执念也罢，他只要借个由头在人间待几天，总能寻觅到适合的替身。成事者，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他本身处于弱势，只得随运而安。好在幼主的转世愿意收留他，还恳为他唤醒前世记忆，甚至于向真武大帝求情。强闯人间，替幼主渡劫，再以此邀功请赏……一切都在他计划之内，万幸幼主庇护，结果比他预料得要好。”
对面那位笑了笑：“故事的确很精彩。不过嘛，这当中有几处错误，尚需更正。”
张景浩笑道：“愿闻其详——”
对面那位讲道：“其一，侍卫感知幼主转世将要遭遇劫难，他那反应完全出自于真情实感。等他被周围劝服后，冷静下来权衡利弊，才决定强闯人间。红煞劫来临之前，他根本没时间为自身考虑，能做的只有尽心竭力保护幼主，继续他前世的使命。使命完成，才有资格论功请赏不是？至于那个替身，本主儿一心求死，我不过是捡了个便宜。”不知不觉中，对面那人将第三人称“他”，换成了第一人称“我”。
张景浩点了点头，忽然问道：“真不知该如何称呼你，彭越、李先生还是谦儿？”
彭越端起了咖啡杯，面无表情地说了句：“随意。”
张景浩问；“你认为这么做，合情合理？”
“没错，”彭越指了指自己，“这副皮囊理应归我，我救过他不止一二回啦。”
张景浩再问：“所以你就心安理得地接受？”
彭越冷笑道：“我一不违法乱纪，二没贻害人间，凭什么不能过好日子？敢问，我哪里做错啦？”
张景浩摇了摇头，话锋一转：“目前还习惯么？”
彭越沉吟道：“唔，受抑郁症影响，我尽量适应。”
张景浩安抚道：“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凑合着用吧。想不通你，好好的仙界公务员不做，倒是情愿拿自己做赌注，铤而走险？”
彭越得意地一笑：“险虽险，不过万幸，我又赢了。”
张景浩一时没反应过来：“为嘛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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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越寻思道：“六十年，够用了。”
张景浩疑惑道：“聊了这么久，你怎么不问问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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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越讲道：“貌似后世指责他‘劳民伤财’的也不少，人各有命罢了。至于你提过的那些，全仗着国家抬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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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景浩嘟囔道：“好么，公共场合虐狗。”
彭琪指着张景浩，问彭越：“哥，他谁呀？”
彭越如是说：“拼桌的，刚刚认识。”
张景浩点了点头：“幸会幸会。”
“帅哥你好，”彭琪敷衍地打过招呼，扯着彭越站起来往外走，“今天要早点回家，妈特别为你熬了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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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爷爷咱就聊这儿，”张景浩知趣地挂断手机，没再打搅爷爷跟邻居下象棋。
彭琪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回头一瞧坐在后车厢里摆弄手机的彭越：“哥呀，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不是你专职司机。赶紧坐副驾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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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旧是他，虽然换了副皮囊，骨子里还是那个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