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惊艳】

  县长立马恭身相迎，笑吟吟地走上前：“欢迎元帅大驾光临！”

  荣靖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前几天本帅差点死在你的地盘，你还记得吗？”

  县长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弯了弯腰：“不敢不敢！这是卑职的失误，是我御下不严，让元帅大人受惊了。”

  荣靖天嘲弄地勾了勾嘴角，抬眼扫了下这栋布置辉煌的戏楼，随即，提脚大步走了进去。

  县长即刻跟上去，却在刚走第一步时，便被元帅身边的张副官拦住了。

  这位年轻的副官是荣靖天一起长大的好兄弟，非常受大元帅信任。县长不敢怠慢，连忙拱手问好：“张副官，有何指教？”

  “大帅今夜只是来听听曲儿，你最好别搞那些幺蛾子，小心弄巧成拙。”

  张驿冷淡地丢下一句话，便快速走进楼里。

  县长冷汗津津，恭顺地应了声，却在看不到人影之际，眸底快速划过一抹冷意。

  另一边，阿丑在班主和清风的视线下，正被戏班里的几个双儿围着上戏妆。

  脱下了那一身朴素的下人衣裳，换上了昂贵精致的漂亮戏服，再加上那层层涂抹的油彩妆容和重量颇沉的珠冠头饰，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看起来十分光彩夺目，美不胜收。

  在众人惊叹羡慕的目光下，阿丑深深地吸了口气，听着骤然响起的出场戏乐，他看了眼满眼期待的班主和神色晦暗的清风，压下心底的紧张和惶恐，旋即单脚悠然抬起，蔻丹手指婉转一翻，双脚踩着细碎的猫步轻盈飞快地迈上前台。

  清风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对班主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清场。

  今晚，他一定要好好唱！

  “铛铛铛铛铛！”

  阿丑伴着阵阵急促的敲鼓奏乐，从容不迫地登上了戏台。

  正当他现身之时，场内的骤亮灯光忽然暗下来，一束莹白光晕缓缓将他包围住，那纤细妙曼的身段和精致勾勒的妆画，刹那间光彩照人。

  他闭了闭眼迫使自己适应，踩着步子按部就班地花式武戏，旋转，跳跃，翻扭，手中轻巧的长枪灵活地飞转起来。舞了一段儿精妙的戏步，他红唇微微开启，无声地吐着戏文上的台词，幕后也同时响起了清风莺啼婉转的唱戏声。

  阿丑真的不会踩戏步，那里面的许多动作令他很僵硬，但为了不让班主和公子失望，也为了不让戏班遭到横祸，他脑中快速回忆着自己从小练到大的舞步，和养父严肃慈爱的面孔。

  猛然间，阿丑睁大眼眸，目光璨若星辰，仿佛爆发出了最耀眼夺目的神采，娇小纤细的身子翩然跳跃，完美顺利地完成了凌空翻。紧接着，长枪飞旋而去，他空手甩起水袖，惊若翩鸿地展示最绝妙的舞姿。

  “好！——”

  台下骤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喝彩，跟着大帅一起进来看戏的军兵们，瞪直了眼望着台上那抹灵巧绝艳的花旦身影，忍不住拍手叫好。

  阿丑的心脏都跳到嗓子眼儿了，但这一刻，他彻底放下心来，他知道自己没有演砸。

  却并不知，此时台下的雅座间，大刀阔马端坐的荣靖天，眼神惊艳一闪。

  整整一个时辰，阿丑在台上尽情舞戏，等清风唱完了一段，他仍然在跳。接踵而至，清风又开始唱另一曲戏段儿，他继续超常发挥，那纤柔妙曼的身姿和惊鸿一瞥的杏眸，在翩然月舞中令在场的军爷汉子们，纷纷激烈鼓掌，情绪波波高涨。

  躲在暗处的班主为阿丑捏了把冷汗，原本以为阿丑能跳好就不错了，却没想到，阿丑居然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终于等一切结束后，阿丑对着漆黑黑的台下，跳着舞姿盈盈一拜，便功成身退了。

  “再来一个！”

  不知是谁高昂着喊了一句，所有人都纷纷跟着吆喝起来。

  戏台的帷幕缓慢落下，灯光再次辉煌照亮，坐在主位上俊美高大的铁血男人，轻轻抬了抬手，场内的热闹喧哗霎时间安静下来。

  听完了曲子，也饱够了眼福，气势摄人的元帅大人站起身准备离开，其余部下也立刻齐刷刷地站直军姿。

  临走前，元帅忽然回头，对着不明所以的县长，笑着说了几个字：“很不错。”

  县长受宠若惊地恭送大元帅，目送元帅的亲卫队安全离开，他笑眯眯地摆手让人喊来了班主。

  “今晚干的不错，本县一定要好好嘉奖你。”县长拍着班主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

  班主心里一个咯噔，生怕会错了县长的意思，忙不迭地恭声探问：“大人，可是小的哪里疏漏了？”

  “不不不，你不但没有任何错漏，反而……”县长回头，望了望元帅离去的方向，呵呵一笑，道：“有可能是个大幸运呐！”

  班主一脸莫名，心里却隐隐有些猜测。送走了县长后，他连忙返回后台，阿丑正被人围着卸妆，他扫视一眼，随口问道：“清风呢？”

  一名婆子答道：“公子身子不爽，阿言扶着回去歇息了。”

  班主满脸笑容地走到阿丑跟前，一脸欣慰地道：“阿丑，你做得很好，今晚可是给爹爹长了不少脸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