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白髮。藺炎。
作者：南佬 更新：2018-06-24 11:56 字数：2725
「那孩子先皇疼得緊，早讓他入皇覺寺修心修性。」
一山不容二虎，朱元璋寵溺他與三公主的孩子，可畢竟是外孫，自太子隕歿後小太子繼位，朱元璋為了保他一命，早早讓孩子入寺修行。
銀髮隨風往後飄逸，褚麟讓髮絲撓得鼻癢，小手直往鼻頭抓攥。
「叫什麼名？」
「藺行尊。」
「行尊，真好聽。算著也有十歲了。」
「過冬後就要十歲。」
既然平安，也就能說說家常，褚麟沒多提及往事，那段過往有太多他與四王爺的牽扯，他現在不想提也不願提及。
「要不咱們去一趟皇覺寺，給他個驚喜？」
「怎地說起來，你才像他爹。」
混著藺炎磁性的笑聲，他的笑聲裡是為人父的包容和疼愛，以往四王爺說起熾兒也是如此，嚴厲中帶著溫……
「怎地不說話？倦了？」
「……沒，就想著我沒孩子，想讓你分著點。」
「什麼叫做分著點。那可是孩子。」
「呿。你就小氣。」
玩笑話帶過心裡惆悵，他與王爺相處十年，能回想的過往太多太深太痛，他真不知道何時才能在回想過往時不再想起他。
拖著緩慢腳步，在過山嶺後已是兩日後，才靠近村落，褚麟就讓葡萄酒香勾去，他就杵在熱酒小販前不走，無奈藺炎只得順著他。
「沒喝過酒？」
這水液甜滋滋，溫熱後甜味提升，搭著一片像葉子的草藥，喝起來滑口，暖心暖肺，他小身子整個都暖了起來。
「喝過一、兩回。沒這般香甜。」
貓舌貪吃的舔過唇角，還可愛巴巴地吞了口嘴饞的口沫。光是這些日子相處，藺炎也摸透了褚麟愛吃甜，最好是越甜越好。
「這小村落叫瓦齊哈，不是什麼大城，卻因為是離敃州衙最近的小村落，各地商賈在出入中土前幾乎都會在這兒歇息片刻儲備糧食。」
他順手摘了一小顆小販攤子上如綠色玻璃珠般鮮豔漂亮的葡萄，用袖子擦了擦後餵褚麟吃一口。
「這兒產葡萄，你剛剛喝的就是這種果子釀出來的水酒。」
喝了酒水的褚麟沒一會兒臉頰浮上兩片紅雲，沒焦距的眼神更顯得迷濛還會嘿嘿嘿的傻笑，一口喝光杯子裡的水酒，嘿嘿的兩聲後打了個酒嗝。
「咱們去那裡！」
食指一點，他就是循聲而去，本能地使了點輕功跨了兩步，踢翻了小販的空杯子。
「你！」
藺炎隨即想跟上又讓小販扯住，讓他賠償，沒多想的扔了錠銀子，小販還算寬厚沒多刁難。
「有個瞎眼的兒子，你這當爹的也不容易。」
多瞅了他兩眼，才驚覺藺炎容貌年輕，不過三十出頭。藺炎沒心思理會他的打量，點足一躍便不見人影，也就他這一身好武功，又令小販大開眼界留下印象。
飛奔百呎，越過無數土磚樓，已過午後，市街悄悄的點上裊裊炊煙和一點點燭光燈火。藺炎又花了半時辰追尋，才在花樓庭院的長廊角落中見著那抹蹲在大花瓶後偷聽笙樂的小身子，鬆了半口氣，好險褚麟只能隨聲而動，否則這千人小城也足夠他花上一、二日找尋。
「你啊，知道這是哪？」
褚麟又露出一抹傻愣愣微醺的傻笑，他沒說話，伸手在蹲下的小角落邊摸呀摸的，小手竄入一尺大花瓶後一摸一竄，沒一會兒摸出一只玉簪子和些許的碎銀子，仰頭朝藺炎獻寶。
「不就花樓，我來拿點銀子，買酒！」滿身香甜的酒氣暈開。
他將手掌裡的碎銀子全給了藺炎，還嚷著請他喝水酒。
「來花樓取銀子？你還真行啊你。」
伸手一把攥起褚麟，褚麟沒酒力，起身時跟著軟綿綿的趴在藺炎身上，又是一回撲鼻酒香。
「你背我吧。累了。」
這小傢伙越來越會使喚人。背過褚麟，攥著玉簪的小手就掛在他胸口前晃呀晃的。
「就你這點酒力，下回只准喝茶。」
「你太霸道。我還要喝。無法無天的喝！」
「那酒後勁強，你真要喝，得慢慢品酌。」
「噗……好！慢慢品慢慢灌……」
紅通通的小臉看起來醉得不清，又說兩句瘋言瘋語，沒幾粒沙時間打了個呵欠後變得乖順，小臉順著藺炎的後頸貼上。
「藺炎……」
「嗯。還想喝？」
「嘿嘿……我有銀子……」
「就你知道那兒有金銀珠寶。」
不是看不見嗎，怎地會知道花樓角落裡有財寶。褚麟像個不甘願睡覺的孩子咕噥兩聲，猛地抱緊藺炎。
「我偷偷告訴你……王爺也知道……嘿嘿……這還是他給教的……」
踩步的長腿停頓，而後再次邁開。
「呿。你這醉鬼。」
花樓庭院中小池子的水面倒映他們倆的身影，倒映中藺炎連苦笑也笑不出聲，墊墊褚麟的小屁股後躍出花樓高牆，也跳出不屬於他的回憶。
＊＊＊
翌日，日正當頭，但那抹高陽就像是假的一般，怎麼曬也曬不暖身子，逐漸寒冷的天候，凍得街上人都掛著長袍毛帽。
藺炎也給褚麟買了一身行頭，他自個兒則是買了一塊厚點的粗布將整個頭都給包裹起來。褚麟摸著身上行頭，頭頂上的狼毛帽掩著他的耳，聲音穿透不料傳入耳裡，總覺得隔一層木板似的轟隆隆在耳鼓裡迴盪。他用手扳起耳鬢邊的兩塊布料，帽子在他頭上成了一個凸字，搭著他那張白皙小臉，沒焦距的眼眸眨呀眨的，看起來還帶著年少的稚嫩感。
「哎唷唷，這小哥戴上這頂帽子，看起來年輕俊俏。」
貪財的掌櫃搓搓手，又拎上一頂毛帽，想著讓藺炎買單。
「年輕？掌櫃啊，你瞅著我有幾才？講對了，我鋪子裡的帽子，我都買了。」
藺炎只差沒扶額，褚麟的性子真的越發管不住了。
貪財掌櫃兩眼一亮，還真的仔細瞅了瞅他，見褚麟雙目無神才驚覺他是個瞎子，不過畢竟是八面玲瓏的掌櫃，他沒往瞎眼這事找話。
「我瞅著小……」
話沒說完，一陣馬蹄聲奔過，而後市街鑼鼓敲響，不能說是熱鬧，但按著這鑼聲聽起來就是官衙有事宣召，響鑼招集百姓。掌櫃的朝外頭探眼，問了街訪兩句後又走了回來。
「沒事、沒事，天下太平。」
掌櫃的心裡念的只有銀子，銀子沒到手，他就是一臉不心安的模樣。
「天下太平那就是有喜事昭告？」
藺炎多問一句，畢竟他們倆在外頭行走也好些時日，按著朱棣執著的性子，還不讓人揪出他們倆。
掌櫃的一副老練的模樣，雙手指搓搓人中上的小鬍子。
「稱不上喜事。就是大明將軍易幪一刻後下榻咱們瓦齊哈，讓百姓讓讓這大街大路。」
鐺鐺鐺—
來不及怔愣，外頭又是一聲敲鑼警示，百姓退步讓路，馬匹奔行入城，然馬匹並未走遠，在布莊十呎外轉了一圈後下榻隔壁腳店。
隔著一扇木門，易幪豪爽的朗聲傳入布莊—
「在下邊塞將軍易幪，來此只為尋找皇上恩人，倘若各位大家見著畫上之人，還請趕緊與衙役通會，皇上重賞千兩。」
藺炎往門外探了一步，讓褚麟別亂跑，他就是去瞅瞅易幪帶了多少人來，見褚麟點頭應了才敢離開。呆坐在原處的褚麟心裡頭忡忡不安，回頭想起掌櫃的還在屋子裡——南佬原創——
「賞千兩。這可是大數字。」
故意搭了這麼一句，掌櫃的好奇探頭多瞄了兩眼人像，回頭咋舌兩聲。
「看那圖像就找一個白髮人和黑髮人。」
說得隨意，掌櫃的還沒發現藺炎和褚麟也是白髮和黑髮，看得見的都不見得認得，更遑論看不見的。
「白髮人？黑髮人？」
「這不是，搞得像尋黑白郎君似的。」
褚麟心頭又多跳了兩下，他總覺得藺炎那一頭銀絲，不對勁。
「叫什麼名？咱哥倆也好尋尋，賺個千兩賞金。」
「哎～好好，咱不擋財路，這就同你說。白髮的叫藺炎，黑髮的叫褚麟，年歲嗎……」
掌櫃小眼珠子一轉，直盯著褚麟瞧，回頭藺炎隨後進屋，布包不住他那一頭銀絲，眼珠子裡轉了轉—
豈不是眼前這兩人嗎。
一山不容二虎，朱元璋寵溺他與三公主的孩子，可畢竟是外孫，自太子隕歿後小太子繼位，朱元璋為了保他一命，早早讓孩子入寺修行。
銀髮隨風往後飄逸，褚麟讓髮絲撓得鼻癢，小手直往鼻頭抓攥。
「叫什麼名？」
「藺行尊。」
「行尊，真好聽。算著也有十歲了。」
「過冬後就要十歲。」
既然平安，也就能說說家常，褚麟沒多提及往事，那段過往有太多他與四王爺的牽扯，他現在不想提也不願提及。
「要不咱們去一趟皇覺寺，給他個驚喜？」
「怎地說起來，你才像他爹。」
混著藺炎磁性的笑聲，他的笑聲裡是為人父的包容和疼愛，以往四王爺說起熾兒也是如此，嚴厲中帶著溫……
「怎地不說話？倦了？」
「……沒，就想著我沒孩子，想讓你分著點。」
「什麼叫做分著點。那可是孩子。」
「呿。你就小氣。」
玩笑話帶過心裡惆悵，他與王爺相處十年，能回想的過往太多太深太痛，他真不知道何時才能在回想過往時不再想起他。
拖著緩慢腳步，在過山嶺後已是兩日後，才靠近村落，褚麟就讓葡萄酒香勾去，他就杵在熱酒小販前不走，無奈藺炎只得順著他。
「沒喝過酒？」
這水液甜滋滋，溫熱後甜味提升，搭著一片像葉子的草藥，喝起來滑口，暖心暖肺，他小身子整個都暖了起來。
「喝過一、兩回。沒這般香甜。」
貓舌貪吃的舔過唇角，還可愛巴巴地吞了口嘴饞的口沫。光是這些日子相處，藺炎也摸透了褚麟愛吃甜，最好是越甜越好。
「這小村落叫瓦齊哈，不是什麼大城，卻因為是離敃州衙最近的小村落，各地商賈在出入中土前幾乎都會在這兒歇息片刻儲備糧食。」
他順手摘了一小顆小販攤子上如綠色玻璃珠般鮮豔漂亮的葡萄，用袖子擦了擦後餵褚麟吃一口。
「這兒產葡萄，你剛剛喝的就是這種果子釀出來的水酒。」
喝了酒水的褚麟沒一會兒臉頰浮上兩片紅雲，沒焦距的眼神更顯得迷濛還會嘿嘿嘿的傻笑，一口喝光杯子裡的水酒，嘿嘿的兩聲後打了個酒嗝。
「咱們去那裡！」
食指一點，他就是循聲而去，本能地使了點輕功跨了兩步，踢翻了小販的空杯子。
「你！」
藺炎隨即想跟上又讓小販扯住，讓他賠償，沒多想的扔了錠銀子，小販還算寬厚沒多刁難。
「有個瞎眼的兒子，你這當爹的也不容易。」
多瞅了他兩眼，才驚覺藺炎容貌年輕，不過三十出頭。藺炎沒心思理會他的打量，點足一躍便不見人影，也就他這一身好武功，又令小販大開眼界留下印象。
飛奔百呎，越過無數土磚樓，已過午後，市街悄悄的點上裊裊炊煙和一點點燭光燈火。藺炎又花了半時辰追尋，才在花樓庭院的長廊角落中見著那抹蹲在大花瓶後偷聽笙樂的小身子，鬆了半口氣，好險褚麟只能隨聲而動，否則這千人小城也足夠他花上一、二日找尋。
「你啊，知道這是哪？」
褚麟又露出一抹傻愣愣微醺的傻笑，他沒說話，伸手在蹲下的小角落邊摸呀摸的，小手竄入一尺大花瓶後一摸一竄，沒一會兒摸出一只玉簪子和些許的碎銀子，仰頭朝藺炎獻寶。
「不就花樓，我來拿點銀子，買酒！」滿身香甜的酒氣暈開。
他將手掌裡的碎銀子全給了藺炎，還嚷著請他喝水酒。
「來花樓取銀子？你還真行啊你。」
伸手一把攥起褚麟，褚麟沒酒力，起身時跟著軟綿綿的趴在藺炎身上，又是一回撲鼻酒香。
「你背我吧。累了。」
這小傢伙越來越會使喚人。背過褚麟，攥著玉簪的小手就掛在他胸口前晃呀晃的。
「就你這點酒力，下回只准喝茶。」
「你太霸道。我還要喝。無法無天的喝！」
「那酒後勁強，你真要喝，得慢慢品酌。」
「噗……好！慢慢品慢慢灌……」
紅通通的小臉看起來醉得不清，又說兩句瘋言瘋語，沒幾粒沙時間打了個呵欠後變得乖順，小臉順著藺炎的後頸貼上。
「藺炎……」
「嗯。還想喝？」
「嘿嘿……我有銀子……」
「就你知道那兒有金銀珠寶。」
不是看不見嗎，怎地會知道花樓角落裡有財寶。褚麟像個不甘願睡覺的孩子咕噥兩聲，猛地抱緊藺炎。
「我偷偷告訴你……王爺也知道……嘿嘿……這還是他給教的……」
踩步的長腿停頓，而後再次邁開。
「呿。你這醉鬼。」
花樓庭院中小池子的水面倒映他們倆的身影，倒映中藺炎連苦笑也笑不出聲，墊墊褚麟的小屁股後躍出花樓高牆，也跳出不屬於他的回憶。
＊＊＊
翌日，日正當頭，但那抹高陽就像是假的一般，怎麼曬也曬不暖身子，逐漸寒冷的天候，凍得街上人都掛著長袍毛帽。
藺炎也給褚麟買了一身行頭，他自個兒則是買了一塊厚點的粗布將整個頭都給包裹起來。褚麟摸著身上行頭，頭頂上的狼毛帽掩著他的耳，聲音穿透不料傳入耳裡，總覺得隔一層木板似的轟隆隆在耳鼓裡迴盪。他用手扳起耳鬢邊的兩塊布料，帽子在他頭上成了一個凸字，搭著他那張白皙小臉，沒焦距的眼眸眨呀眨的，看起來還帶著年少的稚嫩感。
「哎唷唷，這小哥戴上這頂帽子，看起來年輕俊俏。」
貪財的掌櫃搓搓手，又拎上一頂毛帽，想著讓藺炎買單。
「年輕？掌櫃啊，你瞅著我有幾才？講對了，我鋪子裡的帽子，我都買了。」
藺炎只差沒扶額，褚麟的性子真的越發管不住了。
貪財掌櫃兩眼一亮，還真的仔細瞅了瞅他，見褚麟雙目無神才驚覺他是個瞎子，不過畢竟是八面玲瓏的掌櫃，他沒往瞎眼這事找話。
「我瞅著小……」
話沒說完，一陣馬蹄聲奔過，而後市街鑼鼓敲響，不能說是熱鬧，但按著這鑼聲聽起來就是官衙有事宣召，響鑼招集百姓。掌櫃的朝外頭探眼，問了街訪兩句後又走了回來。
「沒事、沒事，天下太平。」
掌櫃的心裡念的只有銀子，銀子沒到手，他就是一臉不心安的模樣。
「天下太平那就是有喜事昭告？」
藺炎多問一句，畢竟他們倆在外頭行走也好些時日，按著朱棣執著的性子，還不讓人揪出他們倆。
掌櫃的一副老練的模樣，雙手指搓搓人中上的小鬍子。
「稱不上喜事。就是大明將軍易幪一刻後下榻咱們瓦齊哈，讓百姓讓讓這大街大路。」
鐺鐺鐺—
來不及怔愣，外頭又是一聲敲鑼警示，百姓退步讓路，馬匹奔行入城，然馬匹並未走遠，在布莊十呎外轉了一圈後下榻隔壁腳店。
隔著一扇木門，易幪豪爽的朗聲傳入布莊—
「在下邊塞將軍易幪，來此只為尋找皇上恩人，倘若各位大家見著畫上之人，還請趕緊與衙役通會，皇上重賞千兩。」
藺炎往門外探了一步，讓褚麟別亂跑，他就是去瞅瞅易幪帶了多少人來，見褚麟點頭應了才敢離開。呆坐在原處的褚麟心裡頭忡忡不安，回頭想起掌櫃的還在屋子裡——南佬原創——
「賞千兩。這可是大數字。」
故意搭了這麼一句，掌櫃的好奇探頭多瞄了兩眼人像，回頭咋舌兩聲。
「看那圖像就找一個白髮人和黑髮人。」
說得隨意，掌櫃的還沒發現藺炎和褚麟也是白髮和黑髮，看得見的都不見得認得，更遑論看不見的。
「白髮人？黑髮人？」
「這不是，搞得像尋黑白郎君似的。」
褚麟心頭又多跳了兩下，他總覺得藺炎那一頭銀絲，不對勁。
「叫什麼名？咱哥倆也好尋尋，賺個千兩賞金。」
「哎～好好，咱不擋財路，這就同你說。白髮的叫藺炎，黑髮的叫褚麟，年歲嗎……」
掌櫃小眼珠子一轉，直盯著褚麟瞧，回頭藺炎隨後進屋，布包不住他那一頭銀絲，眼珠子裡轉了轉—
豈不是眼前這兩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