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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头饰
作者:止水      更新:2017-04-05 00:08      字数:0
  【第十七章:头饰】

  直到坐上了一辆他从未见过的豪华气派的黑车,阿丑仍未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

  前后一共两辆车子,前面开路的是一队铁骑亲卫队,后面跟着一排整齐待命的步兵营。霍飞扬和霍无双兄妹俩在前面的车里,司令大人揽着阿丑坐在后面的车上,高启胜这次并未充当司机,而是坐在副驾驶座上,偷偷摸摸地从后车镜内悄悄瞄上几眼。

  霍城一袭铁灰色戎装,头戴着一顶同色军帽,腰间配着一柄银制短枪,看起来比平时更加威严冷厉,那张凛冽冷漠的英俊脸庞上呈现着一股强悍逼人的尊贵气势。

  阿丑穿着一套浅蓝色的衣物,不同于男子普遍的上衣下裤,也不是女子钟爱的刺绣旗袍,双儿的衣裳款式类似于一种古式长袍,经过新时代的裁缝不断改良后愈发精美别致,不是那些老爷们喜爱穿戴的马褂长衫,而是束腰宽袖更显体态纤柔的双儿专属衣饰。

  双儿跟女子一样也要留长发,不过近数年来随着西洋文化的渗透结合,大部分走在高端前沿大户世家的双儿和女子们,毅然挣脱了封建世俗的沉重枷锁,扔掉了裹脚的勒布,推翻了传统的束缚,效仿西洋的开放文明,剪短头发,穿上洋装,昂首自信,竟是愈发夺目耀眼,就连那些来自遥远西方的洋鬼子们,也不得不惊艳赞叹,东华是个盛产美人的神奇国度。

  而阿丑穿的是一种保守常见的双儿服饰,里面是一层很保暖的薄棉中衣,外套是素蓝束腰绸衫,搭配一件精巧缝制的小夹袄。作为一个侍人穿戴都很有讲究,颜色不能太过鲜艳,款式也不能太过精致,就连布料也是次等的粗劣棉麻。

  司令大人的宠爱可不是光看表面的,司令大人不勉强阿丑,也舍不得让阿丑为难,尽管阿丑名义上是他的贴身小侍,但凡是知情的人都深切体会和明白,阿丑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堪比侧夫人的待遇,甚至比侧夫人的月俸都要好上百倍不止。

  知道的人多少心里有了计较,不知道的根本看不出来,阿丑所穿的料子是南疆最昂贵的丝绒锦缎,哪怕衣料的颜色很素淡,也没有任何刺绣花样,却仍改变不了那一尺就价值不菲的金贵。

  阿丑渐渐从激动的情绪中平静下来,安静老实地坐在车厢内不敢乱动,也不敢向窗外东张西望,瘦小纤柔的身子紧张而拘束,看起来格外小心翼翼。但由于是头一回坐车,胃部有些不适,他小脸苍白着,紧紧攥住衣袖,脑袋眩晕晕地很难受。

  观察系微的司令大人,立刻开口:“不舒服?”

  阿丑慌忙摇头否认:“没有……”唯恐说一句真话,就会被司令大人下令取消这次的行程。

  霍城体贴地把阿丑抱在自己腿上,他似是很喜欢这样亲密拥着双儿的姿势,总觉得只要双儿呆在自己的怀里,才会感觉异常满足和舒心。

  阿丑忍着爬满心头的羞意,小脑袋狠狠低垂,不敢去看前方的军兵司机和高副官。

  似有所感,司令大人目光冰冷地瞥了眼前方,刚巧被逮了个正着的高启胜,吓得赶紧缩回了脖子。

  没过多久,阿丑在司令大人的怀中昏昏睡了过去,司令大人动作轻柔地把阿丑换了个姿势,让小小的纤细的小双儿平躺在自己的臂弯和腿间。

  一路上车程有些颠簸,但阿丑睡得格外香沉,司令大人一只手指摩挲着阿丑白净柔嫩的面颊,另一只手指穿插在阿丑乌黑秀丽的长辫发中悠闲把玩,然后看到某处时他微微一顿,指尖不悦地拨开了阿丑额前那缕遮挡黑斑的青丝刘海。

  俯视着怀中双儿那张完全暴露在视线里的巴掌大小脸,以及那处外表极为丑陋却蕴含着惊人天赋的黑色胎斑,司令大人忽而心思一动,他盯着阿丑发丝上缠着他送的那条辫发彩带,总觉得应该再多点饰物才更好看。

  于是,司令大人似乎发现了什么新鲜的玩意,在车子路过某座县城的繁华街道时,突然下令停车。

  街上的百姓们一见到开着车还有铁骑队的军爷们,赶紧慌里慌张地往后撤退着回避,有些胆子大的人伸着脖子往车里瞧,猜测着这么大阵势的出行一定是大元帅来了。

  踩着军靴穿着军衣的霍无双,在周围百姓们惊艳新奇的目光下,英姿飒爽地走向后面的那辆车子,恭敬地在车窗前弯下腰。

  “司令。”

  “给瑾儿挑几个头饰。”司令大人冷淡淡地交代道。

  霍无双惊讶不已,立刻领命去办事。

  双儿由于外貌与男子无异,佩戴的饰品自然比女子要精简许多,头饰上一般都是些镶嵌宝石的精美额饰,或是各种颜色鲜亮花式新颖的辫发彩带,平民百姓人家的双儿常用便宜或自制的素色额饰和发带,只有大户人家里的双儿才戴得起昂贵的珠宝额饰和金丝玉带。

  霍无双作为跟着司令大人留过洋的新时代女性,很是了解当下最流行最时髦的穿着打扮,她眼光独到地为阿丑挑选了一条水蓝色的绣线额饰,上面并未镶嵌任何华丽的珠宝玉石,而是用几根银丝绘成云纹样式,看起来十分简单素雅,刚好能搭配阿丑现在所穿的衣物。

  司令大人凝眉不悦,寒气慑人的眼神直扫霍无双,把好好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给吓得唯唯颤颤,俏丽雪白的脸蛋一片愁云惨淡。

  司令大人很恼火,他的双儿怎么能佩戴这么寒酸的饰物!

  虽然司令大人莫名其妙的发怒让霍无双一头雾水,完全不晓得她到底哪里弄错了,但司令大人并未追究,直接摆手下令开车,争取在天黑之前抵达目的地。

  然后,高启胜又偷窥到了让他极为震惊的一幕。

  那个在所有人心目中从未留意过任何美色的司令大人,那个在所有霍家军眼中残冷无情铁血暴戾的司令大人,此时此刻,正认真严肃地低着头,为一个睡在他怀里姿色平平且又瘦又小的丑双儿,温柔而生疏地戴着那条额饰。

  ……

  傍晚的时候,车子和军队顺利进入临城。

  县长提前接到电报通知,早已带人在城门口恭候多时,那谨慎郑重的态度比见大元帅时更加献媚热枕。

  “呵呵,霍司令大驾光临,下官倍感荣幸啊!欢迎司令大人莅临临城县,下官姓黄,字博昌,特意前来迎接司令大人的大驾。”

  霍城是东华政府中央军权最核心最有实权的大人物,也是东华抗外战争中最受百姓拥戴的大将军之一,更是全国上下呼吁最高有望问鼎首位总统宝座的候选人之一。

  作为南疆区域一个小县城的县长,黄博昌效忠的肯定是任命官职的东华政府,心中最敬仰佩服的也是这位大名鼎鼎的司令大人。别看这位霍司令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那雷厉风行的手腕和冷酷残忍的血性依然不容小觑。

  而那位与霍司令齐名全国的荣大元帅,在黄县长的心里更是狼子野心,不归顺政府招安,却独揽南疆大权,与当朝政府鼎力抗衡,早晚有一天会被这位司令大人雷霆镇压打得落花流水。

  霍城脱下军装外套缝隙不漏地裹住了怀里仍在沉睡的双儿,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衣便大步走下车,冷漠凛然的目光淡淡地瞥向黄县长,微微颔首:“打扰了。”

  “不敢不敢!司令大人远道而来,一定舟车劳顿。下官早已备好了酒菜暖房,请司令大人务必赏脸,移驾寒舍。”

  “带路。”

  司令大人没有再坐车,而是上了黄县长备好的马车。

  黄县长受宠若惊,还以为来自繁华京平的司令大人看不上他们这样的小地方,但没想到司令大人如此平易近人又入乡随俗,这让黄县长对司令大人的崇拜更犹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就差跪拜下来虔诚磕几个头了。

  司令大人低调的入住了县长府内,当晚吃过县长招待的接风宴后,便在后院的主楼里歇下了。

  期间,阿丑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一次。霍无双一直在他身边伺候,端来了清粥药汤和主食小菜,服侍着昏沉沉的阿丑吃下后,见阿丑再次躺回床闭上眼睛,霍无双便去了司令大人那里复命,之后也去休息了。

  翌日清晨,阿丑终于睡饱睁开了双眼。

  这是一间末代皇朝时期古风古韵的雅致厢房,但最显眼的是一台镶嵌着西洋镜的梳妆台,不同于看不清晰的铜镜,西洋镜光滑明亮,清清楚楚地照应着整间房屋的摆设,还有阿丑刚刚起床时的迷糊模样。

  阿丑“啊”地惊呼一声,赶紧捂住张大的嘴巴,圆睁的杏眸震惊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这是阿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清自己的样貌,而更让阿丑神色愕然的,是额头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条饰带,颜色淡蓝素净,约有两指宽,却恰好巧妙地遮住了眉心处的丑陋黑斑。

  阿丑咬住嘴唇,脑袋低垂,心下一阵喜悦又一阵黯淡。

  司令大人待他这般好,他该如何报答才好?

  “咦,公子,您醒了。”

  阿丑蓦地抬头看去,一名娇俏可人的双儿小侍,笑容讨好地走进屋来。