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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作者:w8312002      更新:2017-12-18 20:10      字数:5355
大明曆‧天啟六年五月十日‧順天府慈仁寺‧卯時

鐘聲悠悠響起,迴盪在寧靜寂寥的古寺裡,僧眾結束了每日的早課,開始一天的生活,門外響起悉悉嗦嗦的腳步與灑掃的聲響…

趴在矮几上睡了一晚的吳省身,迷迷糊糊的自睡夢中醒來,渾身酸疼四肢乏力,正想舒展筋骨伸個懶腰,卻發現床榻上羅薇的身子動了一動,似乎正要醒來,連忙趴下。

半睡半醒的羅薇,有些迷惑的看著眼前陌生的環境,忽然省起昨夜發生的事情,一臉驚駭的清醒了過來,勉強的撐起身子。

身後羅莉仍舊沈沈地睡著,羅薇環顧四周,赫然映入眼簾的,是床頭上的一綑繩子,以及晾在一旁的手絹,上頭斑斑血跡早已乾涸、猶如杜鵑泣血…

「這!原來我…已經!」

羅薇倚在床上,失神的看著空中,神色淒苦、眉睫輕顫,兩行清淚滑落了下來…

吳省身一旁看的是又好氣又好笑,心裡頭一個邪惡的計劃悄悄浮上腦海…

站起身子,吳省身裝模作樣的撫平破裂、凌亂的僧衣,刻意擺出一副志得意滿的神情,施施然的走向羅薇:「哼哼!醒了嗎…」

見吳省身走來,羅薇臉上驚惶,忿怒的表臉交雜,嬌軀顫慄直往後縮,目眦欲裂的說:「你!你…不要過來!」

「都已經是我的人了…事到如今,妳還想反抗嗎!」說著,還故意的伸出舌頭舔舔嘴角。

看見吳省身淫邪的表情,羅薇臉上刷地一下血色盡褪,身形一晃幾乎暈倒…

不行了!快死了…蹩住!蹩住!不可以笑出來!!!還得再加把勁!

吳省身上前一步,伸出手指,輕挑的勾起羅薇的下巴說:「乖乖聽話…我也不是那辣手摧花之人,否則的話…」

舔舔嘴角:「我就叫妳嚐遍那四十八手蝕骨銷魂、欲罷不能的滋味,再把妳賣到那青樓妓院去,讓妳知道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不行了!不行了!臉開始抽搐,嘴角快要抽筋了!

猛然背過身去,一振衣袖爆出一陣狂笑:「哇~哈!哈!哈………」

聽著吳省身猖狂的笑聲,想起江湖傳說中,女子失身在採花淫賊手上時,種種令人髮指的悲慘遭遇,羅薇就手腳冰冷,不禁悲從中來,抑面失聲痛哭…

吳省身笑得險些背過氣去,肚子直抽筋,好半晌才回過氣。轉過身來才發現羅莉已被吵醒,正與羅薇抱成一團泣不成聲,羅莉見吳省身回頭,偷偷抬起滿是淚痕的小臉,臉上露出調皮的笑臉,無聲的說了三個字,瞧那嘴型應該是…

大壞蛋!

我這也是不得已嘛~吳省身尷尬的撓撓頭,攤開手聳聳肩…

「咳咳!」吳省身趨身上前,還假意的咳了兩聲,,姊妹倆才警醒過來,羅薇見吳省身靠近,連忙張開雙臂將羅莉護在身後,一臉悲切,眼中滿是哀憐的說:「放過我妹妹!我…我便任…任君撻…撻伐…恣…恣意妄為…」話說完淒婉的低下頭,一副認命了的樣子。

咦!意料之外的姊妹情深啊?

反正又不是真的…無所謂!吳省身一時心軟正要打算要答應,卻看到羅薇身後的羅莉使勁的猛搖頭,無聲的嘴裡不停的示意著:不可以答應!

宜將剩勇追窮寇?雖然搞不懂小丫頭在想什麼,吳省身還是配合的演了下去…

「哼!妳覺得有和我討價還價的餘地嗎!」

羅薇聞言心喪若死、萬念俱灰,緊抱著羅莉嗚咽的直說:「姊姊對不起妳…姊姊對不起妳…」

羅莉也有模有樣的緊抱著羅薇嚶嚶哭泣,淒切的說:

「不是…不是姊姊的錯!妹妹…早就…早就讓夫君給………」

喂~~~別朝我身上潑髒水啊!

語畢,姊妹倆更是悲切的號淘大哭起來!

丫頭~妳這演的是那一齣啊???

吳省身急的是直跳腳,卻見羅莉悄悄鬆開緊抱羅薇的一隻手,直朝房門外撇,竟然是在趕人!

抱起房裡的木盆,吳省身迷惑的發現,自己貌似一直被一個十歲的小丫頭玩弄於股掌之間?連忙搖頭甩開這令人悲哀的念頭,沮喪的踱出房門…

仔細漱洗了一番,打了盆水正要回房,遠遠看見一個乾癟枯瘦的老和尚,領著一隊小沙彌,正在逐房派送晨齋,吳省身想起房裡多了個女人,連忙放下手上的東西湊了上去。

「阿彌陀佛~大師早安!」吳省身合什稽首,禮數十足的說。

「阿彌陀佛~施主也早…早安!」乾癟枯瘦的老和尚連忙回禮。

「承蒙貴寺收留,在下不勝感激…」吳省身裝腔作勢的說著。

「施主言重,我佛慈悲,賑濟災民亦為積德行善,施主無需掛懷…」老和尚道貌岸然的回道。

「實不相瞞,昨兒夜裡家中女眷尋來,只怕是要多叨擾貴寺…」吳省身赧顏汗下的說。

「無妨!無妨!」老和尚笑著擺手,乾枯的手指就像是風中搖晃的枯枝。

老和尚瞇著眼睛:「只是寺內空房已滿,只能暫時請貴眷先將就將就…」

「那倒沒關係!」有個地方住就不錯了,吳省身想。

吳省身不知道的是…他是光著子,抱著半裸的羅莉被救回寺裡的;所以現在慈仁寺大大小小都知道,寺裡住了一個溜鳥狂魔。

「施主好艷福,不過這色是刮骨刀…」老和尚口氣曖昧的說著。

喂~當我是什麼人了!雖然我長得像天蓬元帥,而且一來就裸奔、拐帶小蘿莉、跟小正太騙吃騙喝、今早還誘騙姊姊大人…

呃!好像…似乎…真的…沒幹過什麼正經事?想到這裡,吳省身不由得尷尬的撓撓頭。

老和尚仍喋喋不休,還用拇指比著自己乾癟的胸膛說:「話說貧僧當年,身材比施主還要高大魁武!要不是與小桃紅她們幾個日夜征戰,淘空了身子…」一副不堪回首的樣子。

吳省身嚇一大跳,哇!這那是什麼大師啊…壓根就是個猥瑣的糟老頭!

「不不不!我是想說…」這時候說,雖然會有點欲蓋彌彰的味道,吳省身還是馬上接口,打斷老和尚話「能有張草席就可以…」

不能讓老和尚繼續說下去!小沙彌們微青的腦袋瓜子已經開始泛紅了,再說下去保不準會冒出血來。

老和尚一臉心知肚明的壞笑,叫了個小沙彌吩咐:「給西院二房送份舖蓋過去…」看了看吳省身,乾癟的臉上皺出一道打趣的笑容說:「…還有多送套僧衣。」

真貼心!服務真是周到…

「施主可有其它需求?」老和尚殷勤的說道:「要不…貧僧這有一套養身健體的法門…」

說著,居然馬上就從僧衣袖子裡掏出了一份卷軸…

啊!這才是正戲,原來是來推銷東西的!

「不用!不用…感謝大師!」吳省身連忙推辭,自己現在可是一文不名!

「沒關係!沒關係…先看看不打緊嘛~」老和尚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說著拉開一段卷軸,露出裡面男女肢體糾纏的圖像。

乖乖我的媽呀!這那是什麼養身健體的法門!這根本就是春宮圖嘛!

你這個六根不淨猥瑣的糟老頭,居然將這種東西隨時帶在身上!吳省身見勢不妙,連忙伸手制止老和尚繼續拉開卷軸。

「誒~誒~施主別搶啊!」老和尚意境深遠的說道:「慢慢看!這東西要慢慢品味!」

誰跟你搶了!一堆小沙彌圍著…快收起來!快收起來!叫小孩看見了還得了!

「不!不!大師真的不用!」吳省身靈機一動,一臉苦色的指著自己僧衣胸前那一道裂口說:

「大師你看!不瞞您說,我這賤內既妒又悍,而且還是個修習過武功的,這道口子就昨兒夜裡留下的…」捲好卷軸遞回老和尚手上接著說:

「這…法門若是教她看見了…」吳省身還刻意的嘆口氣:「只怕沒幾日,我就跟大師一個模樣兒了…」說完還挑挑眉,大家都是男人,你懂的!

只見老和尚滿是皺紋堆起來的笑臉突然僵住,一臉嚴正端肅的說:「既然如此,貧僧也不好勉強…」

接著還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即然施主別無他事,且容貧僧先行告退…」說著,一溜煙的帶著小沙彌繼續派送晨齋去了,留下吳省身一個人呆站原地。

哎呀!生氣了?翻臉不認人了!還想問問什麼時候拜見一下住持的說…

吳省身掉頭正要回房,驚見羅薇正一臉羞憤的站在身後,含淚的眼神裡一片慌亂。

想起老和尚最後那不自然的模樣,吳省身這才省悟,這賊秃忒不地道!

「幾時來的?」吳省身吶吶的問。

「賤內既妒又悍…」羅薇委屈的別過頭去。

這一刻,吳省身想死的心都有了…


慈仁寺的晨齋的三菜一粥,菜餚精緻俱非凡品,蓮子清粥更是別有一番滋味。吳省身頗為訝異,忍不住拉著送菜的小沙彌細問。

「要不這麼做,皇上豈能心安…」話說完,小沙彌掀起僧衣下擺,露出腰帶上一塊黃色木牌,得意洋洋的擺顯※1。

「誒~~~錦衣衛北鎮撫司校尉?沒搞錯吧,你才多大?十三四歲的毛孩子!還有這玩意兒你就這麼秀出來擺顯?快藏起來啊!」吳省身看得瞠目結舌,驚聲大呼。

小沙彌少見多怪的說:「這寺裡不少人有,大家都知道,羨慕著呢!」沾沾自喜的說:「有這塊腰牌,每個月就可以多點餉銀捎回家裡…」

還情意真摯的說:「而且皇上也說了,給我們這塊腰牌,是要我們看著師傅們,別讓他們一時糊塗,犯下過錯,連累家人還禍害子孫,不是要我們去做什麼壞事。」

原來自明朝英宗皇帝以來,這慈仁寺便為那權貴外戚歸隱山林、遺世避禍的常見去處,前任住持為上皇國舅,現任住持亦為先皇國舅,地位顯赫不在言下,寺中田產更是不計其數,日常用度甚為闊綽,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就連那泡茶用水,都是每日從天下第一泉,玉泉山上遠道送來的。

「腐敗呀~腐敗~」飽餐一頓的吳省身,心滿意足的趴在桌上,嘴裡哼著不著曲調的怪歌,一邊拿手指剔牙,一邊直瞅著忐忑不安的羅薇,滿臉壞笑,目光盡朝那要害羞人之處瞄,羅薇被瞧的渾身不自在,慌忙收拾桌上餐具,端著托盤匆忙的逃出門外…

見羅薇離開,羅莉自椅子上跳下,一把拍開吳省身剔牙的手,咕噥著說:「難看死了!」

吳省身也連忙矮下身子,躲在桌後與羅莉耳語,悄聲的說:「現在狀況怎樣?」

「姊姊受了傷,十天半個月裡功力全失…」羅莉點點頭:「這段時間裡,姊姊都會這樣…很軟弱…所以不會有事。」

「那之後咧!」吳省身想起羅薇玉手那破空一揮,仍然心有餘悸。

「姊姊會很生氣…不過應該不會一巴掌拍死…」羅莉歪著頭思索著說:「因為太生氣了…」

「所以會用調羹!」羅莉終於想到,高興的巴掌一拍!

調羹,又名湯匙,用於攪拌或進食的小勺子。

「用調羹作啥?」吳省身實在沒有辨法將自己的未來和湯匙聯想在一起。

「慢慢挖囉!」羅莉天真爛漫的給出讓人倒抽一口冷氣的答案…

凌遲,古代酷刑之首,俗稱「千刀萬剮」,把受刑者身上的皮肉畫分千塊,用小刀逐塊割下來,要說有什麼比這個更殘忍的,那一定就是…用湯匙逐塊挖下來。

「開什麼玩笑!我是冤枉的啊~」吳省身嚇得魂飛魄散、手足無措…

羅莉嘟著嘴,不屑的說:「關在牢裡的人都是這麼說的…」

「要不這樣?」羅莉從桌子底下摸出一綑繩子,壞壞的笑著:「生米煮成熟飯?」

「胡鬧!」一手搶過繩子,嚴肅的道:「說正經事呢!」

躲在桌子後面,跟一個十歲的小女孩,設計陷害她的姊姊叫正經事?吳省身突然為自己的人格感到哀傷,心裡默默的淌著淚水。

「夫君放心!不會有事的…」羅莉輕聲安慰著說:「因為我跟姊姊說…」

「要是夫君死了,妾身和姊姊就會變成寡婦…」說著說著眼眶一紅,嚶嚶的哭了起來:「從此孤苦無依…受人欺凌…」

喂~不要在心裡隨便的把人殺死啊!

這時,羅薇提著一壼茶水,正要從門外走進來,只見羅莉淚眼一揩,迅速跳回椅子上,再度變回巧笑盈盈、天真爛漫的模樣,吳省身也是馬上抬起身子正襟危坐、神色肅穆。

羅薇低著頭,給吳省身斟了一杯茶後,便歛首低眉的侍立一旁,見吳省身望來,便是一副侷促不安的模樣,見吳省身別開頭去,臉上又是一片淒惻。

吳省身不時偷瞄,心下嘀咕,我說大丫頭,妳這樣子,我到底是看妳好,還是不看妳好?

回頭見羅莉,正不停的吃吃竊笑,吳省身一翻白眼,沒好氣的說:「坐下!」

羅薇手忙腳亂的拉開椅子沉身坐下,見她仍舊一副窘迫不堪的模樣,吳省身心中一軟…

「既然…都這樣了…」吳省身有點心虛的說:「妳就放輕鬆點,自家人嘛~哈哈哈~」

羅薇聞言,卻是更加羞澀難堪,羅莉也給他拙劣的演出賞了一個白眼…

「要不聊聊…妳是怎麼受傷的?」吳省身微微俯身,雙手放到桌上,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

羅薇聞言抬頭看了吳省身一眼,馬上俏臉一白血色盡退,驚惶的說:「…不要…不要把我綁…綁成那十八般羞…羞人的模樣,我…我會…聽話…的說…」

不好!手上還掐著剛才從羅莉手上搶來的繩子!忍不住橫了羅莉一眼,見她臉上卻是笑開了花,吳省身忙不迭的將繩子塞到腰後,接著一臉尷尬,雙手直擺的說:

「我沒那個意思…妳說…妳說…」

羅薇猶是驚魂未定的看著吳省身的雙手,見繩子不在,方纔放心的說:

「端午過後那天上午…在王恭廠…」羅薇蹙著眉,彷彿陷入回憶,又好似置身夢中…

「血手赤彪田爾耕率領錦衣衛包圍了王恭廠,我在客棧裡聽到聲響,一時好奇…」

血手赤彪?江湖人士的樣子?江湖人士怎麼會和錦衣衛扯在一起?

「田爾耕是誰?怎麼能率領錦衣衛?」吳省身納悶的問。

「田爾耕是魏忠賢的乾兒子,現任錦衣衛掌衛事※2…」一個清朗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錦衣衛百戶駱養性就從門外,大跨步的走了進來,自顧自的斟了杯茶還大咧咧的坐了下來。
羅薇見有人闖入,眼神攸地凌厲,臉上神情彷彿是要擇人而噬,隱隱有動手的徵兆。

駱養性一臉苦笑的看著母老虎:「兄弟這…叨擾一杯茶水而已,不至於吧?」

「坐下!」瞪了羅薇一眼,無視她一臉委屈的樣子,吳省身試探的問:「喲~駱大人幾時來的?今天怎麼有空…不用當值?」

駱養性仰首喝乾茶水,滿足的吁了口氣說:「我在查案,碰巧經過這附近…又剛好想起你住這,所以來討杯茶水喝…」說完又斟了一杯,抿了一口說:「…至於幾時來的?」

「差不多就在十八般羞人模樣的時候吧!」駱養性一臉揶揄的笑容。

話說完,只見羅薇滿臉脹的通紅,頭低的幾乎要鑽進桌子底下去,駱養性笑著打量羅薇,又看看羅莉,最後抬起頭來看著吳省身,一臉期盼地問:「你…收不收徒弟?」


【茶餘飯後】

羅薇(驚惶):「…」

羅薇(委屈):「……」

羅薇(羞怯):「………」

羅薇(臉紅):「…………」

吳省身(白眼):「…妳腦袋裡到底又在妄想些什麼東西啊!」

【說文解字】

※1 擺顯:擺放、顯示,亦即為炫耀、誇耀之意,就字面上看,較光芒四射的耀字輩稍微低調一點。

※2 錦衣衛掌衛事:明朝錦衣衛最高指揮官,非皇親國戚或立下戰爭功勳……或抱對了大腿者無法擔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